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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访苗疆张公顿悟
申时,顺义苗家。
撇开张公和岳继忠如何打问苗疆住址的琐碎过程不谈。只说二人经过好一番打听后终于得到苗家。也因这等波折,原本申初便到顺义的,结果拖到了申正才到苗家。
苗疆所住是个只有单边耳房的青瓦房,对面无耳房处便由坚实的围墙所代替。正中大门虽然如新,却也不甚洁净。可见主人并不经常打点。
岳继忠上前磕响门环,无人应。再磕时,方才听得有个颠颠簸簸的脚步声传来,随后一个中年男人开了门,胡子拉碴,醉眼朦胧,怀里还抱着一壶闻起来并不香醇的劣质酒。身上穿的衣服也似乎好久没洗过一般,污垢结在袖角已经发硬发黑。
他站在门口,把一开始全敞开的大门又关拢来只容得自己一般大小的门缝,随后乜斜着眼睛一会看看敲门的岳继忠,一会儿又看看岳身后的张公。
张公见他也不说话,便直明来意道:“我们是大理寺的,今日专程来找你问话。如果你还醉意正酣,那我们只能得罪把你带回大理寺醒酒后再问。”
张公说完这话,对方竟立马将门打得大开,口中连道:“我没醉,我没醉!既然不是问我讨酒钱的,都可以进来,问什么都行,不问我要钱就好。”
张公和岳继忠相视一眼,随即跟进大门。进门时岳继忠刻意走在张公前面,袖里藏有一把短刀,以防不测。
进了大门,却见没铺石板的院子里已是杂草从生。房子结构倒还崭新,约莫也不过建成二三年光景,如今却因主人家惰于打理,呈现颓败之势。
苗疆进了大堂,第一件事是把酒藏好。然后又各搬出一根脏兮兮的杌凳和长凳来,他把长凳摆在张公面前,随后自己一屁股落在杌凳上,等候问话。
岳继忠无奈地摇摇头,自己从屋里找了块烂幡布帮张公把长凳擦拭干净,自己则不与之并坐,只是候立一旁。
张公瞅了眼苗疆的住房,问他道:“家里就你自己?”
苗疆打了个酒嗝,喷出一口酒气后回道:“从去年起我就一个人了。”
“你妻子董妍姝呢?”张公又问。
苗疆顿时眼睛泛红,伤感道:“去年腊月初九,趁我不在家时上吊自尽了,从那以后我的生活只剩下借酒消愁了,只有这样我才能经常在梦里见到她。”
“节哀顺变。”张公安慰了一句,又继续深入问道,“苗疆,居不易这个人你还有印象没?”
一听到这个名字,苗疆突然眼射寒光:“当然知道,妍姝看上过他,或许不是他的话我妻子不会死。我恨他,我恨不得把他剁了喂狗!”最后他恶狠狠道。
听了这话,岳继忠弯腰在张公耳边小声道:“看来他和居不易的死没什么干系。”
张公亦小声回道:“先别急,凡事都有可能是假象。”说完便又对苗疆道:“如你所愿,居不易已经死了,而且是被谋杀,目前的情况看他应该是被人从楼上推下去坠亡的。”
“他活该!”苗疆刚咒骂了一句,随即在张公和岳继忠身上来回扫了两眼,道,“你们来是怀疑我是凶手?”
张公倒也不隐瞒,直言相告道:“没错,在真相大白前,本官有理由怀疑所有人,其中也包括你。何况正如你刚才所说那样,你是如此地恨他——尽管不是那么合理。”
“大人真是好笑,”苗疆再次打了个嗝,紧接着冷冷道,“如果是我杀的他,我还敢在你面前说这些话吗?我确实想剁了他,不过我没有,至少在他死之前我没来得及这么做。”
“那都不重要,”张公道,“如果你真是没杀人,就拿出没杀人的证据或证人来。毕竟你有杀人动机,要想服众,你最好拿出自己的无罪证明来。”
“真是可笑,”苗疆不屑道,“我都不知道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他居不易住哪旮旯,我怎么杀他?怎么证明?”
“很简单,”张公提示道,“我们已经知道居不易是在十五的辰末巳初时分坠的楼,你只要说说本月十四日晚到第二天的巳时之间你在哪里?做什么?只要你能证明自己在那段时间没有作案时机便可洗脱嫌疑了。”
苗疆边回忆了一会儿,之后断断续续讲道:“十四那天晚上……酒馆派了人来要债,我为了躲赊欠的酒债……在镇里的一个废草房里藏着。对了!那里有一个要饭的可以给我证明。只是第二天不到卯时我就回来了,那天早上我同样自个儿在家喝个烂醉,一直到巳时甚至一整个白天儿都没有人再可以给我证明了。”
“废弃的房子离这有多远?”张公问。
“不远,”苗答道,出门往东,走个二三里就能看见。
“走,起来,”张公命令道,“带我们去看看。”
苗疆有些不情愿地道:“那你先等一下,我把门锁上再带你去。”
等他锁了门,苗疆出门打头朝东边的方向走去,岳继忠紧跟在他身后,张公则在二人的另一侧随行。
果然行了二三里地,就能看见一座摇摇欲坠的茅草屋。
苗疆朝房子努了努嘴:“喏,就那个。”
“走,过去看看。”张公说着便继续朝草房走去。
很快三人到了房前。草房的门也是由麦秆和稻草捆扎成的,无法上锁。风一吹便来回开合,干草摩擦时还发出“悉窣悉窣”的声响。
岳继忠上前把“草扎门”打开,入口又窄又矮,三人都得低着头才能进去。进去后便是铺了一地的杂草,虽则看上去杂乱不堪,且容易腾起灰尘,但地上经干草这么一铺,却也干爽暖和不少。
苗疆指着靠墙的一个干草垛的两个角道:“那天晚上他在那个角,我在这个角。”
“你这指来指去也没见个人影啊。”岳继忠看着草垛生气道。
“或许是到镇上集市要饭去了吧。”张公猜测道。
“别着急,”苗疆走近乞丐躺的那个草垛角,一把将面上那层干草搂掉。顿时,被搂掉的干草下,果真有个浑身脏兮兮的乞丐蜷缩在草垛上,此时还闭着眼睛。或许是因为干草絮掉进了耳朵,他用同样脏得发黑的手去掏耳朵。
很快,因为身上没有草盖着,加上门外吹进几缕寒风,乞丐不用张公再喊,自个儿就醒了。睁开眼见眼前赫然站着三个人,扫视一遍后目光落到苗疆身上,同时道:“你又来干什么?还想烧我房子啊!”
