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芦苇荡
清晨的孤苏城没有其他城市那么寂静，宽敞的马路上，汽车都挤成了一堆堆疙瘩，烦躁不安的司机们响着喇叭，响彻云霄的嘟嘟声仿佛在告诉大家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刘洋骑着自行车，飞快地赶到局里，然后匆匆忙忙地跑向李雄鹰的办公室。
已经有工作人员把一台声纹记录仪抬进了他的办公室，墙上的液晶显示器也更换成了分辨率更高的投影设备，这些设备都来自于刑侦实验室。
“怎么了？”刘洋问道，晓敏笑着答道：“我找到线索了，我在网上找到了好几部樱拍的小视频。”
“啥？”刘洋愣了一下，其中的一段视频已经开始播放了，位置是在一个简陋的毛坯房里，房间里很亮，时间大概是中午，房间里的家具只有一把椅子，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女人被绑在椅子上，而一个带着面罩的男子正在打她的肚子，而那个女的在“挣扎”，只不过那动作明显像是在演戏。
“这演得也太假了吧，这种力道打上去根本不痛不痒，怎么可能把人打死呢！”刘洋在吐槽视频演技的时候，李雄鹰已经注意到了视频左下方的LOGO，那是一丛芦苇，下面还写着三个绿色的字：芦苇荡。
接下来还有好几段类似的视频，李雄鹰不清楚为什么会有人对这种视频感兴趣。数个月前LCPD已经打掉了孤苏城好几个拍这种暴力视频的窝点，可是孤苏城的小视频窝点如野草一样灭之不尽。
根据李雄鹰的了解，这些制作视频的小作坊他们通常还会发展很多下家，那些下家通过购买微信号建立微信群，大量贩卖散播此类视频，但是不出三天，那些微信号会像幽灵一样生命消失，然后换个马甲继续出现。李雄鹰还记得今年五月份打掉的那个团伙已经卖了20多万部视频，涉案金额也超过了百万。
“你能把这种视频从网上彻底删掉吗？”
“要想删干净可没有那么好办，芦苇荡的点击率多得难以统计，全世界每小时都有上万个人在分享他们拍摄的视频，从贴吧到论坛都能看到卖家。一些知名的视频网站上也有人分享此类视频，国内和国外的网盘也都有提供下载……”
“能定位芦苇荡的位置吗？”
“定位了也没用，他们用的都是海外服务器，这种服务器不需要在国内备案，我们也无从得知服务器使用者的身份信息。”
“那封杀掉这个网站吧。”
“李长官，芦苇荡早在八年前就已经存在了，他们的这个网站之前已经被网警封杀过很多次了，可是他们的论坛服务器架设在世界另一端的克鲁兹卡雷，网站采用的是不定期邀请注册，会员数量超过了50万，VIP会员也有上百人，虽说由于国内进行封杀，很多时候国内无法看到他们的网站，可是芦苇荡在被封杀的同时不断地更换地址，并通过各种渠道及时地向会员进行更新。”晓敏停了几秒，说：“还记得前段时间被抓到的那几个卖片的吗？他们的小视频就是芦苇荡提供的。”
李雄鹰沉默了片刻“我们得向上级反映这个情况。”
“看到这个VIP功能没有？”晓敏指着芦苇荡网站首页上会员订制可提现的几个字说道，“普通的视频网站可没有这个功能，芦苇荡面向的群体很广泛，从普通宅男到有钱小老板无所不有。”
“李长官，我倒是有个办法去找到那些人。”刘洋指着视频结尾处的联系方式说：“瞧，他们都把联系方式留下来了，我们只要……”
晓敏看着那联系方式，不由皱了皱眉头，那联系方式仅仅是一个邮箱号，要想通过邮箱号来找到犯人的所在地非常困难。
“不行，先看看我们的那些仪器分析出的结果呢！”李雄鹰觉得让刘洋去接触卖家有些不妥。侦实验室的仪器果然给大家带来了一些意想不到的结果。汽车的鸣笛声，说明拍摄现场距离马路不远，清仓大甩卖的声音说明楼下有家搞促销的商店“好消息，好消息，由于我店经营不善，已进行转行，剩下的物品一律大甩卖，床上用品九块九……”
“我见过这种店，他们大多分部在孤苏城的老小区里，或者城乡结合部。”刘洋记得以前自己住在闰州城郊外的时候，自己家小区门口也有一家总是搞促销的店，说说经营不善要倒闭了，可是都好几年过去了都没有关门。
“我们至少可以先找到凶案的第一现场。”李雄鹰没有表现出任何兴奋的感觉，对他而言，除非能抓到真凶，否则没什么可兴奋的。
孤苏城也算是一座发达城市，这种类型的商店并不多，广告词也一模一样的商店只有三家，其中一家在孤苏城西郊，距离护城河距离太远，李雄鹰已经将他排除在外，另外两家商店的位置距离护城河只有5公里和3公里，李雄鹰准备先对这两个便利店附近进行调查。
