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果然很渣

渣渣师傅仿佛看穿了我的内心，知道我在想什么，泛黄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旋即从脖子上摘下一个物件挂在了我脖子上。

“这什么玩意啊？”出于本能，我将物件拿在掌心瞧了瞧，发现这是一个暗黄色的小项坠，水滴形状，上端穿着根红绳，隐约可从项坠内看到一个老虎形状的图案，但仔细一看又会觉得不像老虎。

具体是什么动物实在看不清楚，项坠放在手心传来一丝丝凉意。

那时候条件不好，难得有个自己喜欢的东西，尽管我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但还是喜欢的不行，把玩的同时已经忘记了他刚才用脏手抓我鼻子脸的事情，钻进被窝里爱不释手去了。

渣渣师傅见我很喜欢这个项坠，笑眯眯地看着我不说话，不大一会儿，动作迅速的我妈以及我姐各自端着鸡血和土茯苓走回房间。

渣渣师傅看到鸡血已经明白我妈将家里最后一只下蛋鸡给宰了，于是吩咐我妈说：“鸡血和土茯苓放下，你带着慧珍去把鸡褪干净，然后里外抹点盐，再用黄泥裹住，放在火上烤熟，再烫一壶酒。”

我妈不知道渣渣师傅准备做什么，感觉应该是用来当贡品的，当下二话没说，带着我姐转身走了出去，出门时候颇为关心地看了我一眼。

其实我也想跟我妈和我姐一块出去，离渣渣师傅远一点，却又奇怪他弄这些鸡血跟土茯苓干什么。

“小胖儿，你看好了哦，师傅这就教你驱鬼的法术。”我妈和我姐刚走出房间，渣渣师傅便将装着鸡血的瓷碗放在了左手，用右手食指沾了点鸡血，在我爸脑门位置上花了一个很奇怪的图案。

旋即他放下鸡血，紧紧攥着一把土茯苓，伸出右手食中二指，嘴里嘀嘀咕咕念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语言，跟天书一样复杂难懂。

某个瞬间，他倏然将手中土茯苓全部抛在了我爸身上，接下来的一幕令我我瞪大了眼球，浑身肥肉忍不住颤了又颤。

但见土茯苓落在我爸身上那一刻，一个又一个朦胧飘渺的黑影从他身上窜了出来，吓的我将眼珠子瞪得跟铃铛一样大。

仔细一看，这些黑影不正是不久前我在外滩看到的那一只只鬼么？

房间内的温度因为一个个黑影的出现而逐渐冰冷下来，它们似乎遇到了天敌，在房间里四散奔逃，抱头鼠窜，狼狈不堪。

渣渣师傅再次沾了点鸡血，在双掌心写下一个字，那时候我还不认识这个字，后来才逐渐知道这个字念‘敕’。

“念你们生前也是可怜之人，如果不想灰飞湮灭，就全都给我滚回去，从哪来滚回哪里去！”渣渣师傅表情很严肃，双手作势抓向那一个个抱头鼠窜的黑影。

它们似乎特别害怕眼前这位脏兮兮的小老头，如鸟兽散般在几次呼吸的时间里便逃了个一干二净。

我急忙下地穿鞋，追出门去瞧了瞧，发现它们逃跑的方向正是我寻找到我爸的外滩。

不知何时渣渣师傅已经站到了我身后，轻轻拍了拍我肩膀，说小胖儿啊，你知道那些鬼是怎么来的不？

我转过身，仰视着他，摇摇头说不知道。

渣渣师傅听后咧嘴笑，露出他标志性的两排大黄牙以及令人作呕的牙花子，当我感觉无比反胃的时候才听他缓缓说道：“这都不懂，你一天除了吃还知道什么？当然是外滩那边有鬼呗，而且是冤死鬼。”

我那会儿只有十二岁，不懂什么叫冤死鬼，感觉跟平常的鬼没什么区别，鬼的种类应该都是一样的，它们共同点就是喜欢杀人。

我只是很好奇它们为什么会找上我爸呢？

渣渣师傅知道我内心是怎么想的，冲我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解释说：“还不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听到这话我立刻感觉内心一阵火大，反驳说：“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让鬼去找我爸，再说它们也不会听我的呀。”

渣渣师傅呵呵一笑，拿起抹布将掌心的鸡血擦干净，说它们的确不会听你的，但是你出生那年死了九个婴儿，你家搬迁的时候连海女都……在你第一个本命年又死了九个孩子，知道这叫什么吗？

听到他提起海女两个字，本来我很好奇海女是什么东西，却被他最后的问题噎住了，只好问了声：“什么？”

渣渣师傅将抹布丢在洗脸盆旁边，应道：“这便是我方才所讲的九死一生，九死一生懂吗？”

