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铁脚木鹅

东京洛阳杨广给我了十个月的时间，营建一座新城。可是这大运河，杨广这次只给我了五个月。而且是要与东京洛阳一起完成。

当然，这五个月他只是让我完成“通济渠”和“邗沟”，也就是黄河连接淮河、淮河连接长江的这两段。

他的目的非常清楚，他要去扬州。

大隋开皇十年（作者注：公元590年），21岁的杨广，以晋王的身份受命镇守江都（扬州），担任扬州总管，这一呆就是10年。同时完成了由晋王到太子的转变。

所以说，扬州是杨广苦心经营10年的老巢，这里记载了他一天天强大，由晋王成功上位变成了太子，也囤积了一座他一生经营的城池。

所以这第一步，杨广想要将大兴城、洛阳城、扬州城用一条运河连在一起。

这大兴与洛阳早在开皇四年（作者注：公元584年）已由广通渠与黄河与之相连。现今要连接起洛阳与扬州需要开挖一个通济渠，再疏通扩宽一下山阳渎即可。

前面说过这山阳渎在开皇七年（作者注：公元587年）因为平陈的需要，不是已经疏浚过一次了吗？现在怎么又要疏浚？

因为何稠和我给杨广设计了两种超级大船：

第一种叫做“水殿”，听它的名字你就明白，它是水上宫殿，说白了就是将宫殿由陆地搬到了大船上。

最大的一艘水殿高四十五尺，宽五十尺，长二百尺（作者注：约13米高、15米宽、60米长）。这艘是皇上杨广住的。船上共分四层楼，最上层分为正殿、内殿和东西朝堂。中间两层被分隔为120个房间，这是皇上的办公宫殿，最下层是宫内的宦官和船夫居住。

这整个就是一个移动的水上皇宫。船上的宫殿和陆地上的皇宫并无二致，那就是将宫殿搬到了大船上。

皇后、嫔妃们也都有自己的水殿（独立大船），只不过比杨的水殿要小一号，这里相当于三宫六院。

第二种叫做“楼船”。这是给官吏们做的，王爷、公主、三品以上的高官坐五层楼的大船。四品官、高僧高道坐三楼船。五品官及藩国使者坐二楼船。五品官以下坐一楼船。

其他当兵的只能坐普通的运兵船了。

杨广说，带上满堂文武以及皇子到江南，就是要让江南的民众们看一下，他要用巨形水殿、楼船的龙威威镇江南，让他们看到皇帝杨广的实力，让他们从此不敢再轻举妄动，再想造反。

船越造越大，原来为平陈疏浚的山阳渎已经容不下这么大的船通过了，必须加宽、加深。

杨广批准了我的大运河营建方案后，杨广首先发动了淮南民夫十余万人，对山阳渎进行加深、加宽。

山阳渎较短，此处不提，最要说的是那通济渠。在山阳渎开工后，就开始了通济渠的开挖。要想在皇上要求的五个月内完成一千四百里的通济渠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继续采用鲁班故道的修复的方法，连缀并扩宽东汉、南朝以的旧水道。除了板渚至开封的一小段为新开凿的之外，其他段都是采用已有水道连缀疏通而成。

大运河的开挖涉及到运河的定线，涉及到水的流向，涉及到水源补偿，不经过精细测量、测算，定难处置得当。

为了精确地计算河堤的高度，以及下挖的深渡，我因而还创造了一套复杂的算术公式。（作者注：现在科学家研究表明，当时宇文恺很可能研究出用开立方的方法推演出的三次方程式的解法。）

