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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作者:竹妩 | 发布时间 | 2015-05-21 | 字数:3460

 今年的春天破天荒地下了雨,刚下火车,潮湿的空气刺激着鼻腔,徐音不由得把围巾捂得紧了些。走出火车站,她停在路边,望着这熟悉的路牌沉思着。

 仔细想想5年没回这里了吧,倒是也没什么变化,依旧灯火阑珊,好不容易等到公交车,却没有位置了,徐音只好抓着扶手。车里人多可也没有什么难闻气味,她取下围巾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车子走走停停,一个又一个的站牌从眼前晃过,车上的人也渐渐少了,徐音坐在了离自己近的一个位置,看着窗外眉头微微皱着,似在纠结什么,终于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但一直没人接,她轻轻叹息着。

 在她打算挂断电话时,电话那头一个低沉的男声冷冷地传来"你好。"

 徐音深吸一口气故意压低声音"江辰。"

 那边的人明显愣了一下"徐音?"

 "嗯"

 "什么时候回来的?"江辰的语气温和了下来,也不像先前那样冷冰冰的了。

 "今天才到,一会儿出来一起吃个饭?"徐音小心翼翼地问。

 "嗯,好。你在哪儿?我等下来接你吧。"江辰不容置疑的说道。

   车到站了,平平稳稳地停在她家路旁。徐音重新围上这条淡蓝色方格的围巾:"不用了,我已经到家门口了。"

 "我也好久没去看望他们了"江辰言外之意就是一会儿自己也会过来。徐音听出来了,也不矫情地回答:"那一会儿你就过来吧,他们看到我俩一定会很开心。"

 "嗯"江辰轻轻应了一声。 范母从窗边望见女儿站在家门口迟迟不进来,便打开门:"音音,快进来啊,傻站着干嘛。"

 徐音用力吸了吸鼻子:"嗯嗯"

 她走进家门,看见父亲依旧年轻的背影微微地叫了声:"爸爸。"

 徐起转过身来微笑着,少了往常的严肃亲切地问:"音音,这些年过得还好吧。"

 徐音的语气轻描淡写"一直都很好啊,不用担心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孤独够了,也就怀念家的感觉了。"

 徐母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父亲则从她进门来就一直合不拢嘴,徐音沉浸在这和谐美好的气氛中。外边下起了小雨,徐音站在窗边抚弄着青绿色的窗帘。忽然她看见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地往这边驶来,稳稳的停在家门口。徐音扯了扯衣角走去开门。 "是江辰来了吗?好久没看到他了。"徐父站起身来慈祥的笑着问道。

 江辰脸上闪过一丝痛色:"小音你瘦了。"徐音默不作声,接过他的外套走了进去。

 江辰一边大步跨进屋内一边说"徐叔叔,好久没一起喝酒了吧,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好好好。"徐父应和着,脸上止不住的喜悦。

 厨房的徐母听见江辰的声音脸上也是洋溢着笑容。"真好啊,音音和辰儿都回来了。我亲自下厨做好吃的。"

 江辰和徐父聊得不亦乐乎,徐音站在一旁搭不上话,无聊地翻着手机短信。 这张卡出国后就没用了,一回到这里她就办了一张号码一样的,中午还接了一个老同学的电话。现在手机里也有很多未读短信,有手机卡售后服务发来的,也有一些花边新闻求订购的。她觉得没什么意思,突然看到一串熟悉的数字,沉默了许久才打开看。

 "小音,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这一千八百四十三个日子里我每天给你发的讯息,我说过会用最最美好的年华追求你,即使只是漫无边际的等待,我也从没有放弃过。我只是后悔没有比他更早一步认识你,这样你就不会伤心了。现在给我个机会好吗?我愿用一生光阴许你一世繁华。收到就给我回个电话吧,你知道吗,我每天都在等你的电话,就算知道你打来的可能性不大。"

 看样子也知道是谁了,徐音心里还是忍不住地感动了一下,拿着手机走到阳台,拨通了这个熟悉的号码。

 嘟了两声对方就接了,徐音先开口说了话:"叶子。"

 "小音?!"叶锌俞忍不住的欣喜"你回来了吗?"

 "嗯,在我家呢,范阿姨亲自下厨,你来吧。"徐音笑着说。

 "我立马就过来。"叶锌俞兴奋地从床上坐起来边整理衣服边说着。

 "嗯,好,我先挂了,过来时小心点。"徐音折回客厅,徐父不经意地问:"你才回来,在跟谁通电话呢?"

 "噢,叶锌俞啊,他一会儿要来,您又多了个喝酒的伴。"徐音掩嘴偷笑,还故意看看了江辰的表情。见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翻阅父亲的画册并无多余动作,撇了撇嘴,心里有些许失落。

 徐音知道叶锌俞肯定要到了,去开了门。刚打开就看到叶锌俞自己在路上边打着伞边比划着什么,徐音嘴角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只觉得有些好笑。江辰轻步走了过来,随意的瞥了一眼门外的叶锌俞,并没惊动徐音,依旧面无表情地进了徐父的书房。

 良久,叶锌俞才抬起头,看到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和哭笑不得的表情,眼睛瞬间瞪大了,也顾不了脸红,一路小跑过去,完全忘了刚刚排练好的见面后的动作。扭扭捏捏的像个清纯的小男生。徐音看着他笑出了声:"呵呵,快进来吧,我爸在书房里。"

 "喔喔,见到你都兴奋得说不出话了。"叶锌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快步走向了书房。

 "是啊,好久没一起讨论这本书中的角色了。"徐父正说着。叶锌俞进来看见眼前这个黑色的身影怔住了,江辰先笑了笑说:"叶子,你来了?"

