第三百零五章 闹事游玩

冬来城阙聒噪，闹市相遇喧嚣。

“啊，那人可真是好看啊！”

“姐妹们看呐看呐，那个男子怎么好看成那样～”

“这是男人吗？这简直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呀！”

秋歌瞥着周围聚起来的女子，听着这些议论声，表面上淡定得很，心里早就气得恨不得将这些人全吞了去。

郁言步子快得很，但也在勉强压着自己的步伐让秋歌跟上。

他对人界其实是没多大兴趣的。

可是他知道，秋歌自小喜欢热闹——这丫头虽然一心成仙，却从未放下过凡界的一切。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忆起了这丫头幼时，拉着自己去無岭村闹腾的那段时光。

正想着那扎着羊角辫笑嘻嘻的小丫头模样，拉着的那只手突然从自己手中抽出。

他蹙眉回头，见秋歌正撇着嘴，脸上挂着大写的不开心，抱着胳膊便向前跑了，看都未他一眼。

不大对劲的气氛叫他扫了周围一眼，待明白过来，郁言嘴角忽然勾起，手在袖间微微一转，幻化出银色面具，抬手戴在了脸上。

他上前两步拽住秋歌的领子，几片雪花夹杂着寒气沁了进去，秋歌冷得一颤，停下步子，冲着郁言气鼓鼓吼道：“臭狐狸你干嘛，要冷死我吗？”

回头那刻，目光落在郁言突然出现的面具上，秋歌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你，你……”

“有何值得惊讶？”郁言斜视着周围盯着自己的凡人女子，清冷嗓音响起，“本大爷的脸，区区凡人怎配看见？”

“哟，真是把自己看得多好看似的！”秋歌冲他做了个鬼脸。

前面的芸芸停下来，抱着胳膊回头对秋歌说道：“切诶，蠢仆人知道什么，本精灵可是记得，以前狐狸横行六界，凡是见过他的凡人，就没一个活着的！”

“那……果然还是不见好。”秋歌默默在心里为周围那些因郁言戴上面具而惋惜叹气的女孩子感到幸运。

不过，臭狐狸是感觉到自己因为别的女子都在讨论他而不开心了，还是……唉，臭狐狸这性格，怎么会察觉我这自己都没控制住的小心思，他肯定只是单纯因为自己听着太吵而烦吧！

“这个好看，本精灵全包了！”芸芸停在一个面具摊前，叉着腰叫嚷道。

“拒绝！”秋歌扔给小石头一点碎银子，说道，“自己挑一个！”

“哼！”芸芸伸手，一脸不爽地拿了一个花蝴蝶的面具。

秋歌顺手从架子上拿下一个猪面具，弹了弹面具对芸芸说道：“你啊，能吃又能睡，该拿这个，再适合不过了！”

芸芸叉着腰“嘁”了一声，也拿过一个猴子面具对着女主说道：“蠢仆人又臭又蠢又爱打架，拿个猴子面具，最适合跳脱的蠢仆人了！”

“臭芸芸你能说会道，吵吵嚷嚷烦死人，拿个八哥面具也挺好的！”

“臭仆人最适合癞蛤蟆面具了！”

“蠢精灵你就该是只屎壳郎！”

俩人一吵又停不下来了，小石头在中间跳来跳去挥手试图引起注意：“秋歌大人芸芸大人不要吵架啦！”

“唔……子茉，想要那个——”子茉一步上前站到二人中间，指着一只狰狞面孔的恶鬼面具说道。

可是芸芸和秋歌吵得不可开交，直接将她同小石头无视在了一边。

“哎呀！”“哎呀呀本精灵脑袋疼——”

俩人一齐抱头痛呼，给了俩人一个重重的栗子后，郁言手已经背到了身后，不耐烦道：“你们两个有完没完？”

“哼，芸芸这家伙就是欠收拾！”

“蠢仆人最该收拾收拾！”芸芸虽然继续怼着秋歌，却在郁言过来时，立刻躲到了子茉的背后。

“还是天辰大人比较厉害啊！”小石头再次抹了把冷汗。

跟着三个可怕的女人，倒真是头疼，头疼啊！

郁言逃出几锭银子扔给了摊主，说道：“将他们挑的都拿了。”

“嘻嘻，还是爹爹好！”子茉笑嘻嘻伸出手去拿那恶鬼面具。

秋歌突然摁住她的手，自己则伸长身子取了顶上拿可爱的小兔子面具递给了子茉：“子茉是可爱的小女孩子，这个面具带着才会很漂亮哦！”

“……嗯，好吧！”子茉接过面具，笑嘻嘻的带上和芸芸闹了起来。

小石头摆摆手不要秋歌递过来的面具：“小石头只是秋歌大人的管事仙侍，小小仙侍，怎么能耗费秋歌大人的银子呢！”

秋歌听这话笑了起来，弯腰对着小石头笑嘻嘻拍了拍胸脯：“本姑娘最不缺的可就是银子了！”

“那，小石头想好买什么了，再告知秋歌大人——谢谢秋歌大人，小石头去追芸芸大人和子茉公主了。”

说完，小石头便转身加快速度跟上已经跑远的芸芸和子茉。

“我也来挑一个～”秋歌说着，将这摊子摆着的所有面具都扫了一遍，最后目光停留在了一只狐狸面具上。

接下来，郁言带着秋歌寻到了火遍京城的正宗王家年糕，秋歌为小石头买了生平第一串糖葫芦。

子茉与芸芸在大街上转来转去，俩个年龄不小的家伙，却几乎是没见识人界繁华，像刚出世的孩童般瞪着好奇懵懂的眼打量着大街小巷有趣的玩意儿。

郁言牵着秋歌的手，秋歌捧着包好的年糕拿着糖葫芦高兴得不得了。

“臭丫头～”

