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书网 勤书网
登录 | 注册

正在阅读> 天将暮>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九章 调戏你

选择阅读主题:

第二百四十九章 调戏你

作者:波塞冬瓜 | 发布时间 | 2019-01-17 | 字数:4207
羊角髻认命的将后脑海磕在地上,等待着自己被钉穿喉咙的那一瞬间。 持弩的人也毫不犹豫,中食二指死命的扣下了扳机,咔哒一声弓簧激发,铁匣上第二根弩弦脱钩绷直,将短箭以极大的速度推出滑膛。 千钧一发,仿佛整个天地之间的时光流速都变得缓慢起来了。 南过就像一道闪电般冲了过来,两三个正巧阻了路的家伙被他撞得飞身而起,持弩之人只觉得身侧吹拂过来一阵微风,可是那阵风里却像是带着莫测的恐怖力量。 院子里发出轰然一声骤响,先是被撞飞的那几个家伙扑倒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然后是一个蹲在墙头上看热闹的人,直接倒栽葱跌下了院墙,也不知砸到了几个守在院门外围观的人。 躺在地上闭目待死的羊角髻睁开眼睛,她扭头左顾,在距她咽喉不过半尺的地面上看到了一支短小弩箭,箭杆已经没入土层十之八九,四片乌黑的尾翎上血迹斑驳,甚至还挂着一小块血淋淋的皮肉。然后她又看向了院墙那边,此时南过正掐着持弩之人的脖子,将他连人带弩按进了墙里。 院里院外安静了片刻,然后轰的一下喧嚣了起来。 “都看见了吗,果然跟那假洋人混得久了,连杀两命还不足够,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又想害人!” “老子在狗场打混了十来年,头次见识到这般嚣张的接引使!” “他害人妻小,本就犯了场中铁律,已然是必死之身,现在莫非是想着多杀几人赚个够本不成?” “姓南的果然有种,现在恐怕连北门门主都压不住他,你们可别忘了,前两天他们二人才刚刚打了个昏天黑地房倒屋塌,被他们那一场追袭比斗所牵累的,或死或伤已经有七八个人了!” “你们都懂个卵,藩王府的胡先生要在大比之日取了北门那厮的狗命,北门一倒,他姓南的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这小子心知肚明,自己早就断了生路,眼下的逍遥日子是过了一天少一天,所以他行事才敢这么飞扬跋扈百无禁忌,睡腻了自家婆娘,又来惦记旁人家的媳妇,人家不肯他便硬来,耍痛快之后还要一刀砍了人家,这点儿天良可算是给他丧尽喽!” “恶汉子玩儿清白女人,这本也算是天经地义的事,玩儿了也就玩儿了,再退一步说,玩儿得一时兴起,宰了也就宰了,这狗场里本就找不出半个良善之辈,哪个不曾杀人害命,哪个又不曾奸淫妇人?可付家兄弟四岁大的儿子是招谁惹谁了?那听话懂事的孩子,一年四季就在自家的门口玩耍,见了谁都要嘴甜的喊上一句叔叔伯伯,平时里看似胆小乖顺,可谁要是敢嘴里不干不净的与他娘亲调笑,那小家伙二话不说就敢张嘴咬人,多好的娃儿,听说跟着他娘识文断字,工工整整都能写出一百五十个大字来了,他娘的,比老子认识的字还要多!这样乖巧可人的孩子,你姓南的怎么就能忍心下得去手!” “少说两句吧,你不怕人家下一个就把你捏死?” “来来来,爷爷现在就将人头摆在这儿了,你姓南的要是不敢来收,就他娘是婊子养大的!” “狗场狗场,人命不如狗呦!” “婊子养的,你他娘的倒是吭个气儿啊!” 院里院外的众人七嘴八舌喧嚣鼎沸,就像一窝被惹怒了的蜜蜂,嗡嗡嘤嘤吵嚷不休。 羊角髻早已从地上站起,面对着四面八方的唇枪舌剑,她觉得头大如斗,依稀记得书本里有句文绉绉的话,叫“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她活了这么大,还真没怎么见识过这种阵仗。 南过右手掐着墙上的人,虚握的左手上鲜血淋漓,掌心处有个血肉模糊的窟窿,创口中断裂的筋骨清晰可见,看得出来,那处贯穿伤,应该是在毫无防护的状况之下,被劲弩的箭镞穿凿而过。