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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九章 再助县丞破奇案 喜见悔改负心汉
阮天成施法术把嵇康送到府门口,拱手告辞。
嵇康回到家里,把阮天成送的柏树籽交给曹莹,曹莹问了经过,对负心汉戴义成十分气愤!
嵇康命丫鬟把柏树籽泡茶给曹莹喝,曹莹喝了一口,清香宜人,非常受用。
嵇康说:“夫人,我为了戴义成的事耽搁了好几天了,我要回到赈灾的地方去,帮王广大人分忧,你在家里多保重。”
曹莹点点头,说:“我怀孕久了,身子慵懒,就不送你了,你自己多保重。”
嵇康点点头,站起来刚要走,忽然管家来报,有个洛阳县衙役求见。
嵇康一愣,衙役找自己做什么?立刻出来接见。
衙役说:“嵇大人,县里出了个离奇的案子,县丞破不了。我们本想去请王广大人回来,一来他皇命在身放粮,二来您是我们王县令的好朋友,县丞就命我来请大人去破案。”
嵇康明白了,前两天自己通过洛阳县衙发过公文,追查戴义成的下落,所以县丞知道自己在家。
嵇康毅然说:“人命关天,我换上官服,这就随你走!”
于是衙役出来等了片刻,骑马陪同嵇康一起来到洛阳县衙。
县丞已在大门口等候,一见嵇康下马,连忙行礼。
嵇康匆匆回礼,问:“大人,出了什么奇案?”
县丞把嵇康往衙门里请,边走边说:“一个民妇来告状,说她丈夫被人害死,奇怪的是她丈夫变成了木头人,她亲眼所见!凶手也不逃,被民妇拉扯着来衙门告状,连木头人也带来了!”
嵇康一听大奇,问:“莫非凶手会什么妖法?”
县丞说:“原告被告都在大堂上,请大人审问。”
嵇康进了大堂,往公案后面一坐,问:“原告何人?有何冤情?”
一个满脸是泪的中年妇女哭倒在地,泪眼涟涟地说:“大人,我叫赵银华,我和夫君卞二狗住在洛阳南郊,种田为生,下面有个三岁的男孩。谁知这凶手刘一刀从远方而来,路过我家田陇,忽然说我丈夫是他的好朋友,我丈夫也认了,请他回家买肉沽酒招待。
谁知二人喝到酒酣,这刘一刀不知附耳对我丈夫说了什么,我丈夫忽然就目瞪口呆,倒在地上,变成了木头人!”
嵇康打量打量刘一刀,此人满脸的横肉,一身的杀气,跪在那里不怒自威,看样子不是个善茬。
嵇康沉吟片刻,先让衙役把木头人拿上来,仔细看了几遍;这就是普通的木头人,是别人放在田里穿上衣服冒充真人赶乌鸦等鸟类的,因为这木头人两臂直竖着。
嵇康说:“衙役,把告状人赵银华先带到侧房去喝茶休息,我单独审问刘一刀。”
赵银华哭哭啼啼地被衙役带走,嵇康看看跪着的刘一刀,说:“衙役,给他张凳子,让他坐着回话。”
刘一刀连忙跪谢,坐到衙役搬来的凳子上,眼中也是垂泪。
嵇康停顿了一会,问:“刘一刀,你为何使用妖法,害了卞二狗?还有,你是哪里人,做什么行业?”
刘一刀连忙说:“大人,小人没有害人!小人是敦煌人氏,和死者卞二狗是好友,我还救过他!也是因为卞二狗的事,我把刽子手的差事辞了,几千里来到这里。没想到能遇到了卞二狗,我十分欣喜,与他相认,谁知道他就死了!”
嵇康说:“慢来,你说你是敦煌人氏,离这里有几千里吧?你还是刽子手?那是个吃香喝辣的行业,却为何辞职不干,来到这里?你慢慢讲,你真名叫什么?我要派人去敦煌核对!”
刘一刀流着泪说:“大人,小人不敢说谎!我真名叫刘啸风,做了几十年的刽子手,因为干活麻利,一刀下去犯人就人头落地,都不用第二刀,所以人人喊我‘刘一刀’。”
嵇康问:“刘一刀,我县里也有刽子手,谁也不敢保证一刀下去人头落地,你是怎么练的刀法?”