 叶锌俞简单的了声招呼就走出了书房,看见徐音站在阳台吹着冷风,便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徐音转过头来,说了声谢谢。叶锌俞淡淡地笑着。

 两人都沉默地望着风景,谁也没打破这宁静的气氛。

 "叶子也来了呀,快快快,都过来吃饭啊,音音,辰儿,尝尝看我的手艺退步没。"范母慈祥的唤着。

 "我和他单独说几句话。"叶锌俞越过我向江辰看去。

 范母依旧笑着"叙旧也要等吃完饭吧。"

 叶锌俞没说话,只停止了脚步,左手插进了裤子的口袋说"一会儿就出来,伯母先吃着,不用等我们。"

 江辰挑了挑眉也跟着进去了。徐音一言不发地坐着边吃边想:这两人进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出来,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还时不时地往门那边瞥。

 只见江辰匆匆地走出来"公司有些事需要马上处理,我有空再过来。"说完,只留下一个决然的背影。

 叶锌俞也慢慢地走了出来,见我正不解地望着他,还事不关己地耸了耸肩。徐音低头吃着饭,徐父也没怎么说话,叶锌俞一个人讲得挺起劲的,逗得范母也是笑得眼睛都弯了。

 外面雨停了,房檐上的水顺着流下来,落到地上,溅起水花发出"滴答"的声响。

 晚饭过后,整个城市最具有魅力的夜景上场,处处灯火通明,徐音和叶锌俞漫步在人群拥挤的街上,一路聊着这些年的的喜怒哀乐。徐音多次想问叶锌俞今天晚上到底和江辰说了什么,怎么他一出来就急急的走了呢,可总被叶锌俞打断,徐音也识趣的不提这件事。

 叶锌俞突然抬起头看着徐音:"我们去看电影吧。"还未等徐音答应就拉着她往电影院奔去,巧妙的避开所有行人,使她毫发无伤。

 电影刚刚才开始播放,里面四处漆黑音响正放着电影的主题曲,悠长的旋律回荡。他们坐在倒数第二排,叶锌俞一直不安的悄悄打量徐音,她一直埋着头,绞着手指,轻抿下嘴唇,好像在思考什么。

 电影播到高潮处,前面一对对情侣都哭了,叶锌俞觉得剧情太像徐音以前的故事,暗叫不妙,偷偷的从3D眼镜的缝隙看着她。没发现什么异常才松了口气,便也没怎么注意了。

 徐音看着屏幕,眼睛越瞪越大,脑子里沉睡的记忆翻江倒海似的乱涌,一个一个零碎的片段被一只无形的手拾起,然后疯狂的撒向昏暗的天空,她拼命拍着自己的头。陈旧的记忆使她头剧烈的疼痛,她晕厥了过去。叶锌俞小心翼翼地抱起她,急切地叫着救护车。

 徐音被送进了抢救室,叶锌俞自然不会通知江辰,他害怕江辰的出现会再次刺激她,于是给徐父打了个电话,不久他俩就赶来了。

 徐父的声音是低沉晦暗的:"怎么回事?"

 叶锌俞脸上露出愧色:"她一直很喜欢看电影,我就想陪她一起去。刚好赶上《爱镜》首播,她指着说要看这个,我们买了票就进去了,看到高潮时我都有些担心,见她也没什么反应,就没拉她出去。可谁知道后来......我真不该带她去看电影的。"

 徐父扶着额:"坐下吧。"

 范母抹着眼泪:"音音这孩子怎么这么多灾多难啊,老天一定要保佑她没事!"

 气氛一下子凝重了,看着进进出出的护士,叶锌俞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上了。

 现在已经凌晨四点多了,他们依旧焦急的等待,"叮"抢救室的灯熄灭,打破了夜的宁静,他们连忙拥上去,医生取下口罩扶了扶眼镜:"我们给病人抽了脑淤血,也取了一些小的血块出来,生命危险是没有了,但现在病人脑海中会呈现一些失去的记忆,记忆美好的话苏醒和康复的可能性很大。呃......如果是些不堪的记忆,那么疯的机率也很大。"

 徐父瘫软下来,叶锌俞及时扶住:"我往好的方面想想吧,小音她肯定会康复的,先把身子稳住好吗?她醒来也一定不想看到您躺在病床上,我去守着她,范伯母带伯父先去休息吧。"

 范母失声:"先回去休息吧,音音会没事的。"

 徐音出过车祸,脑中沉积了许多淤血块,记忆缺失,经常触及到旧物脑袋就像要炸开一样,在美国待了5年也没怎么发病,才放心的回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