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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重返京师改天地
深夜的楚府,密室。
楚江客和众多的手下,正对着京师和紫禁城的地图,意气风发,指挥布置。现在假的高国忠已经顺利潜伏到了太上皇的身边,这个宏伟的计划,已经眼看就要实现,楚江客如何不激动呢----为了便于指挥,他干脆直接在地面上的楚府,进行部署了。
楚瑶一面色严肃的走了进来, 楚江客看了她一眼,冷冷的说道:“瑶一,大半夜的,你去了哪里?!”
整个大楚王朝,除了楚江客和楚瑶一这个奇怪的存在之外,现在任何人的行踪都要受到监视,不过最近几天,刘镇南受到了优待,对他的监视暂时取消了---楚江客马上就要对他动手,逼他交出花家的巨量财富,自然先要放松他的神经,这就给了刘镇南一个最好的逃脱机会,现在有同虚大师师徒两人为他保驾,天上地下,再没有人能够夺走他的自由。
楚瑶一看着自己的父亲,忽然莞尔一笑,道:“能去哪里?是镇南,他让我到他那里,你知道,他总喜欢玩一些新花样的……”
听了女儿如此放荡的话语,楚江客的瞳孔都在剧烈收缩,这哪里是一个高贵的公主,嘴里面应该说出来的话?!
可是他无可奈何,如此放荡不堪的女儿,正是他这个不合格的父亲,亲手造就的。一个如此的父亲,面对自己如此叛逆心理的女儿,又能做些什么呢?!
即便是大楚王朝的主宰,楚江客依然无计可施,而且他也明白,正是他这个做父亲的,让女儿走上了这条难以启齿的路……
迟疑半晌,楚江客低声道:“瑶一,那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楚瑶一轻哼一声,似笑非笑,又分明哀怨无比的说道:“父亲,您真的认为,做为富甲天下的公子哥,刘镇南先生的身边,真的会只有我一个女人吗?不要说我没有什么真正的倾国倾城的绝色,即便是真的有,他恐怕也已经早就厌倦了吧?!有权势的男人,从来都愿意流连万千花丛的,你见过只采集一朵花的蜜蜂吗?!”
啪的一声,楚江客的手掌已经拍在了桌子上,几个心腹手下都是一惊,却不敢有丝毫言语,他们中的两个人,也曾经享受过楚瑶一这个“高贵”公主的芳泽,这是楚江客对高级手下完成任务的格外奖励。
楚江客脸上的肌肉明显的抽搐了几下,显然他的内心已经愤怒至极,不是因为女儿的放荡叛逆,而是因为刘镇南的“忘恩负义”,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看着女儿,慢慢说道:“瑶一,刘镇南的事情,我暂时不跟他计较,等到我们的大事做成之后,我向你保证,他只能拥有你一个女人……”
他还在撒谎,即便是面对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果刘镇南的财富到了他的手里,他是绝对不会留下刘镇南的性命的----大楚王朝成功复国之后,花家就成了王朝的最大障碍,“富可敌国”这个词当中的一个“敌”字,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唯我独尊的天下,岂能容许一个锱铢必较的商人家族指手画脚?!
楚瑶一盯着自己的父亲,眼神当中忽然满满都是天真和感动的神情(楚江客是演员,他的弟弟和儿子也是演员,那么他的女儿,自然也会变成出色的演员了),慢慢的说道:“父亲,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很害怕失去镇南……”
楚江客正色道:“我是未来的大楚天子,自然一言九鼎,这岂是儿戏之事?瑶一,你马上就要成为这个王朝的主宰,未来的大楚江山,便是你和镇南的,你明天跟镇南说,我还需要五百万银子,让他抓紧给我送来。”
他还在骗人,骗自己的亲生女儿!!
楚瑶一此时心中万念俱灰,但阿利那一双充满着希望的眼睛,又让她在这无边的沉沦之中,忽然看到了真正的未来,于是,楚瑶一苍白的面颊上,竟慢慢的浮起了一片红霞,她轻轻的说道:“好的,父亲,镇南晚上也说到这个了,他打算从陕西.河南的钱庄里调一千万两过来,不过需要点儿时间。”
楚江客骗了一辈子人,可是在女儿如此清澈的目光之下,他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会上当受骗,便瞇着双眼,微笑道:“不要紧,一千万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你明天再去找镇南,告诉他抓紧办理就是了,别的事情不需要你们帮忙,你们两个,办好这件事情就是了。”
此时的楚瑶一,眼瞳中闪耀着一种异样的光彩,她的声调却仍就是那样的平静:“调动这么多银子,怕是需要镇南亲自去布置一下,怎么也得一个月时间吧。父亲,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想回去休息了。”
楚江客的鼻子,闻着女儿近在咫尺若有若无的淡淡幽香,忽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平静而温馨,一时间,楚江客不禁有些陶然欲醉,他知道,这是属于父女亲情的味道,相信不久之后,当他掌控这个庞大的帝国的时候 ,便真的有时间有心情,来享受这样的天伦之乐了……
至于这个无用的女婿刘镇南,他根本就没打算让他活下去---现在他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做掉刘镇南,不留痕迹,又不会让女儿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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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黎明,东方的天际,泛起了一抹鱼肚似的乳白,这京师的初冬,比往年似乎来得更早一些,风声如箭,的确相当寒冷。
京郊,翠华亭。
朝廷的超品大员.本朝唯一一个活着就被封为“少师”头衔的大臣,徐谦独自坐在亭子的栏杆上,举目远望,亭子前,亭子后,漫山遍野,都是一丛一丛枯黄的杂草,了无生趣,就像人的生命。
面对着久违了的京师,徐谦慨然长叹道:“人生如草,荣枯有时,争什么,抢什么,最后不都是一抔黄土?!”
