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燕南锡的礼物（上）

太后恨的咬牙切齿，这两个人，明显是有恃无恐，太欺负人了！

她想的没错，香怡冰和岭南王还就铁了心，要欺负人了！

今日这事，本就是他们和段如亦之间的一个玩笑，他们之间的关系极为微妙，说朋友，还没那么深，说敌人，也绝对算不上，互帮互助你来我往，自有他们的一套准则，也绝不会因为这事伤了和气。

而且小龙生气归生气，也还是有分寸的，不过只是皮外伤，毕竟段如亦当初的确是这件事的祸首之一，总要给那个心里一直有个结的姑娘，一个发泄的机会。

不过这太后跳出来，可就让他们觉得好笑了，先前就已经对她表现出了敌意，这会儿又借题发挥……

既然你不要脸，就别怪咱们不给你脸！

三人头也不回，大步朝外走去，绝对的爽快利落。

不只是太后没想到，大殿中的人，集体懵了。

一直听闻卫的女皇和战神一般，这次可真真是见识到了，简直狂妄嚣张的没了边儿，在他们地盘上，竟然是说走就走！

“卫皇，岭南王，请慢。”沉默中，一声平静的女音响起。

香怡冰和岭南王已经猜到了是谁，却并没有丝毫的缓下步子，跟他们俩商谈，这莲公主还不够格！

“卫皇，岭南王，请慢。”燕南锡轻笑一声，终于说道。

两人步子一顿，听到后方清朗的嗓音，笑着道：“既然是个玩笑，那自然轮不上我燕国指手画脚的，只要段国舅不介意就好。”

“皇上，段国舅被打成……”另一大臣说到这里，瞄了一眼地上惨兮兮趴着的段如亦，突然词穷了。

还真是没什么可以形容，悲催的段如亦。

段如亦的手指动了动，乱七八糟的脑袋跟着动了动，缓缓的翻过身子，由趴着变成了躺着……

嘶！

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众人的眼皮子齐齐跳了三跳，惊呆了。

这……

打人也是种艺术啊！

段姑娘仰起一张五颜六色万紫千红绚丽多彩让人眼花缭乱的脸，口齿不清的发出了一声哀嚎：“奴家……奴家不依啊！”

香怡冰笑眯眯的看着花千，问道：“段姑娘，要怎么不依？”

段如亦好容易爬起来，抓着小铜镜一通照……

咔嚓！

铜镜被他一掰两半，嗷嗷嚎叫：“啊啊啊……奴家的脸！奴家要把那小龙，毁容！剥皮！抽筋！切手！断腿！腰斩！鞭尸……”

这边段如亦噼里啪啦的骂着，越骂越欢乐，开始掰着手指头一脸快意，仿佛已经看到了年小龙惨状，就差没仰天一声笑了。

而那边，太后却是眼中一丝冷意闪过，玩笑？哀家就不相信，这段国舅会当做玩笑！

给你们个台阶你们不走，现在哀家倒是要好好的看着，你们怎么解决这桩事！

她清了清嗓子，打断了段如亦的一通大骂，温和可亲道：“那女子的确是胆大妄为，段国舅想要如何处置？”

段如亦恶狠狠的狞笑着，尤其那笑放在张惨兮兮不辨面目的脸上，更是狰狞万分……

在太后期待的幸灾乐祸的目光中，他帕子一挥，红唇一嘟，眨巴着眼睛不解道：“奴家和小龙开个玩笑呢，哪还需要处置？”

太后脸上的笑，僵了。太后期待的目光，呆了。

她抽了抽嘴角，努力的保持着笑容，不可置信的问道：“段国舅，你的意思是……”

“哎呀，奴家和小龙是好姐妹，就喜欢这样的玩笑……”段如亦鼓着腮帮子，眼里含着委屈的泪花：“太后好意奴家心领，不劳挂念了！”

说完，还不忘去香怡冰和岭南王飞了个眼，那意思：奴家够仗义不？

香怡冰失笑，对他眨了眨眼。

“好！那算是哀家多事了！”太后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

她冷着脸起身，向外走去，身侧一直以丫鬟之姿出现的媚娘，亦是赶忙跟了上去。

突然，太后步子一顿，站在殿中说道：“皇儿，哀家险些忘了，登基大典在即，这选妃之事也该提早准备，到时就和登基大典一同进行吧，也算是双喜临门！”

这才是她今日来此的目的。

直到如今，燕南锡的身边还没有任何一个女人！

太后和燕南锡相依为命多年，若论感情自然是极深厚的，尤其是这儿子从来没让她失望过，由着一介闲散皇子，一步步爬到了今天的位置，但是随着这儿子年纪越来越大，翅膀越来越硬，她也越来越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两个极为相似的人，皆是一切以自我为中心的人，皆是信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人，即便感情再好……

心，也会越来越远。

她多番旁敲侧击皆被绕过，今天这样的场合，正是一个机会，不给他任何后退的余地，当着文武百官，当着三国来使，表个态。

燕南锡敛下眸子，唇角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饶有兴致的问道：“母后认为，哪家的千金适合？”

