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离火起因

我姐心急火燎地喊着“着火啦着火啦”，这话把我和渣渣师傅同时吓了一跳，不明白好端端的家里怎么会着火了呢？

我姐该不会又被鬼给上身了吧！

我转头看了一眼黄小雅，发现她依旧蜷缩在角落里，痛苦地颤抖着，如果说我姐又被鬼上了身，那么明显不是她干的。

如果不是黄小雅，那会是谁呢？

或者说……我家真的着火了？

我急忙从被窝里钻出来，爬到一半发现自己光着屁股，又连忙缩回到了被窝里。

“别慌，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渣渣师傅脸色有些阴沉，似乎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其实不光是渣渣师傅，我同样也感觉到了，我这边怨咒的力量刚刚解除，家里怎么就着火了呢？

趁着渣渣师傅与我姐谈话的当口，我躲在被窝里将衣服穿好，这时候只听我姐焦急地说道：“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咱家的房子下沉了，地面裂开一条缝，然后忽然就窜出来一条火苗，把窗帘给点着了，我爸和我妈正在救火呢，我爸让我过来告诉您，如果我小弟还没醒过来，让您先抱着他到外面躲一躲。”

“不用躲了。”我‘腾’一声爬出被窝，比比划划地说道：“哪边着火了，快带我去，我也要救火，这房子可我我爸辛辛苦苦盖起来的，绝对不能烧没了。”

渣渣师傅皱着眉，将我从炕上扶到地下，然后继续问我姐说：“慧珍你别着急，你刚才说是地面忽然裂开了，然后窜出了火苗，是吗？”

“是了是了，就是这样的。”我姐搓手跺脚，心急如焚，不明白都这个当口了渣渣师傅怎么还有心思跟她废话。

其实像房子下沉这种情况再正常不过，众所周知，但凡新盖的房子经过一定年头，或多或少都是会下沉的，然后墙体或者地面会裂开缝隙，这是最正常不过的现象。

不过能从墙体裂缝或地表裂缝中冒出火来可就不正常了，难怪渣渣师傅会满脸愁云。

前几年村西头王大伯家就曾发生过这种情况，他们家房子盖好的第三个年头，正赶上秋老虎厉害的那几天下沉，将窗台上的一个烛台震到了地下，点燃了一本小人书，最终导致家里被大火焚烧，好在发现的及时，没造成太大损失，最后他们家新换了点家具。

我一边往出跑，一边将王大伯家前几年遭遇的状况说给渣渣师傅听，他听后脸色越来越凝重，好像我家这场大火是人为的一样。

说话的当口我们已经来到了房后，着火的位置正是这里，地窨子上盖着的苞米梗呼呼冒着火苗，火光越来越强盛，滚滚浓烟冲天而起，离老远我便感觉到迎面扑来一股热气，烤的我脸颊生疼。

我们家在小南村人缘还行，不少老屯亲以及左邻右舍闻讯后都赶过来帮忙救火，有提着水桶的，有拿着铁锹的，有拿着湿漉漉破被子的，你来我往间井条有序地进行着救火。

我同学张晓光和王亮都来了，我们年纪小，不敢靠大火太近，只能端着水舀子在周围泼水，王亮傻波依似的看着我，说小胖儿，我前天晚上看到你飞回家了，我滴妈呀，简直太神了，回头有空你能教教我不？

我教你妹啊教！

“你教他也得教我，嘿嘿…嘿嘿…”张晓光同样跟个傻波依似的。

王亮家离我家比较近，中间仅隔着三五户院子，他看到火光不出一分钟便能赶过来，倒是张晓光的到来让我感觉有些意外。

我家在村东头，他们家在村西边，怎么这么快就赶过来了呢？

当时的情况不乐观，我也就没多想，而且张晓光说完一句话便端着脸盆跑到里面救火去了，即使我有话想问也得等救完火再说。

村民们撸胳膊挽袖子地忙活着救火，一开始的时候，气氛虽然有些紧张，但却不会混乱，火势很快便被控制住了。

一些年纪过大，或者年纪过小者已经坐到一旁暂作休息，我妈给众人或发烟或递糖果，表示感谢。

而那些青壮年仍旧在往被控制住的火势上浇水，不过已经没有大碍了，估计十来分钟后便能将大火彻底扑灭。

我家房子东北角被烧了一些，烟囱倒了，余下便没有什么损失了，估计用个两三百块钱就能修好，不久前贺老太太给我们那笔钱足够用。

虽说有些损失，但权当破财免灾了。

然而就在众人同时放松警惕的那一刻，地窨子那里已经被水淋到湿透的苞米梗忽然发出‘啪啪啪’几声脆响，紧接着火光四溅，那个位置好像被安装了炸弹一样，火光四溅的同时，一截截苞米梗‘嗖嗖’飞出来，落得满地都是，包括我家正屋、堂屋、以及厨房。

