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蛇
“你到底在搞什么？”离开温泉场后慎全将利寒堵住去路，他不在乎那个小女孩来自何处，他只想让一切正常点“放开她的手，让她的命运由诸神去主宰。”
“我们都是诸神的所创的一部分，你怎么知道现在不是在命运的安排中？”他推开慎全，转而问那女孩饿不饿，小雪灵紧紧抿嘴，瞪大双眼，胆怯而又迫于极度饥饿的事实点头。
“是谁把屎和你的脑袋互换的？”大哥再一次跳到他面前挡住去路“一个白鬼小奴隶，你要把她带到玲水？”
“是啊，要不跟暗帮的人一样，把她卖到窑子里，还能换几杯酒？”利寒皱眉瞪着哥哥“这事情不归你管，是我自己的私事。”
“父亲会怎么想？”
“怎，她会吃掉三成国库？我可没有任何侍从，正好有个空缺。”
“是啊，宁国国君的儿子有一个雪灵侍从，还真是讨北冥王后的喜欢。”慎全短暂打趣一下，而后依旧严肃“别来这么突然，利寒，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冷静点，想想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你说的很对”利寒敷衍地点头“我是需要一个人静静，现在我先带她去吃点东西，稍作打理，而后再去城主宫那边喝口茶。”
慎全看了看四周，低着头小声嘟哝“关于伊的事情你不打算解决了？安诗元到底如何今天就观察下。”
“你和兮可以去，没必要我们两个都过去，青楼不算危险的地方。”
“我拒绝”蛇泉兮刚跟上来就听到这段对话【我才不来自青楼】“我不去那地方。”
利寒转向她，仅四五息的时间就看透了兮内心的一些主要“你该放下心里的一些成见了，我们早就放下了，现在只有你自己才能饶了自己。”他看似漫不经心随口而出的话如一块高温熟铁烫在兮的心中，在她生命中留下深深烙印“我——我只是——”蛇泉兮吐不出话，头扭向另一边演示通红的双颊，为此还将口罩上提了不少。
慎全注意力不在兮身上，他追问“所以你真的确定要带这个小雪灵去城宫喝茶？”
“不然我带她去见安诗元？”
“或许可以直接把她交给安诗元”
利寒这次靠近哥哥，很小声地在他耳边说道“如果是周人，我或许会这么做，但雪灵不行，她一个人在古苏可能都活不久，这点你不是不清楚。”
“那我也告诉你。”慎全同样在他耳边轻语，同时余光看向那个四处张望、仍然没从恐惧中脱出的雪灵女孩“古苏这样的雪灵也不少，你看不惯就得习惯。”
利寒装作没听到这句话，他仍旧牵着那小女孩的手离开“我明天就回玲水，就不去找你们了。”他对依旧微微低头想着心事的蛇泉兮打了个响指，把她从幻境中拉醒“祝你玩得痛快。”利寒对她露出一个少见且短暂的微笑。
“谢——”她话未说完，利寒已经走远，只留慎全和她在原地，有那么一个瞬间她以为自己在做梦，这一切合乎常理但就是感觉不太真实，“呼~”慎全长叹一口气，他抹了抹脸，让自己从弟弟的疯狂突然举动中走出来“兮妹。”【我得注目于当下的事情上】“你自己有什么打算吗？”
【大世子他刚才叫我兮妹~】蛇泉兮像是被忽然问了一个很难回答的难题，一时竟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回答，或者说她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忘记了这个问题本身——这良久才反应过来“我~没有~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那就好办了，去桃花阁你没意见吧？”慎全很谨慎体谅地问道。
“桃花阁？那是什么地方？”【好熟悉的名字…】
“古苏是周天第一风流之地，而桃花阁则是古苏第一风流之地。”
