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暗度陈仓

我用一张甲午玉卿镇煞符贴在了卖油娘眉心，本以为他已经被我定住身体动弹不得，而实际上却是我遭受了他的暗算。

一口鹅黄色液体从他口中喷到了我嘴里，给我的感觉像是浓痰一样恶心。

各位应该能理解了一个吞下别人痰液的胖子，内心会难受到何等程度的吧！

那一瞬间我感觉喉咙像是被铁棍捅到了一样，酸、麻、肿、胀……各种复杂难明的情绪一一生出，但跟这些感觉相比，我内心更多的是恶心，还是恶心到极点那种。

周善这个王八羔子，敢往我嘴里吐痰，等你落在胖爷手中，我一定要把你困在凳子上，头皮切开个十字花，然后往里面灌水银。

我在心里将他咒骂了一百八十多遍，伸出食指使劲抠喉咙，希望能将吞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结果抠了半天后，我差点把自己的喉咙抠破，除了胃液之外，那恶心的东西始终没能吐出来。

停止呕吐的同时，那股酸麻肿胀感随之消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剩下站在原地胃里无比恶心的我。

渣渣师傅自然发现了我的状态，但他已经与卖油娘恶斗在一起，双方你来我往针锋相对，根本没空照顾我，只是偏过头问候了一声：“小胖儿怎么样，不要紧吧？”

“我没事的师傅，你帮我弄死这个狗杂种，他居然敢往你宝贝徒弟嘴里吐痰。”我一个劲摇头，胃里那种恶心感像阴霾一样久久挥之不去。

周善作为旁门左道，对于贴在卖油娘眉心处的甲午玉卿镇煞符自然不陌生，不知他用的什么办法，居然能够硬撑着与渣渣师傅斗法，甚至还不落下风。

某个瞬间，我看到他用纸片一样的手臂横扫渣渣师傅脖颈，只听‘唰’的一声，那看似人畜无害的纸片宛如天刀一般，夹带着呼啸的劲风横斩而去。

渣渣师傅身体向后弯曲而下，做出了一个铁板桥硬马，用枣木剑支撑着身体，旋即如弹簧一般，‘腾’的一声弹了起来，手中甲午玉卿镇煞符又一次贴在了卖油娘眉心处。

我看得出来，卖油娘是想躲开渣渣师傅这一击的，奈何他的身体正保持着前冲惯性，根本来不及收回，加上渣渣师傅这一击无比迅猛，导致他被两张甲午玉卿镇煞符贴了个正着。

“百解先，如律令，敕！”渣渣师傅掐着二指诀，朝卖油娘眉心那么一指，只听‘啪啪’两声传来，然后我就看到四不像般的身体微微停顿了一下，待到灵符燃烧，他整个人向后连退数步，张着大嘴，仰面朝天栽倒了下去，跟死了一样。

“狗杂种，你也有今天。”我立刻跑过去，‘呸呸呸’地连续吐了一大堆吐沫，全都吐到了他嘴里，以报刚才那一痰之恨，只可惜我那会年纪小，只会吐吐沫不会吐痰。

我这边正吐得过瘾，意犹未尽着，忽然之间一道黑色身影从卖油娘胸口飞窜了出来，我担心他会故技重施，急忙用手捂住嘴巴，瞪大眼睛仔细瞧着。

下一瞬间，另外一道黑影从黄仙小庙的房梁上掉落了下来，还没等我回过神，两个黑影便融合到了一处，然后我就看到了寸头男周善，满脸奸笑地看着我们师徒二人。

事已至此，我即便再怎么傻也已经回过味，镇里当年请高人在这片乱坟岗盖了一座黄仙小庙，现在想想，那所谓的高人除了眼前的寸头男周善还能有谁？

哦对，还有一个，那便是此刻被藏在我家地窨子中的郎玄冥。

一定是他们俩，所以这座黄仙小庙中被他们精心布置过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本是想利用日俄军魂的怨气温养卖油娘，将其培养成一个不惧阳光，不惧道家法宝，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山魈野怪。

