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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六章 少女与天与落梅
“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小男孩在少女背后蹦蹦跳跳。
“去要去的地方。”少女回答了一句，目光无限拉远，她似乎看到了无尽森林之外那一个恢弘的巨大城市。
偏古老风格的巨大城市有一些黑点蹿出。
少女轻拂一身青色的长裙，随后迈着轻盈的步伐不紧不慢走在前面。小男孩勉强能跟上少女的速度，但时间久了就有点气喘吁吁。
每当这个时候少女总是停下脚步，随手拿出一张柔软的毛毯子。
摆出一堆水货，让小男孩吃了一些，自己也捧着一个细嚼慢咽。待得小男孩身上的气息平稳她便收起东西继续带着小男孩前进。
这时候和少女走了很远很远，不知要去何方的小男孩总是会问一些去哪儿或者还没到吗？这些的疑问。少女的回答总是那样简洁奇怪。
直到这天，小男孩的眼睛看到城市外飞出来的一个慢慢清晰的黑点。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在天上飞的男人。
少女停下脚步，照例拿出毛毯子和一堆的吃的示意小男孩吃。
“师父，那是什么啊？为什么他在天上？”那个男人身下有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小男孩觉得是那东西让那个男人在天上飞。
少女罕见的没有回答任何问题。本来按照之前的一切，她就算不回答也会说一句类似“那是是的东西”之类的话。
模棱两可的回答是少女管用的回答，也是少女不变的回答，只要小男孩问，少女总会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这次她没有回答！
“师父？”小男孩揉揉肚子，“我并不饿，也不累。为什么我们不继续走了？前面是不是有好多和我们长得类似的生命？”
少女动了动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又将身后的尾巴摆放道身前。
小男孩摸摸自己肉肉没毛的耳朵，接着就要摸某个地方，忽见少女恶狠狠的瞪过来。他的手急忙缩回，讪讪的笑笑。
长得类似，但不是完全一样。他生活的地方大多是和他一样没有尾巴，耳朵好像肉皮子一样的生命，和师父差别太大了。
师父说的，他们不是类似，而是差别无限大。这也是一个模糊的答案！因为他不知道师父那耳朵和尾巴意味着什么。
但这次停留，那个天上飞的男人出现后的停留，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师父和自己应该不是同一种生物。他应该是那个天上的男人那样的生物，而不是师父这样胸前有两坨奇怪的凸起，还有奇怪的耳朵尾巴的生物。
男子落了下来，就落在他们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们。
少女空出一只手摸着自己毛茸茸的尾巴很是惬意。似乎并没有看到那边正在看着他们的男人，也没看到男人犹豫后走过来。
“少见的狐狸精。”男人走过来就是一句应该会让少女生气的话。
少女没生气，她只是将手中没有果核的番茄一样的水果吃到肚子里。
“师父，狐狸精是什么啊？”小男孩问道。
少女笑笑，她看向男子，然后指着自己：“他说的是我。你不是一直问为什么我说我和你差别很大吗？我们不仅仅是差别大，更是不同物种。”
“哦。这我懂，妈妈说不同物种不能交配。”小男孩回道。
少女摇头：“不是交配。这个词不适合形容你这类生物繁衍后代，适合我以及你这类生物之外需要通过两性才能有后代的生命。”
“喂，小狐狸，你好像将这人带歪了。不介意将他交给我吧？”男子坐到一旁的草地上，目光注意到两人身下的毯子忽然瞳孔缩成一个点。
“抢我的人？”少女笑着，“好啊，能打得过我就可以给你！”
