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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遇贵人1

作者:重庆姐儿 | 发布时间 | 2018-10-09 | 字数:2066

窦天权这个大当家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到同庆社了。

那天,他是上午去的同庆社。当时茶馆里空荡荡的,只有张成一个人抱着个茶壶对着太阳发愣。他叫了一声,张成就抬起头望着他,看着看着那眼眶就红了,起身就朝他奔了过来:“当家的,你终于回来了?!”

听了张成的介绍,窦天权才知道,这些时间同庆社的兄弟们日子过得很艰难,火锅店的工作机会没了,昌泰的机会也没了,年纪大点的生计都成问题。甚至有个别兄弟为能赚钱活命,不惜冒天下之大忌,叛投了其他堂口。这一点对混袍哥的人来说,性质严重得很。不做解释,光看叛投两个字也能理解,这将是一辈子都洗不掉的污点。剩下的那些身强力壮的兄弟,都在谭老四和柳逵的带领下,参加到修筑川黔公路的大军中了。

修川黔公路,是为筹建以四川为中心的抗战大后方做前期准备。老蒋给的工期只有短短四个月,可是重庆到贵州路段高山险峻,河流纵横,修路条件十分艰苦。

窦天权是在三公里处的山崖边找到谭老四的。当时,他和柳逵抬着块硕大的石头正从斜坡下来,两人每走一步身体都晃一下,看起来吃力得很。就在两人下到半坡的时候,后面有个抬石头的老汉突然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原本被麻绳固定的巨石咕噜噜朝谭老四和柳逵滚去。

右边树底下站着个军官模样的人,他也发现了突然而至的事故,立即声嘶力竭冲谭老四和柳逵大喊:“闪开,闪开,石头来了。”

柳逵和谭老四听到了叫声,也看到了身后呼啸而至的巨石,只是那一瞬间,他们仿佛无法移动自己的双脚,只能傻傻的站在哪里。

说时迟那时快,在巨石即将靠近两人的那一瞬间,窦天权从路边操起根杠子,以飞一般的速度朝滚落的巨石迎了上去,当时那场景就如同飞蛾扑火。连那个穿军装的人都张大了嘴巴。哪晓得,那巨石经他手中的杠子一挡,竟改变方向,从两人旁边的空档处滚落下去。

谭老四和柳逵眼睁睁看着那块要命的巨石砰地一声撞断了一棵树,再咚的一声滚下山崖,两人的脸一下变得惨白。这条公路开工还不到一个月,死伤的人数都有几十个了。几乎每天都有人血淋淋的被抬下山去,有被炸药炸伤的,有摔伤的,还有被工友误伤的。

人是救下来了,不过窦天权的脚踝处也被巨石的利角生生剜掉了一块肉,那血把鞋子都浸湿了。

柳逵一扭头,发现他们的救命恩人竟是窦天权,于是欣喜万状喊了声当家的,就要扑过去抱他。谭老四却一把揪住他,小声令他继续抬石下山。没错,就算他救了两人的命,谭老四还是没能原谅他。想当初,窦天权以烟馆为家之后,大公口就明火执仗地欺负同庆社的人,他和柳逵还带人和那边干过两仗。可每回都损失惨重,有个二十岁的兄弟丢了命,还有两个被打断了腿。先前那一两个月,他几乎天天去烟馆,希望他能看在众多兄弟活路的份上戒了鸦片,好好掌舵同庆社,让兄弟们的日子好过一点。

结果呢,兄弟们把他当舵把头,他心里却根本没有兄弟。坚持数月无果,他只得承认当初拥护他继续掌舵,是自己瞎了眼,害苦了兄弟们。那天,他出烟馆的时候,其实是知道窦天权还处于吸食大烟后的迷糊中,他还是说出了那句在心里徘徊多次的话——出了这个门,你我不再是兄弟!

他甚至憧憬过,窦天权在经历绝交之痛后,能从儿女情长的伤痛中振作起来。然而,他的姐姐窦璇并不理解他一番苦心,还说了好些难听的话——我算看清了,你就是一个落井下石的小人!以后,你,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原本,在他俩的交往中,谭老四就一直没有自信,老觉得高攀了窦璇。说到底他还是不懂女人,明明是女孩子的一番气话,却全当真话听了进去,而且此后再也没去找过窦璇。

窦天权从长衫上撕下一块布,三两下给受伤的脚踝做了包扎。惹祸那老头,连滚带爬冲到他跟前,噗通一声匍匐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般:多谢,多谢喽!

老汉不敢想象,要是没有窦天权出手,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窦天权一把将老汉从地上搀扶而起:“老人家,快起来,你这是折煞我呢。”

老汉佝偻着身体,双腿抖得跟筛糠似的:“昨天放炮,我儿腿遭石头打断了,刚才我在想他……”

树底下那个穿将校呢军装的人,三两步来到窦天权跟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谢谢兄弟出手相救。鄙人是负责四川路段的郝一白,请问你是新来的吗?”郝一白是亲奉老蒋手令,全权督办四川路段修建的人。

柳逵一看窦天权脚踝处全是血,想要放下杠子去帮忙,谭老四梗着脖子不愿配合,柳逵担心出事,只得配合着往山下走。这一切窦天权都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指着谭老四和柳逵背影回道:“我是窦天权,来找朋友的。”

半年前,郝一白接到老蒋手令,鉴于中日战事一触即发,四川将会成为抗战大后方,他必须在四个月内,统筹力量修通川黔公路。此路将与川湘公路交汇,再途经贵州在云南连接滇缅公路,以转运在缅甸上岸的自国外购买的军需物资。许多媒体甚至把这条线用生命线来形容,可见此路的重要性。

四川境内山高路陡,说是修公路,还不如说硬要在悬崖上凿出一条道来。郝一白一直是个带兵的人,突然临时挂帅负责修路,一没经验,二没先进的工具,整个工程几乎全用的是最原始的肩挑背抬,而且工期很短,所以开工之后频频出事。他经常眼睁睁看着那些修路的乡亲,还有他的士兵们死的死伤的伤。所有的人前赴后继,几乎是用血肉之躯铺砌这条生命线,他心里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