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赌馆

在挑选跟随于利寒身后的督察卫时，居长生专门留了个心眼只给利寒十二个年轻人，因为上了年纪的督察卫行动力和冲劲早已被时间消磨光必然不对利寒做事胃口，其次、居长生从自己角度考虑，他对老督察卫不放心，利寒身份不一般，老督察卫不乏有些对领导意见大的，如若放大了告诉利寒，居长生的高职难保可就糟了。

这十二个督察卫各个身穿白色铠甲头戴网格面盔，帅气的蓝色丝质斗篷披在身后，斗篷上纹着猫头鹰图案-这图案是整个王朝所有国督察卫的象征，为了强调国家，他们肚前蓝色战袍上以繁复的古体纹有一个‘宁’字，笔直的佩剑挂在腰间贴着系牢战袍的皮带上，这些年轻人年龄最小的十七岁，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四，身高接近体格相似，一个个都很精神抖擞。当这些督察卫随着利寒走过集市时，手头没有紧急事情的人们大多都把视线移了过来，十二督察卫每六人一列共两列整齐前进步伐声一致很有威严感，几个正在欺负小狗的男孩们以羡慕崇敬的眼神看了过去，他们的父母希望他们长大后能有本事应征当上督察卫的原因很简单—督察卫工资稳定还包一餐，并且安全高，这不需要上战场厮杀，只需要平日里给地皮流氓们几拳就行。而对于男孩们自己，他们想当督察卫的原因更简单了——就是帅！

来到古苏城宫左边不远处，那个中央花坛附近，利寒起先没有找到易秋，直至他看到一个黑衣女子蹲在一个小货车商人旁边后才明白那就是她，她看上去是在和商人聊天，利寒暂且让督察卫原地等待，而后独自一人走了过去。这是一个草药、香料商，小货车里有很多花花绿绿的格子，有桂皮、香叶、干山楂、艾草、大蒜、薄荷等，“你在这里做什么？”利寒的声音忽然想起，易秋一下听出来，她以令利寒困惑的欣喜站了起来“你来啦！”

利寒看得出那个商人眼中的好奇，这些商人极为擅长以貌取人，利寒的衣着谈不上华丽但也精致整洁，尤其十二个督察卫跟在后面更是让人不得不另眼相看，“你是想要什么香料么？”利寒耸了耸肩。

“没，我就随便看看。”

“那行吧，我们现在就出发。”

“现在就？”

“不然你想什么时候？”

“没什么，那就现在吧。”她下意识比以往靠利寒近了点，利寒留意到这点不过并没多想，那十二个督察卫听令继续跟着，“他们是谁？”

“你第一次来古苏么？督察卫的样子看不出来？”利寒轻笑着边看周围风景边道，易秋心里受到了伤害，因为她判定利寒这是在取笑他，故而努着嘴故意不说话——但这没效果，利寒没有看她也没发现她情绪神色的明显变化，最终她还是放弃了宣泄情绪，转而和蔼地继续问“督察卫跟着干什么？”

“来运楼可不是两间房的小建筑，门也不止一个，人也不止一个。”他慢下脚步与易秋并列，这样好凑过头在她耳边小声说接下来的话“万一黄金公爵的人在里面，人手多腿脚杂乱，没这么多人可压不住，总归这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嗯。”易秋微微低头提着眸子微努着嘴脸颊发红，利寒刚才这个动作又让她感觉亲密，那语气虽说是为了不让杂七杂八的路人听见，但在她感觉里这就是温柔“那你决定怎么对付图二娘。”

“很简单，先认识一下、了解情况，再做打算。”正在这时一只满身褐色不明物的狗叫着从小巷子里窜了出来，眼看它就要撞到易秋弄脏她一身，利寒眼疾手快抓握她两肩把她拉开，那只脏狗擦着间隙跑远，紧接着一大一小两个光脚丫的男孩笑着跑着跟在后面，招来了周围大人的指责和谩骂。虽说这只是利寒的本能举动，但易秋事后心跳却快得不行，她感觉利寒心里是喜欢她的所以护着她，只是他出于爱面子不愿意表达出来而已，“呼~”利寒依旧分不清那狗身上的是泥巴还是屎，不管是什么他都不想验证“你没事吧？”

“没~没有。”易秋攥紧手【该死，脸太红了，要被发现了~】“我~我们继续吧。”她低着头不让利寒观察她的脸色变化，事实上利寒根本没想观察，他瞅了瞅身后留意那些督察卫情况如何，确定无事后继续前进，街道越来越热闹，一个日常巡逻的大胡子督察卫看到利寒的架势后显得茫然，那大胡子来到利寒身边得知他的身份后肃然起敬困惑地询问怎么了。

“有一批存灵可能窝藏在这附近。”利寒单刀直入，他看到了来运楼的门牌，这个来运楼外表看上去只有一层根本称不上是楼，整个房子很宽，光并列的正门就有三个“你可有什么发现？”