晓敏也已经弄来了这两家便利店附近小区的居住情况。查看一下是否有人虽然租了房子，可是却很少来这里住。
靠近其中一家便利店的酷奇阁小区有很多处住房都符合这个特征，说来巧的是，酷奇阁小区是龙心集团的总裁龙天鸣最近买下的楼盘。
说来有趣的是，这处小区的住房只租不卖，因为龙天鸣在等着酷奇阁小区旁的奇酷小学建成，这样的话他的小区就成学区房了，到时候，他可以狠狠地赚上一笔钱。
“我说孤苏城的房价为什么会那么高，原来是这家伙在炒房啊！”刘洋气不打一处来，在孤苏城，总是有些人借机囤积房源，利用各种媒体怂恿大家来买房，增大供应去求，进一步地提高了房价，然后转手获利“我现在就去把他抓起来审问一下？”
“他只是把房子租出去给其他人住，我们要抓的是那个房客，而且，还没有证据说明能说明那里就是凶案的第一现场。”李雄鹰很早以前就认识了龙天鸣，他表面上是个正经的生意人，其实背地里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勾当，不过他也常常和警方合作，根据他提供的线索，LCPD打掉了孤苏城好几个贩毒的据点。
关于龙天鸣的传闻简直可以编成一个故事了，有人说他白手起家，建立了自己的企业；也有人说他是个富二代，继承了一笔可观的遗产；还有人说龙天鸣其实就是锡城青龙帮帮主龙应天的亲弟弟，可是这也只是巷间的流言蜚语。
“我去找龙天鸣要一份酷奇阁小区的住户名单吧，他那肯定有，你们继续查查其他的事情。”
“要我陪你去吗？”刘洋问道。
“不用了，他不认识你，我和他比较熟，刷个脸就行了，也许还能问到一点其他线索，我去去就回，你们在这注意安全。”
“嗯，好的。”刘洋看着李雄鹰出门的背影，他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李雄鹰同样有不好的预感，当他刚坐上车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这通电话居然是包局长打来的，这和以往不一样，包局长要联系他，通常是会先联系安天华，然后让安天华再来联系他。
“喂，包局长，怎么了？”李雄鹰问道。
“这个案子最好不要再查下去了。”电话那头说话的语气很严厉，李雄鹰立刻按下了录音键，然后问道“为什么，是因为这个案子和龙天鸣有关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大约过了半分钟后，电话挂断了。没有正式的邮件，没有正式的命令，李雄鹰才不会放弃这个案子，他打开了汽车上的导航，锁定了龙兴会所的位置。
李雄鹰走后没有多久，刘洋也离开了办公室，他打算先去酷奇阁小区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而晓敏则关掉了连外网的电脑，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打开自己的那台笔记本，做资料。
当她PPT做了一半还没有来得及保存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的鼠标动不了，似乎是被人远程控制了。这怎么可能呢！这台电脑于外网隔绝，每个月还定期杀毒，根本不可能中木马，这时，她看到了更惊悚的一幕。
在她的PPT上出现了一连串的数字，那是她家的门牌号，还有她父母家的门牌号，背后跟了两个红字的大号字体：当心。
五秒后，字被删除了，PPT也被保存退出了，电脑也开始重启了，要想知道刚刚是谁远程到她的电脑对晓敏而言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可是她现在已经吓傻了，在做资料的时候她也显得格外谨慎，一些细节也没有写上去，因为她相信，刚刚远程她电脑的那家伙现在还在监视她的电脑，而她如果现在做些特殊的举动，比如断网检查那一定会给家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相信那个“黑客”现在正在通过办公室里的监控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