他将墙上的弩手扯了下来,拖在手里,然后转头回望,大声的对这人群喊道:“刚刚谁骂我是婊子养的?站出来!” 喧闹的众人有些语滞,叫骂声明显比刚刚小了不少。 “站出来,有胆子骂人,没胆子承认吗?”南过更加大声的对着那些人吼道。 这时候人群里有个高大汉子上前一步,指着南过大声骂道:“你这贼厮鸟,害了他人妻小性命,还有理了不成?” 南过竖起耳朵对那汉子说道:“再说两句话让我听听!” 高大汉子眉梢抽搐,顿了顿,怒声骂道:“滚你娘的!” 南过点了点头,“骂婊子的不是你,但如果你敢再骂一个字出来,我不建议就当做是你!” 高大汉子怒火升腾,正想开口喝骂,身边却有人拉了他一把,他心中其实也乐得见好就收,现在南过是光脚的,自己是穿鞋的,没道理真的和他硬拧到底,于是汉子对着南过冷哼一声,干脆利落的退回了人群中。 南过环视着周围所有的人,然后高声说道:“朝我身上泼脏水是吧,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我记住你们了,时间我有的是,什么恩怨咱们都能一分一毫的算。你们不敢去招惹姓余的,就算计到我头上来了,真特么会捡软柿子捏啊,可你们想没想过,在狗场里行事举止需要有所顾忌的人到底是谁,难不成是我吗?上上等级又如何,还不是被我揍趴下了那么多,老娘一拳头就能把你们打出屎来,所以在我还能守规矩讲道理的时候,你们就该珍惜!” 他手中提着半死不活的弩手,怒气冲冲的对着羊角髻喊道:“范二,跟我回家!” 羊角髻嘴角抽搐了一下,觉得自己今天这热闹掺和得有点委屈,她看了眼南过因疼痛而微微颤抖的左手,心知此地不宜久留,所以就不声不响的走去了南过身边。 那个赤着上身的中年汉子始终都跪在两具尸首旁恸哭不止,嗓音低哑悲凄,听得人心中极不自在。这中年人说起来南过也算认得,正是十字中街那间水煮面摊里的帮工伙计,被杀的孩子他也不陌生,甚至就连死去的年轻妇人,也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所以这种事情砸到了头上之后,让南过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当南过倒拖着那个弩手,与羊角髻走到了院子门口的时候,心丧若死的中年汉子抬起头来,用一双哭得发红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南过说道:“你就这么走了?难道就从没想过给我一个说法吗?” 南过停在了院门之前,心头就像是被人用钢针狠狠刺了一下,他踟蹰良久也没敢发出声来,更加不敢回头去看。 四周陷入了沉默的人们,又开始嘀嘀咕咕的议论起来,音量不高,言语却越发尖酸刺耳。 “我进门的时候,你家老婆孩子都已经死透了,你想要个什么说法?”南过背对着那个中年汉子说道。 “睁着眼睛说瞎话,既然人死透了,你身上又哪来的血?”中年汉子没说话,一旁倒是站出来个不相干的人,气势汹汹的对着南过开口问道。 院里院外的人们开始纷纷附和着搭腔。 南过略微扭动了下脖子,不咸不淡的说道:“煮面的,要是有什么话想说,现在就说出来,要是觉得脑子乱,就等你想好了之后再去找我。你这院子里妖魔鬼怪太多,再待下去,我怕管不住自己的火气。” 说罢,南过拖着那个弩手继续前行,但院子门前却被几个人结结实实的堵住,根本没有让开路的意思。 “接引使好大的派头,出了这等事情,你拍拍屁股就想走了不成?”拦在最前的一人梗着脖子对南过说道。 南过深吸了一口气,用无比压抑的声调说道:“让开!” “狗场里也有公道人心,也有规矩方圆,莫非还真以为你南大英雄双拳无敌包打天下了吗?仗着自己给那假洋鬼子提鞋舔脚,就在这狗场横行无忌了不成?私下里,你是不是还会管咱们那位北门门主大人叫爹呀?” 院子四周爆发出阵阵哄笑。 南过冷冷瞥着说话的黝黑汉子,缓慢的对他说道:“让开!” “给你让开路也行!”面皮黝黑的汉子忽然改了冰冷神色,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害了人家婆娘,这里十几双招子看得明明白白,你绝对赖不掉,依我看,不如就将你那女人留下抵账,你要是认头,老子这就给你让路。” 