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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一章 夜助猎户除恶狼 夜归又闻离奇事
王大山和王小山听得嵇康愿意留下来帮忙,心中大喜,王大山朝弟弟使个眼色,王小山去厨房端了几样野味,一壶酒进来,请大家喝酒。
唐少林得到了丢失了银马鞍和白马,心情大好,说:“嵇康大人,要不我出去转悠转悠,看看那瘸腿的黑衣人来了没有?”
嵇康笑道:“无须,我身上有宝贝,妖怪一接近我就知道了,你安心地坐着喝酒。”
忽然一个妇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不好了,邻居黄二婶来我家里报信,说村里有个黑衣人瘸子,四处在问我家的住处,已经有人告诉了他,他就快到咱家了!”
王大山呵斥道:“你一个妇道人家,管这些做什么?谁让你跑出来的?快回地窖去,把孩子们看好,一个也不许出来!”
那妇人苦着脸走了,王大山道:“嵇大人,这是我的妻子,我让她们带着孩子藏在地窖里的,不知怎么跑出来了。”
嵇康还未答话,忽然怀中墨玉佩绿光大盛。
嵇康霍然站起,说:“走,狼精来了!”
屋里几人个个脸上变色,嵇康气定神闲,带头走出屋去。
嵇康“哐”地拔出宝剑,一马当先走在第一个,身后的人放心不少。
王大虎和王小虎相互对望一眼,心有灵犀地抄起猎枪就跟上嵇康,准备将那成精的狼给截住,再补上两枪,将它杀了。
嵇康走在第一个,眼看着没关的大门外面人影一闪,走到门口却已经不见人影。
嵇康正在纳闷,人去了哪里?
忽然王大山喊了一声:“照打!”
“乒”地一声巨响,猎枪朝着院墙外面的树上开了一枪。
黑夜中枪声格外震耳,人人都吓了一跳。
嵇康转头问:“大山,发现了黑衣人?”
王大山点点头,说:“那黑衣人已经现了原形,是一头狼爬在树上,一对绿油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我心里一吓,不由自主地开了一枪。”
嵇康沉吟道:“狼最狡猾,我明明看见它在门口晃了一下,等我走到门口,它已经上了树!”
王小山说:“大哥,你仓促间开了一枪,距离又远,应该是没打中;这下更麻烦了,它会隐蔽起来,等我们不防备再来偷袭。”
嵇康想了片刻,忽然门外传来马嘶声,嵇康一拍脑袋说:“不好!刘二去帮我们牵来三匹马,狼精不敢进王大山家,必定攻击马匹泄愤,快去帮忙!”
王大山兄弟、唐绍林紧跟着嵇康冲了出去,果然门外几十米处,躺倒了两匹马,地下一大摊血,刘二和白马各自拔足狂奔。
嵇康大喝一声冲上去,只见地上一道狼影在追白马,白马一边狂奔一边嘶叫不已。
王大山兄弟毕竟是猎户,一看黑狼已在四十米外,急追不上,转头对唐绍林说:“快,喊你的白马回来。”
唐绍林撮口一呼,白马听见了,“唏哩哩”一阵怪叫,绕开黑狼,往唐绍林奔来。
黑狼恶狠狠地直追白马,王大山兄弟一左一右迎上去,两把猎枪举起来瞄准黑狼。
黑狼本来绿色的眼睛竟然变得血红,奔跑起来一条伤腿明显有点瘸,但是十分迅捷,直扑王大山。
嵇康正拔足往这里赶,一看黑狼要拼命了,急忙喊:“小心!”
王小山一看黑狼直扑哥哥,显然是记恨哥哥射过他一枪,急忙开枪拦截。
就听“乒”地一声,火光一闪,王小山大喜,满以为打中了。
谁知黑狼就地一滚,抖抖身上的黑毛,竟然没有受伤!
王大山明白了,当时黑狼是和野牛搏斗,毫无防备之下挨了自己一枪,现在黑狼存心拼命,全神戒备,猎枪竟伤不到它!
王大山心里想明白了,越发恐惧,举着猎枪的手竟然有些颤抖!
眼看黑影一跃,黑狼已经扑了过来,王大山慌乱中开了一枪,还是没有打中!