忽地听见郁言唤自己，秋歌转头瞧着他清冷面容。

“这些凡人为何都买如此之多的东西？”

啊，臭狐狸竟然在请教自己呢！

“这个啊……”难得有自己能为臭狐狸解决的问题，秋歌神采飞舞地絮叨起来，“我们这不是正好赶上凡人要过春节了嘛！”

“我记得小时候要过春节前，家家户户都会上街囤货，以备春节之需，这可是小商小贩们最为赚钱的时候呢！春节过得是那叫个繁琐，我都不大记得了。但是我印象很深的是，那段时间我再怎么惹祸，爹娘都不大打我，所以我还是极喜欢春节的，哈哈哈～”

话落，又是一阵沉默，秋歌见郁言不再开口，也就默默闭了嘴。

不知走了多久，郁言突然又开了口：“你如今话倒是少了不少。”

“嗯？我以前话就多了嘛！”秋歌嘟嘴瞥他一眼道，“本姑娘那还不是太过于聪明伶俐，才有那么多想说的！”

“聪明？你忽悠人是挺有一套的，连左战神的位子都从天帝那里骗了过来。”

“那当然——怎么会！本姑娘……”秋歌正要说这是自己实力所致，却忽地想起，自己有说过想走到很高很远的地方，却没有好好问过郁言……

“臭狐狸，你很在乎浮云仙子的吧？”

郁言听到这话，也瞬间明白过来。

这丫头，从来就没放下过此事。

他握紧她的手，轻轻“嗯”了一声。

秋歌撇撇嘴，有些难过，但这是自己一直清楚着的，她也不愿多去追究这份难过。

“可是你与她不同，你没必要让自己靠近她。”郁言停下步子，正视着秋歌，眸中远山天色，清远深邃。

“你可知，浮云仙子，是我的妹妹，狐族的长公主。”

“什么？！”

“妹妹……你说浮云仙子，是你的妹妹？你们是兄妹！”秋歌已经无法形容自己此刻内心的震惊，话出口，带着半分讶然，半分不信。

即是如此，那天后那番话……

“嗯。”郁言再次轻轻地应了一声，声音温柔坚定，“就像花无声一般，她俩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可能不在乎她二人的生死。阿云为我的妹妹，我一直护着她，却终是让她被月无言害死，我自然是无法心安，无法放下——而在感情一事上……”

他松开牵着秋歌的手，将秋歌一把揽入怀抱，郁言的怀抱从未温暖过，但每每扑入他怀抱中，却是叫她最为安心的时刻。

“秋歌，你可知，我的心，真真放在了你一人身上。”郁言将头枕在秋歌肩膀上，路上行人川流不息，秋歌耳边满满是他的呼吸与轻语。

秋歌已经愣在原地，她也是真真喜欢着郁言——一直在拼命努力地接近他。

可是如今面对他，自己开始越发地笨拙起来。

面对郁言一句句暖到她心底的话，听见郁言说出了自己最期待的话，她竟是手足无措起来。

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小心翼翼？连他的一点好，接受的都如此忐忑。

自己所想在郁言这里拥有的，现在不都在一一实现着吗？就连浮云仙子的事情，郁言都未叫她失望——可是，自己到底在慌张着什么？

不过，郁言这番话叫秋歌那些心结打开不少，浮云仙子缘是臭狐狸的妹妹，所以那些仙者便议论着怀疑着浮云仙子是臭狐狸的妻子么？怪不得，怪不得。秋歌顿悟，关于天后，她瞬时又多了种种猜测。

不过这次的猜测，让她自信下次见面，气势绝对能高过她！

秋歌如今十八岁，都快到自己肩膀了。想起初见她时，还是个扎着小辫一脸娇纵的俏皮小丫头，抱着自己腿撒着娇。

郁言不愿告诉她，自己何时开始喜欢她，为何喜欢她。

他从不相信命中注定。

可是一遇秋歌，满心秋歌。

在这六界之中，他见过多少女子。秋歌面容算不得惊艳，聪明却也算不得极聪明，在一起时也算不得十分舒心。说白了，她没有特别优秀完美——可为何，她的面容比过往任何女人都叫他记得牢靠，明明在一起感觉一般却叫自己愿意时时刻刻陪着她。

郁言不是没有原则的人，反而是原则贼多的人。这点他自己十分清楚，以前的他接受任何一个美丽女子的接近，但是绝不会动被当成了亲人的女人。

他知自己是灾难，便绝对不会去用虚假真心伤害自己不该碰的人。

而秋歌，其实也是作为朋友弟子，存在于他这份原则之中的。

文珹既是他难得的一个朋友，他一开始决定陪着秋歌时，便没有打算招惹这丫头。

他看着阿云长大，看着花无声长大，却从来没有像看着秋歌长大这般让自己惊喜。

如同是早就期盼过的一般，他窥探着她的成长，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欣喜。

他当她是孩子，他也清楚自己在花无声那里犯下的错误。

本不该招惹的，本不该的……

可为何她渐渐展开美丽的面容，叫他如何也移不开视线。

原来有这样的喜欢，是没有任何原因，就叫自己认定了那人是要陪自己天荒地老的。

因是她，所以他开始在意起她周围的一切；因是她，所以他欣赏她的伶俐信任她的聪颖；因是她，所以她的一切，都叫他觉得可爱有趣。

就这样简单的喜欢一个人，也未尝不可。

他清冷的声线染上一丝迷人的无奈，温热的气息夹杂着一丝雪花的冰凉：“秋歌，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