男子没回答，他咽了口唾沫似乎在思量什么。
那毛毯不是一般的毛毯，而是一只狐狸皮制成的毛毯！少女是狐狸精！这显然预示着一个非常不好的信息。男子不敢直视少女。
“对了，赢了我这条皮毛毯也给你。”少女指着地上的毛毯。
“师父？为什么要给他毛毯啊？你不是说这个东西冬天的时候能帮我取暖，不能随便弄丢吗？现在为什么要送人？”小男孩似乎不认为自己的师父能打赢这个满身肌肉还比师父高两个头的大块头。
少女收起毛毯上的水果：“我和你不是同一类生物。我为什么要照顾你？把你从大雪山带出来已经是仁至义尽。小东西，你该知足了！”
“嗯？”小男孩有些迷茫。
“哈哈！那，姑娘可否将他交给我？毕竟人类才是人类最好的老师。你虽然很强没错，但是你毕竟不是人类，没法教导他。”
“可是你还没打赢我。甚至连和我打的勇气都没有！”少女看着男子。
男子有些紧张，他挠挠头：“那个，我承认我有可能打不过你。你是妖，妖比人类的优势我知道，像你这样已经化形的妖——”
“这么没骨气，你觉得我将他交给你之后你能怎么教导他？”
少女起身：“我答应了他逝去的母亲给他找一个最好的老师。如果你们人类中没有，我不介意用一些特殊手段改变一些东西。”
少女低头看着还愣愣坐着的小男孩：“你不是还没累吗？起来，走了。”
男子看着少女和小男孩走远，目光悻悻。
这是一条善良的狐狸精，可为什么她会用同类的皮毛制成毛毯，还理所当然的坐在上面享用食物。这就好像一个人将另一个人的皮扒了下来，用那个人的皮垫在身下在那个人的皮上吃东西。
野蛮、粗俗、恶劣、肮脏、恶心……
有很多不好的词汇能形容少女这一行为。换做是他，他绝对难以忍受。好在那是狐狸皮，不是人皮，否则他说不定要死在这里。
少女带着小男孩继续前进，没多久辉煌的城市一角进入了小男孩的视线。
那是一个怎样巨大的城市？仅仅是一角就仿佛大雪山顶那一条冰霜巨龙一样高大庞大，以及？小男孩回想着当初在大雪山看到的冰霜巨龙。
哦，冰霜巨龙在它面前就像蚂蚁在他面前。
小男孩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形容手段，忽见前面的少女面色不好。
这种情况？小男孩急忙跑到少女身后蹲下瑟瑟发抖。
这是少女杀生前兆！记得当初看到冰霜巨龙朝着他们扑下来的时候他愣神的目光里唯一的活动画面就是少女的身影以及冰寒的目光。
“妖族速速离开！红光城不欢迎你！”一个没有依靠任何物什就飞在天上的满面胡须的人出现在小男孩的视野里。
少女似乎在犹豫，她侧身看到身后瑟瑟发抖的小男孩回道：“我现在不会主动进去。但是我需要一个足够强大，足够有礼貌的人类。请你们派出这样一个人出来和我交涉！三天没有人来我会亲自进去寻找。”
“我如何相信你？万一你是某些敌国的间谍刺客怎么办？”
“我以白狐一族的命脉向你们起誓，我会遵守约定。”
“好！请给我们一点时间。三天内我们找到这样一个人让他出现在你的面前！”满面胡须的老者迅速转身离去。
那冰寒的气息随着消失，他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白狐一族！那个古老而又神秘的族群竟然诞生了一只精怪！
犹记得当初他与长辈一同前往剿灭一只误入平原岭的白狐，那只是一只刚刚诞生灵智，还不会控制力量的白狐。
就那样一只白狐竟然灭杀了大部分人，仅有少部分活着逃了回来。
是逃了回来！那么多顶尖高手仅仅将它创伤，没能杀死。他们能逃回来是因为那条白狐不小心引动了自身雷劫，恐怖的雷劫将它湮灭。
渣都不剩下！可见那白狐拥有怎样强大的力量！
越是强大的存在突破自身极限的时候引动的雷劫越发强大，这是定律。
他不敢赌这条白狐是否会是低级的存在，但纵然低级，能够成就半人形态的狐狸精也不是好惹的。妖族比人类多一个好处是它们的传承！绵延不断的传承来自灵魂深处，那强大的白狐陨落了没错，但它的传承一定早就传开。
没人知道这奇特的传承怎么扩散，可以确定的是妖族只要愿意就能在死的时候将自己一身的领悟提炼成精华传达给所有族人。