苗疆没理会他,而是看向张公:“你看我没骗你们吧,不用问他自己就说了。”
张公也没理会苗疆,只是指着他问乞丐道:“这人你见过?”
“见过一回,”那乞丐道,“当时我还以为他也是要饭的,要来跟我争这屋子呢。”
“什么时候的事?”
乞丐稍一回想:“本月十四那晚,不过第二天天没亮他就走了。”
“刚才你说他要烧你房子是怎么回事?”
“哦,是这样的。那天他晚上来打了个灯笼,差点把草垛点着了,所以我刚才才这么说。”
“看来这小乞丐懂得还挺多嘛。”岳继忠在旁道,“而且思维清晰,记忆力也不错。”
乞丐听了岳继忠的话,以为他是看不起自己,便气冲冲道:“我是乞丐,又不是傻子癫子。这些事情我当然晓得啦。”
张公道:“说你也是应该。年纪轻轻有手有脚,做甚不好偏要吃这‘百家饭’。”
乞丐倒也洒脱,敢做就不怕人笑,直言直语道:“我说这位爷,您这不摆明了明知故问吗!我是有手有脚不假,可谁又说有手有脚就做不得乞丐啦?做乞丐多自由,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没人烦你没人妒你,还落得个清静安逸。有时碰到个有钱的主儿,上去缠上一缠,那些有钱人见我们身上腌臜怕沾晦气,一般都喜欢拿钱打发了事。运气好了,一天下来可不比地主家累死累活的长工赚得少?这种‘美差’一般人还干不上呢,凭啥瞧不起?!”
“嚯!”岳继忠笑着感慨道,“你这小乞丐吃剩饭,住破房,看着不得劲。长篇大论倒还一套一套的。还真是新鲜事儿。”
乞丐似乎懒得再搭理眼前这些人,抓过一把草往身上盖去,闭着眼睛又睡起来。
张公瞄了乞丐一眼,无奈地摇摇头:“算了,或许他说得对。我们没经历他所经历过的事,无从评判。我们走吧……”
“大人,这回你相信我了吧?不用我跟你去大理寺了吧。”一从草房出来,苗疆就急不可耐问张公道,手里还拿了根稻草把玩着。
“还没准儿呢!”张公回道,“这只能证明你十四日晚上是清白的,第二天早上——”谁知张公话才及一半,突然从前面拐角不远处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啼哭声。
“走,快过去看看。”张公立马道。
三人快步往前,拐过拐角,见前面不远处是个六十多的老汉,用扁担挑了两个箩筐。此时老汉前面的箩筐已斜倒在地,旁边站了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其中女孩正抹着眼泪在哭。后面箩筐还穿在扁担上,同样有一男一女两孩童。女的站在筐里盯着张公等人发呆,男的则在原地做着怪模样自娱自乐。
张公上前关切道:“大伯可需要帮助。”
老汉见张公关心,忙摆手道:“不用不用。”随后又指着四个孩童解释道,“这两男两女都是老汉的孙儿孙女。他们跟着老汉去镇上卖些瓜果蔬菜。回来路上走累了,老汉就用箩筐,一边两个,挑着他们走——”说到此他又指指做着怪模样的男孩,“这大孙子太调皮,趁老汉没注意从筐里翻出来,结果前后失衡,就把前面的箩筐摔地下了,小孙女硌着屁股,所以大哭。”
“原来这么回事,”张公走上前,摸了摸正在啼哭的小女孩的头,安慰道,“小丫头最勇敢了,咱们不哭。”说着张公就从旁边苗疆手里拖过那根稻草,将其捏在手指间快速翻转折叠,不一会儿,一根端头立了只展翅蝴蝶的稻草就出现了。
张公拖动根部的分支,“蝴蝶”就开始缓缓扇动着“翅膀”。看到如此“神奇”的稻草,女童很快便破涕为笑了。
张公把蝴蝶稻草送给她,爷爷又教她说了谢谢。待四个孙子两两一筐重新在筐中坐好后,老汉便与张公等人告辞前去了。
之后苗疆又追问张公道:“大人刚才你话还没说明白呢,到底我还用不用跟你去衙门?”
张公看着前面的老汉一颠一颠走远后,才回苗疆道:“你不用去了,”随即又对岳继忠道,“走,我们立马回大理寺。”
岳继忠看了眼天色,道:“大人,这天色不早了,恐怕赶不回了,要不我们明日一早再行?”
张公立马掷地有声回绝道:“不行!就是打着灯笼,今晚也必须赶回去!”
岳继忠知道拗不过大人,也不敢违拗,遂只得听从命令行事。同时,也为张公似乎已有重大发现而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