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御用医师

那盆血水被仆人端了出来，慎全不敢进去，也不被允许进去，他站在大厅外头，看着纸门上父亲被烛光照射的影子，忽略周围仆人的窃窃私语，无神地看着门两边御林侍卫的怒兽面具，猜测面具下他们是什么表情。

“慎全”那个男人熟悉的声音叫他，慎全顿了两息转过去，利寒已经近在眼前，弟弟露出一丝担忧，他额上因冲刺奔跑而溢出汗水，随行过来的仆人慢了很多跟在后面。“发生了什么？”利寒抓握慎全的肩，留意到门纸上被烛光映透出现的影子，眯起双眼认真观察，很快就明白那是国君大人，他不待哥哥回答要直接推门而进，御林侍卫挺上前摆出停止手势，一语不发。

“除了医师和指定仆人外，父亲不让任何人进去…我和兮在回来的路上遭遇的埋伏。”慎全轻轻开口，解释“她大腿中了箭伤，我们材料有限，止血效果太差，她又擅自直接把箭拔掉了，所以情况非常糟糕。”，很多时候利寒就是佩服慎全的镇定、临危不乱，他看不到哥哥情绪中的任何波动，哪怕是一丝的慌张、恐惧、惋惜或是其他任何什么情绪，“埋伏？”利寒抓住这两个字“是谁？黄金公爵的人？或是江国人？”

慎全往外走，利寒知道有些话不能当着所有下人的面说，御林侍卫退了回去，姗姗来迟的仆人赶过来帮忙，而他们则稍微远离了那里，下了阶梯“我不确定明国人跟黄金公爵有没有联系”慎全小声告诉利寒“抵达桃花阁后我立刻找到了安诗元，然后去帮了她一个小忙…”他想到利寒在传安镇的恶行，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因此我离开了桃花阁一段时间，蛇泉兮负责看着安诗元不逃跑，应该问题就出在那里~在那期间她在桃花阁惹怒了一位大人，那位大人是九寒城城主窦金的长子窦凯，也就是明启公的侄子。”

“怎么又摊上明国人的事情了。”利寒皱起眉【江国土匪~黄金公爵~现在又冒出了明国人…】，九寒城他有所耳闻，是个富庶的海港城市，在酣州的经济地位仅次于甲国国都海歌“窦凯？”利寒嗤之以鼻“我们应该让他付出代价，血的代价，告诉他宁国不是好惹的。”

“不可”慎全料到弟弟会这么说“窦凯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况且对方是明启公的亲侄子，也是九寒城下一任城主，为了一个人而破坏国家关系绝不可取，并且现在所有线索都断了，窦凯不可能继续追究。”

利寒短暂愤怒后陷入疲惫和无力，他很清楚大哥说的不假“所以…”他抬眸看向慎全“你看见蛇泉羽了么？”

这名字让慎全一愣“羽？她来了？”

“是啊，甲国人在沉鲲海抓了只大鱼，刀瀑那边的蛇泉来了好几个。”利寒摊手，充满歉意了轻吐了口气“主要发生了些不该发生的事情，我得提醒你一下，做好点准备。”

“什么？”

“她很在乎你，而后…我的一次失误让她知道了你跟蛇泉兮呆在了一起。”

“那又如何？”

“看上去她很不高兴。”

慎全不屑地一笑，轻看了眼弟弟“不要过于在意这些女人的想法，鸡毛蒜皮在她们眼里天都会塌下来，让大脑去处理这些就是浪费，你该关心真正该关心的。”，利寒有一瞬间想到了白雀“我真想不到羽竟然会喜欢你这种到处说教的家伙。”他对慎全一声苦笑“所以，为什么父亲不让我们进去，家族其他人受伤可没见这待遇。”

“兮是重伤，而且跟我也有关系”其实慎全也不清楚具体原因“她气息越来越弱，但还扛着，体温尚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努力救治，然后其他的交给诸神。”利寒这句话声音越说越小，而后他们沉默了几息，利寒转了个话题，眼神中仍有对蛇泉兮可能会死亡的忌惮“伊、安诗元的事情怎么样了？”

说道这儿，慎全露出了麻烦，他看了看周围，确定无人“父亲还不知道…伊自己可能也不知道~他这个糊涂蛋在桃花阁把安诗元的肚子搞大了。”

利寒哑言一愣后道“你确定是——伊做的？”

慎全摇了摇头“我还没有问伊，不过骨紫纹的侍女应该不会说谎。”

“那可不一定。”

“她可不是一个没有身份的艺伎，伊的私生子如果被她生在了古苏，早晚得传遍周天，那只什么猫恐怕又得以此来写个作品了。”慎全看向医房那边，一些家族中其他人闻讯赶来，重复利寒刚才的行为-询问、然后被御林侍卫阻止进去。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跟父亲说。”

慎全摇了摇头，眼神黯淡地看向纸门那边父亲的模糊轮廓“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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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内公帮忙把丝巾上的水挤干净，亲自给御医擦汗，御医白发稀疏年过古稀，但身体还算健康，白色长眉和长胡掩盖他的双目和嘴唇，精瘦枯槁的手细密地处理着少女大腿上的伤口。

“在这种伤口面前，一切膏药都是辅助，关键还得看她自己的求生欲和身体。”御医一边说一边接过仆人端来煎好的褐色汤药，吹了吹，确定温度合适后舀了一勺喂给半昏迷的蛇泉兮“她很年轻，身体恢复地应该不错。”

宁内公看着面色惨白紧闭双目的兮，神情凝重一语不发，静静地看着御医把所有药都喂完后，亲自去擦拭她嘴角汤药渍“什么时候能醒。”国君问。

“陛下，失血过多会导致很多不良反应，昏迷是最常见的一种。”御医浓密白胡让人无法看出这他说话时嘴有没有动“这还需要看她自己，老臣…难以确定…因为她的失血量实在是危险。”

国君听这话时表情保持凝重，在听完后仍旧没有变化，他皱眉看着蛇泉兮，一手轻轻握着她发冷的手腕，停顿片刻细润几乎无声地发布命令“除了御医，所有人都退出去。”，仆人们一听即刻低头行礼小步而快速地离开，门被打开，外面议论纷纷的家族其他成员借此机会赶忙透过门缝瞄了眼里面情况，在仆人都撤走后，御林侍卫又立刻把门关上。

现在已过子时，燃烧的蜡烛告诉宁内公已经过去了多久【不能再耽误了】他告诉自己“谭医师”他看向御医“把寡人的养神丸取过来吧…”，御医眉宇提了一下，他的小眼睁开，不理解地看向宁内公“陛下？…养神丸？”，宁内公点头，“养神丸乃是陛下重物，以陛下积累鲜血熔炼…一旦失去再熔炼根本不可能…况且”御医轻而严肃地说“非陛下之血亲，根本无法使用，恐怕还会…适得其反。”

“寡人知道。”宁内公双指轻放在蛇泉兮额上【有些冷，不能再耽误了】“把寡人的养神丸拿来，给兮~”

“陛下——”

“她是寡人的血亲”龙渊仁微眯着眼转向老御医，这话一出，谭医师可谓是彻底僵硬、顿住，国君以一种充满凶杀气息的温柔语气再次重新重复了一遍“在你面前的是寡人的亲生长女，把寡人的养神丸取来给她…另外”国君大人轻缓地抚摸兮白洁的脸颊，脸上彰显剧烈的悲痛“你必须替寡人保守这个秘密，如果任何人知道了，寡人定不会轻饶你。”

他在兮的额上，轻轻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