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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入局
侍书换了一身藕荷色的长裙,从前挽起的发髻放下来,只上部盘起,斜斜地带着一根攒珠的簪子,眉目倒是比从前清丽了许多,见卫清寒推门而入,唇间带着一个柔柔的笑容。
“将军看吧,就说只要说一句郑海棠的不好,他就会出来的。”
卫清寒早在看见侍书的一瞬间就已经知道自己中计了,所以这会儿对从屏风后面出来的安椿半点惊讶都没有,既然已经暴露,那便也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了,卫清寒浅笑:“看来安将军,还真能招纳贤士呢。”
“贤士谈不上。”侍书自顾自一笑,“倒是司牧对郑海棠郡主的一片真心,真可谓天地可鉴了。”
卫清寒袖中折扇翩翩而出,“唰啦”一声的打开,就着这番浪荡公子哥的形象,看着侍书。
“从前我待你,也是一片真心,天地可鉴的,不过你丝毫不在意,将他丢了罢了。”
安椿犹疑地看了一眼侍书,便是这一瞬间的犹疑,卫清寒便已经知道了,实际上,他们之间也没看上去这么亲密无间。
侍书反唇相讥,“若是这么说,那司牧对任何人,都是一片真心天地可鉴的了。”
“瞧,你又把他挖出来,鞭打了一番。”
侍书咬唇,“不要做这些虚情假意的举动了!总之今日,你必定命丧于此。”
“你跟了我那么久,居然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卫清寒笑容略有一些玩味。
“当然知道,所以才选择了这几日么。”侍书浅笑,“今日初六,司牧的身手,大概折扣的很吧。”
卫清寒就知道这人没安好心,却也并不准备去反驳她什么。
“哦对,司牧一向对自己的生死,不甚在乎,就是不知道,对这个人,如何了呢。”
她偏头示意了一下,帘子后推出了一个少年,双手被绑着,眼泪汪汪地看着卫清寒,“公子……”
卫清寒见到柏含水的一瞬间,瞳孔微微收紧。
他掩在袖子中的手慢慢的攥紧。
“是不是掐到了司牧大人的软肋?”
卫清寒转头看向侍书,“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在乎他。”
侍书掩唇轻笑,“因为司牧大人现在的反应啊,若是平日的你,你现在应该转头就走,或者笑,但绝对不会是这种要杀了我的表情。”
卫清寒叹了口气,“你看吧,这就是古往今来的人都讨厌叛徒的原因,总能在关键时刻戳你一刀。”
卫清寒的语气很是平静,了解卫清寒的侍书却知道,这已经是他暴怒之前的平静,她及时地拽住了想要说话的安椿。
“司牧大人向来有将死人说活了的能力,我又不知道你是不是在等待救兵,所以……”侍书挥手示意侍从端上来两杯酒,放在了卫清寒的前面。
“司牧大人,左边这杯是有毒的,右边这杯是没毒的,你与这位柏含水,分上一分吧。”
卫清寒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两杯酒,“啧,若是我两杯都不选呢。”
“那……您就会先看着柏含水死在您的面前,然后自己再因为不敌众人而死。”
卫清寒收起了扇子,“听起来真是一个恶毒的主意。”
“这不都是大人玩儿剩下的东西吗,侍书不过是照样学样罢了。”
“说来,虽然你功夫练的不怎么样,玩弄人心的事情,倒是学的极为的好。”
“是大人教的好罢了。”
侍书笑容清浅,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邻家女孩子一般,万万不会让人觉得,她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卫清寒手指在两杯酒之前滑来滑去,“可是若是我死了,你们一样可以杀了他,这可不是我想得到的结果。”
“这个么,司牧大人放心,我以人格担保不会。”
“那我更担心了。”卫清寒嗤笑,“你的人格?”
侍书没有被讽刺之后的恼羞成怒,反而闲适地往后一坐,“那现在大人除了相信我之外是不是也没什么办法了。”
卫清寒偏头看了一眼一直站在旁边的安椿,“你这般站着,让我的心理上有一种优越感。”
“嗯?”
“你看,她不过是我离经阁中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侍女罢了,你居然在她的面前还不敢坐下。”
安椿迟疑地看了一眼侍书。
“瞧瞧,她连实话都没跟你说。”
“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我能帮你夺取天下,难道这件事情对你有什么影响吗?”侍书立刻地感觉到了卫清寒的挑拨之心。
“一段在虚假之中建立起来的关系,又能够有多么的牢靠呢。”
卫清寒笑的很安然。
“死到临头了,话还这么多!”
