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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六章 山村又破尸虫案 求助司马老贼探
王广在嵇康的帮助下,破了新郎被杀肢解案,名声大噪。
案犯魏甲、魏颖颖被押到洛阳死囚牢,案情一经传播,轰动了洛阳城,皇帝亲自下旨,褒奖王广和嵇康。
王广和嵇康、阮咸继续南行,赈灾放粮,受理诉讼。
这一日来到一座小山村,地点偏僻,人口也少,之前地震倒塌的房屋,有些地方还没有人去清理。
王广派阮咸去清点需要救济的人家,让嵇康准备放粮。
忽然有个老头来王广的驻地报案。
嵇康陪同王广受理,老头跪在地上诉说,嵇康可怜他岁数大了,名士兵给他搬张凳子,坐下说话。
老头说:“二位大人,小民姓王,在村里开了家豆腐店。我每天要半夜起来磨豆浆、干活儿,准备一天的买卖。
昨天半夜,我和平常一样,提着水桶准备去河里打水。可我没走几步,忽然看到地上有堆白色的东西。
我放下水桶仔细一看,顿时头皮发麻,这分明是一堆白骨!
我紧张地走过去,弯着腰看了半天,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堆白骨,骨殖很小,看起来似乎是阿猫阿狗的。
我打完水回去后,继续做豆腐,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今天早上,我卖豆腐时,陆续听到顾客抱怨说,自己家里鸡鸭少了,还有人说猫狗也不见了。
这时,我忽然想起半夜看到的那堆白骨,就忍不住说了出来。
听说这事,当即就有村民沿着村里找了一圈。村里本来不大,很快就在巷子深处、桥洞这些地方,发现好几副家畜的白骨。
村里本来不富裕,大家听说我最先发现的白骨,就推举我来向大人报案,恳求大人为民做主。”
王广点点头,说:“老人家,你先回去,我即刻调查此事。”
王老头走了,王广和嵇康一起出来私访,也不带士兵。
这山村又穷又偏僻,到处都是低矮的茅屋,像样的房子很少;地方倒是不算小,河流山坡都有,村民们就聚居在一条土路的两侧,别处房屋很少。
王广和嵇康一路走,脚下的土路从南往北。
刚走了一半,忽然最北边慌慌张张地跑来一群人,个个惊慌失措,亡命狂奔。
嵇康连忙上去拦住一位少年,问到:“小兄弟,出什么事了?如此慌张?”
那小伙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地说:“太吓人了!太吓人了!村子最北面那家,陈大爷病重,还没完全咽气,家人就看到从屋子外面忽然飞进一大团一大团的虫子。就在众人瞠目结舌之时,这些虫子已经团团爬满陈大爷的身上,如同蝗虫一般,聚集在老人脸部、脖子等皮肤暴露的地方,拼命啃噬起来。
不过是一两分钟的工夫,这群虫子又成团飞出,众人发现陈大爷的身上,那些被咬过的地方已经露出了白骨!”
嵇康一听,十分诧异,赶忙和王广加快脚步,赶到村子北边陈大爷家里察看。
陈大爷家里只有一个人,其他人都逃光了,陈大爷的尸体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旁边一个中年男子呆呆地站在旁边看。
王广走上去问:“你是何人?为何站在这里不走?”
那人转过头来,一脸的憨厚模样,说:“您是放粮的王大人吧?在下是这个村的村长,严村长。村里出了这等怪虫,若不除掉,全村人都有性命之忧,所以我不能逃,得想办法除掉这些怪虫。”
嵇康上前一看,陈大爷已经断气了,眼睛惊恐地睁得老大,死不瞑目!
陈大爷身上,裸露在衣服外面的地方,都是白骨森森,肉都被啃光了,惨不忍睹!
王广问:“严村长,你打算怎么办?”
