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伏雪
“可怜的人啊！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来这里。为什么那么弱小，那么卑贱？你的存在有什么意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为了什么存在！……”
鸢尾的吼声渐渐模糊，一种震慑的痛，模糊了一切。
“我……我是谁？为了什么而存在？……”
千冬月的意识，进入了自身休克状态。
“冬月当然是最厉害的啦！”
苍白的世界里，御心儿甜美的声音，飘进了耳朵里。
“在我最无助的时间，冬月，是你的这双手救了我。我能牵着你的手走到现在，我很快乐呢！冬月！”
千冬月看了看，绑着绷带的左手。
“我从来没后悔过呢。对我来说，心儿，你比这只手更重要。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夜晞，他们为什么叫你黑夜叉？你长得又没有包黑炭黑，而且还一头银发。”千冬月问道。
“名字。”久朔夜晞破天荒的回答道。
“夜？黑色？其实我觉得不是这个意思哦。不过，如果你是黑夜的话，那我就是冬天的雪，我会把你照亮的。不会再让你孤单一个。”千冬月傻傻地笑着。
久朔夜晞掩过那一抹惊讶。
“说什么傻话。”静静走开。
“冬月，你知道妈妈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吗？”
“不知道！是……因为冬月是冬天出生的吗？”
千冬月摇着小脑袋，趴在母亲的腿上。
“只说对了一半。”
“咦！那还有一半呢。”
“传说，在很久以前，天上最美的女子，月神，爱上西国的大妖怪。但是这扰乱了世界物种法则，所以两人被三界的力量分开了。月神被削去情骨，而那情骨落入人界化作神剑，藏于冬月出生之人体内。传说得到它的人会拥有幸福呢。”
“妈妈希望冬月得到幸福？”
“对啊！对于妈妈来说，冬月是冬天里能照亮妈妈的温暖月亮呢！”……
鸢尾满意的看着休克的千冬月，只听一声闷响，式神的碎片撒了一地。
“你把她怎么了”。
鸢尾身后站着，一脸灰尘的久朔夜晞。
“就这点程度，就把她吓死了”。鸢尾笑着转过身。
久朔夜晞硬把惊讶吞回肚子。但那一脸的气愤，是茨蝉死后，鸢尾第一次见到。“你要为了一个人类跟我动手？”
刚才只是平时见面的打招呼，而现在久朔夜晞握紧的拳头，显然不是回应鸢尾刚才的“打招呼”。风，荡开了灰尘。满地的紫色鸢尾花卷起了龙卷。
在鸢尾挥手瞬间，久朔夜晞串到了树林里。久朔夜晞在树间跳跃，顺带劈散满树的绿叶。
“你以为这些树，能挡住我的千龙尾？”鸢尾席卷着，紫色的龙卷风追了上来。
只见久朔夜晞站在，铺满绿叶的空地上，挥动双手，环绕，向天高举。
一条绿龙裹着紫龙腾空，双龙撕咬着，吼叫着。但是双手操控的久朔夜晞，一开始就处于劣势。
鸢尾挥起另一只手，千只银针指向久朔夜晞。
绿龙破碎的瞬间，久朔夜晞如一只刺猬，满身银针，被鸢尾狠狠踹出去。
“啊！”
久朔夜晞吐了一滩血，靠在张着裂缝的巨石下。
“呵呵……”久朔夜晞笑了。
鸢尾站着原地一动不动，应该说是不敢动。
久朔夜晞身后冒着的黑色烟尘，就连鸢尾这上百年的妖怪都，畏惧三分。
“不管是六十年前，还是现在，谁也保护不了谁也救不了。真是没用啊夜晞，还说什么随时可以杀了谁，其实谁都杀不了……”
久朔夜晞冷嘲着自己，身后的黑烟越来越浓。
“怎么会这样！”
羽洛一把拍醒发呆的鸢尾。
“好像有点过火了，这家伙快妖鬼化了。”
久朔夜晞第一次妖鬼化，是出生时。第二次，是六十年前茨蝉死的时候。
那时为了阻止久朔夜晞，可是花了巨大代价。得在他妖鬼化完成前，阻止其蔓延。
“冬月快醒醒啊！”去找羽洛的瑞将大叫着。
千冬月是除了杀死久朔夜晞，外的唯一希望。虽然瑞将也不知道，极乐鸟大人的话是否可信，但现在只能赌一把了。“冬……月？”久朔夜晞微喃了一句。
千冬月低下的头突然抬了起来。如月的眼睛看向夜晞，双手一振，原先固若长城的结界瞬间崩溃。
千冬月张开双手，站在月光焦聚处，闪闪发光。
