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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物色刊行人选
傅青主拒不参加考试和晚宴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下子飞出了紫禁城。上至达官贵族,下至黎民百姓,人们都在传说着同样的一句话:康熙皇帝要摘傅青主的脑袋了。
消息传到圆教寺后,寺内的僧人见到傅眉和傅莲苏都指手画脚议论纷纷,傅眉得知此消息后,立刻回房告诉了父亲。
傅青主笑着说:“怪不得这几日那些当官的再也不来了呢,原来是因为这个!好啊!终于可以过几天清净的日子了!”
傅眉心中隐隐有些担心,却又不敢说出来扰了父亲难得的好心情,只能默默地走出房间,在僧人们的指指点点下唉声叹气。
数日之后,冯溥神色凝重地走入圆教寺。
皇帝派人来了,僧人们猜测,傅青主的大限恐怕就在这几日了。
由于之前来过几次,知道傅青主的房间,冯溥无需任何人指引地便径直走了进去。
此时的傅青主正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的不安和恐惧。
“傅先生,皇上有圣旨给你!你起不了床,就躺着接旨吧!”冯溥说完,展开手中的圣旨。
傅青主侧目看了他一眼,仍旧一言不发。
冯溥见状,直接走到床前,将圣旨塞进他手里,如释重负地说:“傅中书,恭喜你啊,皇帝不仅没有治你的罪,还免考封你为内阁中书一职,你的这场劫总算是过去了!”
见傅青主不言语,冯溥着急道:“傅中书,圣上封了你官职,你得赶紧到午门谢恩呐!接你的轿子都备好了,就在圆教寺门外,你就走这一趟,以后就彻底平安了!”
傅青主一如既往地保持不悲不喜的倔强姿态:“我有病在身,既当不了官,也谢不了恩。”
冯溥彻底急了,要知道,这一次的免试就能封官的恩赐可是自己冒着拧脑袋的危险为他担保才求来的,事到如今,傅青主非但不感恩,还摆出一副如此冷漠的态度,这让他如何向皇上交代?
一旦触怒了龙颜,到时候别说当官了,恐怕这项上人头可就保不住了!而他,作为担保人兼荐举人,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想到这儿,冯溥的额头上冒出一股冷汗。
他对着傅青主行了个礼,说了声对不住了,便对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顿时,便有四名腰佩钢刀的士兵闯了进来:“大人。”
冯溥对士兵说:“傅大人卧病在床行走不便,你们几个把他抬到轿子里。”
几位士兵一拥而上,准备将傅青主架出去。傅青主双手死死地抓住床沿,怎么都不肯松手。
这位可是皇上亲自封的中书大人,动不得粗,士兵们愣在那里束手无策。
冯溥当机立断道:“连床一起抬走吧!”
士兵顿时躬下身子,不由分手地连人带床一起抬了出去。
正在外面商量事情的傅眉和莲苏见状连忙跑过来,傅眉急切地问冯溥:“冯大人,您要将我父亲抬到哪儿去?他有病在身,经不起折腾啊!”
冯溥叹了口气说:“哎,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啊!等以后再说,时间来不及了,赶紧带走!”
士兵迅速加快了脚步,一直将傅青主抬到崇文门外。傅眉与莲苏紧紧跟在后面。
到了通往午门的甬道上时,士兵停下了脚步,傅眉与莲苏同时扑过来。“爹,这到底怎么回事?”
傅青主看了儿子一眼,安慰道:“没事,莫要害怕。”
这时,冯溥走过来,低声对傅青主说:“傅中书,皇上在那看着呢,赶紧下床谢恩吧!”
傅青主缓缓地抬起头来,朝着甬路朝前看去,向这个曾经杀害恩师残害挚友连家仆都不放过的清廷的皇帝谢恩?
他办不到。
他不想当什么中书,也不想给谁谢恩,他只想安安静静地躲在窑洞里写他的医书,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想做。
于他而言,余生如此便是岁月静好。
可是,这个霸道自私自以为是蛮不讲理的皇帝,却非要来破坏这份美好,不问他愿不愿意同不同意高不高兴就硬要将他拖出窑洞逼到京城赶入仕途。
这不是恩典,是惩罚,这不是出路,是绝路。
傅眉有些不解:“冯大人,傅中书,是什么意思?”
时间紧急,冯溥没有时间跟付眉解释这些,他对旁边的几位官员使了个眼色,官员趁其不备将傅青主从床上抬下来,不由分说地强按住他,朝着午门的方向叩谢皇恩。
虽然傅青主年老体衰,但毕竟他是会武术的,比起这些肥头大耳虚弱无力的官员,他仍占上风。
尽管官员们合力想要让他跪拜,但他执意不拜,结果挣脱之后,用力过猛的傅青主横向扑倒在地。
冯溥赶紧说道:“好了好了,傅中书已经谢恩了!”
