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俊美的容颜沉睡着，安静又祥和，薄薄的嘴唇失了色，可这张很多人都说好看的脸上缠着白色的纱布，高挺的鼻梁被遮掩。我伸出手，刚触碰到他长长的睫毛，心狠狠地刺痛着。

 我深吸一口气，将泪水强制压回去，站起身，走出病房。

 妈妈不放心我，跟着走出来：＂音音，你要去哪？＂

 我摇摇头：＂散散心而已，您放心吧，不会做傻事的，再说，不是有关楚陪着吗？＂说完，往关楚那边望去。

 她着才松了口气，拉起关楚的手：＂关楚啊，一定要替我照顾好音音，谢谢你了。＂

 ＂阿姨，我会的，您放心吧。＂

 我故作轻松地点点头，往走廊尽头看去。

 ＂我们坐电梯吧？你刚醒，四楼我怕你熬不过。＂关楚提议道。

 我沉默着，脚却往电梯处走去，四楼住的全是严重内伤的病人，人很少，所以很静，有一种无名的寂落。

 进入电梯，小小的空间静谧得只听得到我和关楚的呼吸声，冷冷的气氛笼罩着，医院特有的压抑憋得我喘不过气。

 我抓住关楚的手臂，将额头放在他肩上，闭上眼，他给我披上外套，一股股暖意像棉花塞满我的心。

 终于到了，短短几秒都让我觉得窒息。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关楚，我自己去，你别跟着了。＂

 ＂那你要去哪？＂

 我坐进去，关了车门：＂我要去找薛景，你别和我一起了，放心，不会乱来的。＂

 他很不放心，敲击着车窗：＂我要跟你一起去，你一个人我怕......好吧，答应我，别做傻事。＂

 我没有应答，示意司机可以走了。车开了一段距离，我知道关楚一定在后面。我将头靠在倚枕上，看着外面飞快晃过的星火灯光。

 很快到了薛景家，我打开车门，朦胧的夜色散落在每一个地方，昏黄的灯火试图驱散它，黑压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耳边的细丝在晚风下乱舞，我扎起头发，冷飕飕的凉气灌入衣袖，才想起自己穿的是病服，只好无奈地扯扯嘴角。

 薛景家门是开着的，我也没多想，跨步进去。薛景就坐在客厅，上次我吃早餐那个位置，她看见我并没有惊讶，好像是知道我会来一样，很自然地笑了笑：＂刚刚听到车子的鸣笛声，我就想可能是那，就把门开了。＂她看出了我的疑惑，和她哥哥一样，轻而易举地洞悉我所想。

 我释然一笑，坐到她对面，她起身给我倒了杯水：＂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我都会一一回答的。我只是不想亏欠你，毕竟把你也牵扯进来了。＂

 ＂许岩为什么抓走江辰。＂我双手捂住杯子，想要把里面的热气吸光。

 ＂我早猜到你会问这个。＂薛景走去关了门，＂许岩妹妹因为江辰被货车撞了，下半身瘫痪，一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因为被江辰？＂

 ＂具体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薛景很平静地说着。

 ＂你呢？以前一直不让别人接近江辰是怕她们受到牵连？＂

 她简单地回答：＂嗯。＂

 ＂你为什么要帮许岩？＂

 她愣怔了一下，没有说话，我也不追问，俩人都沉默了，灰白色调的房子里弥漫着雾色，气氛变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