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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零肆章 下界(一)
“仙人你……”
月下仙人不待我分辨,一副愤愤地表情将我震了一震,“若是换做其他人我也无甚在意,只这十重天的毓祉上神万万不可!”我心知他对毓祉有偏见,却不知偏见如此之深,更不知晓这偏见从何而来,我只当他疯言疯语,摆了摆手讷讷道:“仙人糊涂了,我只是为阿圆和司命求罢了!”
仙人面皮上的颜色像盐津铺子的果肉一般变化了个遍,最后咳了几声,假装淡定瞄了我几眼,依旧是打消不了的顾虑,低声嘀咕道:“当真?”
我连忙点头,三指发誓,表情过于认真,“真,若不真你可把我这颗白菜煮了吃了!”
“唔,水煮白菜,不甚好吃……”许是我的誓言过于毒狠,月下仙人讪讪地消了先前狐疑的神色,摇头晃脑地道。
嘁,我这棵白菜,色泽白嫩,味甘甜,吃不到水煮白菜便觉之难吃,愈发这么想着,便用鄙视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红彤彤的月下仙人。
他许是感应到我强烈的鄙视,咧嘴对我一笑,神色颇为自在地捋下胡须,脸上褶子越发地多了,我不禁恶寒地抖了抖。
正在我抖的功夫时,月下仙人已在种袋里拿了颗拳头般晶莹剔透,泛着一丝青光之泽的情种放在我手里,怪道我与了阿圆一个绿皮冬瓜便被她识破,眼下这颗情种,不知要有多少个才抵得上那绿油油的大冬瓜。可我明明瞧过月下仙人曾与了个冬瓜样的大情种给一个长着猪脸模样的人。
“那,仙人仙人,为何你与那只猪的却是个绿皮大冬瓜呢?!”我掀了云被,光了脚丫走到圆桌前提起茶壶倒了半杯子凉水于我那日施法还原的杯子里,捧了茶杯问道。
月下仙人顺着我的方向转了身子,睁了睁不甚大的眼睛望着我,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打死也不说。
这个死老头。
大病初愈,借故着偷懒不去上工,在榻上躺了几日。见今日日头铺就的正好,伸了个懒腰。天边的太阳如鸡子一般润滑,许是水神才布过一场大雨,还架了一道七彩虹光,五光十色,缤纷绚丽,琉璃般耀眼夺目。云雾没了鞋屐,略有几滴露水洒在鞋上也别有一番滋味,扯下一根仙草变幻出一把花锄扛着去了“暖日园”。
正如百草岭一般,暖日园并不是个晒太阳的好去处,不过是个埋情种的园子,月下仙人为了附庸风雅取了这么个酸溜溜的名字。
这暖日园虽不大,却是种了上千百个仙人姻缘的果子。一个情种埋了下去,悉心照料灌溉,不出七七四十九天便会抽芽开花,此时也便不需浇水灌溉只用多见见光,剪剪枝叶便足矣。情种结出的花分七瓣,赤橙黄绿青蓝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夜晚即便不提灯笼,这花叶的七彩光泽亦照亮了整个园子。
放下花锄挖了个小坑,从怀里拿出刻笔,小心翼翼地一笔一划刻着阿圆与司命的名字,再里三层外三层缠了根姻缘绳,果子便由绿油油的变成红彤彤的,施了个术法,为其注射了些灵力,才放进挖好的土坑之中,再掩埋起来,浇了点水,已是大功告成。
满意地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变没了花锄,再施个术法平整了身上的褶子。
捏了个诀,跃上那朵皱巴巴的小乌云,往阿圆那儿去,我驾云不仔细的毛病总是不好的,上次撞着了毓祉,这次又是撞着了俩人。
其中一位绫罗绸缎,发上并无发簪,只是简单地挽了几根白丝带,周身皆是淡白的光芒,自有倾国倾城之姿,连着几分媚态,可眉目间却又有些忧愁之色,让人看得好不神伤,另一位却同毓祉一般,也是墨紫的长裙,腰肢软软系着碧玉的腰带,较之一旁的绝色女子,却平白年长了些,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弱弱地瞅上一眼,对方人数众多,敌众我寡,我甚是识趣地低了低头,“小仙事急,无意冲撞了二位上神。”
岂料一旁的紫衣女子面色大变,皱着眉望向了一旁的白衣女子。“长老这是怎么了?”声音柔媚酥人,听起来却有些熟悉。
那被称为“长老”的女子并未应答白衣女子的话,只是将将上前了一步,颤着嗓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问道:“这位小仙子……年岁多少?”
