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里海风云（3）

“轰轰.......”从天亮开始纳明小镇就陷入了一片炮火之中，苏军前锋部队已经进攻到了距离陈烬指挥部不足十公里的小镇之外了，整条纳明防线在苏军所带来的大口径牵引火炮之下摇摇欲坠，受限于己方机动能力所携带的大多都是自行火炮，口径虽然能够和苏军火炮比一比，但数量远远不足，只能是偶尔给苏军炮兵阵地来上一梭子，逼迫他们更换阵地，为前线赢得些许喘息时间。

天上下着冰冷的雨，此刻的纳明防线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处在了风雨飘摇之中了，地面一片泥泞和血腥，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和斑斑血迹，密布的弹坑成为了联军士兵们躲避苏军炮火来袭的最佳散兵壕，战前所修缮的那些半永备防线早就在苏军玩命的炮击之中毁于一旦，苏俄人一点都不笨，他们知道炮兵开火的机会就这么两天了，一旦雨停了，中国人的飞机就会让自己的一门门巨炮全部化为废铁，反正如此，何不将千里迢迢辛苦带来的炮弹全部打出去，至于之后嘛，管他的！

指挥部内，陈烬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双手撑在桌子上，目光凝重的盯着作战地图，昨夜已经坚守盖米尔一昼夜的两个日军联队终于还是被苏军击溃了，防线被击破之后，陈烬紧急命令他们撤往纳明固防，但最后七八千日军只撤回来两千多人，损失堪称惨重，但负责指挥该次防守作战的日军少将却一点没有觉得自己劳苦功高的意思，反而在撤回来之后觉得自己没有因为战败剖腹死在盖米尔而倍感惭愧，一回到纳明就玩了命的向陈烬鞠躬道歉，搞得原本恶意满满坑了他们的陈烬大感不好意思，心里一个劲儿的感慨杨怀立这个驻日总督的本事，竟然把日本驯的这么服服帖帖的，随后陈烬一番好言抚慰，让日军少将带着两千残军后撤休整待命。

“中校，索马里步兵旅辖下的一个团崩溃，该团已经逃离了防线，督战的一名我军上尉死于乱军之中！”刚进门的传令兵传来了一个极坏的消息。

“砰！”陈烬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地图之上，破口大骂：“真是一群豪猪！他索马里一个一个步兵团两千多号人，交战不足三个小时就崩溃了？”陈烬本就对于索马里人的战斗极为怀疑，所以指派给他们的都是协防任务，昨日日军防线被突破，重要原因就是前往协防的那个索马里步兵团顶不住压力撤退逃跑了，以至于苏军突破他们的防线动摇了盖米尔的整体防御而致日军也被击溃，可问题是这群蠢猪连逃跑都不会，他们先跑了近两个小时，尽然还是被苏军追上给围歼了，而慢跑了两小时的日军却仍旧撤回来了两千多人，如今仅剩的这个步兵团又在自己这里继续崩溃逃跑了，陈烬对于这些黑人的战斗力已经不抱任何期望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阵地呢，还在不在？”陈烬继续问道。

“阵地已经被戴安澜少校带着麾下夺回来了，不过目前戴少校面对的压力非常大，苏军似乎认为那处阵地是他们突破的重点，进攻力度非常大，而且苏军炮兵火力也在重点照顾该段防线！”一名指挥部的参谋拿着电报说道：“戴少校已经在向我们请求支援了，您看是不是让我们本部剩下驻扎在乌鲁山的机动兵力前往支援？”

“不行，让戴少校继续撑住，命令日军安达少将带领所属日军前往支援戴少校防线，集中我们所有剩下的自行火炮，牵引火炮，只要能开炮的管子，全都交给戴安澜少校指挥！”陈烬面色严肃，语气铿锵的说道：“苏俄人既然想那里突破，那我就让他们撞上铁板！”

“是！”传令兵领命而去。

“我们呼叫的支援呢？”陈烬转身向参谋问道。

“空军表示这种天气无法起飞任何飞机支援我们，气象部门说天气至少还得三天才会出现变化。”参谋一脸沮丧的说道，空军支援可以说目前最快速便捷也是最能直接缓解目前严峻的战局的手段了。

“地面部队支援呢？”陈烬继续问道。

“最近的一支部队就是日军十九师团剩下的那个旅团了，在安达少将的严令下该部已经徒步行军到了阿尔达比勒以北十公里处，距离我们还剩五十多公里路程，预计明天上午可以赶到！由于通往纳明的公路被雨水冲垮多处，该部为保障行军速度已经抛弃绝大多数重装备和辎重，轻装徒步赶往此地了。”

