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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撼山摧城千钧刃
名刀“青黄”出鞘两寸,刹那之间,南过便觉得牢牢支撑着自己的土元素完全散了力气,不但如此,就连土层之下的藤蔓根须也和自身失了联系,正恍神间,天上那把“杀人”已当头劈下。
轰隆一声,气浪翻卷,土石飞溅,浓厚烟尘升腾得如云似雾,叫人看不清那刀锋之下是何等光景。
余快咬着不曾点燃的雪茄,从嘴角右边调转到了嘴角左边,他看着那团烟尘,从鼻孔里冷哼一声说道:“脑子不行,家伙事儿倒还不错!”
然后他抬起“杀人”,手臂绷得坚如磐石,数丈长的致密刀罡再度落下,轰隆隆的巨响之中,先前的浓密烟尘被尽数吹散,双手撑着墨玉盾牌的南过终于显露了出来,这时的南过站在一个巨大土坑里,两条小腿已经深深楔进了地底。
“姓驴的,咱们两个打生打死,能不能别殃及旁人!”苦苦支撑的南过对着天上的余快说道。只是刚刚那两刀,南过身边就有五六栋房舍被夷平,至于房子里面压死了多少人,一时之间也没人清楚。
“呦嗬!”余快挑眉,似怒似笑的盯着他说道,“你要是老老实实让我一刀劈了,何至于连累到别人头上!”
“那为什么不是你挥刀自尽以谢天下呢?”南过咬牙说道。
“我怕疼!”余快双手握刀越过肩头,接着就像挥舞球棒一样,十分随逸的再度横刀劈向地上的南过。
南过的眉毛跳了跳,冥冥之中感觉这一刀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力大至极,仓促间他弓起两腿,将半扇门板大小的墨玉盾牌抵在肩上,来防御刀罡的攻袭。呯的一声爆响,刀盾相撞,墨玉盾抵受住了七成以上的威力,没有让南过的身体骨骼被震伤,却不曾想,这一记刀罡的后力十足,简直重若千钧,南过只觉得两脚一软,整个人就像被弹弓射出的石子般极速飞了出去。
在空中飞掠的片刻时间里,南过竭力凝聚着身周的风元素,但几道形状粗糙的风翼才刚刚成型,便耐不住身体上的强大惯性而破碎,然后他就只能抵着墨玉盾蜷曲起来,嘭的一下撞进小巷院子,却仍余势未消,缩成一团的身躯在一面面的宅院墙壁间穿凿而过,最后重重的撞在了西门那侧的城墙上。若是从高处俯瞰,被南过在小巷屋宅间撞出来的痕迹,就像是有人用画笔在整个狗场的西面勾勒出了笔直的一条线。
南过拍打着满身尘土,在城墙的裂坑中站起身来,他回头望向被自己洞穿的那一条线,远一些的地方还只是院墙被毁,距离这边近些的地方,基本上都是房倒屋塌,有妇人或是男人哭嚎的声音从废墟中传出来,想必是被刚刚的冲撞伤得不轻,这才叫真真正正的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余快的身影在南过面前突兀的出现,他二话不说,直接挥起“杀人”便向南过当头斩来。南过慌忙举盾招架,只听耳畔咚的一声巨响,宛若擂鼓撞钟,此时余快用左手将“青黄”再次拔出两寸,同时他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了南过的小腹上,所有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南过的身体也再次倒飞了出去,后背轰然砸进身后的城墙里。
“姓驴的……”
南过急促的呼着气,正想说些什么,余快的刀尖已经朝他径直刺了上来,南过无奈之下只得将墨玉盾护在胸口,耳听得盾上呯呯啪啪几声巨响,根本数不清余快在转瞬之间刺出了几刀。
南过背后城墙上传来咔嚓咔嚓的动静,墙体显然已经出现了严重破损,看上去,似乎只须余快再卖力的刺上几刀,便能够隔山打牛,将城墙打出一个洞来。此时此刻,作为被人隔山打牛的那座山,南过有些猜不透余快的用意,如果墙上真的被开出个洞来,自己不是正好能够逃出狗场之外了吗,余快又出不了狗场,那时候他岂不是对自己束手无策毫无办法了。难道说,余快今天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寻找机会让自己逃离狗场吗?这似乎也说不通,狗场之外仍是牢营,明岗暗哨多不胜数,自己对地形路况又不熟悉,这么大明大亮的公然越狱,难度实在不小。况且,羊角髻还在狗场中,前两天才被人险些害死,余快应该知道,自己绝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独自逃脱。
如此在头脑中转了几个弯,南过还是整理不出任何头绪,他想不出余快的用意究竟是什么,莫非只是单纯的想拆墙吗?
