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悲哀，她的爱情就只在茶楼里

老牧说，雾庵队长，我这个案子的起因就是这样了，是我的律师小彭做了我的思想工作，我也就竹筒倒豆子一点不留。听我曼云的妹妹小韦，对了叫莲娜的，说你是个会写小说的人，文学水平高着呢，你不会把我也写进小说吧。

彭韩默望了雾庵一眼对老牧说：就他那水……写小说？放心，不会把你这事儿写成小说什么的，要是叫他写一篇侦查报告那还说得过去。

老牧生气了：我还以为你俩是一对情侣呢，不是，那你还为什么要那么帮他……不是看在你舅老韩……不说了，这小说我都看过了，叫“嫁另一种人是另一样的人生”，发在《散花》上的，真是写得不错，把我们这一类从农村进城的所谓发迹起来的经理也写活了。

彭韩默死盯住雾庵，眼里一个问号。

雾庵点头：瞎掰的，乱写，只想提高一下语文能力，哎……还不是我做小孩子时家里穷，书读半道就只好回来种田了，我这是少年不努力，长大徒伤悲，所以现在我工作的业余时间就只能不断地看书学习，学着写呗，再说我少年时就得了个要写书的病……小彭律师你只怕又要笑掉大牙了。

还笑掉大牙呢，彭韩默偏过头去，眼都湿了。老牧说：队长你要写文章的话，我对面床的一个叫王大成的，同我一样也是摔断了腿，他这会儿去医生那儿有事谈去了。他谈恋爱被甩了，思想晃晃惚惚就从建筑工地的脚手架上跌落下来……是值得你一写的，他是从大治乡镇来城市打工的，当然也是有些年头了……

王大成恋着一个二十九岁的女孩，他叫她“老处”。他俩相识于菜市场，早不是一年半载了，但他爱她才是半年前的事。他说他本来不可以婚外恋的，已四十出头的人了，但妻子贪恋“方城之战”，家对他没一丝儿温暖，于是他就爱上了这个老处。爱上老处最初的信号是老处发出的，她叫他送她一程；第二次她又请他上她家的餐馆坐一坐，她请客。

他怎么可以让一个女孩子请他吃饭？还是他请她，再说他好歹是一个搞建筑的老板，他请，不过是在另一家餐馆。

老处的胸前好一对大X，挺馋人的，站起身来拿东西，那X就像要贴上他的脸了，但每一次就只差那么一丝丝儿，当然可最终是一次也没贴到他脸上来。

老牧说听王大成讲老处，特浪漫，约会都是她主动的，地点不是餐馆就是茶楼，作陪的很少没有她的姐姐，一个三十一二岁的胖嫂子。据说胖嫂子的老公去广州打工去了，她很寂寞。老处说，这一次她怕他不来，所以就叫姐姐来了。

我怎么会不来呢。王大成说。“我找你总是不很方便，”老处很忧愁地说。“电话总不好打到你家里吧？你打我家里电话吧，爸妈又会问这问那的。”

大成明白了。次日便给老处买了一部手机。于是又上餐馆，她说她买单，从小坤包里掏了一会钱，但大成动作快一些，他付了八十八元。

她挺替他节约的。王大成说。

有了手机，王大成找老处就方便多了，几个月下来，市区没一家茶楼，餐馆不留下她的倩影，当然也有电影院。

爱恋一个人不仅仅就是语言和茶楼餐馆吧，王大成生气了，就三天不打老处的手机，于是，第四日一早，老处的电话就来了：“亲爱的，你干吗不出来？”

王大成不吭声。他真想说，难道相爱的人连手也不能牵一下？

老处说：“今晚你就出来吧！”她几乎在哀求他。

王大成说：“又是连手也不许碰一下？”他约她晚上七点在《老槐树》见面。

晚上一见面，老处说：“牵手就牵手，可别进一步，”她牵住他的手。他感到一阵悲哀，相恋都半年了，仅牵一次手还别进一步，那你爱我什么呢。

事后王大成将他与老处相爱的事儿告诉了好友。好友说：“老处真爱你，哪只容你牵牵手？真爱，她的子X也能容下你；女人爱情最终奉献的是什么，就是她整个儿一个人。”