刘一刀说:“小人爱琢磨,我发现人的颈椎骨和猪的差不多,于是我就研究猪的颈椎骨,从第几节砍下去容易一刀两断!琢磨通了后,我就苦练刀法,把自己关在一间黑屋子里,点上一炷香,用鬼头刀砍那香头,直到一刀下去香头必断,才算刀法练成了。”
嵇康点点头,说:“看来你也是个有心人,刀法如此准确,也带给你不少好处吧?”
刘一刀答:“是的大人!犯死罪的犯人家属都来找我行刑,一刀两断,省却犯人好多痛苦。我确实得了不少银子和吃食、美酒,直到有一天,我最好的朋友卞二狗的母亲哭哭啼啼地找到我家。他母亲说卞二狗出事了,犯了死罪!”
嵇康问:“卞二狗犯了什么罪?死罪怎么得脱身,又来洛阳娶妻生子?”
刘一刀说:“大人听我慢慢说来。卞二狗是我的结拜兄弟,虽然和我是拜把子兄弟,情义却不亚于亲骨肉。
我跟卞二狗情投意合,两人吃喝不分,十分要好。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这卞二狗好色,与同村的林二媳妇私通了好几年了,我也多次劝过他,可他贪恋林氏美色,割舍不下。
那一日,卞二狗酒后去了林氏家,林氏刚好一个人在家,二人干柴烈火,上床就干!
谁知丈夫林二突然回来了,一见狗男女在床上缠绵,绰起棍子上去就打!
平时林二是打不过卞二狗的,但是卞二狗酒喝多了,加上心慌,被林二打倒在地,鼻青脸肿,跪地求饶。
林氏心里向着卞二狗,拼命抱住林二求饶,卞二狗狼狈不堪地抱起衣服逃走了。
卞二狗吃了亏,心中大怒,立刻去找好友黄四、刘二,带了铁棍去林二家报仇,谁知一顿乱棍之下,失手把林二打死了!
这下出了人命,黄四和刘二都跑了,卞二狗倒也硬气,把罪责全都揽下,去衙门自首。
县令痛恨卞二狗淫乱,当场给林二验尸;卞二狗供认不讳,立刻被县令判了斩立决,申报朝廷,就等批文下来立即问斩!
我打探到案情,也无能为力,只有备下酒食经常去死囚牢探监,打点狱卒一些银两,还拜托牢头帮忙照顾卞二狗。
可批文还是很快下来了,县令指定我次日行刑。
前一天晚上,我备了一桌好酒好菜,送进牢房,为卞二狗送行。
卞二狗心知不妙,连连追问我是不是就要杀他了,我难过得点点头。
卞二狗抱着我放声大哭,我也忍不住落泪。
哭了一阵,卞二狗抓起酒壶一通狂灌,又大口地吃菜。
我难过地按住他的手,说:“你少喝点酒,我有话对你说。”
卞二狗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筷子,泪眼朦胧地看着我。
我忍不住也哭了,说:“知县大人已经定下了,明日正午时由我送你上路,我亲手砍你的脑袋,此痛曷极!
但是我有一个秘术,可以一试!是我的师傅老刽子手临死前传给我的,一直没用过。”
卞二狗瞪大了眼睛问:“什么秘术?能救我一命吗?”
我摇摇头,说:“不能救命,但你死后可以碰碰运气。斩首之前,我在你后脊梁猛击一掌,再将你的名字大喊三声,这样你的肉体死了,灵魂却能出窍,不会受伤。
然后你的灵魂会悠悠荡荡地离开,若是路上遇到倒毙的乞丐、病死的婴孩,你便可以投胎,直接复活!但你切记,如果复活了要远走他乡,千万不能回家!”
卞二狗问:“为什么不能回家?还有,若是遇不到合适的尸体复活,该怎么办?”