但是眼下这具山魈野怪尚没有成型，所以周善只能利用自己的一缕魂魄驾驭卖油娘这具四不像身体，将卖油娘当成了傀儡替他战斗，此刻已经被两张甲午玉卿镇煞符给打了出来，导致魂魄回归本体，露出寸头男的庐山真面目。

渣渣师傅看着从天而降的矮小身影，鼻子里喷出一股白气，轻哼道：“说你是三脚猫还真是三脚猫，连两张镇煞符都承受不住。”

“小试牛刀而已，本来也没想成功。”周善的脸色十分难看，紧紧咬着后槽牙，先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渣渣师傅，这才缓缓说道：“不过你也不用得意，我敢这么站出来自然留有后手，隐藏的黄雀随时能够到来。”

话音刚落，周善和渣渣师傅仿佛商量好了一样，同时向我看来，前者脸上露出一抹狞笑，说不出的诡异，后者脸色沉重，看样子并没有理解周善话里的全意。

渣渣师傅这匹老马都不能理解，我一个小屁孩就更搞不明白了，我只知道周善和郎玄冥是一伙的，他们一个是冲着我来的，另外一个也是冲着我来的，反正全都冲我来的，昨天晚上险些出意外，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那种事情发生，因此我紧紧攥着琥珀项坠以防不测。

“天道是循环的，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从你踏上邪路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天道抛弃了。”渣渣师傅凝神静气，气定神闲地看着周善。

周善被他一句话噎得够呛，吭吭哧哧老半天没说出话来，身体微微颤抖着，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正所谓神魔本在一念之间，无所谓魔性，亦无所谓神性，我不需要知道天道有没有抛弃我，我只知道谁敢阻拦我白日飞升，我都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别说你们崂山派，就算五大山门加一块也不行。”

“五大山门，你配吗！”

“配不配试试就知道了！”

周善双眼中闪过一抹狠色，左手食指搭在右手大拇指上，右手中指与无名指微微弯曲向后……双手盘绕在一起结出一个十分复杂的手诀，厉声厉语地喝道：“二阳还做一九宫，六丁六甲对其冲，天地无极，玄心正法，摄！”

“旁门左道也配搬请六丁六甲神？当心遭术法反噬。”渣渣师傅不屑地哼了一声，双手连续划动，片刻之后结出了一个与周善几乎一模一样的手诀。

唯一不同点是周善的手诀右手大拇指是朝下的，而渣渣师傅的手诀却是右手大拇指朝上的。

“望请六丁六甲神，白云雨鹤震乾坤！”

渣渣师傅朗诵出请道尊言，迎着周善的手诀印了上去。

两个手诀相接的刹那，宛如九天惊雷一般，但听‘咔嚓’一声巨响，以两人为中心爆发出一片磅礴的蓝色神光，直冲霄汉而去，大地以肉眼不可跟随的速度裂开一道道大裂缝，每一道都足有百余米宽，普天盖地的能量疯狂肆虐着这片土地，一时间飞沙走石，神光激射，风云变幻，日月失常……

咳咳……我承认我在吹牛波依，实际上什么现象都没有。

渣渣师傅的手诀与周善的手诀均露出左手食中二指，两人的手指对撞到一起的瞬间，连一丝声音都没有传出来，好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儿戏。

紧接着我看到他们各自的五官七窍同时喷出一股白烟，好像体内被放置了定时炸弹后引爆了一样，那无处宣泄的气体只能顺着五官七窍排泄出来。

渣渣师傅‘蹬蹬蹬’地向后退出三步，枣木剑向身后一竖，支撑住了身体，脸色有些难看，胸口剧烈起伏着，看样子周善这一击令他很不好受，不过比起周善来，他的状态明显要好得多。

周善同样向后退出三步，但强大的惯性并没有让他停下身体，双腿向后滑行出数米远，直到背后撞在黄仙小庙墙壁上才堪堪停止下来，身上的道袍像是被热水烫过似的全是褶皱，连头发都变得有些卷曲，脸色就更别提了，一副猪肝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渣渣师傅的目的很明显，用同样的招式来对付周善，是想让他明白什么叫邪不压正，什么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同样是请来的六丁六甲神，你旁门左道无论如何也是斗不过玄门正宗的。