王大成决定再不爱老处了，可他心里说不爱她，可她的身影直往他心里钻，他越是说不见她，可他越是想见，一个多星期以来他人晃晃惚惚的，结果是他一步踩空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

离开老牧，从医院出来，雾庵不想叫彭韩默认为他对她过于冷淡显得他一点人情味也没有，似是无话找话说：刚才那老处的故事怎么样？她的爱情就只在茶楼里。彭韩默俏骂说：你们这些臭男伢就没有一个是安好心的。你写小说了，为什么对我丝风不吐，菁菁知不知道？

雾庵说：同你一样，还在鼓里。没对她说，那会儿我也没有想到文章能发出来，这会儿发出来了，对你们说吧，又似乎是……哎，怕你们说我好炫耀，有什么好显摆的！

彭韩默说：听老牧说小说那意思不是写案件为主的，你主要是写什么？

雾庵说：写人生百态。

彭韩默说：板板儿的，那我说个故事你写一下，这故事是真事儿，听我同学说的。要是发表成了，你就请我坐茶楼，我的爱情像那个老处一样也在茶楼里……

话说在兴国有一个人，靠灵泛的大脑做建材生意，拼搏了八年，终于发了财，虽不敢说在全市排上富人榜，但在那一块地儿还算富甲一方；然而，上帝在给他财富之前，也给了他一个弱智的儿子。儿子聪聪二十二三了，他年近半百，聪聪不行，就指望有孙子来继承他诺大的家业。早年在知儿子弱智时，这富人不是不想生一个，而是把老婆怎么往死里撑，撑了几年，也还是不见老婆的肚子大起来，于是这富人背着老婆去医院做了检查，原来是他自己的X子不好。若是老婆不行，他还想暗地里找女人借腹生子呢。

这么一折腾下来，还是自己的儿子好，弱智就弱智，不会弱智到不知道生孙子吧？儿子大了，也是该结婚生子了。他几经张罗，终于在外地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为儿子找了一个还算漂亮也聪明的准媳妇，只是左腿短了那么一两公分，走路稍稍瘸一点而已。你们家不是穷吗，他就大把地花钱。这富人还说，我们富不也是你女儿富吗？结婚后好歹是一家人。

给儿子找媳妇，他就像做生意一样讲效率，同时又怕夜长梦多，在给儿子说亲，定亲刚过三个月，他就决定在元旦将儿媳妇迎进门。

他如何操办婚礼；如何热闹的场面，这里就暂且不提，只说那儿子结婚的那一夜，这富人和妻子一夜没眠，时不时到儿子的房门外听听里面的动静，然而，总只能听到儿子打雷似的鼾声。

从这一夜开始，过了一星期，还是一点动作的声响也没有，而且儿媳妇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凝重，就是说一天比一天地苦瓜脸。这富人急了，对老婆说：这小子只怕那床上的事儿也不知道吧，怎么办？老婆说：是不是由我教一教媳妇怎么做？

他说：是呀。

次日晚餐后，这富婆带儿媳妇外出散步……一小时后，她也将儿子叫出门，叫着儿子的乳名说：聪聪，你把媳妇娶进了门，不知你媳妇的那个东西给你了没有？

聪聪问：啥东西？富婆说：那东西叫好过，在你媳妇那里。聪聪说：那我就去找她要。富婆说：只有晚上两人上床，才可以找到。聪聪说：白天不行吗？富婆说：白天？家里只有你两个人，闩上门后，还是可以的。聪聪说：那我今夜就找她要。

……

雾庵问：你的故事讲完了？彭韩默点头：是。雾庵说：你一个小黄毛丫头，这种故事你也讲得出来。

彭韩默说：那菁菁呢，你们只怕什么事儿也做了呢，我小什么小，我和她同岁。

雾庵说：好了，那就上茶楼吧，我请你。

彭韩默说：不是说等文章发表了请我吗！雾庵说：我写什么写，你都替我写好了。说着说着，两人都笑了。韩默说：那就走吧，我的爱情就是要在茶楼里……

作者：胡焱东

2014年6月28日于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