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化身为魔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里,流言以想象不到的速度飞窜在天下之间,香怡冰这个名字,一瞬从人人敬仰的卫女皇,变成了臭名昭著的妖孽一只,甚至有人拿出了她从废物到惊采绝艳之间的对比,一个原本在天下间受尽唾弃的废物小姐,一夕之间的转变未免太大。
本来这些传闻就有根有据,甚至连上天都做出了回应,那些牲畜和庄稼的死,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如今,更是因为她本人前后的巨大反差,而变的越推理越觉得有理。
一时,人人喊打!而其中,尤以原先的流田地界和晋的地界为首。
第一个地方,也是最早的地方,是流田。哦不,应该说是流田以东北的部分地区,也就是萧振乾一路将燕国打回老家的地区。
这一片的城镇当初被燕国打下,没有受过香怡冰的分毫恩惠,也没有参与过岭南王和百姓共患难的时光,如今燕国还占据着两座城池死守不放,在战火侵蚀中的这部分地区,对于香怡冰的恨意从谣言之始,就无法言喻。
战争是由她挑起,若非燕国皇帝爱慕她,若非她早早的潜入了流田,若非她是个狐媚子勾引男人,他们流田又怎么会被三国围攻,怎么会灭国,怎么会一直到现在都处于战乱中?
而另一个地方,则是原本的晋疆域。有人忽然爆出香怡冰制作的炸弹,当初喀达什雪山上的雪崩,雪山之下让秦军神出鬼没的地道,和塞纳城门外那爆炸引起的坍塌,这原本在流田就不是什么秘密,毕竟当初的事有太多的百姓和燕军亲眼看见过,然而那被压下的消息在谣言四起之时,忽然被摆上了台面作为了香怡冰是妖孽的最有利证据之一。
想想看那炸弹的威力吧,即便在香怡冰的眼里那所谓的炸弹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然而在这冷兵器的时代,又哪里是普通人能想象的出的,一瞬间,这炸弹已经被添油加醋,上升为了妖孽的妖法。
喀达什雪山作为流田千百年来的屏障,一直被当地的百姓认为神灵保佑,雪山上有山神,这是每一个流田人深信不疑的,而雪崩地道等等的疯传,在流田引起了强烈的反抗,百姓游行,聚众,在衙门驿馆等地的大门外闹事,口号喊的齐刷刷:杀妖孽!
口号的喊声震天彻地,吓的不少官员连大门都不敢出,在那冷到彻骨的地方,额头上的大汗小溪般流淌,望着外面的那架势,仿佛这妖孽一日不除,就会引起山神震怒,降罪全人类。
而其他的地区虽然没有这般的激烈,百姓的言语间也已经尽是咒骂唾弃,毕竟真正受过香怡冰的直接恩惠的,真正与她面对面打过交道的,终归只是少数,剩下的百姓对她的印象,尽皆都是民间的口口相传。
这种传言本身就是最容易推翻的,也是最为脆弱的。
就拿如今而言,一个天下间牲口作物的忽然死亡,一个妖孽吸血意图长生不老的传闻,再加上那所谓的“炸弹”妖法,足以让她六年来的努力付之东流。
在这个时代,没有人不怕妖孽,没有人不想太平,如果因为这个妖孽的存在,而让天下间永无太平之日……
好吧,哪怕是一丝丝的可能性,他们也赌不起。
经历了千百年战火的百姓们,实在是怕了,哪怕你真的是个好皇帝,哪怕你并非红颜祸水,你和我没有分毫的关系,不是亲近血缘,不是患难好友,那么对不起,诛杀妖孽!
百姓口诛笔伐,一个个大喊着诛杀妖孽,一个个叹息着妖孽祸世,香怡冰的存在,在经过了大半个月的人为推动后,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站到了天下人的对立面。
而此时,这只妖孽正在东祈渡旁的城镇上,慢悠悠的逛着街。
大半月的赶路,已经到了这名为苏城的边关,出了苏城再往东便是渡口,而水军衙门,就在苏城和渡口的中间位置。
东祈渡毗邻着楚海,在未正式的开战前,常有海上的游商在两边做着买卖,因而苏城亦是极为繁华富庶,而此时的城镇上,因为两国间的胶着已经少有商人,百姓的眉宇间含着浓郁的忧愁和浮躁,空气中都是憎恨的气息。
而某妖孽,正摩挲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路边一个大人教育孩子。
“不准哭!再哭老子揍死你,赔钱货!”