王大山惊恐万分,转身就逃,跌跌撞撞。
黑狼咆哮一声,猛地一扑,将王大山扑倒在地,张开血盆大口,就来咬王大山的喉咙。
王大山绝望地闭上眼睛,心知必死。
忽然耳中听到“噗”地一声,紧接着黑狼无声无息地倒在自己身上,连连抽搐。
王大山胆战心惊地睁开眼睛,只见黑狼嘴中插着一把晶光四射的剑,狼血顺着剑柄直流。
原来是嵇康赶来,一看王大山遇险,口中念咒,猛地掷出炼妖剑,出其不意地插进黑狼口中,救了王大山一命。
王小山赶来,把黑狼从哥哥身上拖下来了,拔出钢刀一刀把狼头砍下,这才松了口气。
唐绍林一直不敢上前,这时看黑狼死了,才骑上白马,把刘二接了回来。
嵇康问:“刘二,你受伤没有?”
刘二气喘吁吁地说:“真真吓死我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狼!还好黑狼奔白马去了,要是奔我来,我早就是个死人了!”
嵇康点点头,说:“好在没人受伤,白马失窃案也了结了,唐绍林,你自去收山货吧,我步行回去了。”
唐绍林忙说:“我的白马送与大人骑回去?”
嵇康摆摆手,转身走了。
刘二追上去说:“嵇大人,我陪您走夜路,也好有个照应。”
王大山感念嵇康的救命之恩,提着猎枪也要护送。
嵇康婉谢道:“大家早点休息吧,夜已深了,刘二陪我走就行了。”
刘二陪着嵇康夜走山路,往刘大户家与王广会合。
刘二熟悉路途,感激嵇康赦免自己没有治罪,一路上殷勤地在前引路,给嵇康讲解地名。
眼看走到一处山沟里,忽然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沟底一座铁匠铺灯火通明,铁匠铺后面有一排房子。
嵇康来了兴趣,问刘二:“这家铁匠铺生意这么好?连夜打铁?”
刘二挠挠头说:“这铁匠叫刘景林,说起来还和我有点亲戚关系。刘景林世代打铁,他父亲祖传的好手艺,打造的刀剑不仅能吹毛断发,削铁如泥,而且传说中能杀阳世贼人,斩阴间恶鬼。刘记铁匠铺鼎盛时期,有二三十号人打铁,昼夜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铁匠铺传到刘景林这一代,天下基本稳定,没了战乱,铁匠铺的生意日渐惨淡。
刘景林平时只打造些锄头、犁铧、镰刀、铁斧之类的农具,不足以养活二三十号人,于是刘景林便遣散了匠人,昔日生意兴隆的铁匠铺只剩下他一人。铁匠铺后面那排房子,就是他的家,家中也有炉子,他大概是怕影响家人休息,来外面打铁。”
刘二一路说着话一路走,一路领着嵇康走近了铁匠铺。
刘景林忙着“叮叮当当”地抡着铁锤,看见刘二过来,喊道:“你先坐一会啊,我现在没功夫给你倒茶,等我打完这把刀,再跟你说话。”
刘二刚好也走累了,看看铁匠铺外有一张旧木桌,两张小木凳,上面还放着一个茶壶、一个大碗。
刘二请嵇康坐下,拿着茶壶倒了半碗茶,倒进碗里冲荡了一会,泼掉;然后重新倒了一碗茶捧给嵇康,说:“大人,山里简陋,将就着喝吧。”
嵇康笑问:“你拿什么喝茶?”
刘二笑道:“我也渴了,就着茶壶喝呗。”
说着刘二真的把茶壶嘴塞进口里,“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这时刘景林打完了铁砧上的一柄刀,放下铁锤,用铁夹子把通红的刀身夹进水桶里,“嗤”地一声,青烟直冒,让它自行冷却。
刘景林微笑着走向木桌,一边把手在衣服上擦擦,喊道:“刘二!你小子一来就喝我的茶,给我留点!”
嵇康抬头一看,刘景林个子魁梧,但不胖,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小褂,两条胳膊露在外面,满是虬肉。
刘景林刚刚打完铁,身上汗还未干,一股汗味随着他扑面而来。
刘二笑着放下了茶壶,往木桌上一按,说:“刘景林,我这个亲戚来了,喝你点大叶子茶你还舍不得?”
刘景林顾不上说话,也不嫌脏,抓起茶壶就往地上一座,一仰脖子,“咕嘟咕嘟”灌了一通茶。
刘二等他喝完,说:“刘景林,这位坐着喝茶的人非同小可,他是朝廷的五品大官,嵇康大人,还不快来拜见!”
刘景林一听,跪倒磕头,说:“草民刘景林,不知大人驾临,失礼失礼。”
嵇康笑呵呵地上前扶起刘景林,看着他胳膊上因出汗而显得湿漉漉的肌肉,赞叹地说:“刘铁匠真是好身板!我穿的便服,不必多礼。你连夜打造兵器,这是哪里要打仗吗?雇主是谁?”
