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短兵相接

张慕润跟陈冬梅在外面转悠了一会儿，看看时间，也快到了银行下班的点，就又回到银行大楼，保安过来问他们什么事？

陈冬梅没有好气地说，“等一个朋友出来。”保安就没再理会他们。

银行员工陆陆续续地从楼上下来了，他们都手里拿着一张卡，在门禁机上刷一下，门禁机吱地叫一声，通道就打开了。

过了没有多久，他们就看见亓处长慢条斯理地下来了。亓处长并没有注意到张慕润跟陈冬梅，实际上，即使注意到，他也认不出他们来的。

他每天接触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工作上的事情，有银行内部的人，也有外部的人，这些找他的人，他是记不住每一个人的脸孔的。

也不需要记住，他在这个位置上，有求于他的人，自然会找他的。他需要找别人的时候很少，他只需要找领导。

亓处长出了门禁闸道，很随意地跟保安微笑致意。这个时候，张慕润跟陈冬梅迎了上去，“亓处长请留步。”

亓处长看着他们两个，一脸的惊愕，迟疑了一下，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你们是谁？”

张慕润面无表情，“贵人多忘事啊，我是那个给你推销人才软件的人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亓处长有点紧张，他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眼睛盯着张慕润，实际上却在用眼睛的余光，扫描着他的同事。还好，这一阵已经过了下班高峰，通过门禁的人并没有多少。

而且，这个时候，下班了的人们都急着回家，并没有人注意其处长跟张慕润在干什么。

亓处长定了定神，脸上早已经换上了微笑的表情，好像跟张慕润是多年的老朋友似的。他甚至拍拍张慕润的肩头，拉住他的手说，“咱们站在这儿干什么呢？到我的办公室坐一会儿吧。”

一边说，一边不由分说，就拉着张慕润，刷过门禁卡，往电梯方向走去。陈冬梅见状，也只好在后面跟着。

他们来到了亓处长的办公室，坐定。亓处长很淡定，他坐在自己的老板椅子上，顺势翘起了二郎腿，并不说话。

张慕润说，“我们今天来，就是想问一下亓处长，上一次我们推销的那个人才软件，有什么结果吗？”

“什么人才软件？”亓处长一脸无辜，“我们银行自己有开发的人才选拔软件啊。我们那个人才软件，在这一次我们银行的招聘工作中，就派上了用场，而且效果很好。我们银行的领导和群众都很满意，评价我们自己开发的软件，简单快捷实用。”

“我们有自己开发的软件，为什么还要用你的什么人才软件呢？”

张慕润根本没有想到，亓处长会是这样的，只几句话，就把他们的软件给轻轻松松地抹杀了。他们提前也做过很多设想，设想亓处长面对他们的质问，会是什么反应，会是什么样的应答。

但是，他们毕竟见的世面少，对亓处长这样的成功人士，缺乏深入的了解。这个时候，他们就想到了一句话，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亓处长算不算一个流氓？貌似不是。但是，他的做法，又是典型的流氓。只不过，他这个流氓，是一个有文化的流氓，是一个有经验的流氓，是一个有权利的流氓。

这种流氓，比那种街头的流氓，要难对付得多。他有无赖的手段，又有官员的智慧，还有单位的背景，可以叫做资深流氓，政治流氓。

不管叫亓处长什么流氓，眼前都是无济于事的。张慕润知道自己跟亓处长的对话，都被自己和陈冬梅的手记录了音。

可以说，在这方面，他跟陈冬梅是有优势的，而亓处长就处于信息不对称的状态，他并不知道张慕润和陈冬梅，有备而来。但是从他的应对来看，好像他又是早有准备的。

不然的话，他的回答，不会这样滴水不漏。对于张慕润的提问，他就是一口否认。从来就没有这么一回事，至于我们用的软件，那时我们自己开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张慕润就说，“上一次明明是你接待了我们，我们之前跟你也不认识，也是通过其他人的介绍，才跟你联系上了的啊。现在要不要打电话，问一下当初那个介绍人？”

亓处长风轻云淡地说，“你在我这里胡说一些什么啊？你是不是中午喝酒多了，现在还不清醒？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

陈冬梅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处长，就生气地说，“你根本就不认识我们，为什么刚才在楼下又请我们到你办公室坐一会儿？难道是你经常请不认识的人到你办公室闲坐吗？”

“我们当然不认识，可是你们在大厅纠缠我，以为你们是上访的人呢。对于上访的人，我这个当处长的，当然有义务维稳。”

“我们不是上访人员，我们是来寻求公道的。”陈冬梅伶牙俐齿，“我们没有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把人家的软件盗取走了，贴上自己的铭牌，就堂而皇之地用到工作中了。你可以欺骗领导，你可以欺骗同事，但是你欺骗不了我们当事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这里是银行的办公室，你们这样无理取闹，我有权叫保安赶你们走。”

张慕润觉得这样纠缠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就说，“你们的保安有什么权利赶我们走？如果你心中无愧，你可以报警，叫警察来带我们走，顺便我们也报一下案。”

听到张慕润这样说，陈冬梅精神一振，她也没有想到，张慕润会有这样的反应。今天跟亓处长的交锋，尽管他们事先作了充分细致的准备，但是他们设想的种种情况，根本就没有用，人家亓处长有自己的脚本。

现在看起来，是他们低估了官员的智商，他们哪里想得到，这些官员都是各自行业内的精英人士，都是人生的佼佼者，他们做起好事来，当然是能办事办大事；他们如果决定要做坏事，那也是能坏出水平来的。

亓处长显然就是坏出水平来了。先是矢口否认，后来就是威胁了，要动用保安赶他们走。如果他真的叫保安，陈冬梅相信那是没有问题的，保安肯定听他的。

在那种情况下，陈冬梅跟张慕润是没有办法跟保安较劲的。虽然保安并没有社会治安权，但是维护单位的治安，却是他们的权利和责任。

现在，张慕润居然想到了报警，而且是叫亓处长报警，这就将了亓处长一军。如果，他真的动用保安，那么张慕润他们也是可以报警的。

中国毕竟是法制社会，你一个处长，在单位可能也人模狗样，但是在社会上，你一个处长也是微不足道的。而且，你亓处长是真的盗用了别人的软件。不管你嘴上承认不承认，你心里是最清楚的。敢不敢报警，就是一个试金石了。

所以，陈冬梅就附和张慕润，“你不要拿你们的保安吓唬人，如果你心里没鬼，你现在就可以报警，咱们的事情可以到公安局去说清楚。”

亓处长嘴角动了几下，“报警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们说的事情，好像也不是警察管辖的范围。今天就到这里，我再说一遍，我不认识你们，也不知道你们说的任何事情。如果你们还来我的办公室纠缠不清，我就不客气了。”

亓处长说完就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