他看着荒草,也好像在看着这个朝廷和更远大的江湖里面无数人的人生,包括他自己在内----人生苦不自由,世间万物,有何曾有过真正的自由。
徐谦举头远眺,在那并不遥远的远方,一大片巍然耸立,连绵百里的青色城墙,便映入他的眼帘----这座城墙,曾经见证了他力挽狂澜的盖世奇功,也曾经见证了他黯然离开的落寞身影,现在他又回来了,一场新的风云,正在等待着他。
不是我制造风云,因为我本来就是风云。
徐谦微笑,他有这个自信。
而此时此刻,很多的风云人物,也正在亭子外面肃立着,等待着徐谦最后的决断。
摊牌的时间,快到了。
京营大将军姜青阳,居然罕见的亲自披挂武装,除了沉重的盔甲之外, 他的后背上还挂着弓囊和箭壶,腰间挂着一柄镶嵌了红宝石的长剑,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彻底消失,盔甲里面,缠着厚厚的纱布----不过这点儿伤势,对于一个久经战阵的大将来说,实在是算不得什么的,他早就习惯了让别人流血,自然也不会在乎自己流出些许的鲜血。
姜彪也是如此装束,他的肩伤与腿上的伤势,都已经过重新包扎,虽然走路的姿势仍然一瘸一拐,但并不妨碍这位勇猛的将军,去疯狂的砍杀敌人的首级。
姜氏叔侄的身后,还站着几十位将军,他们都在等待着最后的战斗,只能赢,不能输的战斗----他们不知道自己究竟现在要打的是谁,这需要徐谦这个老头子亲自决定,他们的任务,是去砍杀这个威震天下的老头子指定的任何敌人;但是他们却很明白,如果这一仗输了,他们就永远也不会再见到京师的城墙了。
徐谦忽然站起了身子,身后的老常,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上前搀扶他,因为他明白,这将是徐谦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一个决策,自己不能打扰他的思路。
徐谦本来就很清瘦的脸庞,此时显得格外憔悴,白色的胡子也乱七八糟,参差不齐,很显然徐谦多日以来,夜以继日的筹划算计,早已忘记了保持自己的仪表尊容----这与往日那个威严不可冒犯的徐青天一丝不苟的形象,的确大有差异。
但有一样东西却永远也不会改变,便是他的目兴,炯明锋利,如同寒星,在至极的威严和冷酷之中,却分明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神采风流,就连那些饱经战阵的战将们,也丝毫不敢与这个老人的凌厉目光对视。
姜青阳走上前,拱手道:“禀告老
大人,现在队伍已经隐蔽待命,标下请示:您有什么命令?!”
徐谦点头,道:“大将军辛苦!传我命令:大军分别潜伏在京师九门之外十五里乡村野地之中,隐蔽待机,不得暴露,违令者斩!!一旦我传出号令,或者京城之内突然绽放九朵蓝色烟花,各路人马,不需集结,立刻各自夺取九座城门,然后汇集一处,前往紫禁城,保护皇太后.太上皇!!”
此时徐谦的心里,早已经恨透了那个太上皇,可是在众多将士面前,他还必须冠冕堂皇,大讲忠心,也真是微信的很。
可是只有这样,才能给这一次如假包换的“篡权”行动,披上合法的外衣----徐谦从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举兵夺权,甚至谋杀皇帝,但没有办法,形势所逼,箭在弦上,如果他想活命,如果他想保住千千万万无辜人的性命,甚至,如果他想保住他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这个王朝,他就必须如此行动,历史的关键时刻,徐谦已经别无选择。
亭子外的众将齐声高喊:“标下等,谨遵少师徐青天军令!!”
