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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二章 爷孙打猎救蟒蛇 归途避雨逢怪画
嵇康帮助王广县令破了新郎失踪案,回到家中美美地睡了一觉,直到第二天晌午才醒来。
曹莹挺着个大肚子来看嵇康,笑道:“最近累坏了吧?我来看过你了,睡觉时呼噜打得惊天动地,以前你不打呼噜的,嘻嘻。”
嵇康笑道:“我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怠慢了你,实在抱歉。”
曹莹体贴地笑道:“没什么,我在家里吃好睡好,比你在外面奔波,吃苦受累还动脑筋舒服多了。对了,你难得赋闲在家,今儿吃了午饭有什么打算?”
嵇康笑道:“好久没去拜望你爷爷,和你父母了,今天我们俩个一起去拜望长者?”
曹莹喜道:“那你起来,现在就去,中午去蹭饭吃。”
嵇康欣喜地起床,简单洗漱,管家早已准备好了马车,嵇康骑马护送曹莹先来到沛穆王曹林家。
曹林看见二人喜出望外,对曹莹说:“丫头,你好几天不来看爷爷了,今儿怎么得空?”
曹莹笑道:“爷爷,你三天两头去看莹儿,还不是一样?”
曹林哈哈大笑,命家奴把为自己准备的燕窝汤端来给曹莹喝。
曹林转头又问嵇康忙了些什么,嵇康把最近做的事一一禀报,曹林听得津津有味。
曹林等嵇康说完,笑问:“曹莹丫头,中午到哪里混饭呀?”
曹莹笑嘻嘻地说:“我去我娘家里吃,这叫混饭吗?”
曹林乐了,说:“那我就不陪你吃午饭了,我和嵇康简单吃点;今天天气好我心情又好,我们爷俩要骑马去山里走一走,散散心,说不得能打到几只兔子什么的。”
嵇康欣然领命,于是曹林招手喊来管家,下令开饭。
嵇康很久不去野外打猎,心里非常开心,陪着爷爷曹林匆匆地吃了两碗饭,出来各自骑马,直奔洛阳城北的北邙山。
曹林岁数虽然大了,身手却是矫健,纵马赶上嵇康,扔给他一副弓箭说:“打猎怎能不带弓箭,呵呵。”
嵇康一把接过,一眼瞥见曹林马鞍上还挂着一杆铁枪,笑问:“爷爷还会舞枪?想必枪法不错吧?”
曹林傲然道:“武帝(曹操)的儿子,谁不是文武双全?就连曹植,一介文人,也是剑法了得。”
嵇康羡慕道:“爷爷家学渊源,想必受过高人的指点。”
曹林点点头,说:“不是爷爷夸口,我铁枪在手,管他什么猛兽,也休想近身。”
爷俩一路骑一路谈,不知不觉中进了北邙山深处,只见林深草茂,花开莺飞,流水潺潺,景色宜人。
又往山里骑了一阵,动物多了起来,鹿、山鸡、兔子等等络绎不绝。
曹林豪兴大发,一手持弓一手搭箭,连珠箭射个不停。
只见山鸡、兔子等纷纷中箭,倒了一地。
嵇康大喜,下马拾取猎物,马后面挂了一大堆。
曹林笑道:“那些已经射死的都带回去吃肉,那些没死的就算了,放了吧。曹莹那丫头心好,看见受伤的兔子只会给它疗伤,不会杀了吃肉。”
嵇康点点头,把那些受伤未死的小动物全部放了,心里一阵轻松。
曹林早年来过北邙山,地形还记得,很快骑马来到后山。
嵇康纵马跟上,说:“爷爷,您不但箭术好,骑术也好,我们年轻人骑马都赶不上您!”
曹林哈哈大笑,说:“我这是沾了马的光,这匹马是皇上赐的御马,听说司马懿老贼的骑术也不错,那是因为他常年带兵打仗。”
嵇康趁机问:“司马老贼最近怎么样了?”
曹林叹道:“皇帝曹芳懦弱,司马懿越发放肆了,我们宗室大臣进谏,皇上又不听,我看司马懿早晚要篡位。”
嵇康叹了口气,手指前方说:“爷爷,那边有座房子,像是山神庙,我们骑了半天马,何不进去歇会?”