“侍书,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情,即使是我选择了这杯毒酒,我也不会立刻的就死去的。”
“嗯?”
“既然你已经知道初七的事情,便也应该知晓,噬心毒是天下最霸道的毒,它将要发作的时候,可以遏制所有的毒在体内的发作。”
“那不正好,你可以亲自带着柏含水出去。”
卫清寒轻笑。
“这也是算好的?”
“突发奇想罢了,况且,虽然你喜欢他,却也不知道你这般自私自利的人,会不会为了救人而牺牲自己呢。”
卫清寒看了一眼眼中充满了挣扎之色的柏含水。
“你将人放过来。”
“呵,怎么可能!”
“这外面那么多的士兵,难道我还能带着他跑?”
侍书狐疑地看了一眼卫清寒,知道他肯定是在做什么计划,但是这般僵持肯定也不是个好结果,和安椿不一样,她单纯地就是想杀了卫清寒而已,最后只要能脱身成功,便是她的胜利了。
示意人将柏含水带到卫清寒的身前,卫清寒摸了摸柏含水的头,“哎,看见这个狠心的姐姐没有,日后可不要学她啊。”
柏含水一双大眼睛看向卫清寒的时候全都是绝望,“公子……我……我……”
“嘘。”
卫清寒回过头,手伸向了右边的杯子。
“啧,原来你的喜欢不过如此。”
卫清寒从从容容地喝完了杯子中的酒。在柏含水的绝望中又拿过另外的杯子,一饮而尽。
“虽然你这种女人,一定会在没毒的里面下毒,可惜我还是不想陪着你赌。”
卫清寒后退一步。
运足了力气,将手中的信封甩给了安椿。
“安将军,看见了吗,这个女人,她都是骗你的。”
拉着柏含水轻功一提,便从窗户窜了出去。
侍书只顾扑向那信封,完全忘了卫清寒的性子。
等两人看见信封中是空的时候,人已经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卫清寒不过跑了两条街,便撑不下去。
扶墙“哇”地吐了一口血,苦笑,“真想不到,我卫清寒居然要死在这种下三滥的毒下面。”
柏含水颤声道:“公子,公子……怎么办……”
“小傻子,走啊。”
“不……我不走,公子在哪我就在哪……”
卫清寒捏了一下柏含水的鼻子,“你个小傻子,我要是想丢下你,方才还跟他们周旋那么久做什么。”
又咳了两声,一口黑血涌了上来,“我……就是想告诉你……你父母没了……也没关系,至少……至少还有我啊……”从身上拽下来了一块玉佩,递给了柏含水,“拿着去找……找离经阁。”
“公子,公子,你别丢下我……”
已经闭了眼睛的卫清寒又微微睁开眼睛,“我说,你能不能快跑,去找人救我啊,我觉得我还不会死呢。”
柏含水拿袖子抹了一下眼睛,“真的?”
“快滚去找人吧。”
兴许是恢复了一点精力的卫清寒让柏含水觉得有点依靠,柏含水拔腿就跑,只恨不得自己能生出一双翅膀来。
身后传来“吱呀”的开门声。
“还是小孩子好骗。”
卫清寒眯眼看了一下来人。
“啧,现在我打不过你了。”
白铮拦腰将人抱了起来,“我没那种趁人之危的爱好。”
“呵!你说什么是什么吧。”
“卫清寒。”
白铮突然开口,强行将朦胧之中的卫清寒喊了回来。
“嗯?”
“你逼着我,承认了我不想承认的事情,现在,我也很想这样做一回。”
“做什么?”
“让你面对一些,你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卫清寒实在没力气骂人,闭嘴不语。
白铮将人放在床上,迅速地从包袱中掏出了伪装的衣服,给卫清寒换好。
外边有士兵“砰”地推开了门,“看没看见一个男人领着一个孩子。”
白铮面不红心不跳地指向了柏含水跑的反方向,“带死不活的,还在我这门口吐了血,真晦气!”
“屋中是什么人!”
“内人病了,刚睡下。”
白铮微微地让开了一点。
床上的人安详的闭着眼睛,凌乱的头发散落床边。那人眼中带了一点点的色欲,被旁边的人揪了一把。
“快,大人还等着呢。”
那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白铮,往白铮指的方向去了,站在门口的白铮嘴角带了一丝丝的笑容,真是蠢货。
火把渐渐的远去,白铮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那么,接受你不愿意面对的生活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