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一章 黑龙潭边救童男 浴血奋战除恶蛟

嵇康阻拦乡民们把童男投入黑龙潭祭祀，群情激奋，一片哗然。

有乡民喊道：“你一个外地人，我们凭什么信你而得罪龙王？”

也有乡民喊：“此人妖言惑众，大家不要信他，把他拖下来暴揍一顿，赶出黑龙潭。”

嵇康一看大多数人冥顽不化，从怀里掏出官印，捧过头顶，喝道：“本官是朝廷命官，五品大夫，谁敢动手？”

山涛一看，也掏出官印捧在手中。

乡民们见过最大的官就是七品县令，一看官印亮出来，纷纷后退，噤若寒蝉。

山涛小声问嵇康：“贤弟，可能确认是蛟作怪？能不能擒住它？”

嵇康也小声回答：“兄长放心，龙是有角的，潜心修炼，想渡劫飞升就不敢伤人，否则必遭雷劈！蛟没有角，相当于蟒蛇之类，脾气极大，气量极小，睚眦必报！能吃人的必定是蛟，而不是龙。”

山涛问：“可我们来时，问路于老者，老者说，有人见过龙。那龙身长十余丈，通身覆盖青黑色鳞片，头上长角，腹下有四肢，各长有五爪，与传说中的龙一般无二，还是有角的。”

嵇康笑道：“若那人看到的真是龙，难道龙吃得童男童女，却吃不得他？谣传罢了，那人若是真见到了那蛟，早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了，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山涛这才放心，问：“下面怎么做？”

嵇康沉吟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先要问清楚这蛟的法力、如何作怪，才好下手。”

嵇康对着台下喊道：“各位乡亲父老，选几个长者上台说话，细述蛟的罪恶，本官才好下手除之。”

台下交头接耳一番，公推了两位长者上台，要跪拜嵇康与山涛。

嵇康和山涛连忙伸手扶住，嵇康说：“二老德高望重，快快免礼，把那蛟的罪恶告知本官，好采取对策。”

一名老者约莫七十开外，须发皆白，拱手为礼说：“大人，老朽名叫曹广泰，世居此地，颇知那黑龙的事情。大约三十年前，这黑龙潭风平浪静，鱼虾成群，十分安详。

突然有一天，天上刮起了龙卷风，风势极大，许多房屋受损。住在黑龙潭边的居民，有人看见龙卷风中裹着一条长物，黑乎乎地看不清楚，随着风势急转。待龙卷风平息后，那长物‘扑通’一声堕入潭中，激起好大一片水花。

当时人们也没有在意，认为是龙卷风从远处卷来个东西，堕入潭中；谁知从那天以后，潭中鱼虾日渐稀少，原来以捕鱼为生的乡民被迫转行，干起了别的营生。

黑龙潭原来叫碧波潭，潭水也不黑，后来有人在潭边钓鱼，看见潭中有条巨大的黑龙游动，吓得抛下鱼竿就走，从此人们都叫这潭为黑龙潭。”

老者说完退下，另一个老者上前，拱手施礼，说：“老朽叫赵志光，六十有五，也是世居此地。自从碧波潭改称黑龙潭后，每逢雷雨时节，潭上总有条黑龙在翻滚，张牙舞爪，十分骇人！而且它翻滚一阵，就落入潭中，随即潭水就莫名暴涨，引发洪灾；附近村落的居民伤亡惨重，房屋纷纷倒塌，良田颗粒无收，民不聊生。”

嵇康说：“你们看到的应该是黑蛟，它吃了许多水族，有了一些法力，妄想飞升了，逢到雷雨季节就冲上天空，妄想渡劫飞升，可是只是徒劳！它累了以后，落入潭中休息，余怒未消，就兴风作浪，水淹村庄，如此可恶！”

赵志光继续说：“后来我们乡民共同出钱，请了一位有名望的阴阳先生来看风水；那阴阳先生拿着罗盘看了大半天，又捧起潭水喝了一口，告诉我们潭里有龙，要祭祀！

我们问他怎么祭祀，阴阳先生说要各家轮流出一名童女或童女，必须活着投入黑龙潭生祭，龙神才满意，保佑风调雨顺。”