“没——雪灵不怎么在这附近活动。”大胡子回答“这里都是妓院、赌馆和酒馆，白鬼们不舍得在这里花钱，南方的物价对于他们来说太高了。”

“我问你有没有发现存灵的线索，不是问你雪灵在不在这附近。”

那大胡子挠了挠头，似是在思考这二者之间有何区别“哦~我~我当然明白~大人~存灵的事情我暂且没有什么发现。”

这完全在利寒预料之中“你召集周围的其他人手，把这附近暂且控制住，禁止可疑人进出，发现有问题的直接控制住锁起来，等我回去盘问，知道没？”，这大胡子表情像是要问‘为什么’，他琢磨了几息后话不多说点了个头，利寒易秋和十二督察卫边径直向来运楼正大门走去。

赌馆门口招呼生意的佣人看到这场面一愣，他无法理解眼前情况，利寒看得出此人无关紧要，话不多说把他推开直接掀开帘幕进入里面，易秋同情地看了眼慌乱的佣人后紧跟其后，十二督察卫也鱼贯而进。

顿时间，来运楼内各赌桌上正在赌博以及周围围观的人都停下动作把目光吸拢过来，利寒一字不发直接带着全副武装的手下在这屋内走了几圈，把里面的格局摸了个清楚，他惊奇地发现来运楼的高度不在顶部而在底部，一楼楼梯往下直接就是一层地下室，透过天窗打进去的阳光和燃烧的火光照亮了下面，【原来如此】他有了些眉目【唐轩没有说错，这的确是藏存灵的好地方】，利寒即刻大声施令“所有人听着，此地涉嫌囤积非法物资，请无关人等立刻撤离！”，此话一出，众人顿了三秒来消化信息，而后先是六七个人匆匆离开，接着八九个人跟上，忙活的佣人慌乱地让没付钱的客人先把钱付了——但大流已成，楼下和一楼的客人们很快散得干干净净就怕惹上什么麻烦，原本热闹无比的赌馆几分钟后就变得一片狼藉空空无比。那几个佣人看着利寒和众督察卫的压迫靠近乱了手脚，后退时一个不注意绊倒在地脸色求饶，“你慌什么？”这人的神色加大了利寒的信心“还是说，你有什么线索？在我们查出来之前你要是说了，龙渊家重重有赏。”利寒嘴角微微上扬。

那佣人分不清情况，以为要被杀死，故而瑟瑟发抖双手捂脸，正在这时，楼梯那边传来了轻盈有节奏的脚步声，哒、哒、哒、哒，最先进入利寒眼帘是一个双环百合髻的黑发发型，上头还插有精致的黄金发簪，而后，这个发型的主人随着身躯的上身而出现——她一脸淡妆五官精致脸型偏长，穿着紫蓝色调低胸长裙，身肩还披着如仙女般的透明薄纱，这极具诱惑的躯体让每个男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尤其是那雪白巨乳之间的沟痕，更是让面甲下的督察卫咽了口唾沫，利寒最先自然也是深吸了口气，但理智让他想起这应该就是图二娘，故而皱起了眉头。

图二娘露出理解的微笑，在靠近时还能感受到她身上特殊的清香，她手持一把绘有红色蜘蛛的薄纱圆扇，时不时地来回轻轻扇着风，在扫视众人看到易秋时，她那笑容微微抽搐了下，但很快恢复“不知大人贵来此处如此兴师动众，是有何事呢？不知小女子可否帮得上忙？”

龙渊利寒简单看了眼上面，很清楚上头这层肯定没有什么价值，这些桌椅没一个是能囤积存灵的，要有那必然在地下室“我接到有人的举报，说你这里藏有违禁品。”利寒一边往楼下走一边说。

图二娘即刻笑答“来运楼生意红火，难免会引起同行嫉恨，谎报胡说之事在古苏根本就是家常便饭，大人是不是这里有什么误会。”说完这话她瞥了易秋一眼并自然地跟在利寒后面，那瞬间的眼神里是一种杀气，易秋吓得咳嗽了声，尽量不与图二娘单独接触。

“我很希望是误会。”利寒观察着地下一层，乍一看跟表层也没多大区别，但很明显角落多了一些密封木桶和柜子，地上也和表层一样铺了一层木地板，那些木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跟随而下的督察卫即刻明白利寒手势的意思，分别过去调查角落的木桶。

“大人可否透露下，你们是误以为什么违禁品在我这里呢？”

“存灵”利寒毫不掩饰【现在里里外外都是我们的人，你能怎么样？】，图二娘一听这话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存灵？哦~大人，您太会说笑了，我这里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白鬼，哪里会跟他们打交道呦。”