千冬月，苍白的脸上划下一滴银色的泪，落泪声清晰的敲击着某些东西。
上冬月摇摆着，走向久朔夜晞。
鸢尾和羽洛看着，没有意识的冬月，没有一点阻止的动作。
也许他们也想，证实一下极乐鸟大人的预言。
只见千冬月走到久朔夜晞跟前，便倒地不起，发光的身体恢复了原样。
而怀里却多了一样东西——剑。
银白的剑身散发着雪一样的光芒，剑柄上系着的白色绸带，柔滑地躺着。
“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恢复正常的千冬月，眼里居然又荡漾起了水光。
久朔夜晞一愣，仿佛看到了一百年前，那个泪眼婆娑的漂亮姐姐。
久朔什么也没说，轻轻地把千冬月扔到一旁。
羽洛和鸢尾的双眼，一直盯着千冬月手里的剑。
“这样够了吗？你们可以走了！”久朔夜晞冷叫着。
“夜晞你不一样了。”鸢尾有点开心的说。
“你以为我会因为一个人类而暴走吗，少开玩笑了。”
虽然久朔夜晞说的是事实，但亲耳听到的千冬月，还是有种莫名的失落。
“你想说，你是拿我们试验你的妖鬼化？”。
羽洛有些不爽，直接拔刀便冲上去。心情十分糟糕的羽洛，正愁没有发泄的东西呢。使出全身力气，挥舞着煞冷的魂蝶。
羽洛招招直逼久朔夜晞的要害，就算久朔夜晞已经伤的不轻，羽洛也不会留一点情。
“夜晞，你不是很恨我吗？就这么点本事能伤到我半分半毫吗？”
久朔夜晞的反击，显然解不了羽洛心里的不快。
“就你这样子，能救得了谁？六十年前你救不了父王，母后……救不了茨蝉。”羽洛停了一下接着说“六十年后你还是一样，你什么也改变不了。”
“不！”
千冬月大叫的声音，吓到了众人。
“夜晞不需要改变自己。因为，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会成为他黑夜里的雪月，改变那样的夜晞！”
千冬月举着剑，挡在久朔夜晞前面。
夜晞呆了几秒。这是第一次，有人挡在他的前面，而且还是他讨厌的人类。
“弱小却装强大，短暂却挂叨着永恒，这就是可耻的人类。”
羽洛抚了抚长发，狠狠说着他痛恨的人类。
久朔夜晞推开千冬月，夺过千冬月手里的剑，狠狠看着羽洛。
“管你什么，羽洛，今天我要砍了你这个无情的混蛋！”
剑柄的白绸，撕扯着飞在空中，银白的剑身与魂蝶钢铁的剑身，磨嚓着火花。
不擅用剑的久朔夜晞，还是没占到什么优势。
似雪的剑，悲鸣着。
“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喊出来！我的名字！”
一个甜甜的女声，在千冬月的大脑中响起。
那芒芒的一片是什么？是冬天，是……雪！……
“对！叫出来！我的名字！”
“伏……雪！！！”千冬月大叫道。
久朔夜晞手里的剑，瞬间有了脉动，银白的剑身裂开了千朵雪花。
“夜晞！快用伏雪还击啊！”千冬月着急的叫着。
久朔夜晞看着手里的剑，“拜托了伏雪！”夜晞喃喃道。
“就凭这破玩意？”
羽洛觉得有些可笑，号称天下利剑的魂蝶斩过无数妖怪，怎么会被一把无名剑击败？
但是，那撕裂皮肉的疼痛是那么真实。
一阵暴风升起，巨大的白色天犬，带着一半红色的皮毛串天而逃。
久朔夜晞体力不支地倒在地上。眼睛看着看着化为原型，离开的羽洛。这还是久朔夜晞第一次看见，羽洛原本的样子。
羽洛果然是跟，枫明明一样的人。久朔夜晞什么也不是。仅仅只是一个半妖而已，一个不能妖化的半妖。
“这剑还不是一般的厉害呢。”鸢尾看向抚着久朔夜晞的千冬月。
“你是冬月辰时出生的？”鸢尾问道。
“冬月初七辰时。”
鸢尾有些惊讶，却又在意料之中，只是她依然不相信，当年极乐鸟大人的预言。
这个人类女孩，真的能改变久朔夜晞吗？
“这不是一般的剑吧”。
久朔夜晞看出了鸢尾来此的目的，从鸢尾跟羽洛的表情，久朔夜晞也猜出了大半。
“传说，这剑是百年前月神情骨所化。而这剑只会在每个时代的圣灵者身上出现。前提是圣灵者处于休克状态，当然也可能因此死亡。”
所以，把千冬月逼入休克状态，只是为了证明她是不是圣灵者。
“圣灵者，与雪生也。融其情，冻其骨。是与周七，共生乾坤。夜未晞者，救其辰也。”
这是古书上，关于圣灵者与那把剑的记载。
“伏雪？真是好名字。潜伏于心，涤洗于灵魂。”