刘景林恭敬地请嵇康坐下,说:“大人,我也觉得奇怪,最近也没听说朝廷要用兵,雇主却不是朝廷的官员,而是个奇怪的人!”
嵇康听了心里一动,把另一张木凳拖过来,说:“刘景林,你别急,坐下慢慢说。”
刘景林道了谢,说:“事情要从前几天我的媳妇说起。我媳妇叫林锦,与我父母向来不和,她心里总向着娘家。
前几天,林锦与我母亲绊了几句嘴,赌气回了娘家,离这里只隔着一座山。
幸亏我那岳母倒是通情达理,留我媳妇林锦吃了顿中饭,劝说她一顿,要孝顺公婆;然后给了她一篮子鸡蛋,让她趁天黑前赶回家来,好好过日子。
林锦虽然心里不情愿,但是不敢违背母命,慢慢腾腾地往回走。
林锦翻过山,一路下山回家,快到山脚时,路过一片乱葬岗。
这乱葬岗年代很久了,据说是武帝曹操时代就有了,虽然表面上看不到白骨,但是还是阴森森的。山民们从此经过都是快跑而过,打猎的猎户也不敢穿过乱葬岗,而是绕着走。
林锦也是快步走过,谁知刚刚过了乱葬岗,忽然凭空听到风声呼啸,身后的乱葬岗里竟然起了一阵旋风,夹杂着泥沙,直奔林锦!
林锦吓得惊叫一声,拔足就逃。
说也奇怪,那旋风只是不紧不慢地追着林锦,却不赶上她。
好在林锦下了山,离我家中就不远了,一路气喘咻咻地跑了回来,告诉了我。
我听说这怪事,急忙出来看,却没见到什么旋风,迎面却走来一个彪形大汉!
那大汉膀阔腰圆,头大如斗,鼻直口方,虎额豹眼,满脸的刚髯,十分威猛。
我心里一惊,连忙拱手为礼,问:“壮士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那大汉倒也豪爽,大笑道:“来铁匠铺自然是打铁器的!刘景林,俺知道你是好手艺,给俺用上好的熟铁打一杆方天画戟,要重八十斤。再打造二百杆长枪、二百杆钢刀,二百张铁弓,六千支箭矢,我一个月后亲自来取。”
我十分纳闷,最近又没有战乱,这人要打这么多兵器,莫非是开玩笑吧?
我刚要开口问,那壮士说:“不必顾虑,你只管打造就是,这袋银子算作货钱,先给你便是!”
说着,他取下背后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扔在桌子上发出响动,袋口张开,露出一锭锭白花花的银元宝。
我喜出望外,好久没有接到过这么大的一笔生意!做完了这笔生意,够我全家吃好几年了!
我有些为难,说:“这么多兵器,我一个人肯定弄不来,要招募铁匠,添置炉灶,就怕一个月完不成,误了先生的事情。”
那壮汉豪爽地说:“不急,你着手干就是,晚个十天八天也没事!”
我见那壮汉如此通情达理,急忙请他坐下,去泡茶招待。
谁知那壮汉不让我倒茶,走到我家里的酒坛前,贪婪地凑到坛口吸了几下,笑道:“这是陈酒,可舍得拿来待客?”
我急忙搬起酒坛,搬到桌子上,倒了两碗酒,请他品酒。
壮士闻到酒香,闭上眼吸了两下鼻子,然后缓缓睁开眼睛,道:“刘铁匠,这酒不是简单的高粱或稻米酿的,而是起码用了三种以上的杂粮,对不对?”
我十分佩服地说:“你真是行家,这酒用了四种杂粮酿成,而且酿酒的水取自村里的那口百年老井的井水。每桶井水打上来,先泼掉三分之一,取中间的三分之一留下,底下的三分之一倒掉不用!所以这酒酿得极少,我自己放了五年了都没舍得喝,今天您来遇上了,真是物各有主,呵呵。”
壮士听我说完,把一碗酒一口倒入口中,咂舌道:“好酒!真是好酒!”
我见他喜欢,连忙提起酒坛子又倒,谁知他一把按住,说:“君子不夺人所爱,你这酒得来不易,我喝一碗便已知足!留着吧,等一个月后交货的那天,我再讨一碗酒喝,平生之愿足矣!”
我见那壮士豪爽,也不再劝他喝酒,恭敬地把他送出家门。
送他走后,我想起了林锦遇到旋风跟踪的事,就把壮士留下的一袋银元宝拿出来细看,银子都是真的,我还用牙咬过,果然是成色极好的纯银。
可是不知为何,每锭银子上总有很重的泥土味道,仿佛银子是从地下挖出来的,我百思不解!”
