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皇太后驾到？

主意打定之后，苏自芳就朝那个方向“运动”。一边运动，一边也仔细留心身后。如果中年妇女的同伙忽然出现集结，她就立即停止行动，然后报警。而那中年妇女一直是一个人跟着她。苏自芳便把她引进了巷子，自己先来到那个曲转处，把那根最长的木棍捞到手里，此时那中年妇女也快来到路口了。

苏自芳吸了口气，猛地跳了出来，一手举棍，一边大声对那个中年妇女喊了声“喂”！那个中年妇女被吓了一大跳，本能地抱住肩膀——她那个动作，倒不像是保护自己不挨揍，倒像是在保护自己所有的贵重首饰，竟然是一副良民遇到劫匪般的反应。

苏自芳哭笑不得——明明是她偷偷跟踪人，怎么是这种反应啊？她本来想喝问这个中年妇女，问她是谁，没想到这个中年妇女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倒把苏自芳吓了一跳：这妇女的声音还真洪亮，听起来活像是有船夫在对着她耳朵喊号子。

“别打别打！”中年妇女笑着说，“不好意思，我吓到你了……我是姜阿姨啊！你看你这丫头，还真警觉，真厉害啊……了不起，了不起！”

“啥玩意？”苏自芳皱起眉头——这怪异的亲近语气是怎么回事？顿时鼻子眼睛都腻歪到一边去了。“什么姜阿姨，蒜阿姨？你是谁啊？我认识你吗？你干嘛跟着我？”

“啊？”中年妇女脸上僵住了，还在勉强地笑：“我就是那姜、姜阿姨啊，难不成……小军，小军没跟你提过我吗？”

苏自芳还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那位蒋阿姨这下彻底呆了，顿时像吃了辣椒包一样，脸瞬间变红了，还红得冒热气。她犹疑地说——既像是在对苏自芳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天哪，这小子……竟然一次都没跟你提过我吗？根本不对外人提我，天哪！天哪！”说罢转身就跑。她这一下倒把苏自芳给看愣了。

“啥玩意儿啊？”苏自芳把棍子一扔，鄙夷地骇笑着说。

因为这件事实在太没头没脑，苏自芳也没有怎么深究它，估计是哪个精神病认错人了。但即便不打算深究，这件事还是在她的心里留下了印记，以至于她第二天下班，走出店门的时候，还下意识地朝四周反复看——好吧，现在看来，店门附近可以藏人的地方还真不少。

“你怎么了啊？”韩庭筠注意到了，立即走了过来。

“没什么。”苏自芳又朝四周张望了一圈，“我是怕有人跟踪。”

韩庭筠一凛，冲口问道：“你被人跟踪吗？又被被人跟了？该不是被……”他本来想说是不是又被文双元跟踪了，但是及时把话头截断了。

苏自芳感受到了韩庭筠的关心，不禁大为开心，冲口就把所有的事情跟他说了：“也不是啥严重的事情，就是有些奇怪……我昨天被一个中年的女人跟踪了，被我发现后还不慌，还笑了，还说她是什么姜阿姨。我说我根本不认识她，她还奇怪，说什么‘小军’怎么没跟我提起她。‘小军’是谁啊，我根本不认识他……”

“诶？”韩庭筠听到这里脸色骤变，“什么？！你再说一遍？她说她姓‘姜’？还说是你姜阿姨？”

“是啊。”苏自芳倒被韩庭筠的反应吓了一跳。“怎么了……你认识她吗？”

韩庭筠目光闪动，脸也红了。他这种反应让苏自芳格外怀疑。她忍不住盯着他的眼睛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韩庭筠的目光闪动得更加纷乱，可见他十分窘迫，并且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他牙一咬，说：“好吧，反正她也找上你了，也告诉你她姓什么了……想瞒着也不好瞒，我就告诉你吧，她……是我妈！”

“你妈？”苏自芳骇然，接着如梦方醒——原来她当初说的不是“小军”，而是“小筠”！

“你妈……为什么要来跟踪我啊？”她骇笑着问韩庭筠。

韩庭筠的脸涨得通红，恨恨地说：“她不是在跟踪你，她只是想偷偷看看你……都怪王丰和！”

这又关王丰和什么事？苏自芳越听越糊涂，忽然想起韩庭筠之前闹的那一出，接着便明白了：大概是韩庭筠的妈妈也读到了王丰和给他们的专访中的“引导性文字”，认为她是韩庭筠的女友，所以来偷偷地看看她真人。

想到这里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开心和骄傲，甚至还有些飘飘然的感觉，之后却发觉这完全不对，而且不对的事情还不只这一件：“这么说，你妈，不，阿姨是认为我是你的女友，所以要来看看我……可是这不对啊，她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呢？而是偷偷地跟着看？而且你的确没跟我提过你妈妈诶，也没提过你爸爸……你好像从来不提你家里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啊？”苏自芳说到最后，已经意识到事情的真正要点。韩庭筠不仅仅是没对她提过他家里的事情，而是不跟人提家里的人的事情。否则以她那强大的八卦信息网，只要说了，她就绝对会知道。

韩庭筠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犹豫了片刻后说：“这样吧，我们先回店里去，到我办公室里去，我来跟你说。”苏自芳意识到韩庭筠要对她的说的事是“不可对外人言”的，换言之，是“秘密”。对此感到十分的兴奋和期待，接着却感到了少许恐惧和忐忑。

韩庭筠把她带进办公室，把门关了——在关门之前还朝外面仔细看了看。

苏自芳也被他搞得十分紧张。

韩庭筠确认隔墙无耳后，深吸了一口气，几番欲言又止后说：“其实，这件事说来有些尴尬，关于，我的……婚恋问题，我和我父母一直处于‘顶牛’的状态。”