我说:“你若复活,虽然外表变了,但是你说话的语气、生活习惯都在;你若是回家,迟早会被别人看出破绽,连累你的家人!所以我让你要远走他乡,那里没有人认识你!若你没有找到合适的尸体,也可附在纸人、布偶人、木头人上复活,那样你会恢复原来的面目。
但那样有个缺点,就是你的灵魂附在纸人、布偶人、木头人上远没有附在尸体上牢固,所有千万不能激动,否则灵魂被吓走,你就彻底死了!再也救不活!”
嵇康听到这里,心里已然有数,命衙役把原告赵银华带来旁听。
赵银华来了,嵇康命衙役也搬个凳子给她坐下,让刘一刀把刚才的话复述一遍。
然后刘一刀继续往下讲:“行刑的那一天,我先在卞二狗后背猛击了一掌,又大声喊他的名字三声:“卞二狗!卞二狗!卞二狗!”然后牙一咬,心一横,手起刀落,痛痛快快把卞二狗的脑袋给砍掉了。
斩了卞二狗,我顿觉心灰意冷,有气无力地回家,大病了一场!
病了两个多月,我去县里销假干起了老本行,但是再也不能一刀砍下犯人的头!因为我提起鬼头刀眼前就出现卞二狗的影子!
我就找县令去辞职,县令一再挽留,我说:“我刘一刀干这一行当,把自己最好的朋友都亲手砍了!现在我提起鬼头刀就手抖,眼前都是卞二狗的影子,这行我实在干不下去了。”
县令一看我说到这份上,也就答应了。
回到家里过了半年,我颇有积蓄,衣食无忧,只是心中闷闷不乐,提不起神来。
老婆就对我说:“刘一刀,自从你斩了卞二狗,精神一直不振,这样下去会憋出病来的!家里不用你操心,你出去走走吧!”
我也有此意,于是带上钱,一路游山玩水,也想打探卞二狗的下落,看他到底他有没有投胎成功。
转眼出来二年多了,我不知不觉中来到了繁华的京城洛阳,走到一处庄稼地,正想讨点水喝,忽然听见田里有我们敦煌人说话的口音。
我感到纳闷,走过去一看,赫然看见卞二狗在田里劳作,旁边还有他的媳妇!
卞二狗看见我也是一愣,随即喜出望外地让媳妇去沽酒买肉,我连忙让他不要激动,心情保持平静。
一路到了卞二狗家,卞二狗亲自泡了茶给我喝,和我有说不完的话,他家眷忙着拾掇饭菜。
一会儿卞二狗的妻子赵银华烧好了几个菜,让我们边饮边聊。
我二人推杯换盏,都很兴奋,他乡遇故知是人生一喜!
忽然卞二狗惊恐地指着我的后背问:“你都不当刽子手了,还背着鬼头刀干嘛?”
我说是出远门,带着防身的,卞二狗就脸色惨白,大概想起了受刑的场景。
忽然赵银华端着盘子来上菜,我怕她听见,我就凑到卞二狗耳朵上问:“二狗兄弟,当初你被斩首后,是怎么附体复活的?你附的是个什么身体?”
卞二狗一听惊恐万分,眼睛直往上翻,突然倒在地上,成了个木头人,再也没气了!”
嵇康沉吟片刻,问:“原告赵银华,被告刘一刀说的可是实情?卞二狗倒地身亡时你在不在场?”
赵银华犹豫了半天,说:“大人,确实如此,只是我丈夫无缘无故地成了木头人,刘一刀不能一点干系没有吧?”
嵇康点点头,说:“刘一刀,你问话有鲁莽的地方,引起了卞二狗过于激动身亡。当然是不要你抵命的,你得赔偿赵银华一百两银子抚养卞二狗的孩子,就此结案!”
双方都无话说,于是一桩奇案结案了。
嵇康刚刚退堂,准备到内堂休息一会,忽然衙门口有人击鼓鸣冤!
嵇康连忙再次坐堂,命衙役带告状人进来;一看告状的是个家奴,才二十多岁,长得一脸厚道的样子,跪倒喊冤。
嵇康问:“你是何人,状告何事,有没有状纸?”
那家奴说:“小人叫周三,是城东富豪周青城家的家奴。我不会写字,没有状纸,我来告发家中二老爷周紫城谋害了大老爷周青城!”