没人敢打赌这白狐没获得那湮灭的白狐的传承。
为此，不到半天的时间这个不知多大的城市筛选出一大堆符合少女要求的存在，这些存在本来应该一个一个角逐最后再送到少女身前。
但人们太害怕，没人愿意等待角逐。
就这样，一共一千多满足少女要求的存在被送到少女面前。
少女带着小男孩在这些存在中间游走，一个一个问：“喜欢这个吗？愿意跟着这个吗？不行就下一个，你满意就停下脚步。”
一个一个，直到所有人都被少女和小男孩审视。
走完一圈，小男孩心中倒是有一些满足的存在。但他不知道少女这是什么意思，好像是不要他了？他琢磨不透。
“去吧！只有这些人。你要做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帮你选择。但你若是选错了我会帮你解决！”满足条件？不不不，总有一些人喜欢捡便宜。
小男孩回头看着整齐的一千多人，在少女冰冷的目光中往回走。
是了！他必须选择一个，一个和他长得类似，真正的类似。
少女和他是不一样的！现在他终于明白少女的话。他和这一千多是同类，和少女是异类，他们根本不是一个种族的生物。
可是当初他所在的那里，那么多奇怪的生物，不都在一起吗？
小男孩在一个颇有些成熟的女子身前停留了一瞬，一抹鲜红飞溅。
他回头看向少女，她杀了这个成熟女子！为什么？
“你似乎有选择她的想法，很遗憾，她心思不纯。不是一个合适的教导者！这样的存在你选了我会帮你拒绝。”
少女看向同样疑惑的一千多人，扬声道：“我讨厌欺骗！你们中最好不要再有没礼貌，不懂事的家伙。弱一点点没问题，但是没礼貌，绝对不行！”
“敢问阁下所说的礼貌是什么意思？我们这么整齐安静的听从您的要求，等待您身边这位的挑选。可您——”
“礼貌？”少女顿了顿，“没有做过坏事。”
是的，她心中的礼貌根本不是人类的礼貌，而是善恶之分。
听明白少女的意思，一千多人马上有退缩离开的。少女没有阻拦。
那些人走不要紧，对谁都没影响，唯独刚刚少女什么都不说便杀人的行为。这个行为让小男孩想到了当初，想到了那被少女制成皮毛毯子的主人。
什么都不说就杀！这就是少女这种生物的本性？
小男孩没有再说话，他忽然确定以及肯定自己和少女不是同类。
他小心翼翼在人前走过，每次要驻足的时候总会先注意一下少女的目光。只要带着一点寒意他都不会停下脚步。
直到，他停留在一个和少女差不多大的女子身前。
少女没动手，她转身离去了。
这个和少女差不多大的女子犹豫一瞬，还是将小男孩拉到怀里：“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徒弟了。我叫落梅，你可以称呼我为梅老师。你叫什么名字？”
“我？”名字？什么是名字？
小男孩有点茫然，落梅低头看着小男孩，她问道：“带你来这的那位没有告诉你你的名字吗？不应该。”
“我，她好像说，天？”这个字是怎么来的？
小男孩努力的想，然后将当时少女说这个字的情形说给落梅听。
母亲临死将他的手艰难的放入少女的手中，只求少女将他带到属于他的世界，还来不及说他的名字就倒在了地上。
少女没多说什么，只在那时候莫名其妙的说了一个“天”字。
不知是说给他挺，还是说给冲过来的那嗜血妖怪听。
小男孩觉得所谓的名字是这一个字是因为后来所有的交谈都是他出言询问，然后少女模棱两可的回答，从不给多余的答案。
“既然这样那你就叫天。”落梅牵着天离开，走了两步她又回头看向少女消失的方向，或者其实少女自己叫做天？
“你为什么称呼她为老师？”落梅问道。
这个问题小男孩之前的所有言语中没有说到。
“哦，有此我问她怎么生火。她跟我说要我叫她老师才告诉我怎么生火。但是她根本没教我生火！只是说火候到了火就来了。那之后我想，我不能总是喂，或者你之类的叫她，就称呼她为老师了。”
“这样啊。没错！你确实也应该称呼她为老师。”遗憾的不知道少女的名字啊！落梅看着少女消失的方向驻足。
此后的几年落梅尽心尽职的教导天。
这个聪明的小男孩被耽误了很多年，到了她面前几年的时间竟然飞速成长，甚至在某一次修行过后突然废除了她教导他修行获得的修为。