严村长说:“我打算请十里外的王道长来看看!这王道长是个能人,当年村里连续大半年没下雨,于是乡亲们凑钱请了城里的道士做法事求雨,却没什么效果。
而十里外有个小道观叫清玄观,清玄观的王道长,找到我自告奋勇说,昨夜他夜观星象,发现村子上空有黑气缭绕,挡住了龙王行雨。只有他开坛做了法事,驱逐掉黑气,这雨才能下来。
我就答应让他一试,这王道长也真有本事,白天刚做完法事,夜晚就是一场倾盆大雨浇下来。这雨整整下了三天三夜才停,河面整整涨了好几寸。
后来,又经历了两次求雨事件后,附近几个村的村民对王道长的法术相信得无以复加,自此清玄观的香火突然兴旺,一时无二。”
严村长刚说完,王广欣喜地说:“有此异人,何不快快请来?”
严村长说:“我在家中听说此等惨事,已经派人骑快马去请了,王道长应该已经快要出发了,我们就坐等他来吧。”
嵇康心里一动,问严村长:“你到达现场早,看见了那吃人肉的虫子什么样子了吗?”
严村长说:“我来的时候,虫子已经大部分飞走了,是血红色的,非常恐怖!看上去它们以人肉为食,个头比苍蝇大一些,浑身血红,眼睛碧绿,我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虫子。”
嵇康心里一动,问严村长:“以前村里可曾有过这种虫子?”
严村长连连摇头:“从无这等恐怖的虫子,听都没听说过!”
王广说:“严村长,有劳你等等王道长,我和嵇康大人去别处看看,过会还到这里找你。”
严村长点头说:“好的,别人逃走,我不能走,我是村长,我不管这事就没人管了。”
王广点点头,转身和嵇康走了。
王广说:“这严村长倒是不错,很有担当,也不逃走。我们去别处看看?”
嵇康点点头,随着王广信步走到土路旁边的山坡。
山坡上也有十几户人家,三三两两地筑屋而居。
王广和嵇康近前一看,王广恍然大悟,对嵇康说:“怪不得这里闹恐怖的虫子,我找到原因了。”
嵇康说:“王大人请道其详。”
王广说:“你看,这些筑在山坡上的房子,明显地比路边的房子低矮,一半是夯土,一半是石块,就是为了省钱。上次这里地震,有几户房子震倒,至今还倒在那里,没有人清理!没人清理有两个可能,一是需要人力物力,村里穷,人又少,没人多事;二是牵涉到废墟里面有死尸,要弄出来安葬,又是一笔费用,还牵涉到人命,所以没人去管。你看有些屋子倒塌至今,只怕是全家人都在地震中死了,没有人去收尸;可能那些恐怖的虫子就是从尸体里产生出来,再已尸体为食,吃完了尸体就去村里找活人吃!”
嵇康听了眼睛一亮,说:“王大人料得不错,那恐怖的虫子应该就是尸虫!”
王广说:“我也只是猜测,在别的地方,我也遇到过被害尸体腐烂的,但是没有出现这样恐怖的虫子!”
嵇康说:“各地的水土、饮食、气候不一样,可能这里的土壤、饮食习惯适合产生尸虫,我们何不找些尸虫来看看?”
王广有些顾虑,说:“尸虫能吃人肉,你把它找出来,它会不会攻击我们?”
嵇康笑道:“兄长莫怕,我有炼妖剑在手,还会法术,区区虫子,奈何不了我。”
王广恍然大悟,笑道:“是我多虑了。”说完直接登上旁边的一座废墟,探头朝横七竖八的砖木下面看。
嵇康警惕地跟上去护卫,胸前怀里挂的墨玉佩忽然绿光大盛示警,嵇康大惊,急忙纵上废墟,拉起王广就走。
王广突如其来地被拉走,正要发问,忽然就听“轰”地一声,一大群血红色的尸虫突然从废墟里飞出来,直扑王广。
嵇康早有准备,拔出炼妖剑急舞,同时口中念起了驱魔咒,血红色绿眼睛的尸虫被砍杀了几十只,突然“轰”地一声全部飞走,一群尸虫扎进废墟里不见了。
王广惊魂甫定,连连向嵇康道谢。
嵇康笑道:“兄长不必客气,原地休息,待我去那废墟上一探。”
说完嵇康几个箭步,纵上废墟,以剑护身,往下一看,也被吓了一跳!
