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都市之狼？

“你这事儿，怎么一直不跟我说呢？”苏自芳问肖菊。

“怎么跟你说啊？”肖菊耸了耸肩膀，“你这些天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尤其是你今天……你今天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三魂少了一魂，还是一副暗藏着愤怒，暗藏着什么深仇大恨的样子。我哪敢打扰你啊？到下班的时候，我看你状态正常了，才敢跟你说的！”

“哦……”苏自芳不由自主地脸红了。

肖菊朝她瞄了瞄，又她凑了凑：“唉，我说，你这边是不是也有什么事情啊？你和韩店长……”

“哎呀！”苏自芳的脸立即红涨得要冒热气，下意识地摆了摆手，“你就别打听我这边的事情了！我这边啥事都没有！我只是心情不好！我们还是想把张如兰这边的事情搞清楚吧！”

“我们是要管啊。”肖菊双手一摊，“可是我们能怎么样呢？她又不愿说。她还不允许我跟别人说呢，跟你说我已经是犯规了。”

苏自芳的眉头皱成了一团，然后又松开，微微地点着头说：“看来我们只有在明天下班后，偷偷盯她的稍了。”

“盯梢？”肖菊一惊，“能做这种事情吗？”

“那你说咋办？”苏自芳撇了撇嘴，“我们又不能拿个魔镜出来，叫魔镜告诉我们张如兰在做什么吧？”

“可是……”肖菊骇笑，“盯梢这种事，我们做得来吗？”

“做得来！”苏自芳冷笑，“这事儿我之前做过的……到时候你只要跟着我，不乱说不乱动就好了。”

“好……”听她这样说，肖菊那八卦之魂又开始燃烧，忍不住想问苏自芳之前盯梢过谁，还好她忍住了。

苏自芳抿着嘴想了想，然后拿出手机。

“你要干嘛？”肖菊惊了一跳，“你不会想立即问她……和什么人在一块吧？”

“我哪有这么冒失啊？”苏自芳白了她一眼。“我是打算跟我妈说一声，我今天晚上不回家吃饭了！你家不是在附近吗？我们上你家去，先把线索捋一捋！在盯梢之前，也要做好充分准备的，对吧？！”

肖菊赶紧答应——苏自芳嘴里忽然出现捋线索这么专业的词，还真有点让她不太适应。

于是苏自芳便跟肖菊去了她家。肖菊是本地土著，但是家里房子也不宽裕，她的房间就一丁点大。苏自芳到她家作什么？是要用她的电脑上网查资料。相对于手机，她还是更习惯于用电脑。

“查什么啊？”肖菊凑过来问。

“找张如兰的微博。”苏自芳回答。

“啊？”肖菊有点不大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她觉得苏自芳这样做有点蠢，“找她微博干嘛？她会把心事写微博上？现在不是有微信，有朋友圈吗？”

“你难道没听说吗？”苏自芳撇了撇嘴，“现在人们都开始离开朋友圈，重返微博……因为朋友圈里都是熟人，有什么话反而不好说。但是在微博上说话却相对自由……人总是会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对陌生人倾诉衷肠，所以她说不定会不自觉地把心底的一些事情写在微博上。”苏自芳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说起来，虽然有些事情是在朋友圈里先火的，但是必须得传到微博上才能真正形成话题。这其中的原因大概就是朋友圈有“圈”，微博是个开放的平台。要想炒话题的话，还得上开放的平台来。这大概就是韩庭筠当初叫她注册微博而不是微信公众号的原因。

“哦……”肖菊被苏自芳说服了，点了点头后问：“那她的微博号是多少？”

“我还不知道。”苏自芳说，“我还得找。”

“什么？”肖菊的下巴差点掉下来砸脚面，“你还不知道？”

苏自芳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讪笑了一下说：“其实前阵子，我有跟她推荐微博，叫她也注册一个。她没有拒绝，还问我如果要注册微博，取什么名字好……我说了一些比较Q的名字，她都说不好，觉得叫‘深山美霞光’比较好……”

“深山美霞光？”肖菊哭笑不得。说真的，真名字真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你就不用纠结了。”苏自芳苦笑。有些话她不能说，但相信肖菊也知道——张如兰文化不高，取出这样的名字都算不错了。

“她之后没对我说她有没有注册。”苏自芳继续说，“有可能她注册了，还没有跟我说。不过如果她注册了，很有可能用‘深山美霞光’的名字。我先用这个名字搜一下，看看有没有。如果有的话，再看是不是她！”