这一回合斗法下来，渣渣师傅牢牢占据上风，像个战胜的公鸡，气势那叫一个雄赳赳气昂昂。

可惜他有些小看了对手，周善压根就没想跟他死磕到底，玩了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撞在墙壁上那一刹那，宛如灵猴附体一般，双脚在墙壁上连续几个踢纵，纵身窜到小庙棚顶，最后‘嗖’的一声消失不见了。

我在一旁看得真切，周善斗法是假，逃跑才是真，昨夜他与郎玄冥两人都没能斗过渣渣师傅，何况今夜只有他一个。

他一开始便算计好采取偷袭的招数，结果还是失败了。

我本打算跑到渣渣师傅身旁，为他拍手叫好，让外面那一群村民体验一下我们道士的威风凛凛。

然而我刚刚迈出一步，裤裆里倏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小弟弟上撕咬一样，钻心的疼。

冷汗一瞬间从我脑门流淌了下来，我躺在地上不停打滚，嘴里大声嘶吼着：“疼啊…师傅，我小鸡鸡疼…快救救我…”

那一刻我感觉地面似乎爬出了无数只冤魂厉鬼，正在张牙舞爪地向我索命，小弟弟上传来的痛苦令我不顾一切将裤子脱了下去，大脑中仅剩的一抹理智让我看到自己的小弟弟跟木棍一样高高竖起，那个叫‘头’的东西像是蘑菇一样……

当然，我想说的明显不是这个，而且小弟弟坚硬如铁的同时，颜色已经变得像烙铁似的那么红，我甚至有种错觉，这会儿若是在我小弟弟上方一坨冰，立刻便会融化殆尽。

钻心的痛楚将我折磨得几乎想死，一边捂住裤裆一边用脑袋撞地面，试图用头部的疼痛来转移裤裆里的疼痛。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撞了几下之后，我发现本来只有裤裆里很疼，这下连脑袋也跟着疼了，还不如不撞了呢。

渣渣师傅听到我的哀嚎声有些惊慌，他似乎没料到周善仅仅与他斗了一个回合便逃遁了，看到我的症状后他急忙跑过来将我搂进怀里，正准备询问我要不要紧的当口，忽然看到了我裤裆里的症状，连忙又将我推开了。

他的脸色无比难看，像是布满了一层灰尘，眼睛瞪得圆如铜铃，先看了我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周善逃跑的位置，歇斯底里地怒吼了一声：“连怨咒都敢用，阴阳魔宗，老子跟你们没完，啊啊啊啊啊……”

渣渣师傅顿足捶胸，瞳孔中布满了红血丝，冷眼一瞧像是恶鬼一般。

怒吼一声之后他似乎又没了主意，在我身边来回踱步，急得满头大汗。

“师傅救我……”我捂着裤裆痛苦呻吟着，别看我小弟弟像是烙铁一样红，实际上并不热，只是颜色过于红艳罢了。

渣渣师傅搓了搓手，看着我一副无从下手的样子，细密的小米汗清晰布在他的额头之上。

某个瞬间，他看到了黄小雅，宛如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冲过去一把将靠在卖油娘身旁的她给拽了起来。

卖油娘连续遭到两张甲午玉卿镇煞符的威力，早已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黄小雅始终守候在他身旁，口中呢喃着“淑凡哥你怎么样了，快点醒来”之类的语言，可能压根就没注意到我的状况。

被渣渣师傅猛然抓起，她立刻露出一副如梦初醒的表情，眼神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似乎在责怪自己不该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卖油娘身上。

