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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无奈进京
官员走后,傅眉和莲苏一起簇拥在傅青主身边,莲苏小声问父亲:“爷爷的耳朵真的听不见了吗?您赶紧为他配药治一治吧!”
傅青主狡黠地一笑,伸手刮了一下莲苏的鼻子宠溺道:“傻孩子,爷爷的耳朵灵着呢!你如果在背后说爷爷坏话的话,爷爷可会一字不落地全听到哦!”
莲苏咧嘴一笑,阳光将他的牙齿照得很白,很白。
傅眉不无担忧地叹息道:“爹,儿子认为既然找上门来,他们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傅青主说:“怕什么?以不变应万变。只要我不松口,他们还能将我捆了去不成?”
莲苏不解道:“爷爷,您为什么如此坚决地不去呢?反正他们需要考试,若是他们真的非要强迫您去,那您去随便考考,交个白卷不就成了吗?”
傅青主怜爱地看了孙儿一眼,语重心长地说:“你忘了爷爷跟你说过的那十六个字格言了吗?不追名逐利,不为金钱所困。要做一个淡泊名利,谦和快乐,勤俭心静之人,就必须远离浮躁的官场啊!”
莲苏摇了摇头:“孙儿没忘。”
傅眉对儿子说:“你爷爷一生注重节气,发誓不入官场,若是此时入京考试,岂不是晚节不保?况且你爷爷是清高之人,若是交了白卷也算参加了考试,一旦落选让你爷爷颜面何在?”
傅青主赞赏地看了儿子一眼,说了一句:“知我莫若子啊!”
就在三人讨论着该不该进京时,方才那位对傅青主毫无办法的官员此时已经将傅青主不从之事报给了上头。
皇帝的命令谁敢不听?这位请不动再派一位。
此后,太原府大大小小的官员像是烧香拜佛一般轮番前来找傅青主,但傅青主每次都故技重施,贫道听不见,你能奈我何?
就在官员们束手无策之际,有人表示,阳曲县的县令戴梦熊与傅青主相交甚好,便将此事禀告上头,让他负责将傅青主请到京城。
自从那一次与山西布政使王显祚一同前来寻八珍汤赠宅院之后,戴梦熊便与傅青主成了朋友,作为朋友他自然知道傅青主的志向,怎奈上头下了命令他不敢不从,只好硬着头皮接下了这桩差事。
九月的一天,傅青主正在用餐,戴梦熊不请自来。
四目相交,不曾言语,傅青主便已从他的目光中读出了无奈。
“你也是为那件事来的,对吗?”见戴梦熊迟迟不肯开口,傅青主首先打破了这份尴尬。
“恩。”戴梦熊无奈地点了点头。
“你是奉命办事,身不由己,对吗?”傅青主盯着他的眼睛,再问。
“哎!我知道你此生最痛恨做官,但我认为你这样一直躲着也不是个办法。那可是皇帝下的命令,哪个当官的敢不从?到时我走了还会有更多的人来找你,这样没完没了的动员何时才是个头啊?”
傅青主觉得,戴梦熊所言不无道理,就算他走了,其他的官员真的就善罢甘休了吗?
想到这儿,他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位朋友说:“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戴梦熊说:“假如你到了京城之后,官员们以及圣上见你的确年老体衰,兴许不再勉强你了也未可知。”
傅青主叹息道:“此去京城路途遥远,我这身子骨能不能撑到京城都是个未知数啊!”
戴梦熊早有准备:“这个你放心,我特意为你备好了驴拉的轿子,里面铺上厚厚的棉被,保证不会颠簸。另外,路途遥远一路上难免寂寞,你可以让儿孙一同前往,我也可以带着跟你一路随行,你觉得如何?”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傅青主无奈地点了点头:“让儿孙陪我即可,你公务繁忙,就不必作陪了。”
戴梦熊欣然应允,数日后,命官家和两名衙役护送傅青主进京。
坐上戴梦熊为他备好的驴车,傅青主在儿孙的陪同下踏上了进京之路。
虽然轿子里铺着厚厚的棉被,但车子行走在坑洼不平的石子路上时仍旧免不了颠簸,他的身子早在多年前入狱时就已埋下了隐患,如今加上年老体衰,更是受不了折磨。
他本是随心随性追逐自由之人,然而此次前往京城却是违心的,被迫的,不得已而为之。
心中的压抑与筋骨的疼痛交织在一起,让他备受煎熬,一路上,他精神困顿聊兴全无,只是盼望着这段心不甘情不愿的旅程早日结束。
一日,他们在一个城镇的小客栈里歇息,经过这连日来的颠簸,七十二岁的傅青主早已身体乏累,勉强喝了几口汤便一头扎到床上昏昏欲睡。
那是一家十分简陋的小客栈,房间之间的墙壁隔音很差。
傅眉为父亲盖好被子准备离去时,突然从隔壁传来一阵读书声。从声音和底气来判断,对方应该是一位壮年男子。
傅眉对儿子说:“你去告诉隔壁叔叔让他小点声,别惊扰了老人休息。”
“且慢。”
莲苏准备离开时,却被傅青主叫住了。
“爹,他这么大声会吵得您睡不着的。对方读的是《伤寒论》,应该也是一位医者,既是医者,自然应该知道食不言寝不语的道理,现在您在休息,他怎么忍心说话打扰到您呢?您说是不是?”傅眉赶紧劝说道。