“哇……”
“你再哭,再哭让卫女皇来吃了你!”
“……”小孩瞬间闭嘴,效果堪称立竿见影。
那大人恶狠狠的说瞎话:“知道怕了?小心晚上被那妖孽女皇给吃掉!”
小孩吓的连连摆手:“爹爹,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身后一声声“噗嗤”声传来,香怡冰转过身,看着笑的打跌的龙二三人,挑着柳眉慢悠悠道:“笑的时候小心点,指不定什么时候……”
耸肩,微笑:“我这妖孽也吃了你们。”
三人立马收住笑,仰头望天当自己啥也没干。
面前的小王妃一身男士袍子,头发也绾成了男士的发髻,并未刻意的易容,若是仔细的辨认依然能看出女子的影子,不过举手投足间那十足的爷们劲儿,再加上那分明不是伪装的十足的悠闲,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人就是被百姓骂的体无完肤的那只妖孽了。
三人摇摇头,望着香怡冰一脸的崇拜。刚开始的时候,每每听见这样的唾骂他们都气的跳脚,恨不得冲上去辩论一番,可是每次都被小王妃笑眯眯的给拦了下来,一脸的浑然不觉,还常常指指点点,和老顽童一起乐呵呵的品评着。
“唔,那边那个,骂的最有创意,说我晚上会变身,硕大的尾巴抖出来,身上还有狐狸的骚臭味……”
某女啧啧两声,扯过岭南王好奇问:“有么?”
那滚刀肉的架势,直看的他们哭笑不得,然而时间长了,他们也学会了无视,甚至有的时候还拿来说笑两句,不由得,对小王妃的佩服更是顶了天,天底下,就算是男子也没有这般洒脱的,女儿家谁人不注重名声,尤其是她的身份高高在上,被人这般污蔑……
哪怕不哭哭啼啼,不一哭二闹三上吊,或者食不下咽眠不安寝,最起码也表现出一点儿忧郁好不?
这整日里悠然惬意的,啊喂,表现一下身为一只妖孽的哀怨好不?龙二闪电雷鸣,三人齐齐握拳。偶像这身份,果真不是寻常人能干的啊!
岭南王揽住她的肩头,听着耳边的谩骂声声,低低笑道:“媳妇,你猜现在皇兄他们,该是焦头烂额成了什么样?”
香怡冰一想,也笑了。
在他们这么悠哉的时候,估计那狐狸,还有段如亦谁的,都要承受着莫大的压力,卫女皇的行踪百姓不知道,可是朝廷在哪里可清楚的很,虽然其他的地方不像燕那边,又是游行,又是静坐,甚至有几处镇子发生了小规模的暴乱……
但是经过岭南王府的时候,大门前吐口唾沫,还是极有可能的。
再加上段如亦和他们的关系天下皆知,那娘娘腔现在,估计是连门都出不了了。
一点都不夸张,他们在来的一路上,就看见过几次城守府和衙门门前,百姓围着议论纷纷,将恨意转嫁到了朝廷上,还有一次碰见个为她说好话的官兵,被百姓围起来痛殴,这样的事半个月来司空见惯了。
尤其这里还是秦,若是换做别的地方,估计更是夸张。香怡冰为认识她的人,暗暗抹了把汗。
凤眸微微眯着,唇角含笑,嗓音却极冷:“所以说,就算是为了他们,燕南锡也不能放过啊!”