只见下面倒塌的木梁下压着一具早已成了骨架的尸体,肉都被尸虫啃光了,瞪着一对黑洞洞的眼睛看着嵇康!
嵇康镇定心神,仔细打量,这具白骨上已经看不到肉,但衣服却是完好的。
嵇康点点头,跳下废墟,对王广说:“兄长,尸虫虽然吃人肉,但是大多吃的是裸露在外面的肉。我们回村里去,告诉村民把衣服穿得严严实实,尽量不要裸露皮肉在外面,看来暂时不要紧。”
王广说:“也好,顺便问问严村长,王道长请来了没有。”
嵇康和王广折回陈大爷家,只见严村长和一个牵着一匹马的道人说话,估计那人就是王道长。
嵇康一看,严村长满面怒容,正在争执。
严村长说:“王道长,大家都那么信任你,你连雨都能求来,为什么不肯出手对付尸虫?”
王道长一本正经地说:“我辈修的乃是金丹大道,怎能去斗这些污秽之物?尸虫是吃尸体为生的,最是污毒,与这等毒虫斗,有损我的道行,我绝不做!”
王广听了不悦,走上去说:“王道长是吧?在下洛阳县令王广,我也信奉老庄,修道人济世度人,是分所当为!你为了一己私利,不肯出手相救,这里的村民怎么办?”
王道长听了黯然失色,半晌说不出话来。
嵇康看了王道长一会,问:“王道长,你究竟是不肯出手,还是根本就不会除尸虫?”
王道长沉吟不语,嵇康问:“王道长,你当时求雨,是用的什么法术?”
王道长脸上掠过一丝惊慌,说:“这是我的独门道术,不能告诉你。”
嵇康说:“祈雨之术,道书上有明明白白的记载,只是各人的功力不同而已,你怎么说是你的独门道术?”
王道长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王广看出不对,摆出官威,大喝一声:“王道长!你到底是会不会道术?你若见死不救,本县治你个妖言惑众,蛊惑人心之罪!”
王道长一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王大人息怒,我实话实说,我根本就不会捉尸虫,所以不敢应承。我也没有法术,就是糊弄人混口饭吃的!”
严村长一听大惊,问:“什么?你说你没有法术?怎么你能祈来大雨、救了旱灾?而且你不止给一个村子祈过雨!”
王道长带着哭腔说:“那是我无意中得到了一块奇石,这奇石非常灵验!每到下雨前的一天,奇石上就会出现一层细密的水珠,雨越大,这水珠就越大。所以我故弄玄虚,有人让我求雨,我就做种种法事,准备种种法器,装模作样,其实是拖延时间,等奇石出现水珠,我再登台作法,自然是十分灵验!”
严村长气得不行,骂道:“你这个骗子!骗了我们几个村的村民,还得了大量的谢礼!”
严村长说完上去就打,王道长丝毫不敢反抗,双手抱住头。
嵇康拉住严村长劝阻道:“事已至此,你打他也没用,还是让他想个法子除去尸虫吧!”
严村长悻悻地住手,王道长连连致谢嵇康,说:“我在来的路上已经想过,古书上也有这方面记载,只是法子虽有,虫子难弄!”
王广眼睛一亮,说:“你先说那法子。”
王道长说:“当年三国连年征战,刀兵不休,互有胜负。司马懿领魏军对抗诸葛武侯,武侯六出祁山,双方死伤惨重。有一次司马懿与诸葛亮大战上方谷,险些全军覆没,司马懿父子三人差点被烧死,上方谷里双方士兵的尸体堆积如山。后来诸葛亮退兵后,司马懿派人暗中去上方谷,想为魏国的将士收尸,谁知派出去的人没有收到尸体,却带回来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大战之后,诸葛亮也为满地的尸体犯愁,要是全部掩埋,非常费时费力,士兵要运送粮草,又要训练排兵布阵;要是不埋,那么多尸体暴露在山谷里,有失仁道。
就在诸葛亮犹豫的时候,死去的尸体不知从哪里生出了许多尸虫,也是血红色碧眼,把许多尸体啃得白骨森森!
