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名震玄武

灰袍老人第一时间便退到了最后面，很是悠闲的旁观两队人马厮杀。

他口中不时默念口诀，紧紧盯着千余名尸偶徒中是否有人受伤，一旦发现有人受伤，便立时手中结印，口中默念术语，受伤的尸偶徒周身便泛起浅绿色树叶一般的光芒，顷刻间便恢复原样，像是从未被伤到过。

龙将军开始还尚不在意，时间久了以后，便发现了些端倪出来，脸色也越来越差，于是招了招手，与身边副将说道，“去告诉皇上，这灰袍老者的人有些不对劲。”

龙将军征战多年，身边这个副将姓李，跟在他身边已经有十数年了，也是个成了精的，此时也早已看出这区区千余人的奇怪之处，当下不敢耽搁，领了命令便匆匆跑去皇宫御书房，找了皇帝，只求赶紧禀明此事。

李副将进了皇城之后，龙将军将视线重新移回眼前这千余名来路不明的人，神色越来越沉重。

他这双眼经过了多少战争的洗礼，有多精明，连皇帝都甘拜下风，这不过是区区半刻的时间，他已经敏感地注意到，这千余人有个极为奇怪的地方，那便是，不论他的人怎么砍，这些人都能片刻之后毫发无损的站起来，重新投入战斗，甚至刀剑砍到这些人身上的时候，都见不到他们身上流出一点血来。

两方征战，皇城禁军已经尸体遍地，却不见灰袍老者身前的千余人中，有任何一个倒下。

随着五千禁军倒下的人越来越多，活着的人越来越少，龙将军脸色越来越难看，眉头也越皱越紧。

这灰袍老人带来的这些人，难道都是不死的不成。

御书房里，正安静批阅奏章的楚夏皇太阳穴狠狠一跳，手中朱砂笔在纸上划出重重的一笔。

他猛地眯了眼，抬头阴沉着声音问眼前的李副将，“你说什么？”

李副将浑身一冷，只觉得浑身都被一股强大的玄力压的喘不过气来。

楚夏皇到底是一国皇帝，玄力虽不至灵玄，却也是平常人无法企及的，此时盛怒之下，一身玄力四散开来，压得他当真辛苦，奈何无法违抗皇命，他也只得紧着头破，冒着冷汗硬撑着将话又说了一遍。

“城外围着的一千余人，全都是杀不死的人。”

“彭！”

楚夏皇忽然站起身，狠狠一掌拍向桌案！

“不死之人！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不死之人！”他怒道。

李副将心中早已欲哭无泪。

皇帝发火他能理解，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世界上会有不死之人啊，作为一个副将，除了龙将军，他便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速战速决，赶紧将那一千余人解决干净，回来复命的人了，谁知道这人不多，但个个都是砍不死的，砍了一刀下去，不见血也就算了，这人晃了晃，还跟个没事人似的继续冲杀。

御书房半天没动静，楚夏皇气怒不已，一挥龙袍，抬步便往门外走去。

他要亲自去看看，什么叫做“不死的人”。

与楚夏皇的气怒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灰袍老人操纵尸偶徒，时不时还来个回春之术给自家尸偶徒回回血的悠然自得。

枯瘦的嘴脸一直扯着一抹满意的笑容，在看到楚夏皇一脸怒容亲自站在城墙之上时，笑意愈发的明显。

马革裹尸，血流成河，皇城里一片狼藉，横尸遍地，一片惨淡。

这场战争，最终注定是以楚夏皇室的失败而告终。

一场战争过后，楚夏兵力折损三成，御书房中，皇帝依旧如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坐在案前批阅奏折，仿佛那场战争从未发生过。

伺候在一边的总管太监为皇帝研墨，时不时抬头看看皇帝两鬓多出来的不易察觉的几丝白发，心中深深一叹。

自那场战争过后，皇帝像是瞬间苍老了十个年岁。

“这楚夏国，可真会灭在朕的手上？”

老太监忽然听到皇帝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抬头看他时，却见他手中朱笔从未停顿，依旧在本本奏折上一笔一笔的画下一个个批注，若不是他自诩耳力甚佳，或许要以为刚刚不过是他的幻觉罢了。

老太监沉默，思虑片刻后笑了笑，“皇上勤劳政务，体恤为民，即便是发生些意外，也怪不得皇上，更何况，这突然冒出来的灰袍老者，不见得就真能当的了皇帝。”

楚夏皇不再说话，也不知道老太监那番话它到底是听没听进去，但随侍他多年的老太监却分明觉得，那原本显得有些沉重的朱砂笔，动的轻快了些许。

老太监笑了笑，静静继续研墨。

有些事，皇上不一定就心里不明白，相反，他才该是看的最透彻的那一个。

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呢，那个一身灰衣的老者，根本没有当皇帝的资质，即便他真的灭了皇族，也做不了皇帝。