太后喜上眉梢，牵过身侧媚娘的手，在她红霞染颊的惊喜中，缓缓道：“媚儿一直照顾哀家，虽然出身并不算好，不过名分也是值得给一个的，还有周御史的千金，听说今日被你重大了三十大板，哀家已经派人去传唤了，等会儿让琪儿给你敬个酒，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她缓缓转过身，望向方才一直围着她团团转的千金们，在她们期盼的目光中，再点了两个满意的大臣之女，笑道：“皇儿看，如何？”

太后虽然这么问，却也知道，既然是她说了这四人，那么必定就是这四人了。

她自信满满，等着燕南锡拍板。

空濛的眸子里，晕染上如水的笑意，燕南锡笑如春柳，优雅启唇：“母后，此事还是留待以后再议吧！”

在太后冷下的眸子里，他镇定自若，接着道：“如今朝局初定，皇儿实在无暇顾及，况且，在孩儿心目中，唯有一女子当可并肩，其他人……”

他说到这里，耸了耸肩，意思很明确，只有那一个女人，换了别人，不行。

太后眉峰一皱，急切问道：“皇儿所说何人？”

燕南锡摇头不语，他饮下一杯酒，唇角的笑容依旧淡淡，如雾的眸子扫过香怡冰，眸中幽暗不明，似有深意。

这一眼，直让太后心下一震，众家千金嫉恨不已，满殿朝臣恍然大悟……

怪不得，今日一早，皇上听闻了使节的船将到，竟会亲自出宫迎接。

怪不得，方才在筵席之上，提及岭南王和卫皇夫妻情深，皇上的反应那般古怪。

众人齐齐将目光落在香怡冰的身上，她却无波无澜，淡定从容，仿佛所有的焦点并不是她一般，悠然啜了口酒，看向燕南锡。

她总有一种感觉，今日燕南锡所做的一切，所期待的等待的一切，皆是为了这一刻，让太后当众提出此事，而后说出这番赤裸裸的暗示，让众人自以为心知肚明，将他和她联系在了一起。

可是这么做，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的眼底尽是一片模糊，如雾气氤氲，看不出分毫的问题，香怡冰收回目光，手上被一只大手包裹住，这只手掌似能包容一切，温暖，干燥，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她和岭南王对视一眼，唇角带上浅浅的笑意。

战神难得的收起了醋意，以眼神恐吓，媳妇，回去收拾你。香怡冰眨眨眼，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岭南王瞪眼，腿不疼了，腰不酸了？香怡冰望天，不理他。

两人这副打情骂俏，落在了旁人的眼里，看的大摇其头，不自觉的，再投向燕南锡的目光，皆带了几分怜悯，皇上啊，卫皇已经嫁了人啊！

太后急急的喘着气，冷冷的看了燕南锡半响，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而燕南锡的眸子，只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你侬我侬的两人，其内渐渐晕染上冷凝一片，自嘲般的笑了笑。

这其中几分真，几分假，连他也说不清。

就在这时，一声通报从殿外传来：“皇上，周御史之女，求见。”

燕南锡点点头，道：“宣。”

不一会儿，周琪脸色苍白的缓步走了进来，然而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喜意。

今日被燕南锡打了三十大板，对于这弱风拂柳的女子来说，真真是去了半条命，原本为了此事，她正羞愤不已，谁知收到了太后的懿旨，宣她进宫，问了送口信的太监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竟是要她上殿为皇上赔罪，这当中的深意她自然明白，这是太后给了她机会！

当下欣喜若狂，强忍着伤赶了过来。

她还不知道太后已经离去的事，更不知道燕南锡方才说的那番话，只羞嗒嗒的慢慢走到殿中央，行礼道：“臣女周琪参见皇上。”

一旁的周儒珅心下惴惴，攥着拳望着那进殿的女儿，心里一阵忐忑的感觉，偷偷看了眼远处的四皇子，岭南王，和香怡冰，总觉得有什么危险正在临近，将他们周家，搅得天翻地覆！

他不住的给爱女打着眼色，眼珠子都快飞出去了！

奈何周琪一心扑在燕南锡的身上，只咬着唇，脸颊绯红：“今早之事，是臣女一时鲁莽……”

“不必！”燕南锡扬起手，打断她，转向香怡冰看去一眼，那一眼中深意无限：“你是冲撞了卫皇和岭南王，该要道歉，也不是对朕。”

周琪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半响愣愣的点头，朝着香怡冰和岭南王走去。

她低垂着头，道：“今早之事，是臣女一时鲁莽，还望卫皇和岭南王海涵，原谅臣女。”

香怡冰浅浅一笑，按下旁边双目喷火的四皇子，没有言语。

周琪等了片刻，攥起了粉拳，压下心底的嫉恨，从旁边取了酒壶，倒下一杯酒，送至香怡冰的眼前：“还望卫皇海涵。”

香怡冰敛下眸子，想起了方才燕南锡的一眼，觑着她纤纤玉指攥着的酒杯，唇角缓缓的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