曹林慨然道:“好吧。”
嵇康其实已经看出来了,曹林爷爷毕竟岁数大了,逞能骑马射猎,已经是疲惫不堪。
果然如嵇康所料,曹林进了山神庙,觉得浑身酸痛,背靠着墙坐下休息,很快竟然打盹睡着了。
曹林打盹,嵇康也觉得累了,把两匹马拴好,坐在山神庙里歇会。
忽然曹林一惊醒来,连呼怪事。
嵇康连忙走上去问:“爷爷,怎么了?”
曹林说:“我刚刚睡着,忽然梦中出现一个白衣公子。这白衣公子径直走到我面前拱手说:‘大爷,素闻您急公近义,是朝廷少有的仁慈长者,在下今日有一事相求,万望您能够出手相助,小人一定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我在梦中回答他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素来喜欢这么干!小兄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但说无妨,至于厚报,那就不必了!”
那白衣公子感激地说:“今日黄昏,我会被仇人追杀。到时候您会在一条小溪边的大石头后面,我的仇人会从背后追杀我;那时候你可以乘其不备,用弓箭射杀他。大爷,一定请您注意,我穿的是白色的衣服,追杀我的是一个黑袍客。”
我微笑着回答他:“小兄弟放心,举手之劳而已,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然后突然我就醒了!
嵇康听曹林说完,沉吟道:“爷爷,按照此梦,可能黄昏时分我们会遇上奇事;这是有生灵托梦给你,向你求救。”
曹林说:“我既然答应了他,说不得,到时候要救他一救。”
嵇康点点头,陪着曹林又坐了一会,曹林说:“我们继续骑马出去转转吧,凡事都有定数,顺其自然便好。”
嵇康遵命站起,解开两匹马,跟随着曹林在后山转悠。
曹林一路骑,一路张望,忽然说:“奇怪,前山动物不少,一派繁荣,后山怎么极少看见动物走动?莫非这里有猛兽?”
嵇康也不知所以,注意察看四周,果然动物很少见。
嵇康说:“爷爷,这里动物是少,可风景很不错,有许多花儿是我们难得一见的,我想采一些回去送给曹莹,她肯定喜欢。”
曹林笑道:“好啊,曹莹丫头小时候就喜欢花,你真疼她,呵呵。”
于是嵇康下马,只顾着采花,却让马儿自行缓走;曹林警惕地环视四周,防备野兽出现。
二人温馨地采着花,渐渐夕阳西下,洒下一片金黄。
忽然曹林“咦”了一声,嵇康连忙转头看向他,问:“爷爷,怎么了?”
曹林说:“我打瞌睡时做的梦,那白衣公子会在黄昏时,在一条小溪边的大石头后面被仇家追杀;而前面刚好有条小溪,小溪边上有块大石头,夕阳又刚好西下,我们爷孙二人刚好走到这里,你说是不是有太多的巧合?”
嵇康注意看看那小溪,笑道:“是啊,我们不如就到那大石头旁边歇会,守株待兔?”
曹林点点头,骑着马趟过小溪,走到大石头旁下马,坐下休息。
嵇康看看那小溪不深,牵着马脚下踩着鹅卵石走过小溪,鞋都没湿。
曹林和嵇康听着鸣鸟啾啾,流水潺潺,一片安宁。
忽然鸟儿“噗噗噗”乱飞,鸣声也变得凄厉,像是在示警,嵇康心知有异常。
嵇康看向树林方向,就见树林里缓缓爬出来一条蟒蛇,浑身雪白,背上有一道金黄色的线。
曹林也发觉不对劲,站起来一看,喜道:“这是黄金蟒,一般不伤人,很温驯,也无毒,是个吉祥物。嵇康,不要怕,我们不惹它,它不会咬我们。”
嵇康点点头,注视着那黄金蟒,却不敢大意,手按到了腰间挂的炼妖剑上。
那黄金蟒果然温驯,慢慢爬行过来,竟然对着曹林和嵇康点点头,然后把头伸到小溪里饮水。
嵇康也松了口气,走到曹林身边,静静地看黄金蟒喝水。
忽然一阵腥味扑鼻,远处一道黑线射了过来,很快就到了面前,竟然是一条黑色巨蟒!
嵇康大惊,拔出炼妖剑戒备,可那黑色巨蟒并不窜过来伤人,而是一口咬住黄金蟒的腰身。
黄金蟒大痛,身子乱扭,好不容易挣脱蛇口,腰身上已是蛇血淋漓。
嵇康呆呆地拿着炼妖剑,帮不上忙,因为黑色巨蟒太大了,又隔着一条小溪,宝剑够不着他。
曹林到底老练,对嵇康喊道:“快用箭射它!”