然而当她下一刻看到我的时候，眼神中的神色立刻又变成了惊慌失措，上次面对山魈野怪她都不曾露出这种表情，作势就要给渣渣师傅下跪。

渣渣师傅手臂猛一用力，将跪到一半的黄小雅又给拽了起来，语气无比凝重地说道：“你求我的事情我会尽全力帮你完成，现在这种情况你应该晓得发生了什么，我不想跟你废话，我希望你能保护灵童子安危，我知道你对卖油郎情深义重，所以我也不会为难你，你先帮我守着灵童子，等下我会尽量找一个回来换你。”

“道长…您放过我吧，我不行的…我…”

黄小雅说着又要磕头求饶，没等她说完渣渣师傅便打断了她的叙述，严肃地说道：“你必须救他，必须救，事后我会送你五百年功德，甚至是一千年，尽量让你和你的情郎来世投胎到一户好的人家。”

渣渣师傅虽然是在恳求黄小雅，但语气中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态度，目光更是无比凶戾，似乎只要黄小雅不同意，他随时有可能让她魂飞魄散。

黄小雅被吓得不轻，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低头看了一眼手捂裤裆痛苦呻吟的我，最后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点点头，然后将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脱下，浑身不着寸缕，咬了咬牙，两步并作两步走到我身边，蹲下来将我搂在了怀里。

被一个赤身裸体的怨灵搂在怀里本是一件极为诡异的事情，然而此刻我却感觉无比舒爽，那种感觉就好像走在火焰山上突然下起了冰雹一样，虽说小弟弟依旧如同被蚂蚁撕咬，但比起刚才明显好转了许多。

我躺在她怀里感觉既舒爽又酸爽，舒爽是因为我身体状态逐渐得到了改善，酸爽因为什么直到许久后我才明白……

我几乎下意识搂住了她，胖脸脸紧贴着她的饱满，那种感觉我有点形容不上来，总之很爽很舒服，也很过瘾很得劲。

都说一个男人的第一次不是给了左手就是给了右手，但我却不同，我的第一次就是给了眼前这位小清新类型的女妖，这也是许多年以来我始终对黄小雅念念不忘的最根本原因。

尽管后来我有了不止一个女人，但真正令我怀念的只有女妖黄小雅。

这或许就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吧，因为我虽然占有了她，但她始终是卖油娘那个死娘娘腔的女人。

恍惚间，我睁开双眼，看到两颗粉葡萄悬挂在眼前，我是多么想咬上一口啊……可惜我虽然恢复了些许意识，但依旧使不出一丝力气，只能虚弱不堪地问了渣渣师傅一声：“师傅，救救我，我鸡鸡好疼啊。”

“不要紧不要紧，小胖儿别怕，有师傅在呢。”渣渣师傅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似乎想安抚我一下，但是手伸到一半后又立刻缩了回去，然后用极为关切的语气对我说：“对不起啊小胖儿，都怪我这个当师傅的不留神，让你中了怨咒，不过你放心，师傅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救你的。”

“怨咒？”我捂着裤裆一脸茫然地问了声：“那是什么玩意儿？我怎么感觉好像有蚂蚁在咬我的鸡鸡啊。”

“这就是怨咒的力量，傻孩子你先别说话，咱们这就回家，等到了家以后我先救你，然后再慢慢向你解释什么叫怨咒。”渣渣师傅边说边朝黄小雅做了个走的手势，黄小雅会意后立刻站起身，将我脸朝下摆直了身体，然后一手抱着我的胸脯，一手捧着我的膝盖，大踏步走出黄仙小庙。

没走出几步她便挪了挪手，似乎抱着我是一件让她极为痛苦的事情，就好像平常人抱着火盆似的，根本无从下手，俊俏的脸颊因为过于痛苦的关系而不断扭曲。

她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四不像’卖油娘，渣渣师傅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急忙嘱咐了一声：“不打紧的，他只是被灵符暂时镇压住了，我会暂时将他安置在这里，等救完我徒弟咱们立刻回来。”

说完他在卖油娘身旁弹出一圈墨斗线，是一个八卦图案，然后快速追上黄小雅，朝守在黄仙小庙附近的一众村民嘶吼道：“都给我让开，让开让开……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靠近我们五米范围，否则贫道保证他百鬼缠身，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