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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黑幕重重(八)

作者:阳光下的麻雀 | 发布时间 | 2018-09-19 | 字数:5716

“老蔡,你不愧是个‘老江湖’,观察问题就是比一般人细致。”见蔡宝成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张庆微微一笑,然后接着说道:“你刚才说的很对。在我们和陈秘书、张昊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中途我出去了一趟,接了一个电话。也正是因为这通电话,我才改变了对陈秘书和张检察官的态度。要不然,一位是老首长的贴身秘书,一位是最高检的检察官,又是你的老同学,哪一个是我张庆敢轻易得罪的主啊?而且人家正在帮着我们办事,我能那样对待人家吗?老蔡,是事出有因啊!”

说到这里,张庆意味深长的拍了拍蔡宝成的肩膀。

蔡宝成没有说话,只是瞪着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张庆,眼神里充满了无数个问号。

“你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吗?”见蔡宝成一脸的迷茫,张庆明知故问。

“哈哈哈哈,张总,您啥时候学的这么幽默?电话是你打的,由于在酒场上有陈秘书和张昊在,所以我们两个一直都没有就这个问题沟通过,我去哪里知道是谁给您打的电话呢?”见张庆笑着看着自己,蔡宝成禁不住哈哈一笑,然后说道。

“是专案组的孙局打来的!”张庆故作神秘的回答道。

“哦?孙局?他可是有些时间没有跟我们联系了,他都跟您说了些什么,让你对待陈秘书和张昊的态度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蔡宝成看看张庆,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们要回绿城这件事,我提前跟孙局说过,并答应他到了绿城之后马上就告诉他。按照行程安排,昨天我们应该回到了绿城,但他一直没有接到我的电话,所以不放心,打个电话问一问情况。”把手中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张庆平静的说道。

听完张庆的话,看着他平静如水的表情,蔡宝成一愣:“就这些?”

“哈哈哈哈,如果就是这些的话,我还在这里跟你啰嗦啥?再说了,我总不至于因为这么几句稀松平常的话跟陈秘书、张昊检察官‘翻脸’吧?事情很复杂,形势很严峻啊!”张庆先是哈哈一笑,然后才板着脸,一脸严肃的看着蔡宝成。

蔡宝成点点头,看着张庆心里暗暗的嘀咕道:张总啊,既然事情这么严峻,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吊我的胃口啊?你就快说吧!

“在此之前,我们跟陈秘书和张昊接触、并给他们送了礼的事情我并没有告诉孙局。第一是还不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这么早就跟他说这事有些唐突,我想等事情有了结果之后再告诉他;第二,送礼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给陈秘书、张检察官这样的领导送礼,一定要保密,一时不慎就会影响别人的前途。”接过蔡宝成递过来的香烟,张庆一边吸烟一边接着说道:

“但到了这个时候,特别是当我发现陈秘书和张检察官的言行举止有些不正常的时候,我只好把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因为从我的冤案重审到现在,孙局对我的帮助很大,特别是把举报材料交到老首长手上这件事,对我们的帮助是真诚的,对于我们的冤案平反执行裁定的落实开了个好头。所以,到目前为止,他应该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在这么重要的关头,我心中有了疑惑,只有找他说说了。”

“你把我们给陈秘书和张昊送礼的事情也告诉孙局了?张总,我觉得......”张庆的话刚一落地,蔡宝成就有些惊讶的问道。

“兄弟,我办事有那么没有分寸吗?”见蔡宝成有些着急,张庆笑着说道:“在没有落实我的疑惑也可以说是怀疑之前,我是不会把给陈秘书和张检察官送礼的这件事情透露给任何人的。即便是他们真的做了对不起我们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这件事也会埋在你我的肚子里,绝不会外露。因为这么一点钱害了别人一辈子的政治前途,我张庆做不出这等龌龊的事情,我不是魏新光那样的小人。”说到这里,张庆一脸认真的而看看蔡宝成。

蔡宝成认真的点点头:“是啊,如果对方不是害人至极,我们就没有必要下这么重的手。毕竟,在现在这样的形势下,面对的又是陈秘书和张检察官这样的领导,咱们的一句话就很有可能将他们奋斗了大半辈子的前途毁之殆尽。再说了,现在我们只是对他们的言行举止有怀疑,还不能落实,贸然出手的话,对于双方都不是好事儿。张总,您说呢?”

