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
段苍铭听到这前世熟悉的嗓音不禁一愣,微微转头看见了立在一旁巧笑倩兮的莫月欣。眼底是一片复杂,前一世他对莫月欣是动了真心的,特别是在蓝玉烟进入冷宫后。每次当他有些怀念以前时,只有这个一直陪在他们身边的小妹妹能带给他一丝温暖和回忆。
那个时候他和烟儿才新婚不久,蓝玉烟还带着闺阁女子特有的天真,但他们很是契合,举案齐眉,恩爱异常。莫月欣也时常会来到府中,同他们谈天说地,那段日子端得是人间天堂。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虽然到最后依然是淑贵妃宠惯后宫,但他知道那个让他动心的欣儿妹妹已经不在了。最后看到萧丞相的族徽时,一切都明了了。
想到这里,段苍铭眼中的复杂淡去,只是冷冷的应了一声:“莫家小姐也来了?烟儿可是时常念叨你呢。既然来了,便陪着烟儿聊聊天,解解闷儿。毕竟这后宫中她也找不到人陪她聊聊,机会难得,要让烟儿高兴才是。”闻言,本是笑得灿烂的莫月欣一下僵在了原地,自己进宫仅仅是给蓝玉烟解闷的?拿那张圣旨呢?那张圣旨上写得算什么啊?
蓝玉烟也是一怔,瞧着段苍铭话里的意思是今天真的仅仅只是一个赏花宴?可是不对啊,这不是他的计划吗?自己按照剧本演了下去,可是为什么他不遵从了呢?见底下贵女眼中一片不可置信之色,蓝玉烟条件反射的开口:“皇上,今天……”
还未等她说完,段苍铭笑着打断了她的话:”烟儿,我知道你在这后宫呆久了到底寂寞,想要找几个人来说说话,这赏花宴正是好机会,既然今天你很高兴,那我也就安心了,不过不要在室外呆久了,你的身子还是守不住早春的寒气的。“说完,亲昵的摸了摸早已呆愣的蓝玉烟的发鬓,眼底带着深深的宠溺和笑意。
莫月欣见此,心里嫉妒的火焰熊熊燃烧了起来,又是蓝玉烟,为什么段苍铭你的眼里永远只有她蓝玉烟!为什么,为什么你从来都看不见我?头脑一热,莫月欣冲口而出:”苍铭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你不是答应过要让欣儿进宫的吗?“
此话一出,段苍铭温柔的脸庞顿时冷硬起来,蓝玉烟回过神,眼神冷然的看着莫月欣。而下方一干贵女早已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这莫家小姐是在质疑皇上吗?虽说手中是有圣旨,可是就凭着莫月欣这番不敬的话语,也足以让皇上收回圣旨啊!而莫月欣在话语结束后就后悔了,见众人都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顿时一张俏脸憋得通红:”不是的,苍铭哥哥,欣儿不是这个意思……”边说眼中还积蓄起了泪水,本是惹人怜的脸庞此时更添几分动人。
“嗤,这话说的颠三倒四,让人摸不清莫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台下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语气中满满是对莫月欣的不屑。蓝玉烟顺着声音望去,接触到那抹火红的身影,眼睛深处的坚冰柔化了些许,开口的正是谢长歌。段苍铭余光见蓝玉烟柔和下来的面容,不禁顺着眼光看去,正好对上了谢长歌带着些戏谑的视线。
段苍铭顿时心中了然,这个谢长歌他是有印象的,前一世正是因为有了她,烟儿才挺过了那一关。只是可惜那时,所有冷宫传来的消息都被淑贵妃所截,当自己知道烟儿处境困难,急忙差遣人去时,当时烟儿只冷笑一声,随后转身紧闭大门。当下人来报时,他先是无比愤怒,愤怒与她居然不屑于他的关心,后来冷静下来之后,仔细思考觉得不对劲,通过暗卫调查才知道是淑贵妃一直苛扣冷宫,而那时只有谢长歌一直陪在她身旁,为她提供衣物。可以说,谢长歌是烟儿的救命恩人,若没有她,烟儿定活不过那段日子。
蓝玉烟颇有趣味的打量着莫月欣,最后见莫月欣是真的被众人的眼光羞得抬不起头了,蓝玉烟才悠悠开口:“好了,本宫想莫小姐只是因为见到皇上一时口误,算不得大事。”众人听皇后娘娘都开口了,便也都陪笑点头,想着这件事就此截过。
段苍铭却在此时开口,面无表情,但语气冷硬而又威严:“莫月欣,你是在质疑朕的决定吗?”莫月欣有些没反应过来,但还未等她开口,段苍铭接口说了下去:“朕,在封后那日向天下昭告,朕这一生只会和皇后一人。今日当着你们的面,朕就解释清楚,,之前的那份圣旨,只是保证若是你入宫后的位分,可并没有说答应你们进宫!”
闻言蓝玉烟吃惊的看向他,眼中的震惊不似作伪,段苍铭见蓝玉烟难得的真情流露,顿时心情大好,本是阴沉的脸色顿时柔情了下来。轻轻伸手揽过蓝玉烟,语气宠溺而又深情:“烟儿,你要相信我,那份圣旨只是为了未来做准备,并且没有昭告于天下,但是那句誓言可是天下皆知,我又怎么可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呢?”
底下贵女闻言,心中波涛汹涌,各种感情齐齐涌上心头,让人一时说不出话来。是的,细想下来,那份圣旨上并没有写具体进宫的日期,只有一大堆称赞的话语,和一个空洞的位分。
皇上这是忽悠了自家父亲?想到这里,众人脸上神情更加复杂难辨,原来到底一直是她们自作多情!而皇上心中只有皇后娘娘,为了皇后娘娘,皇上许了一个半真半假的承诺以让自家父亲助蓝氏一臂之力。然后为了稳住朝廷,给蓝家修养的时间竟还写了一份半真半假的圣旨!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皇上却为了娘娘跟大臣开了如此一个大玩笑!可是回过神来,贵女们不仅羡慕起蓝玉烟来,掌握着天下命运的男人却愿意为了你做一切事,如何让人不感动?如何让人不羡慕?
林柔嘉也怔在当场,最后回过味来时,眼底浮现出羡慕的神色,从小心中就期望有一个对自己一心一意的夫君,可是今日碰到了,却早已属于别人。今日见君感回顾,恨不相逢未嫁时。林柔嘉的神情忽地坚定了起来,昔日是没有遇见,可如今遇见了,自己一定要去争一争才行,这么优秀到让人心碎的男人怎么可以只属于你蓝玉烟呢?
而莫月欣此时早已傻在了原地,说不出话来。原来在苍铭哥哥心里一直都只有蓝玉烟一个人,就连那个所谓的封妃圣旨都只是权宜之计,而自己还傻傻的相信苍铭哥哥心里是有自己的。眼前的一切忽然变得讽刺无比,仿佛每一个人都在嘲笑她的自大和无知。原来自己一直就是一个笑话啊……
终于到最后都不见段苍铭回头来看她一眼,莫月欣再也经受不住旁人的目光,转身,跑出了御花园。一直一路跑到了马车上,只低低说了一句回府,便自己在马车里放声大哭起来,丝毫没有理会马车外婢女关切的问候,耳边尽是段苍铭刺心的话语,渐渐哭声止住,莫月欣缓缓抬起头,脸色扭曲,眼底一片狠绝。声音在窄小的马车间中显得低沉而又诡谲:”蓝玉烟!一切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出现,苍铭哥哥一定会是我的!你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蓝玉烟,我莫月欣在此对天发誓,和你生生世世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