话落,她骑上风驰,扬鞭一甩,率先出了城门。后面众人跟上,说说笑笑着,两个时辰的时间,终于马缰一勒,在齐刷刷的嘶鸣中停了下来。
正午时分,太阳热情如火,以强横的姿态横行在天上,蝉鸣声嗡嗡响成一片,空气中已经能闻到丝丝海的腥气,一座高耸的门楼式建筑,坐落在苏城和东祈渡的正中,最上方一方巨大的牌匾,上书:海军衙门。
香怡冰和岭南王跳下马,并肩而入,眼前豁然开朗。
空旷的院子中,和陆地上的军营没有分毫的不同,连绵的帐篷一排排铺展开去,海军的训练并非在此,而是东祈渡的楚海内海域上,战船亦是停泊在那边,现在的军营里零零散散的能见到一些士兵,身着兵服头上绑着白色布巾,皮肤晒的黑黝黝泛着红,只一看去,精壮又结实的身形下,很有那种生长在海边人的洒脱朴实。
战神的到来,并没有提前给予他们通知,自然,也就没有人出来接待。
“王爷?”一声不敢置信的惊喜大呼传来,远方一个小兵明显见过岭南王,顿时跑上前行礼。
有一就有二,原本军营中零零散散的士兵们,尽皆从帐篷里赶了出来,一路上,但凡经过的人,无一不是惊喜的给岭南王行了标准的军礼,眼中的崇敬和激动无以复加,然而也无一不是在看到香怡冰之后,猛然一个错愕,然后紧跟着变成了几分探究,几分狐疑,几分恍然大悟之后的憎意。
窃窃私语越来越多。有的人甚至明目张胆的讨论着唾骂着,摆出一副悄悄话的姿态,只是那悄悄话的声音却大的没有人听不见,更何况是香怡冰。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听闻了消息,远远的围拢来。
老顽童上窜下跳,笑嘻嘻的捋着胡子,竖着大拇指道:“这军营里的兵,眼还挺尖啊!”
香怡冰耸耸肩,瞧着众多将士脸上的神色,和紧紧握起的拳头,仿佛如果不是岭南王在这里压着,他们都要直接冲上来灭了她这妖孽,甚至还有几分她这妖孽侮辱了战神的憎恶。
凤眸一挑,无奈的翻个白眼,回他:“能把那幸灾乐祸,收起来不?”
老顽童一听,一边儿的眉毛简直要飞起来:“那怎么行!”
听着这理直气壮的回答,她无语摸了摸鼻子,坚定的认为继续跟这老家伙讨论,降低格调,有失身份啊!
回头瞅瞅呆呆跟着的愣子,摇头大叹:“这一个屋檐下生活的两个师徒,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愣子眼中闪过丝傲娇,继续发呆。说笑间,已经走到了一个大帐的门口。
外面围着的满脸敌意的士兵们,亦是越来越多,对一行人尤其是香怡冰行着注目礼,岭南王掀开帘子大步流星走进去,边走边吩咐道:“把副将找来。”
这间帐篷明显是属于岭南王的。即便他常年不在海军衙门,帐内依然被收拾的整洁如初,处处都能看的出他的影子,刚硬的,霸道的,男人气概的。
里面的摆设和陆地上的军营帐篷亦是大同小异,不过多了几分海域的气息,门帘旁悬挂了一串串的贝壳,和军刀弓弩还有诸如望远镜之类的海上作战必备的东西,夏日的微风吹来,玲琅作响。
香怡冰把玩着这些,很有几分新奇,她拿起一只望远镜,透过圆形的视野望出去,半响笑道:“唔,看的并不远啊。”
而岭南王则坐到了大案后,翻看着案几上摆放的一叠叠资料,听到她的话抬起头,皱眉道:“说是千里眼,恐怕有百里就不错了。”某女无语的翻白眼,这落后的古代。
不一会儿,帐外传来了有力的脚步声。数个副将掀开门帘,带起一股彪悍的气息,目不斜视走到大案前,铿的一声,行军礼:“属下参见王爷。”
岭南王掀起眼皮,扫过进门的副将,点点头,目光再次回到了手中的一卷卷资料,一边快速的浏览着,一边径自吩咐道:“本王要在日落之前,看到全军武器数据,战船数量,等级以及所有配备!”
“是!”
“全军所有将士的姓名,年龄,资历,军功,从军履历,以及入伍时间!”
“是!”
“全军所有的……”
“是!”
“……”
“是!”
“将周围所有分散的岛屿,港口,包括海域上的地形图,准备的标识交给我!”
“是!”
“从明天起,全军每天寅时起床操练,大战在即,训练加倍!”
“是!”