嵇康刚要说话,忽然一旁坐着的县丞连使眼色,嵇康于是说:“周三,既然没有状纸,本大人要查访一番,你先回去等消息。”
周三磕个头走了,嵇康转头问县丞:“大人,莫非这件案子有什么顾忌?”
县丞点点头,说:“周青城向来喜欢修仙,不问世事,常外出云游,家务全交给弟弟周紫城打理。一个月前,周青城忽然回到家中,说得了仙人点化,要在家中成仙,特地回来与家人告别。
别人都当他说笑话,谁知过了两天,周青城房中晚上大放异彩,等家人们赶去看,人已经坐化了,毫无气息!周紫城和几个家丁都说看见周青城灵魂升天了,是件喜事!
但是尸体明明白白地坐在房里,家人只得搭起灵堂,准备三日后出殡。
谁知当天夜里,看守灵堂的家奴打瞌睡不小心碰翻了火烛,烧毁灵堂,竟然把周青城的尸体烧焦!
当时这周三就来告状,说主人周青城是被害死的;但是当时王广大人带仵作去验尸,并无中毒的现象,脖子上也没有勒死的痕迹,就驳斥了周三一顿,就此结案。
现在周三再来告状,我就阻止大人再查此案,一是周青城的尸体烧焦,已埋葬多日,无法验尸;二是要真的查出什么问题,有损县令王广大人的官声,落得个断案不明的恶名!”
嵇康沉吟半晌,毅然说:“人命关天,不能顾虑太多,却让死者含冤于九泉!我立刻骑快马出发,去见王广大人,向他说明此事,然后再回来查案!”
说完嵇康告辞了县丞,快马加鞭,当天晚上就赶到了王广的驻地。
王广一听来意,慨然允诺,同意嵇康重查此案,洗雪冤情。
嵇康看天色已晚,王广又苦苦相留,就同意留下喝酒,住一夜,明日回去查案。
阮咸和王广轮流敬嵇康酒,问他这几天去了哪里?
嵇康就把阮娇娇和戴义成的婚事说了一遍,二人感慨不已,自古都是多情女子负心汉!
阮咸喝了一会酒,突发奇想,说:“嵇康兄,你那幅神奇的画轴还在你住的帐篷内,那负心汉戴义成被阮娇娇的哥哥惩罚了,不知道下文如何?我们何不趁着酒兴,去你帐篷里看看那幅神奇的画?”
嵇康也喝了不少酒,欣然同意,于是三人一起来到嵇康住的帐篷。
只见那幅画还神奇地立在桌子上,无风自动!
嵇康指着画上的小山,给王广和阮咸讲解,青幽秘境在哪里,出口的山洞在哪里。
忽然阮咸指着画轴喊:“你们快来,那山上下来两个小黑点!”
嵇康一看,果真有两个黑点越走越近。
嵇康也觉得奇怪,目不转睛地盯着黑点看,忽然黑点越来越大,竟然显出两个人来!
王广和阮咸惊诧无比,嵇康看看二人,却都认识,一个是阮娇娇,一个正是那负心汉戴义成!
二人脸上都笑嘻嘻地,阮娇娇竟然站在画中开口说话了:“嵇康大人,多谢你帮我哥哥找到戴义成,他现在已经回心转意,死心塌地地和我过日子了。”
嵇康看看旁边站着的戴义成,脸上大片的胎记十分明显;嵇康明白了,戴义成脸变成这样,已经做不成官,只有乖乖地随着阮天成回到青幽秘境,与阮娇娇成亲,老老实实地过日子!
嵇康刚想到阮天成,忽然画中飞来一个人,正是阮天成!
阮天成对着嵇康拱手道:“嵇康兄,多谢成全,日后有空,一定要来清幽秘境做客,进口你知道的。此画已经暴露,不易久留,我收走了。”
说完阮天成对着嵇康笑笑,站在画中一挥手,那画轴忽然“呼”地一声飞走了,不知去向,王广和阮咸看得目瞪口呆!
嵇康把桌子上自己留下的道书和丹药收进怀里,笑道:“二位兄弟,世事无常,都有定数,这画尘缘已了,自然飞走了。走,我们还去喝酒去!”
三人好几天不遇,都有说不完的话,这顿酒一直喝到半夜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