本来她应该生气，可还没发火这天赋出众的小男孩竟然自己琢磨出了一套属于自己的修行方案。从此，小男孩宛如龙傲天，一飞冲天不可收拾，短短几年时间就站在了这个几百亿人口的巨大城市顶端。
一个不逊于落梅的绝世强者！
要知道落梅是当初为了满足少女的要求从整个城市百亿人口中挑出来的顶端的存在！而今，这个少年，不，应该叫青年，他竟然也成了这样的存在！
可以想象当初那些没有被这个青年选中的人多么后悔。
这百亿人口的城市顶尖强者早就有了自己的团伙，早在多年前势力定型。
而今忽然跳出来一个有可能影响整个城市局面的顶尖强者！这让很多强者新生畏惧，甚至，心生排挤！一千多人真的是符合少女要求的善良的人？
不，仅有落梅一个满足少女的要求。
知道少女杀戮性格的天很聪明，他观察少女的脸色最后从这一千多人里面找到了这个唯一的能胜任他师父位置的女子。
这到底是缘分，还是命运？落梅更相信这是天的聪慧。
命运什么的落梅从来不相信！就从这些年城市的动荡来看，她早就将所谓的命运看透，这不过是一个个无脑的人用他们装满水的脑子在胡乱的倾泻他们脑子里的水搅浑他们生存的地方，让这个地方污秽不堪。
越发觉得不对的落梅暗中做了准备，在一次惯例的教学过后她找到了还在努力修行的天，什么也没说，就拉着天仿佛当年少女拉着小男孩。
青年仿佛回到了那一天，他呆呆的跟随落梅的步伐从密道离开。
只是还没走多远，这看似隐秘的密道便坍塌，强有力的攻击将两只老鼠一样的可怜虫打了出来。
一群人围在两只可怜虫周围。
“不知梅大人带着爱徒要去哪？您欠下的债款似乎不允许您和您的爱徒离开红光城。”那曾经找人的满面胡须的那位领头站出。
“这么多年了，那位存在早就不知到了何方。不如梅大人乖乖交出当初那位大人的馈赠，这样也省得一些皮肉之苦。您看如何？”
“什么馈赠？狐狸和人根本就不通，你觉得我们能获得她什么馈赠？”
“那还请梅大人解释一下您身边这位为何不到十年便成就巅峰？别说什么天资过人，在场的哪一位不是天资过人？但是包括梅大人您在内，有谁不是数千年的修行才到达如今这样的程度？这位却不到十年就能如此。”
“哈哈！哈哈！自己不行就认为别人也不行？”落梅努力示意身旁聪明的小家伙离开，但不知为何，这货之前的聪明都好像用尽了似的。
她怎么示意他也看不见！
“妖族也许可以，人族，哼！古往今来哪一位超凡强者不是数千年的底蕴累积而成？我看这位应该已经不是我们人族了！”得饶人处不饶人！
胡须老者言语之下，即便再正中的人气在这一刻也变得陌生！
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包藏祸心之人想要获取这个散发着纯正人类气息的人如此快速进步的原因，这个非我族类就是最好的手段。
有这个理由他们能堂而皇之的将这个妖孽一般的存在慢慢解剖。
“他们要做老鼠逃走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无论是不是我族，先拿下再说！”一个忍耐不住的人直接抢先出手。
但他小看了落梅和她的徒弟。
银色的光芒一闪，他不甘的脑袋滑落到地上。
冷漠的目光！仿佛当年那条狐狸精一样！满面胡须的人再清楚不过了，这是缠绕他近十年的可怕目光。果然，这家伙得到了那狐狸精的馈赠！
“绝对不会错！这就是当年那条狐狸精的目光。他已经不是人类！他一定是那狐狸精留下来窃取我们智慧之火的半妖！大家一起上，将他拿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需要满面胡须的老者说话，当初侥幸逃过一劫的一千多人已经将这冰冷的目光归位在那狐狸精身上。现在就算他身上还有纯正的人类气息也不会有人认为他是人类！
世上那么多神奇的秘法，不缺一些掩盖半妖事实的秘法。
战争毫无预兆！
这不是一场战斗，是一场战争！这个绝世天才证明了他有资格拥有“天”这样高傲的名字，他一个人就是力压群雄天！但他只有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