南过的耐心耗尽,眼前这贱兮兮的黝黑汉子摆明了是来送人头的,都已经送到这个地步了,他也没道理不收着。不过正当他准备释放出几道风刃火镰的时候,身边的羊角髻忽然牵起了他的左手,他的左手上被机弩绷出了个窟窿,几个指头已经不听使唤了,创口中始终血流如注。 羊角髻撕下自己一片裙角,手法温柔的将南过受伤那只手包了起来,打好了结,她还看着南过的脸笑了笑。 这一幕温馨画面跟眼下院子里的局势有些违和,令在场的许多人都感到一阵不明所以。 “别上当,这几个人就是打算激怒你,栽你头上一桩冤案显然还不够分量,但若是你在事发之后恼羞成怒又打死了人,那可就是另外一个概念上的事了。你信不信,哪怕今天你只是打死了一个人,明天他们也能抬出五六具尸首来,又或者是,你只将某些人打伤,即便伤势再如何轻微,他们也绝对活不过今晚!” 羊角髻故意将自己的声音变得软软糯糯,说出的每句话都像是在和人撒娇一般,听得南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羊角髻包扎了南过的手掌之后,她便俯下身,去拿弩手始终都不曾放开的那支铁匣机弩,被南过拖曳在地上的弩手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但右手却死死握着机弩不肯放松,羊角髻拉了下把不见松动,便直接撅折了弩手的大拇指,咔吧一声骨骼碎响,弩手疼得立刻从昏昏沉沉中清醒过来,虽然冷汗潺潺,却硬是咬紧了牙没有叫喊出声。 羊角髻摆弄了两下机弩,拆开铁匣看了看其中收纳的连发弩箭,然后又手法老道的将箭匣从新装好,接着便双脚踩牢踏板,使足力气,将激发过的两根弩弦再度扣上勾簧,其实羊角髻的膂力强健,根本不逊于习过武艺的精壮男子,她单手持着二十来斤重的机弩丝毫不觉费力,中食二指猛的叩动扳机,一支短箭在瞬息之间便钉进了那弩手的膝盖里。弩手剧痛难忍,咬紧牙关嘶吼起来,像条上了岸的活鱼一般奋起挣扎,还未等拎着他的南过做些什么,羊角髻便横挥着手中机弩,分量不轻的铁匣正砸在他的眼眶上,让他瞬间昏厥了过去。 在场诸人尽皆倒吸一口冷气,就好像是那弩手身上的痛苦,他们也能感同身受一般。 “相公,今天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动这些人,但奴家可以!”羊角髻仍是那么软软糯糯的说话,可听在众人耳中,却再也听不出任何撒娇的味道了,她调转着手中机弩的方向,还未来得及填充上第二支短箭的空膛摇摆不定,却总是不经意的向堵在门前那几人的下三路瞄去。 “奴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如今却被好事之徒阻了去路,而且竟还被人言语调戏,奴家我这心中害怕得紧,慌乱之余随手捡来一把凶器,这要是误伤了谁,也在情理之中,相公,你说是不是!” 南过浑身上下一个激灵,他抬起刚刚包好的左手,抓了抓脖颈上那一层鸡皮疙瘩,附和着说道:“那当然合情合理,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堵在门前那几人,个个都侧过身去捂着裤裆,然后一脸委屈的对着南过喊道:“少在那里无中生有血口喷人,把话说清楚,谁调戏你家婆娘了?” “你刚说过,要留下我来抵账,这难道还不算调戏?”羊角髻一手叉腰,另一手将铁匣机弩点个不停,瞄准的位置仍是那么不雅。 门前几人都觉着自己心里堵得慌,这女人要说漂亮也是真漂亮,容貌在狗场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细腰长腿,眉目俊秀,脸皮白嫩得就像刚出锅的豆腐,不管样貌还是身材,都绝对称得上傲视群芳,可是看她的行事作风,活脱脱就是个土匪山大王,再漂亮又能如何,连半点女人味都找不出来,谁吃饭吃拧了才有心思来调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