除开河之外，还需要营建大量配套的闸坝陂塘，水量丰沛时，以陂塘蓄水，水枯时启闸方水入运河以便通行。

在局部地段，由于水位差过大，只能分段，以堰分隔，堰做成缓坡，船到时，以泥浆湿润堰表面，用牛转绞盘的方式拖船过堰，进入上或下段河道，有关段落还有船闸。

虽然通济渠主要是疏竣利用故道，可这么大的工程量，这么短的时间，如何完成呢？大隋朝因而动员了一百余万人到通济渠工地做工。

工程量这么大，而且大运河和东京洛阳城同时开工，我虽然两头在跑，可是不可能将所有的河段都一点一滴看个仔细。

虽然工地上的督工学习杨素的习气，一个比一个残酷，可我们还是怕杨广的巨型水殿到时从洛阳到不了扬州，误了皇上的大事而因得到怪罪。

经过严酷地督工，从洛阳到扬州的两段运河终于挖好了。

但是如何才能测量出整个河段能容得下巨形水殿由洛阳顺利到达扬州呢？总不能用巨形水殿从头到尾先走一遍吧？那得付出多少人力与时间呀。

可是如何才能快速测量出来呢？我和何稠突然犯了难。

我和何稠划着小船，拿着竹篙，一段一段地测量河船的深度，以确定水上宫殿能否顺利通过。河床又这么宽，这样一点一点地测，不得测到猴年马月了。

河面蓝蓝，水流潺潺，几只鸭鹅在水面并排地游着，似乎是在迁徙。

我们的小船跟着鸭鹅后面用竹篙在测量着河床的深度，一会儿的工夫，鸭鹅们就匆匆游出了我们的视线。

我和何稠目视着鸭鹅离开我们的视线，我们俩呆呆地望着。

“有了！”我们俩突然异口同声说出有了这两个字，然后相视而笑。

“如果在鹅的身上绑上竹篙，不就可以测量水深了吗？”我说道。

“但竹篙太重，绑在鹅的上，鹅可能就寸步难行。”何稠说。

“那我们就换成软篙，比如铁链。”

“鹅毕竟是畜生，如果他们不听我们的话，按我们的路线乱游岂不是要乱了套？”

“那我们就做成木鹅，有如小船一样在水上漂，木鹅身上栓上长12尺的铁链直探水底。这个深度刚好是能保证水上宫殿通行的最佳深度。如果铁链遇到了水底，就会搁浅，那么木鹅就会呆在原位，行走不得。然后我们在此处做上标记，命人速来清理河床。”

“如果河床深度超过12尺，那木鹅就要顺流继续往下游，我们划着小船在后面跟着就是了。”

“哈哈哈。”我们俩又大笑了起来。

一个好的点子就这样产生了。我们赶忙制作了几十个木鹅，下面垂着12尺的铁链。我们俩给它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铁脚木鹅”。

就这样，我们俩仅用十几天就将从洛阳到扬州水道的全程测量了一遍。

通往扬州的运河修好了，那下江南的大船也营造的差不多了。为了这次下江南，杨广命人营造了龙船等大小船只五千艘。

大隋大业元年（作者注：公元605年）八月，杨广率领文武百官坐着水殿、楼船开始了扬州之行。这带上文武百官去江南耀武扬威一下，也说得过去，如果这代表国家强大的阵势，而将江南镇住，从此不再有兵武，那这大运河也营修得值得了。

但让我生气的是，杨广将他的皇后、嫔妃，也带上了，这也能理解，毕竟这一出行就要几个月，带上家属也算正常，可气的是杨广将他的七大姑八大姨、亲戚们也都带上了，这是举国家之力，出去游玩吗？

这要耗费多大的民力呀！

这次下扬州之旅，5000艘大船共计载了10万多人，沿途供役之人又是10万，大小船连绵二百余百。经过一个多月的行程，终于到达扬州。

二十万人下扬州一下子带来了震撼性效果，大隋这么强大的国力，一下子将江南旧朝遗老遗少、老百姓吓傻了。

原来大隋朝有这么强大的国力呀，我们还是老实点吧，别和大隋天子作对了。

就这样大隋在江南的形象一下子树立了起来，江南也终于稳定了下来。

杨广做出了一个新的决定：将扬州作为大隋朝继国都大兴、东都洛阳之后的第三个都城——江都。这一营建就是五年，江都也渗透了我的心血。

江南已经成功夸耀，镇住了江南的天下。但接连不断的傲世工程也让百姓苦不堪言，接下来，皇上杨广还要建什么傲世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