利寒的话出现在她脑海之中“我没有意见”她鼓起勇气——即便想起了母亲童谣也在那里呆过“走吧，叫几个艺伎弹琴，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晚上可以喝一杯。”
慎全淡然地看向她几秒，随后露出一丝浅浅微笑“没问题，这次我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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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那个小雪灵走了很长的路都没有对话，直至最后女孩坚持不下去，她很轻地吐了一句“我们去哪儿？”
她很不敢多问，利寒四处看看，没有回答她的话，她嘟起嘴，微微皱眉感觉不妙【我不应该乱问】“对~对不起。”她害怕地轻轻发声，小手紧紧攥着利寒的食指。
利寒似乎在寻找什么“你还记得家在哪里么？”
女孩瞪大双目看着他，摇了摇头
“还记得父母么？”
女孩陷入思考，而后又摇了摇头，利寒眉头一皱，泛起难“那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看到大雪和白色的冰原。”
出乎利寒的预料，这次她又摇头，【不是北方？她是在周人世界里出生的？】
“那——你还记得什么么？”
女孩仍旧摇头，这下利寒明白了，她是刻意不去提起一些往事，在明白这点后，他很长时间没有再问她这些问题。
古苏城主龙渊省是个三十七岁的大胖子，很难想象他年轻时也是一个身材极为健美的帅男子，而现在，厚重的脂肪堆积在他的肚、胸以及脖子上，大如床单的式服套在身上显得颇为笨重，龙渊利寒要进城宫时正撞见他带着随从离开有事，叔侄二人忽然见面简单打了个招呼，在问起利寒旁边畏畏缩缩的雪灵小女孩原由时，利寒简单表示这是走丢的女孩他想带着给安排一下，龙渊省略有疑惑，不过没有多聊，他手头上有更重要的事情。
就这样，在告别城主后，利寒带着女孩来到城宫，将其交给古苏宫的仆人打理沐浴，到这时利寒才意识到他还不知道这个女孩的名字，女孩这次有了回答“他们都叫我小麻雀。”她眨巴着眼，很显然小麻雀不算一个名字。
“麻雀，麻雀…”利寒想名字的能力薄弱，古苏里的一个侍女在旁边灵光一现，建议道“她这么白嫩，就叫白雀好了。”
利寒摊手，他没有更棒的想法，小女孩没有明确表示对这个名字的态度，她这时完全意识不到，白雀这个名字接下来就会伴随她这一生。
在白雀被古苏城宫侍女打理之余，龙渊利寒在城宫外公告栏中看到了这么一个文书。
这文书看似不起眼，夹杂在各种政府文案之中，字写得潦草仓促，也正是因此引起了利寒的注意力，内容如下↓
千万不要将孩子送给苦茶寺的钟老头！那个老头是个面善心毒的魔鬼！他常年以人肉为食，与妖魔同床共枕！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只是一个有良知的普通人！
利寒撕下这个文稿，文稿材料是便宜草纸，墨水看成色应该是煤灰和水的混合，短短几十个字里有近一半都是错别字，好在偏旁部首还有样子，不然真的无法阅读。
不用猜都知道这应该是古苏里哪个小老百姓写的，这种不可靠的消息扣在政府公告栏实在是不该，【古苏的卫兵都是瞎子？怎么不立刻撤掉？】
本来这只是一个很小的事情，但在利寒的心中埋下了好奇和怀疑的种子，以至于在城宫休息一夜后，第二天他没有立刻带着白雀返回玲水，而是犹豫了起来。
【苦茶寺？钟老头？】他把那皱巴巴的文稿再次拿出，茫然思索，苦茶寺他知道在哪儿，从远处见过但从未去过，那是古苏城外的一个老旧山头，距离公墓区不远，傍着细小的黑水河…问题是钟老头~看样子肯定是苦茶寺里的人。
他越思考越是觉得有名堂在里面，在确定自己如果不去看一下会一直纠结后悔后，他做了一个决定——亲自到苦茶寺实地观察一番！