这也许，是只有千冬月才能叫出来的名字吧。
“是你告诉他冬月的事？”
一向四处历练的羽洛，才不会主动来找久朔夜晞。但是，说到极乐鸟大人的预言，估计那四海为家，冷酷无心的羽洛也会在意。
“麟儿，一直在监视我是吗？从六十年前，我离开你的宫殿时。”
不然，就算是天下最强的天织地网，也不会那么快就得到消息。
“算是吧，不过只是偶尔监视几天。”
拥有隐身翼族与夜斗一族血继的麟儿，居然会被久朔夜晞发现。
除了鸢尾以外，没谁见过麟儿，更不可能知道麟儿的存在。看来久朔夜晞成长了不少。
“如果我说，羽洛是因为担心你才来的，你相信吗？”
鸢尾一直在意久朔夜晞与羽洛的情况，只要和解，一切就会比以前好太多。
“那六十年前，他就该及时赶回来救父王和母后不是吗？”
“其实！……”
鸢尾突然想起羽洛的话，硬是把实情压了回去。
也许久朔夜晞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其实那天羽洛及时赶回来了。但是就算赶回来了，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就如羽洛所说，“既然如此，不如让他恨我就好了。毕竟，我是他唯一的大哥。”
可惜这话，羽洛是永远不会对夜晞，说出口的。
而鸢尾能为他们俩做的，也许只有留一个他们可以回归的地方。
“当年的仇人，该死的都死了。现在只剩一小部分找不到的。另外就是螟蛉子和那只白色九尾妖狐。对于五王之一的螟蛉子，估计除了其余三王之以外，没谁能与之抗衡。”
“这次好不容易发现了白狐的踪迹，一定要好好问一下她，这三百年的狐王是怎么做的。要好好讨个说法。”
虽说六十年前的妖狐，可能是被螟蛉子控制了，但破坏赢蜀的事实，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
“听说白狐永生不老，别被迷惑了。虽然这么说，但好像除了茨蝉之外的女人，你都不看一眼呢。”鸢尾调侃着。
“你还不走？”久朔夜晞不耐烦的问道。
鸢尾早料到这结果，笑了笑。
“对了，我其实只是来送衣服的。”
死而复生的式神，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包袱。
“对了那人类，怎么穿着你的衣服？”鸢尾突然回头道。
然后嘲笑着走了。
“咦？好像那包里是母后的外套，算了管它谁的”。
打开包袱的瞬间久朔夜晞和千冬月，两人都愣了。
久朔夜晞就知道会这样，鸢尾虽然掌管着赢蜀的天织地网，知晓天下情报。但是，生活中的小事却什么都记不清。
“衣服还我。”
“什么！”
久朔夜晞的话，让千冬月哭笑不得，她的衣服不是被他弄烧的吗？
“我穿什么？”
只见久朔夜晞，把包袱扔给千冬月，然后抓上逃跑的瑞将走开了。
“哇！冬月，你穿夫人的衣服真好看。不过……啊袖子呢！”
左边的衣服袖子不见了。再看了看千冬月腰上的粉色腰带。
“因为外套没有腰带，所以我把袖子剪了做腰带啊！怎么样，我很聪明吧！”
天知道千冬月的想法有多惊人，那么好的天蝉丝绸织锦，竟然被分割了。
不过那蓝色与紫色的交织花纹，在千冬月的身上，确实有点迷蒙的美感。
久朔夜晞没多看一眼，只是把伏雪扔给了千冬月。
“没有刀鞘很危险的！”千冬月大叫着。
“而且给我也没用啊，我不会用剑！”久朔夜晞没听千冬月的话一直往前走。
“那当作交换吧，换你母亲的衣服。”千冬月跑到久朔夜晞跟前，认真说道。
“这可是神剑，你不会后悔？更何况我会杀了你。”久朔夜晞警告道。
“谁知道呢。”千冬月把剑扔回给久朔夜晞，快乐的跑开了。
“这是夜晞母亲的味道呢。”
千冬月仿佛有种，母亲就在身边的感觉，感觉那么温暖那么安心。
虽然不习惯古代长衫，但是这么好的布料千冬月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算是有一点点了解夜晞吗？算了谁要去管那个冰人。”
久朔夜晞一行，距离此时正热闹非凡的龙崎城，只有一里地。
而胭脂，蒙离也正快速赶往龙崎城，赶去参加一场特别的婚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