嵇康惊醒,取下马鞍上挂着的弓箭,搭箭就射。
但是嵇康箭术一般,又在慌乱之中,几箭都没有射中黑色巨蟒。
黑色巨蟒愈发得意,追击黄金蟒,一黑一白两条蟒蛇在溪边乱窜。
黄金蟒吃亏在先受了伤,行动不大灵便,很快被黑色巨蟒再次咬住七寸,动弹不得,瞪大了眼睛看着嵇康,眼中竟然有泪!
忽然只听“嗖!噗哧!”两声,持弓瞄准已久的爷爷曹林出手了,一箭正插在黑色巨蟒的七寸上,把它死死地钉在地上!
黑色巨蟒狂吼一声,尾巴乱甩乱抽,打得溪边的石头扑扑乱飞。
曹林忽然大吼一声:“嵇康,剁下它的蛇头!”
嵇康醒悟,几个箭步冲过小溪,上去一剑,把黑色巨蟒蛇头砍飞,宝剑上却一滴蛇血也没沾。
曹林看了喝彩:“好剑!”
嵇康把剑还鞘,那白色的黄金蟒居然对着曹林和嵇康弓起身子,一起一伏,蛇头着地,竟然跟人磕头一样!
嵇康走到曹林身边,猛然醒悟,说:“爷爷,您梦中的白衣公子就是这黄金蟒,那追杀它的黑袍客就是这黑色巨蟒!”
曹林听了频频点头,看着黑色巨蟒横在地上的尸首,喟叹道:“万物皆有灵性,这黄金蟒预知到了危险,来我梦中求救,想必已经有些道行。”
嵇康转头再看,那白色的黄金蟒已经游走了,不知去向。
曹林叹息了一会,也休息好了,喊嵇康上马,往洛阳城里骑。
骑了一阵子,忽然身后有响动,曹林勒马回头一看,那被救的黄金蟒飞快地游行过来,嘴里叼着一颗硕大的野生灵芝!
嵇康笑道:“爷爷,它来报恩了,却之不恭,我替你收下吧?”
曹林点点头,嵇康跳下马,从黄金蟒嘴里取下灵芝,黄金蟒再次弓身点头叩谢,直到曹林和嵇康骑远了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谁想天有不测风云,嵇康和爷爷曹林往家里骑,刚骑了一半的路程,忽然天上下起雨来。
曹林说:“我记得前面不远处有个破道观,我们且进去避避雨,这雨太大了。”
嵇康遵命,骑马跟上,二人进了破道观,把马也拉进去避雨。
嵇康看看破道观里,空无一人,倒有些破败的神像,是木头做的。
嵇康看看曹林爷爷身上湿了一大片,天色已晚,有些寒冷,就去把残破的神像用剑砍倒,劈下木柴来,生火取暖。
二人围着火堆烤火,很快把身上衣服烤干,暖洋洋地。
忽然庙外冲进了一个人,浑身湿透,虽然手上撑着油纸伞,但风大雨大,根本不济事,衣服都湿透了。
那人书生模样,文质彬彬,倒很知礼,一进来就向嵇康和曹林行礼,说自己是个读书人,家住北邙山以北,此次去洛阳想谋个出路。
曹林向来尊重读书人,点点头问:“先生如何称呼?”
那人说:“先生不敢当,在下叫沈彦文,赶路恰逢大雨,打搅了二位。”
曹林和嵇康都是穿着便服出来的,也不说破身份,让沈彦文坐下烤火。
沈彦文烤了会火,衣服都干了,取出行囊里的干粮请二人吃。
嵇康看看天色,雨越下越大,怕是要在破道观里过夜了,也不多让,接过干粮先给曹林一份,自己也跟着吃了起来。
沈彦文笑着说:“我家不富裕,平时吃粗粮习惯了,二位像是有身份的人,怕是难以下咽吧?”
曹林哈哈一笑,说:“你这干粮好啊,老夫难得吃到一次,香!”
沈彦文站起来说:“我在道观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盛水,烧些热水喝也是好的。”
嵇康也不阻拦,心思在陪伴爷爷曹林上。
沈彦文看看大殿上布满了杂草,物品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布满了蜘蛛网,就走到偏殿去看看。
谁知偏殿空荡荡地,一片阴暗,什么也没有。
沈彦文刚转身要走,忽然黑暗中有人喊:“沈彦文,过来说话。”
沈彦文大惊,自己出门,并没有熟人同行,是谁喊自己?