诸葛亮闻报,大惊失色,立刻布下法坛施法,祈祷祷告,忽然天上起了闪电,降下一个炸雷,熊熊燃烧起来。
说也奇怪,那燃烧的火中,竟然飞出一种雪白得几乎是透明的小虫子,成群结队地飞向空中肆掠的尸虫,专门咬尸虫的头部,白光一闪,钻进尸虫头部就不见了。
尸虫很快被消灭干净,诸葛亮防止以后还要用到这种雪白神奇的虫子,命手下抓了一袋子这种虫子,并起名‘破尸虫’,留在军中备用。
司马懿派出的探子武功智谋都很了得,听说了这个秘密后,扮成蜀军士兵,潜入蜀营,偷走了那袋‘破尸虫’,奉献给司马懿。所以这‘破尸虫’。只有司马懿手里有,天下再无此虫!”
王道长说完,王广担忧地说:“司马懿向来与我们政见不同,要让我去求他,我却开不了这口。”
嵇康慨然道:“兄长,我去走一趟!我们奉旨赈灾,为国为民,向他司马懿求助,又不是为了自己,司马懿应该会顾大局、识大体。”
说完,王广点点头,嵇康心知事不宜迟,出来上马,打马狂奔回洛阳。
嵇康直接奔驰到司马懿府外,命门人通报,中散大夫嵇康求见。
司马懿慢吞吞地,半晌才让门人有请嵇康进去。
嵇康到了客厅,司马懿派人奉茶,问有何事。
嵇康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司马懿半晌不语。
嵇康急了,说:“太尉大人允是不允,还请赐教。”
司马懿缓缓道:“中散大夫,这‘破尸虫’虽然是个虫子,但是无比金贵、千金难买!如今天下尚未一统,屡有征战;一场大战下来,战场上尸横遍野、尸虫肆虐是常事。而‘破尸虫’是专门对付尸虫的,十分珍贵,我得到后花了无数心血,才学会了喂养、繁殖‘破尸虫’,让他存活到如今。”
嵇康一愣,问:“‘破尸虫’还能喂养?它吃什么?”
司马懿道:“它吃牡丹花花瓣上的露水,别的花瓣上的露水都不吃,你说有多难?幸亏洛阳盛产牡丹,别的地方想养也养不起来,更别说繁殖,又花了许多的心血!”
嵇康道:“太傅大人,嵇康求此虫子并非谋私利,洛阳南部此地震您想必也听说了,如今那里闹尸虫,已经把人畜啃成白骨。若太傅大人见死不救,那么尸虫蔓延开来,离洛阳城又不远,只怕到时候冲进洛阳,把人咬成白骨,陛下也不会放任不管,您还是要献出‘破尸虫’,不如未雨绸缪,给我去灭了尸虫。”
司马懿沉吟半天,无奈地点点头,喊道:“管家,你去后花园,把‘破尸虫’弄三分之一给嵇康带走,应该够用了。”
管家遵命去办,司马懿趁机试探嵇康:“中散大夫,听说你和洛阳令王大人走得很近,前程无量,可喜可贺呀!”
嵇康正色道:“太傅,在下只知为民办事,效忠皇上。王广做的是朝廷的官,我帮他破案、放粮就是效忠皇上,却不是为个人谋一私利。”
司马懿阴笑笑,说:“话虽如此,如今皇上委我以重任,管着全国的兵马钱粮;军队之中极易立功,嵇康大人有没有兴趣来我军中效力,一场战斗下来,就可以升官,比呆在京城熬资历慢慢升迁容易多了!”
嵇康正色道:“太傅大人的话,在下不大明白。文武之道一张一弛,都是为国尽忠!大人金戈铁马固然是为国出力,我帮王广大人破案办差,安抚百姓,洗刷民冤,同样是为国出力,何分彼此?愚意以为,人要像庄子、老子那样,淡泊名利,修身养性;功名富贵乃身外之物,盖世武功,最终也是埋于一抔黄土!”
司马懿心中大怒,脸上却不动神色。
这时司马府中管家回来了,拿着一个刷了红漆的葫芦,说:“太傅爷,‘破尸虫’取来了。”
司马懿盯着嵇康看了一眼,冷冷地说:“交给嵇康,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