徐谦点头,然后注视着姜青阳因为紧张激动而有些扭曲的脸庞,微笑道:“青阳,城外的一切事情,都由你自己斟酌安排,一山阁,铁剑帮,甚至三江会的大队人马,近日都要赶到此地,他们会和你主动联络,到时候共同行事便可;你给我挑选出五百名最勇敢最忠心的弟兄,跟着老夫进城,侯龙波已经带着金鳞盟大队人马潜入京师,换句话说,现在京师内部,外部,都已经为我所有,除了两处地方:紫禁城和……”
姜青阳斩钉截铁的说道:“紫禁城和这一圈薄薄的城墙!!”
徐谦点头,微笑道:“不错,孙氏父子控制的京城禁军,占据九门,他们的兵力虽然不多,但经过了严格的训练,又对孙氏父子忠心耿耿,战力绝对不容小觑……”
话未说完,姜彪已经咬牙切齿的说道:“老大人只管放心,我们京营的兄弟,会好好给他们上一课的!”
徐谦目光闪动,点了点头,微笑道:“姜彪,你果然勇猛善战,老夫很是欣赏,但你更要学会用计谋,方堪大用。须知为将者,谋为上品,勇战下也----你不要只顾着喊打喊杀。你别忘了,京师禁军里面很多的军官和士兵,本来就是从你们京营里面调过来的----关键时刻,难道你们一定要和他们兵戎相见吗?!”
果然是“姜是老的辣”,徐谦看似唠唠叨叨的说一些老生常谈,但所谓“说者未必无意,听者一定有心”,徐谦讲的大道理自然很有价值,而最关键的,便是他话中“方堪大用”四个字,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意思也很是简单:徐谦这是明确向姜氏叔侄表态,今后姜彪必然要获得“大用”,接替姜青阳大将军的位置,让朝廷的兵权,继续掌握在他们姜氏家族手中---这是何等重量的四个字!!
姜彪并不笨,事实上,他很是狡诈,听了徐谦的话,立刻便“豁然开朗”,大笑道:“老大人说的对,标下是心肠蒙了猪油,糊里糊涂了----老大人放心,京师的三万禁军,倒有一半是咱们自己人,到时候咱们亮出家当,大兵压境之下,禁军的弟兄们自然会明白形势,知道自己的屁股,该坐在哪一头的的!!”
徐谦点头,忽然又沉声说道:“一半禁军是咱们自己人,也就是说,另外一半禁军,并不是咱们的自己人……”
他的话语沉稳,波澜不惊,但其中包含的意思却让人不寒而栗----更何况现在,正处在冬天时节,徐谦的意思,竟是要将那剩下的一半禁军,尽数“做掉”,好狠辣的心肠,好利索的手段!!
姜青阳这才领略了这个铁血宰相的狠辣心肠,他接口道:“老大人,标下明白,另外一半禁军,既然不是咱们的自己人,我们便懂得,如何对付他们了----尤其是孙氏父子。”
他身后,几乎所有的将领都突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很明显,以孙氏父子为代表的皇太后亲信,将是这一次军事行动最重要的打击目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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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也很简单:徐谦重回京师,向太上皇领受了任务,便是主持朝廷的三项重大典礼:大行皇帝.皇后(吴皇后已经“遵命自尽”).太上皇后(这个可怜的女人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个解脱。据说她在临终之时,双眼流泪,却不肯说出任何一句话来,只是用指甲,在自己的床上狠命的抠出了很多的抓痕,直到两手出血;每一道抓痕,都代表着这个可怜女人无尽的恨意----她的丈夫,曾经在幽暗的南宫之中患难与共,相濡以沫的丈夫,她曾经用生命来护卫的丈夫,一直到她走,也没有来看她一眼……)的葬礼,为此,京师戒严,皇宫上下,内阁各部,都忙得不可开交,内阁首辅李乾等人,已被这些俗务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这些人充其量只是一些有点儿计谋的书生罢了,做不出力挽狂澜的大事,也没有超越常人的非凡嗅觉,他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此时几张大网,已经向他们笼罩过来……
徐谦一改以往雷厉风行.事必躬亲的做事风格,而只是稳坐中军帐,看着各部门忙自己的事儿,不紧不慢,常常对人说,我这个主持官,是被朝廷叫回来临时来帮忙的,而且我岁数大了,根本没有精力办这么多的事儿了,所以各方面的事情,就有劳各位,辛苦辛苦了。
在这样的忙碌之下,再加上侯龙波已经控制了朝廷的耳目锦衣卫,而太上皇身边的高公公居然是假冒的,所以再也没有人对太上皇传递消息,即便传递,也是些无关痛痒的小消息----京师内外,竟然没有人发现姜青阳大军的存在,即便老百姓看见了当兵的,又哪里会分得清,他们是哪一部分的?!
就这样,直到十几天过去,三项大典完毕,三位命运复杂的主人都被送进了他们的陵墓,京师内外,依然是迷雾重重,不辨东西。
但一个人,已经决定动手,他已经等了太久,所以他绝不会再等下去。
为了他的王朝复兴,他已经付出了所有,现在,便是关键的时候。
楚江客,即将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