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隆重回京

马殷的反应李弘益看在眼里，实际上这一次的几个使者，也就只有卢光稠那里最好解决。与其他势力不同，卢光稠是在黄巢之乱后，为了保全乡邻百姓组建军队占据了虔州一带的，他的目的相对来说较为单纯，并非是趁乱世而割据。

所以李弘益的一系列条件，谭全播答应得很是爽快，李弘益的要求并不算苛刻，卢光稠以及他的部众受到朝廷承认，除了一系列的改组措施外，短时间内是不会调动他们去往别处的。

而且李弘益许诺给卢光稠封爵，赚一份子孙都可以得到的铁饭碗，这是李弘益最大的让步，也不算是亏待了。

杨渥的情况稍有些不同，大的方向上陈璋都作为代表同意了，只是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回到长安继续详谈。而钱鏐的态度依旧是有些犹豫，皮光业只是说还需要向钱鏐禀报。

而张承业对于这些大事不敢轻易决断，同样需要返回太原同李存勖商议，所以李弘益也不着急，能用谈判的方式解决问题，他也不愿意诉诸于武力，毕竟他并不算是个战争狂人。

至于马殷如何考虑，李弘益也并未催促，只是说：“楚国公且去长安小住，朝廷不会扣留大臣，面见天子之前，还有时间可以考虑。”他的话虽然如此，但态度很是坚决，马殷无奈，只得说：“容下官思量一番，定给朝廷和元帅一个答复。”

和姚彦章回到住处，马殷叹了口气，说：“看来朝廷削藩势在必行啊！朱温如此强势，都已经死了，更何况吾等呢！只是总觉得不甘心啊！”

姚彦章劝慰地说道：“明公不要自乱了阵脚，且随元帅先去长安看了再做打算。”与李弘益的交谈并不算是正式谈判，到时候朝廷应该会派出官员接洽，那时候在看形势做决定吧。

过了元宵节，李弘益在洛阳又待了数日，不断有捷报传来，浑炜围济阴，济阴守将得知朱温已死，开封城破，也不再坚持，黯然打开城门投降。曹州刺史并济阴令等文官在府中自尽，武将倒都纷纷投降了，让李弘益很是感慨了一阵。

慕容阎昆在徐州，命慕容真海领骑兵攻入海州，截断了张归厚乘船入海的退路，同时也与马训联系上了，马训据有四州之地，但部队多为招募的民夫，故而战斗力并不算很强，现在总算是得到了大唐的直接支援，想来盘踞在青州的残军也跳不了几日了。

而李存孝将兵力横在郓、兖之间，在腹背威胁着杨师厚，同时也与慕容阎昆一道，防备着沂州的张归厚。沂州多山，故而张归厚虽然兵力不算很多，却一直难以灭除。

一支两千人的步骑组合军队也在夏鲁奇的带领下，前来会合。攻破开封，河南道的战事可以说暂告一段落了，于是李弘益从各军中抽调一都人马，齐向开封聚集，作为凯旋之师返回长安向阙下献俘。

夏鲁奇自投奔以后，被李弘益调往慕容阎昆帐前听用，先领了个副伍长，管一伍骑兵，他作战勇武，临战必为先锋，大大小小也立了数个战功，尤其是砀山与寇彦卿一战，夏鲁奇带队俘获杀死伪梁将官十余名，又跟随慕容真海追杀逃军，夺下萧县，于是直接被慕容阎昆提拔为副都头。

慕容阎昆看得明白，虽说现在开封城破伪梁国灭，但是若要大唐恢复到太宗、高宗、玄宗朝时的盛况，将来还有许多仗要打。他已经五十多岁了，李存孝也一样，如今大唐各军都指挥使，能够独当一面的将领，大多上了年纪，因此培养新的年轻将领，就是他这样的老将们的责任了。

这些年河西、长安两座军事学院培养出的学生，大多是发至各州折冲府任职，先从训练民兵开始，不断积累经验，然后慢慢调入军中，这是一种系统的学习过程，因而直到现在，也只有一个奉义军都指挥使周盛，是从河西军事学院毕业后，做到将领这一级的，但周盛却是个特例，算是赶上了大唐扩军缺乏人才的好时机。

慕容阎昆身边不乏将官，最亲近的比如慕容真海，但他却极为看重夏鲁奇，觉得这个年轻人当真是可造之材，准备将多年行伍的经验都传授给他，也算是收个弟子了。

慕容阎昆和李胜甲一样，都是中年得子，他的大儿子慕容肃现在才十多岁，在学校读书成绩很不错，慕容阎昆却不愿意自己的儿子也像自己一样，一生奔波做个厮杀汉，等儿子成年，大概天下已经大定了，他也不求慕容肃多有本事，只要承袭自己的国公爵位，一辈子平安无事就好了。