或许他本事滔天，但若要真论治世之才，他是半点都没有的。

皇帝忽然叹了口气，发现方才自己想那么多，现在想来竟然颇有些杞人忧天了。

经过这次一战，灰袍老人倒是名震了玄武大陆，毕竟能一口气灭掉两个侯府，还大败了皇家几千禁军的，除了他之外，可说的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此一番作为，让灰袍老人在玄武大陆上的名号瞬间便打的响亮。

与此同时，皇城之内却一片人心惶惶。

任谁都知道，灰袍老人野心之大，意图称霸玄武，虽说如今看来并没有什么太大可能，但只有楚夏皇心里清楚，他并无治世之才，其他皇城中人却并不知晓，于是这样草木皆兵的日子，皇城里大约过了足足有半月有余。

一直等到许久之后，似乎灰袍老人这一番大动作之后却忽然安静了下来，不再有动静，自此，皇城中人才渐渐安静下来，而关于要不要从灰袍老人那里讨个说法这回事，也便不了了之。

不过，灰袍老人这个名字，倒是在玄武大陆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玄武大陆上，灰袍老人凭着手中一千尸偶徒，几乎称霸了整个玄武大陆，而玄灵大陆上，尚且还算是初来乍到的沈若玲，被姨娘蘭香的贴身侍女带领着在一处地方歇脚。

去旸谷的路并不算特别近，他们随意找了家驿站坐下点了菜，随意倒了杯茶，刚扭过头将视线对着窗外时，耳边却不知道忽然从哪里隐隐约约传来些断断续续的话。

“鹤沁雪……大牢……死……水族……统一……”

沈若玲手中的茶杯“哐”的掉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忽然转头去看对面坐着的蘭香，却只见她微微顿了顿身形，并不见有很大的反应。心中一个极其荒谬的想法忽然窜过脑海，她死死盯着一脸冷漠，仿佛事不关己的蘭香。

“你可是早已知道了？”

蘭香执着茶壶的手微微一顿，并不抬眼看她，轻轻应了一句，“恩。”

沈若玲睁大了双眸，许久才好不容易稍稍平复了心绪，缓和了语气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蘭香缓缓将沈若玲方才失手打落的茶杯摆正，重新倒上一杯茶，又轻轻将茶壶放下后，才以一种极为平静的语气问了一句。

“水族野心众所周知，他要统一下三族，告诉你，又能有什么用？”

沈若玲浑身一震，瞳孔缩了缩，嘴巴张了张，最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蘭香看着她的那双眼睛里，极度的平静，没有怨恨，没有愤怒，这反而让她竟然有一瞬间不知所措。

眸色暗了暗，她很清楚，蘭香说的并没错，她只想着为什么任磬妍私自隐瞒了她所有的事情，将她一个人推出了门外，却没有想过，即便是她告诉了她，她又能做些什么。

看，前不久，可还就因为水族族长蓝若龙的一掌，导致她受了重伤，险些就去见了阎王，即便她知道了一切，除了自己逃出去，也再没有第二条路可选了。

一股莫名又极为浓烈的恨意忽然涌了上来，恨自己实力不够，轻易就被蓝若龙和灰袍老人打的半死不活，恨上天对她如此不公平，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就像是在玩弄她一般。

而最后，到底该恨谁，她自己心里却不清楚了。

或许，她恨的，是整个世界吧。

心绪翻涌，沈若玲忽然感觉心中一股抑郁之气猛地压在心口，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要毁了这世界上所有的东西，杀了这世界上所有的人。

既然你们都不让我好过，那么你们便都去死好了。

这样的想法疯狂的钻入脑海。

蘭香一直看着沈若玲，此时忽然发现她眸中泛起一丝血红，像是疯魔了的模样，透着浓郁的疯狂。

“小姐！”蘭香皱了皱眉，轻轻唤了一声。

这一声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入她的耳朵里，让生若玲一瞬间怔了怔，而后眼中的血红渐渐褪了下去。

好半响，她茫然的眨了眨眸子，问了句，“我怎么了？”

蘭香垂了垂眸，笑道，“大约是赶路累了，小姐要多注意休息。”心中却叹了一口气，心道，这大约是心魔的前兆。

沈若玲莫名的瞧了蘭香好一会儿，才将信将疑的点了头应下了。

她并不记得方才发生了什么，只隐隐约约记得，似乎曾有过非常强烈的情绪波动，以至于她现在确实是感觉到有些乏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