“顶牛？”

“是啊。”韩庭筠更加窘迫和尴尬——对他来说，对别人袒露心胸是不大容易的事情。“简而言之，就是他们非要管，我就坚决不许他们管……其实，我家里有些产业……”

苏自芳悄悄地撇了撇嘴，心想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家肯定有些产业。

韩庭筠接着说：“我爸妈想要让我继承家业……但是我对他们那产业不感兴趣，想要做自己的事业，早先已经和他们有过一系列的冲突。后来，等我慢慢地大了，他们又想对我的恋爱方面的事情全面管理……他们说，他们辛辛苦苦挣下的产业不能被别家的狐狸精给骗去，因此对我的女友要坚决把关。我对此很不乐意，不管是事业还是恋爱，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让他们管我自己的事情。”

苏自芳暗暗点了点头。当然了。没有年轻人希望父母管自己太多。听韩庭筠父母的意思，竟然打算对韩庭筠的择偶权全面代管，而且还说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家产被狐狸精骗去”，把韩庭筠说得像轻浮弱智的色中恶鬼一样，韩庭筠要是能乐意就怪了。

韩庭筠的嘴角抽动了几下，像是在冷笑，却一点都没有笑的形儿，只有里面满盛的愤怒是清清楚楚的。

“本来关于这件事，我只是在心里抵触，并没有和他们挑明了闹。但是后来，我和阿宁恋爱的事情被他们发现了……”

“等会儿！”苏自芳感到脑中神经一抽，想都没想就大声说。

“怎么了？”韩庭筠倒被她吓了一跳。

“你刚才说什么，是说阿宁，对吧？”苏自芳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那不是啥孟幼兰的昵称吧？这是谁，你其他的女朋友？！”

“是，是啊。”韩庭筠苦笑着说——他对苏自芳如此激动感到莫名其妙，觉得她那样子简直吓人。

“那她是在孟幼兰之前还是在孟幼兰之后？”苏自芳已经用上了逼问的语气。

“是在她之前……”韩庭筠惊诧而又疑惑，并且觉得苏自芳越来越吓人。

“啊！”苏自芳愤慨而又沮丧地失声说，“竟然有两个前女友了……”接着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顿时双眼爆亮，目光“唰”地一下朝韩庭筠逼了过来。“你是不是不止这两个前女友，是不是还有其他的……”

“算是吧……”韩庭筠僵笑着说——他已经莫名开始心慌，接着忽然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甚至对自己有些恼火：他干嘛要乖乖地回答苏自芳的所有问题啊？

“天哪！”苏自芳露出了被人痛击一样的表情，一副像泄气皮球一样瘪下去的姿态，恨恨地说：“你竟然有两个以上的前女友……”

接着眼神陡变，定定地盯着韩庭筠。

“你干吗啊？”韩庭筠被她盯得心乱如麻——苏自芳此时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什么花心色狼。

苏自芳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她现在也是心乱如麻。

“你……”韩庭筠被她看得心头发毛，倒自己解释起她的想法来，“你该不会又以为我是那种玩弄女性的花心浪子……不是这么回事！携手一生的真爱是很难找到的，而且交往对象是不是真的适合自己，一开始的时候是看不出来的，因为刚开始交往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对对方迁就，并把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总要交往一段时间，挺过磨合期后才能初步确定彼此是否能真地合得来……我和她们都是认真的……”

“不，你不用说了！”苏自芳感到脑中一紧，赶紧摆手——她不希望韩庭筠是玩弄女性的花花公子，但听说“他对前女友们都是认真的”，又觉得割脑子。

“好吧，我不说了……”韩庭筠赶紧打住。

苏自芳的心里乱得翻江倒海，不由自主地把身体稍微转过了一些，不再和韩庭筠面对面——虽然韩庭筠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好些书上也这样写过，但是因为她没谈过恋爱，因此省不明人与人的关系是否就是那么回事。因为省不明，她就有些怀疑——既然决定爱了，那之前怎么会看不准。既然开始爱了，怎么会那么容易就结束。

韩庭筠见苏自芳是一副纠结、愤怒、丧气都到极点的样子，不由得哭笑不得：“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啊？”

“可恶！可恶！”因为苏自芳处于异常激动的状态下，一不小心说出了自己心底的话：“你竟然都谈了这么多次恋爱了……我竟然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哈？”韩庭筠觉得匪夷所思，骇笑着说：“你没谈过恋爱，好像不是我的责任吧？”

“你说什么？！”苏自芳“嗖”地一下转过脸去盯着他——那转头的速度简直像恐怖片里的怪物，“你是在嘲笑我吗？”

“我不是在嘲笑你……”韩庭筠懵然不知所以然，也更加哭笑不得，“其实谈不谈恋爱都是一个人的生活方式，你不谈也许是碰巧没遇上让你动心的，现在很多人三十多都没谈恋爱，啊，不对！”他忽然惊觉，接着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用力地挥了一下手，“天哪，话题怎么岔到这里来了……我们之前不是在谈……我和我爸妈之间的关系吗？”

“呃？”苏自芳呆然，接着脸上红得要冒火。她竟然不由自主地逼问起韩庭筠的过往来——韩庭筠的过往和她有什么关系？他们现在还不是男女朋友，而且就算他们之间成了男女朋友，严格来说，韩庭筠的过往和她也是没有关系的。她刚才那步步紧逼的发问，的确是又二又越界的事情。她对此感到很害羞，但不感到愧疚，反而十分愤懑和不甘，就像自己在哪方面受了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