房间内静悄悄的,只有岭南王的声音,和副将的高声应答,一声一声连贯的响起。
一系列的吩咐传递下去,没有任何的置疑和询问,有的只是安排和服从,每一个副将回答之快之恭敬,完全可见在岭南王的队伍里,军令如山!
香怡冰以手支面,唇角勾着浅浅的笑意,看着此时身为一军统帅的男人,一双剑眉微微蹙着,棱角分明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吐出一句句铿锵有力的话语,此时的他在帐内并不耀眼的日光下,周身泛着霸道的凛然的光芒。他是一个王者,天生的王者!
香怡冰几乎想吹一声口哨,唔,谁说过的,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
感受到这千万瓦的探照灯眼神儿,某男心绪顿时不稳,心跳连连漏下了两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瞬间忘了……
抬头瞪她一眼,恶狠狠中含着丝丝宠溺,面上却是分毫不显,他摆摆手,吩咐道:“下去吧。”
副将高声应是,然而这一次,却没有一个人有动作,他们站在原地将抗拒的目光转向香怡冰,斟酌的问道:“王爷,这位是……”
岭南王的目光,从手中的卷宗移开,他缓缓的站起身,负手而立,一身黑袍衬的高大如松,若是平日里,他的军令何时有人敢违抗,他吩咐了下去他们还摆出这副姿态……
他冷笑一声,淡淡道:“军师。”
身前的副将们纹丝不动,每一个皆执拗的站在原地,双目不眨的看着香怡冰,透出的敌意毫不掩饰。
很明显,他们已经猜出了香怡冰的身份。
毕竟在北疆军营中,香怡冰就曾女扮男装以军师的身份出现过,其他各个军营中,她都并未避讳,更兼之岭南王夫妻鹣鲽情深,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样一个隽秀柔美的男子,除了如今被传的沸沸扬扬的妖孽之外,没有别人。
她耸耸肩,也没指望能藏的住,岭南王板起脸,一张俊面上挟着雷霆之怒,嗓音冷峻如冰:“本王倒是不知道,大秦的军队,何时竟变的这般散漫!”
“王爷,可是她是……”
副将的脸上也有几分尴尬,军令如山从来都是他们坚决贯彻的信条,可是此时不同。
想了想,他们壮起了胆子,指着香怡冰质疑道:“王爷,现在全天下都知道,她是祸国妖孽,吃人肉,喝人血,怎么能让这样的人在咱们军中!”
香怡冰慢悠悠的坐下,并不反驳。这样的质疑唾骂一路来还听的少么?说是滚刀肉还真的不为过,耳朵都快长茧子了。
不过还有另一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这里是岭南王的战场,岭南王的王国,岭南王的天下,不需要她多话。在军营里,这个男人就是天,他可以解决一切,而她,只要相信就好,像从前六年多来一次次从未怀疑过的相信……
他嗓音沉沉,看不出喜怒:“说的这么肯定,见过?”
副将噎住,不敢反驳岭南王,只将矛头指向香怡冰,看着她恨声指责。
“即使我没有看见,但天下传的这样激烈,你敢说没有半点事实吗?”
“那么多牲畜庄家又怎么解释,你不要告诉我们只是巧合!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妖孽,老天爷怎么会惩罚天下的百姓!”
“再说了,即便没有事实,王爷……就算这是以讹传讹,这个女人的名声已经坏了是事实,也不能让她再留在军营里啊!”
源源不断的攻击,朝着香怡冰潮水般而去。
终于,一个副将攥着拳,猛的掀开帘子,指着外面探头探脑的士兵们,满脸的大义凛然:“王爷三思,军心动摇,士气低迷,但凡她在军营一日,就一日没有安宁!”
“愚蠢!”
一声大喝如惊雷炸响,岭南王抬起头,目光锋锐缓缓的扫过一排副将,冷冷的笑了:“燕南锡这一招骗的了天下的百姓,没想到竟然连我们将士们也愚弄了?”
