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抓住潘喜老婆的手

愣子娘进了屋，见潘喜正跪在炕上，紧紧抓着他老婆的手，眼巴巴瞅着。愣子娘“噗嗤”一声笑了，她趴在炕沿边上，伸出手摸了摸潘喜老婆的额头，问：“姐，从啥时候开始疼的？”

潘喜老婆龇着牙，倒吸着气，费力地说道：“估摸着也有……有两三个时辰了，开始疼得不太厉害，隐隐地，我……我还以为是夜里睡着受了凉，也没咋在意。后来越来越……疼得紧了，我才觉得像要生了。”

愣子娘长吁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掉进了肚子里，她跨上炕沿，朝潘喜笑着说：“大哥，看你猴急的那样儿，想抱孩子？还早着呢！”

“啥？你姐她都……都疼成这样了，孩子……孩子还早着呢？”潘喜不相信地看着愣子娘，一双手不由得“哆哆哆”颤抖着，说话也结巴起来。

“大哥，你以为我们女人们生孩子就跟老母猪下个猪崽儿那么简单呢？这罪过且着受呢，何况我姐这又是头一胎！”说着话儿，愣子娘见潘喜老婆的阵痛过去了，一边用手掌心给她擦汗，一边跟潘喜说，“大哥，你先把这被子、褥子、炕席收拾收拾，一会儿再去把黄土提进来。”

潘喜忙不迭地把自己的被褥卷起来，又把炕头的破席子撩到一边去，用他卷起来的被褥压住。

黄土是早几天就预备下的，潘喜把土筛得细细的，装在一个麻布口袋里。

潘喜把麻布口袋提进里屋，小心翼翼地把黄土倒在炕头上。

“不凉吧？”愣子娘把手插进土里摸了摸，说，“赶会儿你就烧水时，正好也把土焐热了。”

潘喜又手忙脚乱地去烧水，愣子娘则紧紧抓住潘喜老婆的手，一边跟她说闲话转移注意力，一边给她捋肚皮。

折腾了一会儿，天就大亮起来。

潘喜老婆过了阵痛的时候，愣子娘就一会儿、一会儿地撩起窗户上挂的草帘子，朝外边瞅着，嘴里还不住嘀咕着：“这老东西，叫他去接胡婆婆，这都啥时候了，咋还不回来？”

又约摸过了一锅烟的时辰儿，好像听得有人“踢踏、踢踏”地跑进院子。潘喜赶紧走出窑去，见院子里只魏家根一个人站着。潘喜又探头朝院门口瞅瞅，根本就没有胡婆婆的影子。

“家根，胡婆婆呢？”潘喜疑惑地盯着魏家根，呐呐地问。

“唉！别提了，我……跑到二里湾，他们家里人说胡婆婆让六道沟的高家……高家接走了，我又跑到六道沟，好不容易找着……找着胡婆婆，却又赶上高家的媳妇胎位不正，难产，胡婆婆说她……她走不开，她不能丢下难产的高家媳妇不管呢！她让咱另想辙儿吧。接生孩子的除了胡婆婆……咱还能有啥辙儿可想……我就赶紧着回来了，怕你们着急。”魏家根呼呼喘喘地说罢，一屁股坐在地上，还在“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气儿。

“那……那可咋办呀？！”潘喜急得抓耳挠腮，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院子里直转圈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