熄灭的大火顷刻间再次燃起熊熊烈焰，像是加油站爆炸了似的让人防不胜防。

前来救活的村民们见状同时傻眼，反应过来后急忙操起家伙，或拍打，或泼水，或扬沙子，再一次投入到救火大队之中。

“快点救火啊……”

我急得差点哭了，四下一看，除了不远处有个变了形了小盆之外再无任何救火设施，不过聊胜于无，我几步跑过去拿起小盆装满水，正准备冲过去救火的当口，忽然被渣渣师傅伸手拦住。

“师傅你干什么？”我冲他大吼一声，恶狠狠地瞪着他。

“不用你去救火，你先看好你自己，还有这个。”渣渣师傅一边说一边将琥珀项坠还给了我。

前天黄小雅为我解除怨咒的时候，琥珀项坠已经被渣渣师傅收了起来，此刻他又这件法宝还给了我。

“这火很奇怪，你跟紧我，以防不测。”渣渣师傅脸色凝重，一步步朝我家正房方向走去。

他这副模样让我愈发紧张，将琥珀项坠带好后紧紧跟在他身旁，不敢离得太远。

渣渣师傅在前，我居中，身体千疮百孔的黄小雅跟在最后，我不忍看到她这副模样，用意念为她幻化出一套我姐平时穿的衣服，只是每当我看到她脸颊上的伤口，依旧能想起我前夜所犯的罪恶。

就在我们赶到前院的那一刻，还没等走进房间去救火，跟在身后的黄小雅倏然发出一道令人心悸的惨叫声。

“啊……”

我和渣渣师傅同时一惊，转过头异口同声地问道：“你怎么了？”

黄小雅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双手捂着耳朵回应说：“他…他来了！”

他来了！

谁来了？

渣渣师傅仿佛发现了什么，严峻的目光左右窥察起来，我茫然地问了声：“谁啊？谁来了？”

“郎……”黄小雅颤抖得越来越厉害，脸部伤口因为她过于恐惧的关系，看起来无比狰狞，只听她颤颤巍巍地回应我说：“郎道长…是他是他一定是他，我感觉到他的气息了！”

郎道长。

郎玄冥么？

他不是已经被渣渣师傅用天罗地网弄死了吗？

哦不对，确切的说应该是丢了寒体，灵魂逃跑了。

那么问题来了，黄小雅所说的朗道长是指郎玄冥魂魄，还是另外一个姓郎的道士？

答案其实很简单，绝对是郎玄冥魂魄无疑，因为黄小雅当年和卖油娘跳崖后，魂魄便是被郎玄冥所拘禁的，后来遇到了周善，郎玄冥又将卖油娘魂魄以及黄小雅本体，也就是那个黄鼠狼尸体送给了周善，这才有了周善布局于黄仙小庙那一系列事件。

当年究竟是郎玄冥还是周善从山崖下拘走了她们的魂魄，已经不重要了，重点是他们一个带走了黄小雅，另外一个带走了卖油娘和黄鼠狼尸体，这导致黄小雅对他们二人的恐惧感已经深入骨髓，所以适才黄小雅感应到郎玄冥气息那一刻，身体才会颤抖个不停。

“他在哪？”渣渣师傅凝视着四周，并且已经将枣木剑提在了手中。

“那…那里！”黄小雅伸出一只手，缓缓指向了东南方。

我顺着她指引的方向看去，心底不禁一惊，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黄小雅伸手所指的人居然是……我同学张晓光。

也就是说，她想告诉我们张晓光有问题。

或者说，此刻的张晓光已经不是我同学，而是一具被借用了身体的傀儡。

看着黄小雅伸手指向我同学张晓光，我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旋即，我豁然想起最近两次看到张晓光这货时，他的不正常表现。