山涛忍不住问：“谁家的孩子不是亲生的？我看大家不会答应。”

赵志光说：“是啊，阴阳先生说完，乡民们都不答应！只是洪灾年年不断，大家苦不堪言，富人可以搬迁他方，穷人买不起房子，也放不下土地，只得苦苦支撑。

后来族长出面了，动员大家不能这么过下去，每户人家一年抽一次签，抽到‘去’的签的人家，必须献出童男或者童女一名；家中无后的或者子女已经长大的就出钱，由族长去购买穷苦人家的孩子顶替。

这么一来，苦了穷人，抽到‘去’的签的人家，砸锅卖铁也要交钱。

好在族长还算公正，自己家也参与抽签，直到有人抽到‘去’的签，抽签才停止，而且签的制作是当着大家的面完成，不可能弄鬼。

还好黑龙潭周围人口众多，每年春天才抽一次签，因此大家还能忍受。

这次抽到签的周氏，是个寡妇，只有一个儿子小宝相依为命，家里又没钱拿来买穷人的孩子顶替，因此大家虽然同情她，也没有办法。”

山涛问：“献祭之后，果真风调雨顺了？”

赵志光说：“是啊，还真的灵验，潭水也不再泛滥了，天时也正了，旱涝都未发生过。“

嵇康说：“那蛟修炼日久，也会些法术，风调雨顺不是难事。我思得一计，今日是祭祀的日子，我们何不弄个木头人，穿上童男小宝的衣服，把它投入潭中，看看那蛟会不会出现？他享受血食惯了，应该会来吃小宝，那么我再相机行事！”

两位老者曹广泰和赵志光大喜，连忙下台去喊来了小宝的娘，一边命乡民制作木头人。

小宝娘一听自己的孩子不用去喂龙了， 喜出望外，一上台就给嵇康和山涛磕头不止。

嵇康忙说：“无须多礼，速速起来，把小宝的衣服弄一套来，给木头人穿上，糊弄黑龙潭里那蛟。”

小宝娘千恩万谢地去了，很快拿来了一套小宝的衣服，乡民们也把木头人做好了。

嵇康接过穿好小宝衣服的木头人，口中念咒，比划了一番，又把一张灵符塞进木头人的衣服里，然后下了高台，走到潭边，把木头人用力掷进潭里。

木头人在水里载浮载沉，忽然手足并用，游动起来，和真人一模一样！

乡民们“呼啦”一声围了过来，观看动静，个个紧张，鸦雀无声。

山涛挤到嵇康身边问：“贤弟，你说那蛟会不会识破？”

话音刚落，忽听有人大喊：“出现了，那蛟出现了。”

嵇康朝着潭中定睛一看，只见一条庞然大物在幽深的潭中游动，龙头、龙尾、身覆龙鳞，确是龙形无疑！

然而嵇康却看出，那龙徒有龙形，却无龙气，头上的角也是幻化的；反倒是周身环绕妖气，更像是水中蟒蛇，其实就是蛟。

嵇康说：“此非真龙，不过是河中蛟怪罢了。”

“蛟怪？这不是龙？那它为何与龙如此相似？”山涛问道。

嵇康说：“这是恶蛟变化而成，冒充成龙，以让民众畏惧，献祭孩童，以满足它的口腹之欲！”

山涛问：“它既然想吃人，直接飞上岸来吃便是，何必非要当地人献祭童男童女？一年吃一次，岂非不过瘾？”

嵇康沉吟道：“当地老者讲过，蛟最初出现是在雷雨时节，它向空中飞腾，是想渡过雷劫，化为真龙！看来这恶蛟野心不小，它毕竟也是修道的，知道吃人罪过极大，而口腹之欲又非吃不可；于是想出了个折中的法子，让当地乡民每年献祭一名童男童女，过过肉瘾。可能那位指点乡民们献祭的阴阳先生，也是蛟本人幻化而成！至于为什么要吃童男童女，当然是肉嫩！童男童女没有发育，元气充足，肉又鲜嫩，吃了对恶蛟的修道大有好处，所以它每年要吃一次。”