小白雀打理好后非常乖巧惹人喜欢，她对周围人仍然充斥戒心，唯有对利寒还算放下一些防备，在得知利寒要抛下她到别的地方去时她的难过颇为明显，利寒看的出来，但他安慰人的本事太差，不太会跟女孩子沟通。
从城宫到苦茶寺需要不少时间，当他来到城外，看到那不远处小山头上的寺影时天气已然到了傍晚，利寒将那褐色的马牵到黑水河旁边仍其饮水，他穿着墨灰色的龙渊武士式服，背着的长打刀名为‘狼牙’，短刀名为‘狗牙’，利寒四处张望环境，冷风吹过，他倒没感到什么凉意。
马就系在这边树旁，他顺着老桥走过河道，一片稀疏的森林展于眼前，槐树枝头上笔直站立的猫头鹰平静地看着这位陌生人踏入这里，时而似乎发现什么异常而展翅离开。
阴云密布，难见月光，远处的江南小山丘宛若伏地的巨大魔兽伺机待发，越往山丘上走气氛反而越是安静，利寒不由自主地手握背部刀柄，屏息警惕。
草丛异动，他顿然看去，发现只是夜风拂过，不由自叹愚蠢，转头抬望，苦茶寺就在眼前【傻瓜，你太迷信了。】然就在他刚放松警惕时，眼前的苦茶寺忽然间发出橙色亮光，这亮光在短暂的时间内暴增，紧紧一分钟不到就发展成了巨大，是火灾！
难以置信，刚来到苦茶寺观察，当面第一次就在这时候发生了火灾。一些迷信的说法顿然抛之脑后，利寒手从刀柄上放开，拔腿立刻就往山上苦茶寺跑去，这个寺庙年久失修，发生火灾并不意外，但正好在利寒面前爆发就有些细思诡异，踢门而进后，冒着高温他迅速寻找这里是否有人困在其中…这个寺庙结构简单，进去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被打开的巨大丹炉，一个人躺在炉子旁边，利寒捂着口鼻蹲下前进来到那人身边，发现是一个被严重割喉的老者，这老人身材瘦弱如一个发育不良的孩子，手捂撕裂的喉部伤口，双目瞪大死相极为难看，这人已经死透，那到底是谁所为？——利寒想不出来，他趁机看了眼那敞开的丹炉，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火势越来越大，正在他准备离开时，地板处一块异样的突起引起了他的注意力，利寒走过去敲了敲，果然发现是空心——【下面有暗门】，然而就在他准备要打开这个地下暗门之时，先是一声轰响，一根燃烧的火红木质房梁砸落掉地，而后在这轰轰烈烈的混乱中，一个撕心裂肺的女人叫声出现在他的背后不远处。
“夫君！”那女人的叫声极为尖锐悲惨，以至于让龙渊利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回头看去，在高温波动的空气中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素色衣着的女子。
“快离开！”那根燃烧的木梁挡在了利寒面前，他冲那突然出现女子大叫“这里危险！快走！”实在是古怪中的古怪，苦茶寺忽然起火不说，这深夜郊区，怎会忽然出现一个这样打扮讲究、与周围风格极为冲突的女子？那女子直接忽略利寒的存在，冒着大火来到丹炉旁那老者尸体旁边，利寒管不了那么多，他一下踢开侧门，从熔炉般的火堆中闯了出去。
刚喘上几口新鲜空气，正凝望那苦茶寺熊熊燃烧的场景而陷入震惊时，寺庙的门轰然倒下，火焰顺着草皮开始挪动，有跟着抵达森林的趋势，而最重要的是，那素衣女子托抱着老者尸体从火焰门中走了出来，她的衣着多处被烧毁，裙子直接没了一半，在夜色火光下裸露白玉修长的大腿，利寒倒吸一口气，他很少有被什么东西给震撼住，眼下这情景绝对是其中之一。
刚才没有看清，现在出来后利寒与那女子靠的还算近，她胸部丰满模样很美，发型繁缛复杂显得很有地位，看上去很年轻，像二十多岁。
那老者如一个孩子般被她怀抱于胸前，利寒皱着眉主动靠上去，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那女子与他对视后，他竟然顿时又不敢问了。