立于午门之上的康熙看着那个扑倒在地的老人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之前积存于心中的气恼一下子烟消云散。
未见他之前,在康熙的心目中,传说中的那个傅青主应该是精神矍铄甚至是英明神武的,但自从见过他之后,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扑倒在地的那一幕一直在康熙的脑海里不停地回放……
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真的错了。
不久之后,康熙便发出一道圣旨,念傅青主年迈多病,准许他回归故里。
这一道圣旨胜过世间任何一味补药,让傅青主的身体一下子强健了许多,心情也豁然开朗。
临行之前,冯溥带着夫人前来送别。
夫妻二人看着马车在一点点地变小再变小,直至最后消失不见。
回去的路上,傅眉的心里在反反复复地琢磨一件事,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琢磨父亲所说的那件大事是什么,虽然心中已经猜到了此事可能跟那个庸医林某人有关,但具体这件事是什么,他却一无所知。
如今,终于重获自由,趁着父亲心情大好之际,他试探着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父亲,您之前说过的那件大事究竟是什么?”
傅青主含糊其辞地说:“这件事应该感谢林某人,是他促使我去做这件事的。”
傅眉自言自语道:“果然跟他有关。”
傅青主说:“虽然林某人的所作所为令人气愤,但后来我想了想,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他,毕竟,每个人的医术和能力不尽相同,我们总不能苛求每一位医生都拥有起死回生妙手回春的高超医术吧?”
傅眉十分认同:“是啊!这世上还是医术平平的医生多,像华佗、扁鹊那样的医圣几百年才出一个,几乎是凤毛麟角。”
傅青主说:“所以,我在想,若是将一些实用且容易看懂的医书刊行出来,让那些医术平平的医生掌握一些切实有效的诊疗方法,甚至让那些不懂医术之人也能了解些医学的门道,岂不是造福天下人的善事吗?”
“没错!”傅眉说,“我们没有办法阻止庸医行医,但我们可以让他们提升医术啊!”
“我的那几本医书,尤其是《女科》就是为了这样的目的撰写的!”傅青主撩起轿帘,看着外面行走的行人说,“原本打算等到百年之后再找人刊行,但现在我等不及了,这一百年得有多少患者因为得不到正确的诊治而遭受病痛的折磨甚至丧失了珍贵的生命啊!”
“可是,清廷会不会追缴呢?”傅眉不无担忧地说。
“这个自然要防备,尤其是这次进京之后,我公然得罪了康熙皇帝,虽然他暂时放过了我,但却从此让更多的官员盯上了我,难保以后不会秋后算账!所以,我们得另辟蹊径!”傅青主胸有成竹道。
“怎么个另辟蹊径法?”
“此事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明白的,等回去后再跟你说吧!”
车子走了几天几夜,终于回到了日思夜想的松庄。稍事休息后,傅青主便将傅眉叫进房内,跟他商量关于另辟蹊径之事。
傅眉的意思是,这一次进京后,父亲目无君王的名声算是传出去了,即便皇帝暂未追求,但谁都不敢保证那些一心想要巴结讨好皇帝的官员会不会咬住不放。
但傅青主却说:“朝廷盯上的是我,只要不用我的名字,这书便不会有人去追查。”
这个决定,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的目的是让医书流传下去造福百姓,至于书的名字是否用他的名字,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从来都不是贪图名利之人。
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永远不会是。
但傅眉并不这么想,这是父亲一生的心血,为了写这几本书,他废寝忘食滋滋不倦,眼睛都熬坏了,如今好不容易写成的著作怎能拱手让给他人?
想到这儿,他直接表明了立场:“父亲,儿子认为不妥。”
虽然傅眉的反对傅青主早有预料,但他仍旧不动声色地问:“有何不妥?”
“这么多年来您不眠不休的写这几本书,到头来却都是为别人操劳,您真的甘心吗?”傅眉越说越激动,像吵架似的脸涨得通红,语气也变得不再像往常那般恭顺。
打小父亲便教导他要淡泊名利,他也一直遵从父亲的教导甘于清贫,但淡泊名利也不能连自己的著作都要拱手让人啊!
父亲的做法实在让他想不通。
看到儿子着急的样子,傅青主哑然失笑,他轻轻拍了拍傅眉的肩膀说:“儿子,我问你,父亲当初写这些书的目的是什么?”
傅眉想都没想,直接回道:“父亲是想让一些医生的医术得以提升,让更多患者及时得到救治。”
傅青主满意地说:“不错!说到底还是为了患者。既然写书的目的是为了患者,写谁的名字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
“别可是了,跟那点一无是处的虚名比起来,还是患者的健康和生命更为重要啊!”
“父亲,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虽说一切都是为了患者,但那毕竟是父亲一生的心血,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送给别人,傅眉仍然觉得有些不舍。
“不必了,我不是心血来潮,这件事情我在进京的路上就已经开始筹划了,若不是为了此事,我恐怕早就在京城绝世身亡了!”
傅眉沉默了良久,最终用一句话表示默认:“父亲,这个人您物色好了吗?”
傅青主缓缓地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傅眉:“暂时还没有,你可有好的人选推荐?最好是重诚守信,有胆有识精力充沛之人。另外,他本人必须懂得医术。”
傅眉猛一抬头:“有一个人可能符合您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