副将的目光,齐齐一闪。他们也曾怀疑过,毕竟卫女皇的风评向来极好,尤其他们更是相信岭南王的,战神的眼光不会错,可是不论这个女人是不是真的妖孽,如今已经闹成这样,下面的士兵必然有抵触的情绪。
对整个海军来说,她的存在,绝对是一个定时炸弹。
在大帐内踱着步子,岭南王语调缓慢,嗓音低沉,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的传进垂首而立的副将的耳朵。
“一则,置本王之妻,于万民唾弃。”
“二则,挑起频频暴动,大秦大乱。”
“三则,将士军心动摇,士气低迷。”
“四则,燕国出兵有因,正义之师。”
说完,如墨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们,看着副将眼中的恍然大悟,和瞄向香怡冰的几分半信半疑,他冷冷大喝:“这一箭四雕,说的够不够清楚?”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半响,“够!”
砰的一声,副将齐齐跪地,垂首高回:“属下违纪,自行领罚。”
副将也不是傻子,岭南王提点过后,立马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若是燕国的目的就是抹黑岭南王妃,让岭南王妃成为众矢之的,而后面再一系列的负面反应,那么他们就坚决不能着了燕南锡的道儿。
他们对于香怡冰的敌意,自然不会因为这几句话就消失殆尽,然而不管心里对于香怡冰他们还有没有怀疑,到底占了几分怀疑,最起码,如今要做的,就是将军心先稳定下来。
岭南王点点头,见他们转身出帐,开声道:“等等。”
副将顿住,岭南王转过身,思忖片刻后,吩咐道:“这件事,你们就出去和下面的战士们照实说,该怎么说怎么说,我告诉你们的一字不漏,若是还有人有异议,就说一个月后真相自然见分晓,这件事有本王作保,如果现在想要闹事的……”
鹰眸含霜,薄唇吐出:“以扰乱军心罪,军法处置!”
“是!”待副将走了,帐篷内只剩下了两人。
香怡冰把玩着门帘上悬挂的贝壳,忽然好奇问:“如果我真的是妖孽呢?”
其实她心里,早就猜到岭南王的回答,不过是想亲耳听听罢了,毕竟他早就知道她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人,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就算说是妖孽,也不为过。
岭南王想的却不是这一茬,瞅着她媳妇亮晶晶的凤眼,他叹息一声,果真是个妖孽,看老子一眼都能让老子忘了要吩咐副将的话,这影响力……
香怡冰歪着头,等着某男说:“就算你是妖孽,我也不离不弃。”
谁知,某男笑眯眯的回道:“唔,会找道士,收了你这孽畜。”
这答案,和预想中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香怡冰翻个白眼,心想这还没到七年之痒呢,这男人都不乐意说甜言蜜语了,直接任由他继续翻看卷宗,爬上床榻补眠去了。
这个答案她没有听到,却也丝毫的不介意,她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两人一路走来,也不是靠着甜言蜜语维系的感情,本来就是随口问问,也没放在心上。
自然也就不知道,在一个月后,关于妖孽的事件完全的解决平息了之后,也曾有人问过岭南王同样的话。
“王爷,这件事是燕国的阴谋,那如果是真的呢?”
“真的?”
“就是……就是……王妃如果真的是妖孽呢?”
“你想问什么?”
“王爷是会选择王妃,还是选择国家,还是选择天下百姓,如果她真的是妖孽,真的能让天下战乱不止,纷争不息,王爷会怎么选?”
那人问完了这句话后,岭南王一时未语,负手站在岸边观着远方浪潮澎湃,他似在看着,又似透过浪花想着什么,淡淡的潮湿腥气味道中,他一站就站了整整一日,海风吹拂的衣袍鼓荡,潮水涨了又退,退了又涨,一丝丝在岸边蔓延着……
终于,在他如墨的袍角都浸湿了之后,他转过身来,背着身后高高悬挂的夕阳,暗影里看不见英俊的面容,只有霞光吞吐,彤云万丈。
他道:“她若为妖,本王愿意成魔!”
一字一字,铿锵落地!那人大惊,本以为王爷思考了整整一日的时间,明显是因为这答案太过于挣扎,而最有可能的应该是为了天下百姓而放弃王妃,可是没想到竟然得到了这么一个答案,一个完全颠覆了战神爱民如子的形象的答案。
那人说出这番话,岭南王却笑了。眼角眉梢透着淡淡的温柔,鹰眸缓缓的弯了起来,他缓慢却坚定的道:“战神可以有很多个,一代又一代,他们全都爱民如子,为了百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是她……”
“只有我,云睿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