如果眼神能杀人，那利寒肯定已经被撕碎，那美丽面容中的双眸如冰晶做的利剑一般刺骨，虽然没有任何夸张的肌肉动作，但整体神态让人第一时间感到恐惧，她极度温柔地将被杀老者轻轻放下，跨过其尸体走向龙渊利寒，利寒被一种古怪的气场所逼得缓缓后退，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
“人魂”那女子没有憋住苦涩的哀伤“为了人魂你们三番两次过来，我夫君没有伤害你们，也没有哪里惹你们，你们现在却要这样对他。”
“人魂？”利寒茫然“什么人魂，你讲清楚。”
“你们人类就是这样，残忍、固执、没有一丝的同情，夫君只是想让我们都过上好的生活，我们错了吗？”女子脸上开始发出一些鲜明的变化，在她太阳穴的位置上，一些鳞片的纹理轮廓开始显现，她的四肢皮肤也开始发生如此变化“你们毁了我的一切！”她盯着利寒，脸色阴沉，双目在短时间内涨成极亮的血红，在火灾的背景映衬下变得极为可怖“而我会让你们加倍奉还！”这句话喊得尖锐震骨，那个变化快到没留意看，只知道仅仅三息不到，她身体发生了极具的变化，整个人都变高了，下体的双脚蜕为巨大的花白蛇体，被火烧烂的素衣彻底脱落，利寒仰望这个从没见过的生物，迅速把长刀狼牙拔了出来，同时不忘拽掉腰间的酒囊，猛灌了一口。
这是一个上身为人下身为蛇的怪物，她全身裸露，肚脐往下就是极长的蛇体，那上颚獠牙从上颚往下暴突非常显眼，丰满的乳房上靠近两侧的一半都有花白鳞片，细腰围度远不足两尺，那乌黑秀发也披散而下，长及腰部。
她的声音也变了，充斥着狰狞和空灵，那五指利爪尖硬如钢铁，蛇妖的整个上躯搅着空气毫不犹豫地往利寒那边扑杀。
一声刺耳的金属般撞击声爆出，短暂的一刻还有一闪撞击而出的火花瞬现，这个蛇妖攻击速度很快，利寒不由握紧狼牙步步后退，蛇妖又扑杀几下，其中除了一次在划开利寒衣服再其胸部留下三道血色抓痕外，其他几下均被他给格挡住，本来他还想着要解释一下，现在蛇妖直接现身，显然是决然没有多说的必要。
把蛇妖尸体带回玲水将会引起轰动，但他从没受过如何与怪物作战的训练【那她说的人魂又到底是什么？】，在利寒又一次格挡掉蛇妖的进攻后，他感到一阵体力不支，此时对战他为巨大劣势，几番下来只能被动防守，根本没有进攻的可能，果然，在一次进攻失败后，蛇妖抓到机会尾巴一甩，将利寒打地人刀飞离，让他一下子撞在树上，这还不算，趁着他还没缓过气来，蛇体顺着树木将他快速缠绕，死死捆绑，蛇体细润尾部更是搭在他的额头，强迫让他的脖子裸露出来。
不过狗牙还在身上，在女蛇妖正要把獠牙塞入其脖颈处时，利寒将腰间狗牙拔出，往蛇体上一顶，刀刃透过鳞片进入蛇身，顿时间红了一片，女蛇妖痛得一阵抽搐，捆绑利寒的动作松懈很多，利寒趁机用狗牙在她下体蛇身上划出一大道血口，以至于白肉外翻，宛若杀鱼。
蛇妖发出一阵痛苦嚎叫，利寒忍着不适与疼痛推开身边蛇体，而后趁机握着狗牙将其捅进蛇妖的人体腹部，在这混乱之中，利寒的腰部也被她抓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刀刃穿过鳞片、皮肤、脂肪层，埋融进她的肠道，在脱身之时利寒更是刻意拉动几下扩大伤口，蛇妖痛地一阵抽搐，她嚎叫着拔出狗牙扔掉，蛇体和人腹的血疯流不止，最后利寒趁机拿到长刀狼牙，以冲锋之态直扑痛苦的蛇妖，一刀从她的左侧腰部划到右肩上处，弄出一道巨大恐怖的伤口，蛇妖仰面倒地，人体上半身胡乱抓握草地还想挣扎，蛇体则疯狂扭动、远看如一只伤口被撒盐的大蚯蚓，利寒一下把狼牙插入草皮，腰间的深抓痕疼痛来袭，他捂着伤口拄刀低头看着地面，看着自己的血从嘴中低落。
当他缓过神时，看到了惊人的一幕，那蛇妖不知何时又变回了美丽的人类女子，那洁白的身躯鲜血淋漓，后腿更是被彻底割开露出骨头，她拖着长长血迹，双手攀爬着挪向那老者的尸体，最终成功抱住了他，深深地与他吻在了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