忽然那声音又喊:“你一直向前走,到了墙壁这里就看到我了。”
沈彦文十分好奇,一直往前走,走到墙壁前,隐约看见墙上有幅画,偏殿没有灯火,却看不清画上内容。
忽然声音从画中传来:“我是画中仙,与你有缘,你把画摘下来,卷起藏在怀中,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保你一生富贵。”
沈彦文闻言大惊,四下张望并不见人,怀疑是遇上鬼魅,十分害怕。
那声音又说:“别怕,我是仙,不会加害你,我若要害你,易如反掌!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就是法力,若要害你,十个沈彦文也没命了!”
沈彦文想想也是,这声音能够认出自己,却不加害,看来没有恶意。
于是沈彦文伸手摘下挂在墙上的画,卷起来塞进怀里,转身折回大殿。
嵇康笑道:“没找到盛水的器皿吧?这道观看上去荒废已久,应该不会有什么家伙什可用了。”
沈彦文点点头,看看天色说:“这雨下个不停,可叫人如何赶路?即使雨停了,道路泥泞,我没有代步的脚力,全靠双腿走,何时才能走出这北邙山?唉!”
嵇康动了恻隐之心,说:“这样吧,你去洛阳也没有门路,就是碰碰运气。不如随我走,到我家里先住下,管吃管住,等朝廷取士了,我再推荐你做个官,你看如何?”
沈彦文狐疑地看看嵇康,问:“有这好事?您是什么人?”
嵇康笑道:“我官居五品中散大夫,我叫嵇康,有权力向大宗正推荐你为官,只是不知你胸中文采如何?”
沈彦文喜出望外,“扑通”跪倒,磕头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我琴棋书画都会点,文章也说得过去,我不吃白食,帮您家里写写画画,做个门客吧!”
嵇康也高兴,搀起沈彦文,说:“现在已经是半夜了,雨就是停了赶路也不方便,我们三人将就一夜,围着火堆烤火,困了就地睡倒,等到天亮你跟我走吧。”
沈彦文大喜,主动去又找了些木柴来,把篝火烧得更旺。
三人围着火堆说了会子话,曹林毕竟年纪大了,熬不得夜,蜷缩在火堆旁睡去。
沈彦文惦记着那幅画,就说:“嵇大人,夜已深了,您也睡会,我照料着火堆,不会让它熄灭。”
嵇康也觉困倦,点点头,倒下睡一会。
沈彦文又等了一会,雨渐渐停了,不一会儿竟然出来一轮明月!
沈彦文暗暗高兴,悄悄走到院子里僻静处,从怀里掏出那卷画,展开把玩。
只见画中有一道士,披头散发,手持宝剑,剑指一块大山石,山石下面压着一个火红的葫芦。
沈彦文看清楚了画面,不由得一怔,没想到是这么一副怪画。
沈彦文对着画,小声问:“跟我说话的那个人,你是谁?你在哪里?”
画中传来声音说:“我是仙,已然得道!不然我怎会知道你的名字?那画中的道士,是我的师傅,我因为做错了一件事,把他最心爱的花瓶打破了,师傅恼羞成怒,作法把我困在这红葫芦里,不让我出来!”
沈彦文为难地说:“你会法术都出不来,这葫芦又有大山石压着,我如何救得你?”
那声音说:“却也不难!我师傅只是一时气愤,他现在去了天界听上界金仙说法去了,要等他回来才肯放我出来,可我等不及了,你就能救我!”
沈彦文好奇地问:“我一个凡人如何救你?”
那声音说:“你只要用毛笔把那葫芦上添上一个葫芦口,口要敞着,我就能出来了!”
沈彦文喜道:“我救了你,你能为我做什么?”
那声音说:“当然是帮你升官发财!这还用问?”
沈彦文毅然道:“我身上带有笔墨,这就放你出来。”
说完沈彦文从袖子里掏出毛笔,和一块墨锭,准备在画上动手。
谁知那声音忽然制止说:“别忙!你认识的那个嵇康,也会法术,你过早放我出来会被他发觉,反而坏事!”
沈彦文为难地问:“那要我怎么做?”
那声音说:“你回去睡觉,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先进了嵇康家住下,把画悄悄带进去,然后等嵇康不在旁边你再放我出来!”
沈彦文虽然有文采,但毕竟是个书生,涉世不深;他也不多想,按照那声音的指点,回到大殿内,蜷缩在火堆旁烤火,不久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