他上学比较晚，加上蹲了一个年级，所以年纪比我大两岁却依旧是我同学。

在班上他因为年纪大的关系妥妥成为了孩子王，一般男同学几乎都喜欢跟着他混，跟高年组同学打架，跟附近村镇学生斗殴，基本都是由他带队的。

而且这货比较早熟，今年已经十四了，据说有一天晚上，他以报备学业为借口到女老师家里，刚好碰到人家两口子在啪啪啪，从那以后便打开了男女床笫之事的大门，班上的女同学几乎都遭到了他的骚扰，连高年级女学长也不例外。

一句话，小学生能干的坏事他全干过，小学生能干的好事他一件都没干过。

我解释的应该很明确了吧，以往我也是他的小跟班，毕竟跟着他混不会挨欺负，但自从我拜了渣渣师傅为师，学习了道术后，彻底扭转了这一局面。

负责任的说，张晓光现在已经是我的小迷弟，对我那是各种羡慕各种崇拜，就差没跪在地上磕几个响头，叫一声师傅了。

有几次他甚至在学校里恳求我，说让渣渣师傅也收他为徒，如果我能帮他完成这个梦想，他愿意带着我半夜到女老师家里去偷看人家啪啪啪，说得那叫一个无耻下流。

然而这样一个不良少年这两次却忽然变得不一样了，首先是上次在黄仙小庙的时候，他一个劲儿要求要跟着我们一块进去，然后又是这次，他家明明住在村东头，为什么能在火势刚刚燃起的第一时间就赶过来救火呢？

种种迹象表明，此刻的张晓光确实不是以前的张晓光了。

渣渣师傅同样发现了这个问题，微微眯着双眼，假装没看见似的，叮嘱我说：“别声张，莫要打草惊蛇，先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小胖儿，你跟紧我，千万别离我太远。”

“嗯，知道了师傅。”我点点头，一边偷瞄着张晓光，一边和渣渣师傅投入到救火队当中。

我爸妈和我姐全心全意在救火，根本无暇照顾我，而这时候我忽然发现渣渣师傅好像根本不是来救火的，倒像是来散步看热闹的。

老乡们救火几乎都是端着水盆或提着水桶，各别人手里拿着铁锹等农具往大火上扬沙子，只有渣渣师傅一人什么都没拿。

不拿东西也就罢了，他甚至拿出了一张灵符在身前晃了晃，然后又在自己的左右双肩点了点，最后猛然将灵符丢进大火当中，并且爆喝了一声：“敕！”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但见熊熊燃烧的烈火，在遇到渣渣师傅的时候，居然诡异的朝两侧退散了开来，像是潮水被人从中劈开了似的。

画面无比神奇，但凡他所经过的地带，火势都在减弱，好像大火产生了灵智不敢为难他一样。

如此神奇的一幕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一众救火村民纷纷赞叹，朝他竖起大拇指，夸奖他是神仙转世，有功参造化的能力云云。

老乡们吃惊的同时我也跟着吃惊，可奇怪的是渣渣师傅本人同样很吃惊，似乎他自己都没料到那熊熊烈火会避开他似的。

“师…师傅。”我结结巴巴地问他说：“大火为什么会躲着你啊？你刚才是不是用了避火符？”

“我看你长的像避火符。”渣渣师傅面色沉重地应道：“悲哉悲哉，这是离火，你家房子恐怕要被烧光了。”

我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一连跺了几脚，说不会吧，难道离火弄不灭吗？

他摇头叹息，凝视着熊熊烈火，解释说：“我早前对你讲过，离火不非凡火，而且为师没猜错的话，这火应该是郎玄冥召唤出来的，没有他的意念是不会熄灭的，所以根本无法施救，你去把你爸叫过来，告诉他将贵重物品抢出来，其他东西就别要了。”

从他忧心忡忡的语气中，我知道这话绝非虚假，当下不敢耽搁，扯着嗓子冲大火里连续喊了几声“爸你快点过来”。

我爸闻讯后急忙跑过来问我怎么了，我将渣渣师傅刚才那番话说给他听，他听后满脸无奈，极为不舍地看着自己千辛万苦建造起来的三间房子，眼神中充满了不舍，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向大火中走了下去。

临走前渣渣师傅递了几张灵符给我爸，并嘱咐说：“挑值钱的拿，千万别贪多，动作要快点，别为了一些身外之物搭上了性命，这一大家子人还得指望你呢。”