各军抽调前来的一都人马，大多是受了伤的士兵，到了开封，曹用行直接指定以夏鲁奇为临时主官，于是两千人马，便向洛阳追随而来。

韩偓将李弘益一直送到新安县，李弘益想起过巩县时，还特意去看了命人修缮的诗圣祠，长叹了一声：“当年杜工部写《新安吏》，只盼天下再不复有此事。”

他恭敬地向韩偓拱手说：“致尧先生，河南府的事务，就托付先生了，希望再过几年，先生回京时，洛阳能够再现东都该有的繁华。”韩偓也郑重地说：“下官必尽心竭力。”

马殷等人在一旁看得眼热，韩偓任职期满，绝对是要回长安的，以他现在的官阶，十二部尚书必定有一个，说不得便是入内阁也是有可能的。李弘益虽然没有直接许官，但这话里的意思已经相当明白了。

看着李弘益行五六千人，押着伪梁的俘虏，向潼关方向而去，韩偓站着看了许久，然后说：“走，咱们回洛阳！”

车马近潼关，李弘益驻马停在关外，看着随行军队络绎不绝井然有序进入关内，他不由得发出感慨：“两年前吾领兵出关时，尝发誓关东不宁，誓不回长安！如今河南道未定，刘守光诸人还未剿灭，吾怕是要破了誓言了啊！”

王贞白在一旁说：“朱温已除，元凶既灭，其余宵小之辈，何须元帅亲自出手？有曹副帅在开封，元帅已经完成誓言，不需顾忌了。”

李弘益笑了笑，他离开长安两年，这一次回来并不是为了夸耀战功，而是准备解决问题的。自李柷登基以来，天下弊端积厚甚巨，绝不是他用了五六年的改革就能够完全解决的了的。

作为关内道与河南道的分界，潼关关墙高大，门洞也开了三道，往来行人车队不绝，见到中门大开，一支军队自东面而来，许多百姓都猜测到，应该是元帅回来了，于是机动地驻足围观。

周延鹤一看情况不对，连忙将潼关守将找来，命他以士兵隔绝，谨防有刺客乱贼。李弘益也没有去管，看着前队人马已经入了关，这才带着众人向西而去。

马殷等诸人望着高近十丈的城墙，赞叹不已，等到他们进了潼关，一路向华阴而来，才发现这一道关墙，两边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河南府才经战乱平定不过一年余，洛阳城还好一些，民间依旧是一片凋零残破，这是众人都见惯了的，却也不觉得奇怪。但是一过潼关，气象便似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自官道向两侧望去，因为潼关是要道，路两边沿途搭设的车马行、脚行、旅舍客店、酒肆、饭庄林立，大唐官方的驿站，夹杂在许多建筑之间，竟然一点儿也不显眼了。

皮光业敏锐地注意到，宽敞的官道，都是以混凝土铺成，宽约可并行四辆大马车，两侧还有行人骑马通道，都挖了排水渠，并且种了许多柳树，又留了宽约一丈的草地，虽说此时春草未生，而且积雪没有完全融化，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

他收集有大唐发行的各类报纸，记起来曾经看过的丰州自北向长安运输牛羊数万，想来就是靠着这一路吃草，再加上随行携带的草料，远远地迁徙而来。

他索性也舍了马车，骑了一匹马，缓缓地边走边看。看到官道下方的耕地，以林木隔开，井井有条，有一种几何图案的美感。而且皮光业尤其注意到，还未近黄昏，便见到一群儿童，挎着灰色的书包，跳闹着从一条黄土路走过来，看到官道上有行军，便有个年纪稍微大的学童，将同伴们都叫着站在路边，抬手举拳，行了个军礼。

更让他吃惊的是，这一路沉默行军的士兵们，居然纷纷还礼，便是李弘益，坐在马上也回了一礼。他心情变得很是复杂，李弘益重教育，这让江南士人对他的感情很是复杂，一方面李弘益打击士族，可是同样也给世家大族们寻找到了出路。

现在就连乡野之间的儿童，都能够入学读书，更为关键的是，军事教育似乎也成了关内学堂教学的一部分了。这让皮光业不寒而栗，唐人最爱以汉朝自居，如今关内的百姓们一手握横刀，一手执书卷，这不就是大汉再现吗？

当一行人过了新丰县，来到灞桥时，看到前来迎接的队伍，众人都惊呆了，这规模也忒宏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