“北门大人息怒,还请您手下留情!”
西门门主一溜烟的跑了过来,浑身上下臃肿的肥肉颤颤巍巍,就像个巨大的水囊在奔跑,他习惯性的扑通一声跪在余快的脚边,哀哀切切的求肯着说道:“您不能再打下去了,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南过一脸狗看星星的茫然,看西门门主的架势,的确是在向余快求情的样子,可是南过怎么听怎么觉得这里面好像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似的。
余快看了一眼被深深楔进城墙里的南过,然后他撤回手,用“杀人”猩红的刀背在西门门主头上轻轻拍打了两下,拍得叮当作响,好似打铁。
“你有火吗?”余快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问道。
西门门主连忙在身上认真摸索一番,还真的摸出了个火折子来,他弓着腰缓缓站起,仔细吹燃了火头,用手捧着,恭敬的送到了余快面前。余快沿顺时针旋转着嘴里的雪茄,将烟草均匀点燃,吧嗒吧嗒吸了两口之后,心满意足的闭起了眼睛。
南过从墙洞里爬出来,却又被余快一刀撞了回去,余快瞥着他的脸,没有说话,却转过头去对着西门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他吗?”
“知道知道!”西门门主点头如小鸡啄米。
余快深深的抽了一口烟,然后斜起眉毛笑着说道:“那么,来求情的人就不该是你才对啊!”
西门门主一脸苦涩的抬起头看着他,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你去忙吧,反正我们还不累!”余快吐着烟圈说道。
西门门主再次跪下,额头几乎垂在地面上,“大人,几个跳梁小丑而已,您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余快笑了笑,也用刀背再次拍了拍他的头顶,吐了口嘴里的烟丝说道:“你个伪君子,你敢说这里面就没你的事吗?”
“没有没有,小的绝对不曾参与!”西门门主一脸张皇失措,抬起头来拼命的摇着两手说道,“您知道我向来胆小如鼠,怎么敢背地里动这样的手脚。”
这时南过再度从墙洞中爬出来,余快看也不看一刀刺去,抵着墨玉盾牌将南过撞了回去。
“你的确不敢参与,但对于这种事,想来你也必定乐见其成,躲在暗地里推波助澜倒还不至于,但你却可以蒙蔽视听,让我们两个当事人后知后觉。”余快吧嗒吧嗒嘬了两口烟,却没有吸进肺里,他斜着眼睛对西门门主说道,“刚刚让脂粉楼的蒹葭在那里路过,是不是你的安排?”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我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不敢去算计您的心头好啊!”
余快呵呵笑着,却猝然飞起一脚,踢在了西门门主的脸上,那层金属皮肤就像被驱散了的羊群一般,暴露出西门的血肉之躯,西门便被结结实实踢得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然后重重摔在地上,当他爬起身时,脸上再度密合的金属皮肤上已经沁满了血珠。
“小人失言,小人失言了!”西门门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道。
余快不再理会他,将“杀人”扛在肩上,然后看向了坐在墙洞中已经放弃抵抗的南过。
西门门主的眼睛转了转,便对着墙洞里的南过恳切说道:“南大人,您不能由着北门门主这样乱来啊,狗场里真的不能再死人了!”
南过咬着后槽牙,两腮上的筋肉鼓动着,他盯着卑躬屈膝的西门门主,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这特么是我能管得了的事吗,你信不信我一巴掌踢死你!”