这时黑龙潭中的恶蛟已经逼近木头假人，嵇康忽然不说话了，拔出宝剑剑指潭中木头人，口中喃喃念咒。

忽然那木头人飞快地划水，手脚并用，往潭边游来。

嵇康大喊一声：“众位乡亲们速速后退，退到高台后面观看，此地危险！”

这话一说，乡民们“轰”地一声散开，远离黑龙潭。

嵇康继续念起道家伏魔咒，手中炼妖剑寒芒四射，蠢蠢欲动。

黑龙潭中的恶蛟，眼看到嘴边的童男突然逃走，游往岸边，顿时大怒，口中喷出水柱，摇头摆尾地向木头人扑去。

木头人在嵇康法术的催动下，直往岸边游去，动作非常迅速。

恶蛟虽然矫捷，但是身躯长大，转弯不便；木头人连转几转，恶蛟咬了个空，连声怒吼，暴跳如雷，尾巴连甩，拍起冲天水柱。

恶蛟几次扑空，怒火万丈，直接张开血盆大口一吸，潭水飞快地向它口中流去，木头假人顿时被吸入腹中。

恶蛟大喜，大嘴一合连嚼几下，谁知咬到的是木头人！

恶蛟愣了一下，没想到祭祀惯了的乡民会突然使诈，愤怒地张嘴吐出木头人残渣，张牙舞爪地向岸边扑来。

嵇康生怕恶蛟窜上岸去，伤及平民百姓，于是大喝一声，举起炼妖剑迎了上去。

恶蛟一看潭边有个凡人手上拿着宝剑来战自己，怒不可遏，张口喷出一股巨浪，冲向嵇康！

嵇康一看，水势飞快，来不及避让，只好握紧了宝剑，侧身躲闪。

哪知这股巨浪威力极大，冲得嵇康身不由己地后退、后退，收不住脚。

恶蛟一看，巨浪只是冲得嵇康后退，却没有卷走他，心中吃惊，知道这是有道行的人物！

于是恶蛟心生一计，一边往前冲，一边接二连三地喷水，冲得嵇康站立不稳，直往后退。

嵇康没想到恶蛟来这一手，身不由己地退到后面，撞在一块大树上，胸中气血翻涌，手臂擦破了皮，鲜血渗了出来。

山涛站在远处，干着急却帮不上忙，也没想到恶蛟既凶猛还狡诈！

嵇康定定神，口中喃喃念咒，扬手劈出一道掌心雷，击在恶蛟头上！

恶蛟浑身一震，气焰大减，幻化出来的龙角不见了，身子也小了许多，露出真身是一条蟒蛇，也就是蛟。

嵇康继续念咒，手中的炼妖剑光华大盛，寒芒闪闪，突然掷出，“嗖”地一声向恶蛟扑去！

恶蛟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巨大的尾巴一甩，击水成壁，拦在身前，欲挡住宝剑；宝剑刺入水壁，稍一停滞，便已破壁而出，射向恶蛟。

嵇康满心欢喜，再看那恶蛟，却已消失不见，沉入水底了。

这时山涛赶来，说：“贤弟，我看这恶蛟要逃！它自忖不是你的对手，想偷偷潜走，日后再来兴风作浪。”

嵇康大怒，一手举剑念咒，一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咒，喝骂道：“孽畜，你以为躲入潭底，我便奈何不得你？”

说完将那张符咒往空中一抛，口中默诵咒语，符咒悬空，竟无火自燃！而后嵇康将符咒抛入潭中，符火不灭，反倒将潭水引燃，水面燃起熊熊大火，似要将潭水煮沸。

那恶蛟在潭底渐渐忍耐不住，不得不浮出水面，吐水灭火，然那火却被水越泼越旺，火势不减。

嵇康一看笑道：“恶蛟，我那是三味真火，岂是你小小的潭水能够熄灭？受死吧！”

说完嵇康左手持剑，右手连发掌心雷，却劈向恶蛟的身下，把潭水震开，恶蛟变得悬在了潭面上。

恶蛟一看退路断了，故技重施，张口一道水柱喷向嵇康，尾巴一甩，同时来抽嵇康！

嵇康却不闪不避，左手拿着的炼妖剑忽然对着恶蛟一掷，寒光一闪，犹如一道霹雳般快捷，炼妖剑穿透了恶蛟的脖子，穿出一个血洞！

恶蛟的伤口处鲜血狂喷，还在挣扎；嵇康连忙将手一指，炼妖剑又飞了回来，绕着恶蛟的脖子飞了一圈，把一颗硕大的头砍了下来，带回到岸上。

山涛看得目瞪口呆，惊骇不已。

嵇康忽然纵身一跃，伸手一捉，刚刚从恶蛟头颅里飞出来的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被嵇康捉在手上，塞进怀里。