肖菊表示同意。

苏自芳便登录微博搜索。好么。这一下竟搜出来一串相关的——原来深山美霞光早就被人注册了，其他的相关的要么是文字后面加点字母和数字，要么就是文字有所变化。有时候网络就是这么神奇，不管你觉得是多么匪夷所思的名字，网上都有人注册了。这些相关的帐号大部分都有头像，有些是真人，有些是明星。以真人的为头像的帐号一看就不会是张如兰的，以明星为头像的看内容也知道不会是张如兰的。于是便剩下两个帐号。一个是不带头像的，也没有发过微博。一个头像是一个橱柜，有两条微博。

“诶？”肖菊一看到那个橱柜就叫了起来，“这不是我们工作间的橱柜吗？”

苏自芳一凛，仔细一看，还真是。不由得感佩有些时候肖菊的感觉还真是敏锐。

看来这个就是张如兰。她们打开她的微博一看，发现她的微博就一条：“好好挣钱，做好蛋糕”。这的确是张如兰的风格。

肖菊看着微博苦笑着说：“看来我们是找到她了……可是这里面啥信息都没有啊？”

苏自芳对此也很沮丧，也觉得挺没面子。然而就是这种情绪促使她有了点子：“未必。我们再看看她的粉丝和关注列表！”

张如兰的关注就十几个，看起来就是注册时系统提醒关注的营销号。而她的粉丝有八个，七个都是那种卖东西的，什么玻尿酸代理之类的——这类号会不厌其烦地关注别人，等到别人关注他们后再取消关注，这是他们增粉的手段。只有一个看起来有些特殊，名字是一串外文字母，看起来像法文，而微博的头像是一个戴着墨镜的清瘦男子坐在车里的自拍。

苏自芳立即想起了肖菊对接走张如兰的那个男子的描述，便问肖菊：“是他吗？”

肖菊仔细看了看，犹疑地说：“看起来像，不过好像瘦了好多。”

“那差不多就是他。”苏自芳皱着眉头笑了笑，“现在混网络的人就喜欢把自己的脸P得贼瘦。”

至于此人的简介，好像也是法文。苏自芳她们都不懂，就不去研究了。打开他的微博一看，发现他的微博发的倒是不少，但是内容非常单一——归集到一点，就是一个字“炫”。炫食物、炫衣物、炫房子、炫车、炫饰品，没有一条不是在炫。而且每一条“炫”的微博，基本上都要配他自己的一张自拍。在这些自拍里，他的脸都是又白又嫩，而且清瘦得难以置信——当然是美图软件的功劳。以前是有些女孩子喜欢把自拍往死里PS，现在很多男孩子也学着这样搞。除了这些微博外，基本上就没有其他内容了——关于任何正事的微博，是一条都没有。他跟网民也有些互动，但也只是别人夸其货品和长相，他和别人贫嘴而已。

总而言之，他的微博空洞没有内容。不过，也可以说是很有内容：第一，他不学无术，不务正业。第二，他无时无刻都在炫富，表示“我真的很有钱”。第三，他无时无刻都在炫脸，表示“我真的很帅”——老实说，看没眼他应该是个帅哥，可是他硬P出来的脸型毁了一切。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也就是虽然他发了这么多微博，没有一条指向他的真实身份，也没有一条能指向他的真实联络信息。微博个人资料所在地写的是“其他”。如果他是无意中为之还好，如果不是无意的，那他就是在刻意隐藏身份。

“好吧。看来他的确是个什么骗子了。”苏自芳鄙夷地说，“我本来还想也许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是他拜托张如兰是去作正事的。现在看来，那一丁点的额可能都不会有了。”

“可是……”肖菊盯着这个人的微博看了看，“他在网上发了这么多信息，会是骗子吗？骗子不应该是谨慎隐藏行踪的吗？”

“发了这么多又怎样？”苏自芳撇了撇嘴，“他又没加V，照片PS得又和真人有不小的差距，微博又没有一条能连上他的真实信息。再说微博是能删的东西，出事后他把微博删光就行了，想要人肉他都不好人肉……他这些微博基本上都是在炫富，炫富可是引人上钩的重要手段。而且这些奢侈品，我估计好多都不是他的，估计是他临时弄来拍照的，别人也很难凭这些按图索骥找到他吧。”

肖菊慢慢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没有其他办法啊。”苏自芳苦笑了一下，“只有我们明天去盯梢了。他不是有车吗？我明天叫上我一个哥们——他是开出租车的，我给他点钱，包他的车，让他埋伏在附近，等那辆雨燕出现了，我们就跟！我们跟过去，看看能不能搞清楚这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如果看出了啥违法的迹象，当时就报警！”