余快咬着雪茄,用指甲拔下了自己两根胡茬,然后恶狠狠的对着南过吼道:“你出来,咱们的事还没完呢!”
“当然没完,你个丫挺养的,今天老娘和你拼了!”南过两手一拍城墙,刷的一下站起身来。
与此同时,方圆两丈之内的地面上,爆射出了百来根手臂粗细的金铁老藤,在呼吸之间便将余快的身体缠绕得密不透风,余快就以右手扛刀、左手弹飞指尖胡茬的姿势,被根根老藤纠缠包裹成了个巨大的虫蛹,百十根藤条同时发力,余快就像被推倒的旗杆一般轰然倒地。
“老娘从未对不起你,可你呢,抽风抽到我头上来了,真以为我没有脾气吗?”南过捏紧拳头,对着地面上的那团藤蔓大声吼道。
“我要是你,这种时候就绝不说任何废话,而是抄家伙就直接往上剁!”余快的声音在南过背后响起。
南过心头一沉,连忙架起墨玉盾扭头张望,然而身后却空无一物,什么人也没有。当他从新转过头来的时候,地面上刀罡激荡,那些金铁老藤时而鼓胀时而凹陷,然后便砰的一声寸寸炸裂开来,余快就那样笑如春风的从中飘身而起,悬停在了半空中。
南过吞了下口水,经历刚刚的那次回头,他突然发现了一件事,余快居然可以完全收敛起自身的魔法波动,这就表示,余快如果想藏起来,他未必能找得到,可如果是他想藏起来的话,余快却能够轻而易举的感知到他躲在哪里。
余快吐出一口青烟,然后从半空跳到了地面上,他看着南过时,表情已经不再如先前那样狰狞,却也不见得有多么和气。
“准备好了吗?”余快对着南过说道,说话的同时一脚踏出,又一个散发着褐色光芒的魔法阵在霎那之间结成,法阵的纹路方方正正,每一道线条都像是经过了标尺的精准丈量。
南过本能的向后躲闪,想要逃出魔法阵的覆盖范围,只不过余快的结阵速度实在快得离谱,几乎每次都是一跺脚便瞬间完成。魔法阵上棕色的光芒逐渐强烈起来,南过向后躲避的步伐忽然变得沉重无比,不光是两条腿,就连手臂和身躯也像是灌满了铅,让他的所有动作都迟缓了起来,甚至连呼吸都比平时更为吃力。
不过在这古怪的魔法阵中,余快依然行动自如,他拿掉嘴里的雪茄,正想对南过说些什么,却听到身后嘭的一声闷响,听着就像是一个千钧重物坠落到了地面上一样。余快转过头,看到西门门主一动不动的扑倒在地上,他身下的土层上已经被压出了个人形的凹陷。
余快不禁失笑,两三步走上前去,呼了口气,然后一脚将西门门主踢出了魔法阵之外。西门门主落地之后,就像个溺水的人终于爬上了岸,拼了命的大口呼吸起来,他收起体表的那层金属皮肤,仿佛这样就能让他呼吸得更加畅快,他肥腻的肌肤暴露在外,上面却尽是细小血管爆裂之后留下的红色斑点。
余快看着宛如死里逃生一般的西门门主,然后从新转过头来看向南过,南过这时候仍在片刻不停的逃向魔法阵之外,只不过他的身体沉重举步维艰,短时间内没办法走出更远的距离。
“龟孙,身体素质是真不错啊!”余快笑意玩味的走过来,在南过的身边站定,“十二倍的重力,你特么居然还能迈得开步子,真的有些让我自叹不如啊!”
“拿稳了!”余快用刀背敲了敲南过手上的墨玉盾,然后他手搭凉棚,远眺着狗场的东街方向,然后活动着两侧肩膀对南过说道,“这次,你怎么着也得拆个十间房子才算对得起我啊!”
“暂停……”
南过怒视着他,此时连开口讲话都变得无比艰难。
余快双手持刀,像是准备挥动球杆似的将名刀高举过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