刘景林说完,嵇康若有所思。
刘二问:“刘景林,你收了银子,还不赶紧找铁匠动工?你管他银子有没有泥土味,银子不假就行!”
刘景林说:“那些曾经在我家铁匠铺做过工的铁匠们,一个传一个,说我接到了大买卖,纷纷赶来,重置炉灶准备大干一场。
我给铁匠们预支了工钱,派出可靠的人携带银两出去采买原料,五天后,打造兵器的原料全部送到,几十号铁匠叮叮当当打起铁来,
现在是晚上,工匠们都睡下了,我自己再干一会,这就遇到了你们。”
刘二和嵇康听完,也没当回事,告辞了刘景林,连夜回到刘大户家。
嵇康会合了王广和阮咸,把银马鞍的事情说了一遍;王广见刘二可怜,赏了他一匹马,让他连夜骑回去,刘二喜出望外,连连磕头,拜谢去了。
嵇康心里却惦记着那壮汉给刘景林的银子,怎么会有泥土味?一夜辗转反侧,没有睡好。
几日后,王广在镇上放粮完毕,领着嵇康、阮咸又去别的村镇放粮。
又过了几天,嵇康惦记着银子有奇怪的泥土味的事,独自一人骑马来到刘景林家。
时值中午,刘景林的老娘和妻子林锦正在烧菜烧饭,供铁匠们吃喝,老远就看见刘家厨房上炊烟滚滚。
嵇康信步走进刘景林家,只见院子里安着许多火炉,铁匠们两人一组,一个拉风箱,一个打铁,炉中火烧得纯青色,反而不见冒烟。
这些铁匠们都是老手,个个身手不凡,才十几天左右,打造好的兵器在院内堆积如山。
刘景林正在院内亲自打造方天画戟。
一位铁匠双手捧着一个大海碗,里面是满满一碗酒,捧给刘景林。
刘景林一手仍在抡着铁锤,敲打着铁砧上已经成型的方天画戟,一手接过海碗一饮而尽。
忽然刘景林“啪”地一声把海碗往铁砧上一砸,海碗被砸成几块。
刘景林扔掉手中碎碗,突然“噗”地一声把口中酒喷到通红的方天画戟上,原来他把一碗酒噙在口中,没有咽下去。
一阵青烟冒起,酒香四溢。
嵇康看得津津有味,忽然就听刘景林大喊一声:“鸡来!”
旁边站立的铁匠连忙把一只早已绑好的乌鸡扔在刘景林脚下。
刘景林丢掉手中铁锤,拿起一块抹布,飞快地在手上绕了几圈,又飞快地往水桶里一插;然后把另一只手也同样地裹上湿抹布,双手拿起仍是半红半黑的方天画戟,大喝一声,一戟插进乌鸡体内。
说也奇怪,乌鸡插在红通通的方天画戟戟头上,一声也没叫,一阵青烟飘过,乌鸡竟然没了!
铁匠们都赶过来围观,刘景林又是一声大喝:“狗来”!
旁边的铁匠随即扔过来一只活的黑狗,这黑狗却没捆绑,一落地就跑。
刘景林大喊一声:“闪开!”
人群纷纷后退,刘景林持着方天画戟直追黑狗,突然一挥手,画戟脱手而出,把黑狗钉在地上;画戟慢慢冷却下来,斜斜地插在黑狗尸体上,已经造好!
嵇康带头鼓掌,周围的铁匠纷纷喝彩,掌声雷动。
刘景林把手上裹的抹布解下来,擦了擦汗,抬头看见嵇康,连忙上前行礼。
嵇康笑道:“你忙你的活计,我就是来看看,今天闲来无事。”
刘景林笑道:“嵇大人,请屋里坐,我有事请教。”
嵇康欣然随着刘景林走进屋里,刘景林亲自给嵇康斟茶,一边搬来一坛陈酒。
嵇康一怔,问:“大白天的喝酒做什么?”
刘景林看看四周无人,压低声音说:“那壮士昨晚来看过了,见我们进度很快,就这两天要来取货了。我家中的陈酒昨夜我和他痛饮一番,只剩下这些了,大人莫嫌简慢,把这小半坛酒喝了,我还有事请教。”
这么一说,嵇康便不再推辞,刘景林拿起桌上的空碗,斟了两碗酒,又端来几碗花生米、松子、山果下酒。
嵇康端起碗抿了一口,果然喷香,跟之前喝过的美酒味道不同。
嵇康:“那壮士不是说一个月才来取货,怎么提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