“不懂。”我甩了甩脸上的肥肉。

“哎……”渣渣师傅的神色有些严谨，叹息一声道：“你还小，不懂正常，你的命是应运天道而生，九死一生是注定的，即使你什么都不做，该发生依旧会发生，甚至连你的家人，你爸、你妈、你姐，都会因为你而遭殃。”

“这么说我真是扫把星转世吗？我不想让他们死，渣渣师傅你帮帮他们吧。”我指着自己的鼻头，流下委屈的泪水。

“没问题。”他很痛快答应下来，轻抚着我的脑袋，满脸正色地说道：“小胖儿啊，你我之间注定有师徒之缘，这一点在你们从烟台搬家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至于这段师徒情能维持多久暂时还不好说，只要你能继承我的道统，我会尽量保护你的家人。”

“那是不是我继承了你的道统我家人就不会出事儿了？”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渣渣师傅故作神秘，悄声对我说：“因为你跟着我修炼道术，将来你自己就能保护你的家人了！”

我一听这话心里顿时笑开了花，急忙问了声：“那你现在就教我吧，我现在就想学，你要是反悔你就是小狗，来来来，咱俩拉钩。”

渣渣师傅的牙花子几乎咧到了鼻尖，故作矜持般的应道：“教你道术是没问题，但是不能白教，你得给我磕三个响头，拜我为师后我才能教你。”

我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论心眼哪是渣渣师傅的对手，被他三句两句便忽悠的跪下磕了头，‘咚咚咚’三声脆响过去，我又喊了一声响亮的师傅。

当时我并不知道，从这一刻起，已经注定了我悲催的一生，其实渣渣师傅早已发现了我爸妈不太愿意让我跟着他学习道术，于是采取了打一个巴掌又给个甜枣这种御用下人的王道政策，骗我拜了他为师。

他往大门口瞧了瞧，看到我妈和我姐正在忙活着黄泥烤鸡，轻声嘱咐我说：“小胖儿，既然你已经拜我为师，从今天起我就开始教你道术，师傅向你保证，我绝对会倾囊相授，你以后每个星期到镇上棺材铺来一趟，我每七天教你一次，但你别跟你父母说。”

我没听懂渣渣师傅话里的意思，反问了声：“为什么不能告诉我爸妈？”

“因为我们是高手啊，你不知道武林高手一般都不显露自己身份的么？”

“哦……”我长哦了一声，点点头，其实当时我并没有理解他的话，只是找不出反驳渣渣师傅的理由罢了。

过了一会儿，我妈将黄泥烤鸡做好，在渣渣师傅的指点下，做的跟电视里演的烤鸡几乎一模一样。

尽管我很嘴馋，但我明白这只烤鸡是渣渣师傅用来做贡品的，只好将满肚子馋虫压了回去。

我姐手中拿着烫好的酒，我妈双手端着香喷喷的烤鸡，问渣渣师傅说：“查师傅，鸡已经烤好，酒也烫了，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不需要了不需要了。”渣渣师傅笑眯眯地摆摆手：“忙活了半天你们挺累的，端过来大家一块儿吃吧，哦对，给你男人留点，他估计得明天上午才能醒。”

这话一出口，别说我妈跟我姐，连我都愣住了。

所有人都认为他需要这只烤鸡来做法事或留做他用，没想到居然是拿来吃的……

渣渣师傅还真够渣的，那个年代除非逢年过节，平时谁家舍得吃鸡啊！

他看到我妈满脸黑线，尴尬地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他般的说道：“法事我已经做完，你男人没事儿了，就是身子骨有点虚，这几天你们可千万不能同房。”

十二岁的我自然听不懂同房是什么意思，我妈和我姐已经羞得脸颊绯红。

半个小时后，渣渣师傅打着心满意足的饱嗝回去了镇里，我完全沉浸在拜师学艺的兴奋中，加上对脖子上那块项坠喜欢的不行，几乎一夜没怎么睡。

第二天中午放学，我还跟以往一样回家吃饭，不料没等我走到家，离老远便看到渣渣师傅召集了小南村几乎所有村民，似乎在演讲。

我急忙跑到他身边，用只有我俩才能听到的声音喊了句：“师傅。”

渣渣师傅灿烂的一笑，点点头，目光中流露出些许赞赏，不过他并没有回我的话，而是问广大村民说：“大家别乱，听我说，外滩那边肯定埋着人，再不想想办法十里八村都得跟着遭殃。”

此言一出顿时引发大家议论纷纷，一时间众说纷纭。

有人在议论外滩那边究竟埋着谁，也有人议论会带来什么后果，渣渣师傅见众人乱成了一锅粥，好似高高在上的领导人一般，昂首挺胸，说年轻力壮的都跟我来，剩下的人回去准备些土茯苓，再拿点麻绳，我会尽量把那东西送走，我可不是吓唬你们，前些天附近村子死了不少孩子，再不处理连大人都得跟着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