“知道了查师傅。”我爸接过灵符，毫不犹豫冲进火海，此刻在他眼里最为重要的，莫过于供奉我爷爷的灵牌，以及贺老太太那五百块钱了。

就在他冲进大火中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了在渣渣师傅身上看到的景象，熊熊烈火仿佛产生了灵智一样向两侧退散了开来。

我略感放心，同时微微惊讶，问渣渣师傅那是什么符，居然还不怕火。

结果这小老头告诉我说那就是避火符，我说你不是说没有避火符吗，这会儿怎么又有了？

他说谁说没有避火符的？我只是说你长得像避火符罢了。

查无良这小老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跟胖爷开玩笑。

旋即他又为我解释，说避火符的确可以起到避火的奇效，但是只针对各别火焰管用，如道家专用的离火，人死后头发所产生的鬼火等等，总之除了自然因素产生的火焰都可以用避火符躲避，而像自家生活做饭的那种真实火焰，别说避火符，就算火神下凡也是躲避不了的。

这番解释让我又一次紧张起来，眼下我爸所面对的，绝大部分都是离火，但当中还是夹带着不少真实火焰的，一旦引火烧身后果将不堪设想。

直到后来逐渐长大了，我才理解我爸当时的心情。

这把火看似只烧掉了一栋房子，实际上烧掉的却是我爸前半辈子的希望！

“师傅师傅，你去帮帮我爸呗，你也说了那些离火中夹带着不少真实火焰，万一烧伤了我爸怎么办？”我哽噎恳求着。

“不行。”渣渣师傅想也没想便开口回绝了，然后凝视着火海深处，苦笑一声说：“你家的东西固然重要，但眼下咱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更重要的事情？”我皱着眉问道：“什么事情？”

渣渣师傅回应我说：“我已经猜到这场大火是因为什么燃烧起来的了。”

“什么？”

“寒体！”

这两个字让我一瞬间想通了这场大火的前因后果。

郎玄冥尸体早前被我和渣渣师傅藏在了地窨子里，也就是说这场大火百分之百可以确定是郎玄冥为了夺回寒体而故意放的。

这么一想，我立刻在人群中搜索起张晓光的身影来，结果观察了一番却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张晓光早已不知所踪。

一旁的黄小雅忽然与我心有灵犀般的指示说：“他在那边儿呢。”

我顺势一瞧，原来她所指的方向正是我家地窨子处，急忙问向渣渣师傅：“师傅，郎玄冥已经找到了寒体，咱们该怎么办，要过去阻止他吗？”

“不行。”渣渣师傅摇头摆手，凝重地回道：“为师现在什么法器都没有，一旦动起手来胜负难料，必须先把家伙事抢回来。”

他一边说一边使用避火符护住身体，口中念诵着咒文，拉住我冲进火海深处。

奔跑的同时，我想着刚才一心顾着救火，全然忘记了法器，若被大火烧光那真是一件很蛋疼的事情，就好像消防员手中没有灭火器，警察失去了手铐，抗日英雄手里没有枪杆子一样。

其实道家法器是不会被离火烧掉的，因为里面蕴含着温养法器那位道士的本命真元，真实火焰或许会起到作用，但离火显然达不到那种程度，尤其像琥珀项坠这种法宝，品质更在寻常法器之上，无论如何都是烧不坏的。

一应法器都在，只不过我妈给我缝的那个腰包被烧成了灰烬，我刚刚学习道术，还没来得及温养腰包，所以这件物品算不上法器。

抢出法器后我立刻找了个小编织袋将一大堆物件装好，然后与渣渣师傅以风雷之势向着地窨子方向冲去。

从抢出法器到冲向地窨子，前后不过用了短短两分钟时间，速度已经快到了极致，然而结果还是晚了半拍。

当我们风风火火冲进地窨子的时候，哪里还有郎玄冥尸体的踪影，连地窨子里储藏的过冬菜品都被烧成了飞灰。

我强忍着呛人的烟熏味儿站在渣渣师傅身旁，内心无比失落。

郎玄冥抢走了寒体，接下来必将要对我们进行打击报复。

渣渣师傅的脸色很难看，阴沉着一张老脸盯着前方，鼻子里呼呼喘着粗气。

我正准备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要追击郎玄冥，也就是此刻的张晓光时，熊熊燃烧的烈焰中倏然窜出一道身影，径直向着我们这个方向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