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天，贾林告别王惠一家，继续西行。

影影约约地看见了定州塔，直到傍晚，才临近了定州。

看那定州宝塔，塔顶一片白云，太阳正好从塔身后面射出万道霞光，煞是好看。

贾林看着，不觉就看呆了。他忘了赶驴，走的也就慢了。等赶到定县东关，天已黒了。

贾林心里一急，打了那驴一鞭，驴才加快了脚步。

到了一家门口，见门口栽着二柱栏，贾林便跳下驴，上前敲门。

过了一会儿，“吱呀”一声，开门的是院子的主人，叫二柱，是贾林的本家兄弟。

二柱见是贾林，忙让进院子，边走边说：“我还以为是看牲口的呢？”接着又大声喊：“爹，你看看谁来了。”

二柱帮贾林卸了驴，牵着去喂材料。

“谁呀？快进屋。”正房出来一个壮年男人，这人叫贾文明，是贾林的本家伯父，二柱的父亲。

等进了屋里，贾文明借着灯光才看清是贾林，笑着说：“是林儿呀，怎么，另立门户啦？”

去年二柱妈去世，贾文明带孩子们回老家葬妻，就住在贾林家。因此两家人走得很亲近。爷们见了面问长问短，茶酒招待。谈话中说起二柱妈周年，还要回去祭奠。

贾林说：“伯父回去正好给我爹带个口信，说安国药材价格不贵，货也齐全。”

爷仨喝酒说话,直坐到半夜，才睡下。

第二天一早，二柱领着贾林去看定州塔。

塔的东北是一个大广场，古时是用来练兵的操场，现在做了农贸市场。

贾林和二柱站在塔下仰望，那定州塔雄伟壮观，直入云霄，只那八角形塔座就有两丈高。

贾林惊叹道：“好高哟！”

二柱说：“这塔周长三十九丈三，共有十一层，高有二十八丈。你看每层塔上都有四个门洞，听说这时是咱们国家最高砖质宝塔。”

他们二人围着定州塔转了两圈，见塔门还不开，就在塔下一个小店坐了，一人吃了个夹肉火烧，喝了碗混饨。

吃过饭，二人出店，走上塔座。

定州塔门两旁有一副对联：“城内宝塔，好比玉钻钻天；野外黄花，犹是金钉钉地。”

守塔人告诉贾林：“这对联可是前清皇帝爱新觉罗 ∙ 弘历给题的。凡是来我们定县的人，不管是达官贵人、文士墨客或者做买卖的，就是咱这样的平民百姓，都会来看着定州塔！

走进塔门，贾林见底层大厅高大空阔，正面塑有如来佛主，两旁是护法金刚。再看四周壁画，都是色彩斑斓，壁画上的人物栩栩如生。

再沿梯拾级而上，见木制塔梯中间已磨断的，贾林心中不由得战战兢兢。

上面每层也都有壁画、神龛，供奉的神像。有的面目狰狞，像凶神恶煞；有的慈眉善目、笑容可掬。但个个神情各异，活灵活现。

上到项层，走出门洞，贾林顿觉心旷神怡。

视野里，广阔的冀中平原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大小村庄星罗棋布，林荫大道纵横交错。向西看，有京汉铁路、京石公路南北延伸好似两条绿莽；往南瞧，大沙河两岸的大堤就象一对翠龙。

所见村镇都被树木覆盖。林木之间，青苗翠绿，好象绿色大海奔腾起伏，一眼望不到边际。向西北望去，隐约可以看见太行山和小五台山。

贾林看罢，赞叹不已。

收回目光，往近处看。定县全城大小街道尽收眼底。

二柱指着城里的建筑，说：“那高高低低、残缺不全的是过去的城墙。听这里的老人讲，定州城是中山国的古都，你看整个城是正方的，方圆有四十里。城内那些高低不平的沟渠坡埌，一多半种的是庄稼。你看西面麦地里的那棵大树，那可了不得，那是一棵有一千多岁的白果树。往北边那片松树林，是不是看着像座山？”

贾林点点头。

“那是靖王坟，那里还有八角井、落星石很多古迹。可惜都给树林子挡住了。”二柱又说。

贾林低头往下看附近那些大街。塔下广场上人头攒动，咋一看，就像到了小人国。他觉得有点头晕目眩，便跟二柱退下塔来。

回到家中，二柱媳妇已备好一桌酒菜。

吃饭的时候，贾文明叮嘱贾林：“行走江湖，万万不要贪占便宜，凡事要小心谨慎。对刚认识的人，不能全抛一片心。人不常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遇到是非，能忍则忍，能让则让；要是碰到危险的事儿，早走可是上策。”

贾林一一点头答应。

饭后，贾林辞别贾文明一家人，沿着京汉路北上，二柱一直送他出了西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