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第二桩案子

杨实忠的邻居支吾了半晌，在梁红玉的追问下，终于说道：“小民深感愧疚，那天发现杨实忠偷鸡时，也是一时兴起，过去与之理论，要其将手中的鸡放下，但他就是不肯，故而小民与他推搡了一番，他失手打伤小民。但小民并没有因此报官，而是当时正好有巡查的军士路过，问明情由之后，军士就将杨实忠抓走了，哪知道杨实忠被官府判了个问斩，这确实不是小民所希望看到的。”

那位邻居顿了顿又道：“后来小民才得知，那天杨实忠的奶奶病了，杨实忠才想出此下策，他想偷一只鸡回去给他奶奶熬汤。如是他当面这样对我说想要一只鸡给奶奶吃，我未必就不给啊？这么长日子以来，他家都是周围相邻救济才得于周全，但杨实忠这孩子生性倔强，又开不了这个口，故而产生了邪念，不过一只鸡也不是多大的事，在此小民在这里向各位将军替杨实忠求个情，免除杨实忠的罪过吧。”

听了杨实忠邻居说的话，梁红玉舒了口气，因为冤有头债有主，没有了原告哪来的被告？没有被告，那杨实忠的罪过就不能成立，死罪也就自然可以免除了。

虽然说战时的律法条例极为严厉，但是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些事还是一分为二来对待，如是不问明事情的原委，不查清案情是否属于恶劣，那岂不是草菅人命？

“老哥，你刚才所说，可是事实的真相和心里话？”梁红玉问道。

那位邻居老哥连连点头道：“是的，是小民的心里话和那日发生的事情真相，绝无半句虚言。”

这时，旁边众多看热闹的相邻也纷纷上前说道：“望梁将军以及各位军爷高抬贵手，饶了杨实忠这孩子一次吧，这孩子煞是可怜，三岁没娘，七岁没爹，是老太太一手把他抚养大的，他要是被判了斩刑，那家中的老太太可怎么办？这个家就全指望他了。”

乡亲们七嘴八舌地替杨实忠求情，梁红玉又问道：“杨实忠除了那次偷窃之外，可还有其他前科？”

那位邻居老哥和街坊四邻纷纷摇头道：“没有，这孩子一直都很乖巧，就是自小没了爹娘，脾气有些孤僻罢了，除了那次偷鸡的事，他没有犯下其他罪责。”

话说到这里，这个案情其实已经明了，杨实忠也就是一时糊涂犯下的错，事情本来就不算大，说起来还是一点偷鸡摸狗的小事，确实罪不至死，何况已经得到了事主和乡亲们的原谅，看来此事到此可以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梁红玉回头问秧清道：“秧将军你看这案子如何了结？”

秧清道：“卑职看来，这案子可以结案了，将杨实忠庭杖二十，然后放了吧，他确实罪不至死。”

梁红玉笑道：“杨实忠家里本来就一贫如洗，如是杖责二十将他打伤了，何来钱买药治伤？以我看杖责二十也免了吧？”

一旁的依容也帮腔道：“是啊，是啊，免了吧，放他回家就是了。”

秧清思量了半晌，轻声对梁红玉道：“梁将军，眼下战事紧迫，一切都得按战时条例办事，杨实忠盗窃乃是事实存在，虽然事主没有告官，也替他求了情，但是情归情，法归法，情理不能替代法度，如是杨实忠一点都不惩罚就这样放了，就怕以后有人再犯，官府将如何裁决？如何服众啊？”

梁红玉点点头，觉得秧清说的没错，她思忖片刻便说道：“修缮城墙不是需要劳工吗？那就罚杨实忠出白工修缮城墙半个月如何，以工代罚吧。”

秧清和众人觉得梁红玉这个提议不错，既免了杨实忠的皮肉之苦，又多加固镇江城的一份力量。

……

梁红玉接手复查的两桩盗窃案，现已经结案一桩，还有一桩是发生在城西的案件。这两桩案件看起来似乎都差不多，都是盗窃邻家财物，并且都打伤了人。

杨实忠的案件了结之后，梁红玉和秧清等人又来到了城西，找到了那个叫娄进财的犯人的家。

娄进财的家是一栋三间大瓦房，从远处看这个犯人娄进财的家并不是那种贫苦的家庭，和城南杨实忠的家相比可算是天壤之别。

还没有进到娄进财的家门，梁红玉心中就很是纳闷，拥有三间大瓦房的人，怎么也会犯下偷盗之事？难道他家也和杨实忠家一样，有一言难尽之处吗？

一行人来至门前，梁红玉上前问道：“这里可是娄进财的家？”

半晌，从里面出来一个妇人，惊诧地望着梁红玉他们问道：“你们找谁？”

“我们是韩元帅部下，今受本地官府委托，前来复查娄进财一案的，请问大嫂是娄进财何人啊？”

听了梁红玉的解释，那位妇人神情一阵惶恐，结结巴巴道：“哦，你们是……那个啊，那……请到屋里来吧。”

梁红玉和蔼地一笑，言道：“大嫂，请不要紧张，我们就是来问问有关娄进财的情况的。”梁红玉和秧清还有依容等一帮人跟着进了屋里。

进屋后梁红玉下意识地将目光朝屋内四周望了望，让她感到很惊讶的是，这屋内也空空如也，并无几样像样的家当，只有几张破木椅子零散地摆放在家中，除此之外便是一张四方桌，还有一个木床，挂在木床上的蚊帐也破烂不堪。

给梁红玉的第一印象，娄进财的家，也不是一个殷实的家庭，屋内的一切几乎和杨实忠家差不多，这些个破烂的家当和三间大瓦房根本就不相符。

在镇江城里，能有这样三间大瓦房的人家并不多，从外面看，娄进财的家应该是一个很厚实的家庭才对。

可为何家中竟没有一样像样的家具呢？

“大嫂，你就是娄进财的……”

没等梁红玉把话说完，那位妇人就接口说道：“以前是娄进财的妻子，现在应该不是了，因为民妇正要收拾东西回娘家去，再不回来了。”

听了那位妇人的话，梁红玉心中暗思忖道：莫不是娄进财犯了案，他的老婆就变心了，把家中所有家当变卖之后，一拍屁股走人吧？

“大嫂为何这样说？”

那妇人道：“娄进财闯下大祸，已经被判斩刑，难道我还要留在此地为他守灵不成？”

梁红玉心想：娄进财虽然被判斩刑，但还没有问斩呢，现在我们不就是来复查此案的吗？眼前这个妇人为何如此等不及离开娄家呢？难道娄进财和他的老婆关系不好？

不管怎么说，娄进财还没死，这个妇人就还是娄进财的老婆，假如娄进财被问斩了，那她为娄进财守灵也是应该的。

眼前这个妇人守灵都不愿意，更别说以后守寡了。

“大嫂先别急，你能对我们说说娄进财是为何偷盗别家的财物吗？他是出于何种目的？是家中太穷还是其他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