或许是已经带队参战的安达少将深感自己将会玉碎在纳明防线，所以仍旧对生命有所眷恋的他，严令自己麾下剩下的一个旅团直接放弃辎重，轻装徒步，通过那些冲垮路段玩命的向纳明靠拢，甚至还在命令电报中写道，若是自己全军覆没了，那么这个旅团带队的大佐你就直接切腹吧！

“速度还不够！”陈烬看了看手表，现在才上午九点，离明天上午至少还有十五个小时，便严令道：“让安达少将命令他们务必于今夜十二点之前赶到此地！”

“是！”参谋继续说道：“第1师目前被堵于胡尔一线，受到了苏军小股部队的骚扰，并且公路也被苏军小股部队炸塌了一段，1师发电我们说目前他们已经歼灭了苏军部队，正命令工兵紧急抢修公路，预计中午十二点可以再次出发，最迟后天上午赶到！”

“南安国防军134装甲旅现在被困于尼尔镇附近，道路不通，他们现在正寸步难行，剩下的那些增援部队都是远水治不了近渴，最早的也得三天之后才能赶到！”

“道路不通？抢修？”陈烬听完彻底怒了：“就连日本人都知道放弃辎重轻兵急进，他1师李天霞就是头猪！救兵如救火的道理他李天霞堂堂准将难道会不知道吗？”

“这个.......长官，从程序上来看，以我们的级别根本无法命令李天霞准将阁下，只能请求军群司令部下达命令。”参谋额上冒出了细汗，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

陈烬心里很明白，李天霞对于救援自己并不热心的原因，他是原来西北集团军群出身，是徐树铮的老部下，与自己赴日远征军出身的阵营对立，今年杨怀立与徐树铮两大老牌中将为争夺陆军总长之职明争暗斗，最后自己一家远东防务公司横空出世，推销日本军火获利颇丰，引得杨怀立和刘峙两位军方大佬侧目不已，最后两方联合国内财阀一起吞了自己的公司，刘峙和杨怀立竟然在此次吞并之中看对了眼，一番妥协之后，刘峙选择支持杨怀立登上了陆军总长之职，这下可把原本胜券在握的徐树铮气坏了，而陈烬这个出身于杨怀立麾下的校官自然而然被打上了杨系的标签，成为了徐系将领看不顺眼的对象了。

此中缘故身为老江湖的陈烬自然知晓，若非军令缘故和李天霞不想背上见死不救名声的原因，恐怕李天霞一动都不会动，此刻能够动起起来支援自己已经是万幸了，但想要李天霞冒着部队轻装急进被苏军伏击的危险来救援自己那就不现实了。

“给李天霞准将发报！”陈烬脑海中一个激灵，顿时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念头说道：“此诚危急存亡之刻，鄙人所部堪忧全军尽墨之忧，还望李天霞准将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此情陈烬没齿难忘！”

“这........”参谋顿时一愣，他还从未发出如此奇特的求援电报，顿时感觉自己的长官脸皮真够可以的了！

“还不快去发报！”陈烬顿时一怒，脸上也是火辣辣的，但是此刻生死关头，也顾不上什么脸皮了，只要不是全军覆没就行了。

此刻正在帐篷中穿着体面将官礼服，坐在行军椅子上享受着热腾腾浓茶的1师师长李天霞准将正一脸的淡然自若，眉毛时不时跟随着身旁收音机中悠扬的戏曲一跳一跳。

一位电讯官拿着一封电报面色古怪的看着此刻悠闲的准将阁下，开口道：“507团纳明防线指挥官陈烬中校发来电报。”

“这家伙终于知道急了吗。”李天霞端起茶杯，说道：“念吧！”

“这........”电讯官有些迟疑。

“念呐！我手上端着茶杯，难道还要让我自己看不成？”李天霞将茶杯送到了嘴边，喝了起来。

生怕惹恼他的电讯官顿时开始念起了电报：“此诚危急存亡之刻，鄙人所部堪有全军尽墨之忧........”

“嗯，这家伙听说野路子出身军校都没上过，看来肚子还是有点文采嘛！”李天霞继续喝了口茶：“继续念！”

“还望李天霞准将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此情陈烬没齿难忘！”

“噗！”李天霞一口老茶喷在了电讯官身上，顿时脸色哭笑不得：“这厮还真不要脸皮，如此之话竟然还敢见之于文书之间！”

友军之间的作战通讯电文都是要在指挥部留档的，日后作战总结都是要一一作为作战资料呈交统帅部作战厅的，陈烬此刻连党国都搬了出来，若是李天霞还不卖力救援，那就是不给党国的面子了，传出去对于他的影响很不好，当然陈烬说出这话来也会成为他人的笑谈。

“罢了，皆是友军焉有见死不救之理？”李天霞站了起来，放下茶杯：“命令各抽出各自侦察连，并入实属装甲营组成救援部队，放弃辎重，极速赶往纳明防线救援，不得有误！”

“是，将军！”电讯官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