张庆点点头,然后看着蔡宝成继续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所以,在对孙局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只是说出了陈秘书和张昊检察官的名字,以及他们帮助我们做的事情,还有魏新光、陈静和等人已经‘找到’北京,给我们办事制造障碍的过程。听我的话之后,孙局告诉我,我说的这两个人他都认识,而且前几天在公安部一位领导的办公室里见过这两个人。”

说到这里,张庆停下话题往蔡宝成面前凑了凑,然后小声说道:“兄弟,接下来的事情就吓人了:你猜,陈秘书、张检察官是和谁一起到公安部领导办公室去的?”

“谁?”从张庆的神情和说话的语气中,蔡宝成似乎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于是便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们两个是和魏新光、陈静和的副总李清雅一块去的!”说完话,张庆挥起拳头,重重的砸在桌子上。

“啊?”张庆的一句话把蔡宝成吓得一哆嗦,噌的一声站起身来,一双眼睛瞪得像灯泡一样大。

“怎么?不相信?但我想这是真的。以我的了解,孙局不会骗我,即便是想骗我,拿这种事情说事有什么意义?”见蔡宝成吓成这个样子,张庆摇摇头,然后平静的说道。

“张总,难不成......”

“你先不要猜,我把孙局告诉我的事情跟你讲一下,你分析分析再说。来,抽根烟压压惊,你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吗?哈哈哈哈哈!”不等蔡宝成把话说完,张庆便打断了她的话,一边说一边把一支香烟递到蔡宝成面前。

“张总,不是我害怕,是因为张昊是我介绍给您的,如果他成了叛徒......”

“你这个人就是喜欢‘自作多情’,张昊检察官虽然是你介绍给我的,但目的是想让他帮忙替我办事。如果他真的有问题就说明你有问题吗?你不是这样的人,我也不是这样想事情的啊!你听我把事情讲完,咱们的任务是想办法如何应对面前的局面,而不是追查责任!”张庆摆摆手打断了蔡宝成的话,然后接着说道。

“孙局告诉我,就在昨天下午,他正在办公室办公,被当初负责重审我与魏新光之间的股权纠纷案和我所谓的刑事犯罪案的中央专案组组长叫了过去。一进门,他首先看到了陈秘书和张昊检察官。虽然不在一个部委工作,打交道也不是很多,但由于经常在一起联合办案,所以相互之间还是认识。当他和张昊、陈秘书握完手时,突然看到了坐在一旁的魏新光和李清雅,当时他就大吃一惊:这两个人怎么跑到领导的办公室来了?而且是和陈秘书、张检察官一起来的,他们是什么关系?今天到领导办公室来干什么?是不是和冤案平反纠错裁定有关联呢?”说到这里,张庆故意停下话题看了看蔡宝成。

张庆的一番话吊足了蔡宝成的胃口。可正当他听到兴头上的时候,见张庆却突然闭嘴不说了,把他急的百爪挠心。为了让张庆快点接着说话,他有一搭无一搭的看着张庆问道:“张总,孙局他们认识魏新光和李清雅呀?”

“瞧你这话说得。专案组在绿城重审我的案子,魏新光和李清雅是两个被调查的重点,孙局是专案组成员,与魏新光、李清雅和陈静和打了几个月的交道,鏖战了几十个来回,他能不认识他们吗?”张庆看看蔡宝成,然后接着说道:

“在领导的办公室里,李清雅代表黑金矿业集团提出了自己的诉求:在收购魏新光的云浮金宝矿业有限责任公司百分之六十股份的时候,已经按照《公司法》的规定进行了相关的禁止调查,调查中,魏新光向调查人员出具了由云浮县法院、金山地区中级法院针对魏新光与张庆之间的借款纠纷案的判决,在明确法院已经把张庆的云浮铁矿开采权以及其他巨额财产依法判给魏新光的情况下,黑金矿业集团才收购了魏新光云浮金宝矿业有限责任公司百分之六十的股权。其收购行为合法合规,并没有不当之处,而且属于善意取得。现在,中央专案组依法重审了这件案子并且改判,要求黑金矿业集团无条件退还花费巨资购买的云浮金宝矿业有限责任公司股权,对于黑金矿业集团来讲不公平。”说到这里,张庆停下话题,恶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并且歇斯底里的骂了声国骂。

“信口雌黄,简直是胡说八道。”蔡宝成也生气的拍了拍桌子,气哼哼的说道:“在魏新光非法霸占您的云浮铁矿开采权及其他巨额财产这件事情上,以陈静和为首的黑金矿业集团做了什么事情他们心里不清楚吗?在中央专案组对上述两宗案件依法进行重审时,他陈静和和李清雅做了什么,他们自己不知道吗?我们还没有对他们怎么样,他们倒是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起来。还有,如果中央专案组做出的重审判决不公平,还有哪级执法机关做出的裁定公平?领导会听他们胡说八道吗?”