山涛看见嵇康胸前忽然绿光大盛，连忙提醒：“贤弟，你胸前不住地冒出绿光！”

嵇康笑道：“正是如此，我胸前挂着祖传的宝贝墨玉佩，现在遇到了龙珠，自然示警，因为龙珠是恶蛟的内丹，自然带有妖气！不过不要紧，龙珠已经被我拿到，完成任务了。”

山涛说：“原来恶蛟的内丹也叫龙珠，不一定要龙的内丹是吧？”

嵇康说：“正是如此。”

山涛指着潭面上说：“你看，那恶蛟的无头尸体横亘在潭面上，喷出的血水染红了半个潭！你看如何是好？”

嵇康说：“这个好办，我再送它几颗雷，把尸体烧掉，那些血水自然就慢慢散去了。”

说完嵇康把炼妖剑还鞘，双手齐挥，几道掌心雷击出，恶蛟的尸身顿时起火。

很快空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潭中那恶蛟尸体漂在水面，已变得焦黑，肚皮朝上，一动不动，熊熊燃烧。

乡民们一看除了祸害，再也不用献祭童男童女的，高兴异常，纷纷走近嵇康，自发地跪倒，围了一圈磕头，感谢大恩大德！

嵇康慌忙和山涛一起，一一扶起众人。

乡民们全都挽留嵇康和山涛住下，住个几天，让乡亲们尽尽地主之谊，家家请嵇康与山涛喝酒！

嵇康婉言谢绝，说还要赶回去用龙珠救朱员外的妻侄欧阳明净。

忽然一个中年人越众而出，说：“二位大人，我是本地族长，叫姜正刚。我有个表弟叫姜晓飞，最近遇上了奇异的事情，非嵇康大人去不能解决！故此小人斗胆，请嵇康大人屈留几日，去我表弟家中一看，扶危解困！”

嵇康一听来了兴趣，犹豫道：“不是我不肯相助，只是有要事在身，要回朱员外家里救人，抽身不开。”

一旁山涛说：“贤弟，你如果信得过我，可将救欧阳明净的事交给我去办，你告诉我方法就成了。”

嵇康一喜，从怀里掏出龙珠给山涛，又掏出一道灵符。

嵇康说：“山兄，可将此龙珠带回，塞进欧阳明净嘴里，同时焚化灵符，自有妙用！完事后你可直接回洛阳，不必再来找我，我要耽搁几日。”

山涛全部应允，骑着来时的马回去了，嵇康随着族长姜正刚前往村里，乡民们也各自散去。

族长姜正刚没有骑马，嵇康于是也不骑马，牵着马匹随族长姜正刚走，一路谈话。

嵇康问：“姜族长，令表弟是个什么情况？”

姜正刚答：“大人，我们这里叫盘龙村，盘龙村依山傍水，自从每年献祭后，年年风调雨顺，从未有过旱涝之灾，村民们得以丰衣足食。

都说是穷山恶水出刁民，盘龙村可以说是风水宝地了，但民风却也不淳朴，村民们自私自利、贪婪成性的多，大多是些见利忘义之徒。

我那表弟名叫姜晓飞，姜晓飞刚生下没多久父亲就去世了；父亲死后，母亲每日思念亡夫，夜夜垂泪，没多久便把一只眼睛哭瞎了，一个瞎眼的娘带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孩子，艰辛可想而知。

但是姜晓飞的母亲十分要强，从不接受别人的施舍，所以我们虽然是亲戚也帮不了她。

姜母给人家做些家务活，浆洗衣服，艰难度日。就这样过了几年，姜母不幸在姜晓飞六岁那年抑郁成疾，撒手人寰，留下年幼的姜晓飞每日在垃圾堆中捡些剩菜剩饭勉强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