好生奇怪,怎的平白无故问我这闲杂人等的年岁,但一瞧自己修为与她们二人相差甚大,只好喏喏地答道:“将将正好六千岁。”
眼前白光一闪,顷刻间那白衣女子已探上我的天灵盖。犹记得上回毓祉也是这样探了一回儿我的天灵盖,她面上神色甚是怪异,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越是打量神色越是奇怪,“奇怪得很,体内似是有个修为被封住了。”她与一旁的长老低低耳语了一番还不时地向我这边瞅,我耳力甚好,她俩说得话我是一字一句也没落下。
有些离谱。
阿圆虽时常念叨我记性不好,可我自己的修为却是记个清清楚楚。活了六千年,不偏不倚,怎会存在修为被封的情。当下面色有些不自然,以为她们俩还会有所动静,却最终也只是对我温婉一笑,婉约如芙蕖般盛开,掠过阵阵芳香,那长老恭敬地对白衣女子道:“娘娘,今日还要去东华紫府少阳君处,娘娘莫耽误了行程才好!”
“也罢。”
说着,竟不顾我还处在当下傻乎乎地模样,化成两道光芒就往东华紫府地方向去了。
东华帝君?那长老称她为娘娘。瑶池金母我是见过的,不如她这般倾国倾城,莫非是同那帝君历了情劫后丢了女儿最近才飞升的天狐娘娘?
啧啧,狐狸果然一副天生媚态,难怪将东华帝君迷得七荤八素。
摇头老道的叹息一番,也不知那迷踪了的小狐狸现下何处,九万六千岁,却是我的姑奶奶了。唉,将将九万六千年才知晓自个儿原是有女儿的人,真是可悲可叹,可悲可叹。
仙界花草甚繁,一派欣欣向荣,勃勃生机感,缥缈的云海笼在其间,远处的亭台玉宇像是蒙了面纱,花彩缤纷,横卧一条天河,却是冰凉彻骨,架以一座玉石弯桥,云蒸霞蔚,美不胜收。
长袖卷舞,不停地驾云往五重天去,横卧九天的风呼啸而过,猎猎呼号,在袖间翻涌不止,闭起眼感受着和煦暖软的风掠过两颊,清晨随意挽着的发丝随风轻扬。
落到五重天灶神殿前的万年老银杏树下,收起小乌云稳当地踩在松软的泥土上,信步往灶神殿去,殿中央并不见灶王爷的身影,想必是去寻财神赵爷。只有几个扎着双髻的小仙侍掷骰子比大小玩。
那两小仙侍我是识得的,听阿圆说他们俩每每厮混一处,吵架拌嘴,却又亲密无间。年岁也不过唉六、七百岁,总是趁灶王爷不在殿中便偷懒地插科打诨。
“啊!六六开,嘿嘿,子痕,你又输了!”穿着嫩绿小衫子的鱼溪高兴地喊道。伸出胖乎乎地手向着鹅黄衫的子痕。
子痕皱着脸极不情愿地在衣兜里摸了半天,才摸出一支笔杆,瘪瘪了嘴,一副小可怜的模样,“给你给你!”
鱼溪小胖子乐呵呵地接了画笔,贼模贼样的表情合上投骰子的碗盖,“还玩不?”
子痕脖子一梗,下定决心道:“玩,我非得扳回本来!”
这鱼溪小胖子,偷偷使了内力,让骰子可随意更换大小,而子痕却也傻呵呵地不知晓其中原理。我心里暗自好笑,轻手轻脚地走到他们身后,施了个法术,改了点数,小胖子正得意洋洋地揭开碗盖,却傻眼了,子痕伸长脖子一瞅,眉开眼笑地拍手道:“哈哈,这回是双一开,我是押小,鱼溪你输了哦!”
小胖子神气怅然,一张小嘴翘着老高都可以往上挂一个水壶,心不甘情不愿地模样摸了半天,才掏了个粽子与子痕,这粽子我识得,是天界为了应凡间之习俗,装模作样地也过了回端午,里头包了几年或百年的修为。子痕欢天喜地的收进自个儿兜里,见鱼溪又要开盘,我遂伸手提了鱼溪的耳根,“哎哟,疼疼疼!”
“多大的娃娃就学了这凡间的污秽,还诓了小子痕,鱼溪,你愈发能耐了呀!”我精准地捏着鱼溪的小耳朵,鱼溪呲牙咧嘴地捧着耳朵,口里还不忘讨饶:“白菜姐姐轻点,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每每见到他们俩,子痕总是被鱼溪骗得心甘情愿,傻呵呵地跟在鱼溪屁股后面打转。鱼溪小小年纪就学会如此的诓人,我便每次见到鱼溪必定会揪着他的耳朵,所以鱼溪见到我都是副胆怯怯的模样,全无子痕来的乖巧。
子痕仰起抓着两团揪揪的小脑袋,大眼睛像把蒲扇轻轻扇了几下,我不自觉的松了揪着鱼溪的耳朵转移到子痕白嫩的脸颊上。
唔,手感真好,柔软的如面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