“让他读吧,这应该也是个很用功的医生呢!”傅青主听着那熟悉的句子,联想到对方可能是个为了救治家人救治百姓而奋发向上的自学者,想到这儿,他的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暖流。
见父亲执意如此,傅眉只好作罢。
听着隔壁传来的郎朗读书声,傅青主再一次合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快要入睡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读书声 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两个人的对话。
“大夫,我家孩子病了,想请您去瞧瞧!”这是一位中年妇女的声音,从声音、语速和焦灼的程度来判断,她的孩子应该病得不轻。
“好,我知道了,只不过现在是我的读书时间,等明日一早我一定去你家给孩子看病。”这是方才读书人的声音,声音嘹亮底气十足,只是,如此敷衍的态度却未免让人觉得寒心。
听到这儿,傅青主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紧紧地蹙在了一起。
“大夫,我家孩子病得不轻,恐怕是等不到明日了,求大夫行行好,这就跟我回去看看好吗?我给你磕头了!”那位母亲略带哭腔地哀求道。
“既然如此,那好吧,只不过我们出诊有个规矩,需要先交十两纹银的出诊费,你带来了吗?”读书人的声音依旧很好听,但不知为何,这一刻却让傅青主十分厌烦。
他翻身爬起来,气呼呼地开始穿鞋子。
“十两?”那位母亲叹息道,“大夫,您看这样好不好?您先跟我回家给孩子看病,等回去后我就去借给您,你先给孩子看病……”
“先付诊金后出诊,这是规矩。这位大嫂,别跪着了,就算你跪到天亮也跪不出银子来啊,你还是凑够了银子再来吧!”那位读书人冷冷地说。
此时,傅青主已经穿好了鞋子,呼啦一声拉开门,气呼呼地便往外走,傅眉拦不住,只好跟着走了出去。
隔壁的门外,跪着一位破衣烂衫的妇人,头发凌乱面色暗淡,眼中泛着晶莹的泪花。
门内,站着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他正手拿医书,眼神漠然地看着跪在面前的妇人。
傅青主缓缓地走到妇人身后,愤怒地指着那位年轻的大夫说:“竟然如此对待你的病人,你也配当医生?”
语调虽然不高,声音也不算很大,但却字字如刀,毫不留情地直插对方的要害。
男子将脖子往后扬了扬,用居高临下的姿态瞥了年迈的傅青主一眼,态度十分嚣张:“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在这我林某人的面前指手画脚?有能耐你去给她看啊!”
见父亲遭人辱骂,傅眉有些愤愤不平,想要上前理论时却被傅青主一把拦住了。他用手拍了拍身上破旧的道袍,低声说道:“贫道傅青主,从来没听说过你林某人的名号,但是,给这位夫人看病倒是小菜一碟。”
说罢,便对傅眉使了个颜色,傅眉会意,伸手将妇人搀扶起来。
听到傅青主三个字时,男子的脸顿时和颜悦色起来,他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傅,您方才说,您是傅青主傅先生?”
“正是贫道。”傅青主微微一笑。
“傅先生,傅神医,求您去救救我家孩子,求您救救他!”刚刚被傅眉扶起来的妇人听到傅青主三个字时,再一次跪到地上,对他连连磕头。
傅青主连忙将其扶起来说:“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天职,夫人不必如此,赶紧起来带路吧,我去为你诊治。”
傅眉轻声劝说道:“父亲,您年事已高,加上旅途劳顿恐怕身体吃不消,还是让我去吧,待我诊完脉后再回来向您禀告。”
傅眉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当初能将大宁堂交给他和傅仁轮流照看,可见,傅眉的医术已经十分精湛了。
所以,让他代替自己去为孩子看病傅青主十分放心,他看了看黑漆漆的夜色,嘱咐了一句:“黑灯瞎火的注意安全。”
“恩。”
目送着傅眉离开后,傅青主转身回房,坐在床头为儿子留着灯。深夜,傅眉回来了,将患者的病情一一向父亲说了一遍,并展开为患者开的方子让父亲过目。
确认无误后,傅青主这才安然入睡。
由于熬了夜,早上起得有点儿晚,当随行的管家和衙役前来敲门时,傅青主仍在睡梦之中。
“傅先生,傅先生?”管家敲了半天没动静,心中隐隐有些担心。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名衙役说,“会去哪儿呢?怎么没人应呢?”
“该不会是不想去了,撂下我们跑了吧?”一名衙役猜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