肖菊用力点头表示同意。这时候她们都饿了，肖菊出去请她妈下点鸡蛋面条。

趁这个空档，苏自芳准备看看自己微博的情况——现在要彻底地看一个人的微博，就必须登录。苏自芳早就看到信息提示，说自己私信又有多少，艾特又有多少，粉丝又有多少了。她喜滋滋地点开这些提示。这些提示基本上都是赏心悦目的，但是到私信那一块的时候却不是这样了。

有个不带头像的家伙，一连用好几条私信骂她，说她又丑手艺又差，还出来丢人显眼。他不仅发了私信，还发了评论——双保险确认她能看到骂人话。以看到这个苏自芳血往上冲，恨不得立即给他回复几百字的圈圈叉叉，还想想还是把他拉黑就算了——她估计是碰到网上俗称的那种喷子了。这种人喷人不带脑子的，只要一生气就到网上乱骂人。不过，她还是觉得不能白白被骂就算了。她决定按照刚才的方法，试着查一查此人的真实身份——刚才那方法完全是她临场发挥自创的，事实证明挺有用。

苏自芳点进此人的页面，发现此人微博一条没发，粉丝一个没有，只有十几个关注。而这个关注，除了一个外，都是注册时系统会提示关注的营销号。而这个唯一例外的号，看起来像是个普通网民“正常活动”的号。

苏自芳冷冷一笑——现在很多人既有大号，也有小号。为了不忘记小号的用户名，往往用小号关注大号，或者是用大号关注小号。如此看来，这个号十有八九就是骂人的小号的大号。而这个号的昵称是“关关之宁”……

关关之宁？苏自芳雷轰电掣般想起了韩庭筠口中的那个阿宁，心里顿时像有火在烧。这个十有八九就是那个阿宁，大概也是因为看到了那篇专访，认为苏自芳是韩庭筠的女友，嫉妒中烧，所以才用马甲辱骂她。苏自芳冷笑了一声，心中的怒火已经可以煅金销骨——老实说，惹怒她的人应该是阿宁，而她现在的怒火，似乎全对着韩庭筠，而且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

第二天，苏自芳安排好了一切，和肖菊一起严阵以待。下班了。张如兰果然又是准点离开。苏自芳赶紧跟上，和门口无声地和肖菊会和，两人一起跟着张如兰。苏自芳的哥们早就开着他的出租车在“恰当的地点”埋伏了——苏自芳并没有对他说全部的事情。并不是因为不信任他。而是因为觉得“女孩子的事情，不能一下子全跟无关的人抖露”。只是简略地告诉他，她的一个朋友可能谈恋爱了，她们对她的对象不放心，想跟过去看看。而她这位哥们是个热心人，对八卦之类的事情尤其热心，不仅早早地过来埋伏，还主动地给苏自芳传递消息——他不提地给苏自芳发短信，说“那个雨燕还没有过来”，一直到下班的前两分钟还发了一条。

知道这些信息后，苏自芳和肖菊都有些犹疑——该不是张如兰和那个男人，今天不“相会”？可是张如兰还是在往街角走。于是她们又想：大概今天那男人是稍微来迟了点吧。

张如兰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处了。苏自芳和肖菊蹑手蹑脚地走到墙角边，躲躲闪闪地往那边看。

啊！

她们全都呆若木鸡，接着脸迅速红涨，烫得可以煎鸡蛋。

张如兰正避在墙角的另一边，朝她们看呢。这一下正好跟她们打了个照面。

“果然啊。”张如兰缓缓地说，“来盯梢了。”

肖菊和苏自芳更加窘迫。肖菊已经彻底丧失了言语能力，只剩苏自芳脑子还能转，舌头还能动：“兰……兰兰，你别误会……好吧，也没什么可误会的……我们只是担心你，觉得……”“不用说了。”张如兰摆了摆手，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们的心我都明白。我今天，就是想跟你们把所有的事情说清楚。走吧，我们到边上那个茶舍去，要个包间，我把来龙去脉都说一说。”

哎呦，听起来很隆重，也像是有什么严重的内幕。

苏自芳和肖菊都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但是因为紧张，她们早就口干舌燥，这一下只是咽了个空。

“走吧！”张如兰意味伸长地看了她们一眼，转身便朝茶舍走去。苏自芳和肖菊赶紧跟上。苏自芳一边走一边还不忘给那哥们发个短信，说明“行动取消”。

在茶社的包间里坐定之后，张如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说：“其实，昨天我就知道事情瞒不住了……所以今天干脆直接把所有的事情跟你们说清楚。说吧，你们对我这件事，是怎么看的。”

肖菊和苏自芳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