利寒默不作声，多个方向角落的木桶都被督察卫打开，里面没有存灵，图二娘轻轻挥了挥扇子，悠闲解释“馆子里过节的时候人忙起来凳子根本不够，这些桶又可以存点食物、酒又可以当凳子用，一举多得~没办法，做生意就是得考虑成本。”利寒感觉图二娘神色中满有一丝得意，这得意让他很不愉快···但他每次看她时又总会往她胸那边盯，这女子身材实在是太诱惑了，很难想象她平日里是怎么跟素质低下的赌鬼们打交道的，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利寒不会错过跟她睡一晚的机会···他眨巴两下眼，意识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眼前的女子危险而致命，诱惑是妖族常用的手段，这不能上当“把每个柜子都打开，每个桌子都翻开。”利寒大体指了向方向冰冷命令，图二娘无力吐槽般地白了一眼“你们温柔点儿，别把东西弄坏了。”

“随便弄，坏了赔。”利寒反驳她，语气像是故意要和她作对“如果没存灵，坏了的我双倍赔你”他这句话目地就是为了把图二娘表面装出的抱怨消掉，看她内心深处的真实情绪，不过这并没有明显效果，图二娘不与利寒直接对视，而是颇有趣味地观察着那些听令的督察卫，【很聪明，不把神情露出来】利寒想着。

一个督察卫感觉柜子后头还有暗门，他认定这是自己立功的时候，刚要考虑砸开时正听到利寒那句话，故而果断一拉一踹，把柜子踢开——嚯！果然有暗门，众人目光全吸了过去，不过图二娘却没多大情绪波折，只是头倾方向换了下，像是等着看好戏。

“大人”那督察卫暗门隔间里拿出一个木盒，里面还有很多其他木盒“是这些。”

“打开。”

“需要钥匙”

“那就砸开。”

“你们可真是财大气粗，别乱动，钥匙在我这儿。”图二娘扭着翘臀走向那戴着网格面甲的年轻人，走到这督察卫面前时她也将头上的黄金镂花发簪取了下来“你们头儿自己说坏了赔双倍，我这是为他省点儿钱。”她将发簪尖头插进锁孔，轻轻一扭，木盒打开，这期间利寒一直仔细盯着，生怕她玩什么花样。众人靠近木盒，图二娘优雅地将里面一切展示给众人看“喏~看好了，这可不是什么存灵。”

里面全是一些五花八门的首饰，利寒不放心，要求她将所有木盒都打开，忙活儿一阵后结果出来，这暗门里的木盒中是图二娘的家当，有琥珀、翡翠、玉、黑曜石等材料制作的首饰挂饰、也有单纯的银条、爱诺希铜币···让利寒留意的是其中一盒子中的半满的金币，他抓起一把金币观察了番，不由得眉目锁紧——这些金币全是正冶年间的，新的很，不像是日积月累攒的~而且退一步来说，就算都是旧币，那她是怎么有这么多钱的？

利寒表面在背着众人玩弄金币，实际上一门心思在琢磨着【这图二娘怎么会这么有钱，她既然这么有钱那干嘛连凳子都舍不得换还说考虑成本】他逐渐有了种猜测【莫非这些钱不是她本人的？】，利寒将金币弹至半空任其自由掉落入木盒里，他转身直视图二娘，不让她有任何遮掩神情的机会“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她以扇子遮住鼻口，双眸掩藏警惕展露茫然“怎么，难道小女子个人的账单多少也触犯律法了么？”

“这些都是正冶年间的新币，原来短短几年，你这家赌馆盈利就如此惊人。”龙渊利寒神色严肃，很明显是那种无法糊弄敷衍过去的样子。

头顶的佣人一直观察着底层状况，看利寒如此，他们瑟瑟发抖更加不自在，易秋全看在眼里，而利寒的注意力则全在图二娘身上没法分散。

图二娘是楞了下，她没猜到利寒会问这点，不过这也难不倒她，她很快就简单理出了应对的办法“大人又误会了，小店光凭生意怎么也没这番钱财，常年经营赌馆没点玩骰子的本事可不行，这些钱全是我长年累月赌桌上赢来的，至于新币，都是我最近几年分好几次在钱庄兑的。如若大人还信不过，小女子可以陪大人好好玩几盘？”

【很聪明】利寒心想【这就说得通了，而且分几次兑金币又可以防止去钱庄查账】但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感觉这钱财跟存灵或黄金公爵脱不了干系，利寒继续走了几圈是在观察着脚底，几息后他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易秋以为他这是想跟图二娘玩赌博，“你说的没错”利寒抬头侧目对她道，而后做出了一个谁都没想到的动作——他毫无预兆地把背后的长刀狼牙抽了出来，图二娘惊恐地后退一步，周围其他督察卫包括易秋也让开生怕伤到，不过利寒谁都没碰，他双手拄着狼牙把它往地板一插，‘嚓’一声，很轻松地，狼牙刀体下去了一大半，这下所有人都明朗了。

原来这地下还有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