“魏新光、陈静和之流肯定在之前做过工作了的,要不然他们怎么能找到公安部的领导?”长吁了一口气之后,张庆接着说道:“面对李清雅、魏新光的‘诉求’,孙局的这位领导态度暧昧,并征求在座的陈秘书、张昊两个人的意见。这个时候,你猜他们两个是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张庆的话刚刚落地,蔡宝成的话便脱口而出。

“孙局告诉我,领导的话刚刚落地,陈秘书便率先发言,并在发言之前郑重声明,他所说的话是老首长的观点。”说到这里,张庆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茶,然后冷笑了两声看着蔡宝成说道:“听孙局把陈秘书说的这些话告诉我之后,一直到现在我都在怀疑:陈秘书所谓的‘代表老首长的观点’这句话是不是有挂羊头卖狗肉、狐假虎威的嫌疑?老首长会这样说话吗?这些话简直就是不负责任的‘和稀泥’,完全不是一个主管政法工作的领导所说的话呀!”

“陈秘书怎么说?”听张庆这么说,蔡宝成更急了,于是便看着张庆着急的问道。

“陈秘书告诉那位领导,老首长认真看了张庆的举报材料,也听取了作为被告方魏新光、陈静和等人的意见。综合考虑之后,老首长觉得,虽然专案组此前已经对魏新光与张庆之间的借款纠纷案和张庆的刑事犯罪案做出了平反纠错裁定,但鉴于绿城省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政治需要,为了保证执行工作不至于出现偏差,不伤害到任何一方,建议执法机关慎重考虑,执行过程中既要体现法律的威严,保证司法公正,又要文明执法、人性化执法,尽量照顾双方利益,息事宁人。所以,老首长的建议是:请绿城省当地执法机关把原、被告双方特别是后来入股云浮金宝矿业有限责任公司、现在的控股股东黑金矿业集团的代表叫到一起,在专案组重审判决的框架下,以协商的方式处理和解决问题。”说到这里,张庆停下话题看看蔡宝成:“老蔡,你是律师,接触执法机关领导的机会比我多,按照你的经验分析,作为老首长这样级别的领导,他会说出这种没有原则的话吗?”

“老首长是‘老法律’了,在执法战线上奋战了几十年,对于法律的认识和见解,其境界是一般人所达不到的。所以,如果老首长没有受到外界的干预,出于公正、公平的角度出发,他是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的。”张庆的话刚一落地,蔡宝成便站起身来,看着张庆继续说道:“法律就是准绳,其定性的东西绝对不可能有模棱两可的现象。错的就是错的,对的就是对的。魏新光一伙触犯了法律,在云浮县法院和金山地区中级法院的错误判决和违法执行的支持下,非法霸占了属于您的云浮铁矿的开采权和上亿元巨额财产,应该无条件退还给您,并赔偿损失。这是中央专案组在纠错裁定中已经明确的了,老首长怎么可能从中‘和稀泥’,让对、错双方坐下来和解呢?‘为了保证执行工作不至于出现偏差,不伤害到任何一方’这句话就更可笑了:你把魏新光一伙非法霸占的属于你的财产依法要回来,伤害到了哪一方?魏新光吗?他抢占你的财产的时候是不是伤害到了你?那个时候他找你坐下来谈过吗?简直是扯淡!”

说到最后,一向以温文尔雅、恭顺谦卑而示人的蔡宝成竟然气愤的说开了脏话。

张庆重重的点点头,然后看着蔡宝成说到:“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断定,这些话并非出自老首长之口,而是陈秘书在得到了魏新光一伙的暗示之后,打着老首长的旗号在帮魏新光、陈静和等人说话?如果是这样,以此类推,今天晚上他和张昊两个人提出来的要我们和陈静和等人谈判解决冤案平反执行问题的建议,并非仅仅是魏新光、陈静和一伙的主意,而是他们和陈秘书、张昊两人商量好的对付我们的办法,然后通过他们两个人来说服我们?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陈秘书和张昊就是‘两头吃’,既拿了我们的好处,又拿了魏新光等人的钱,然后从中斡旋?”

说完话,张庆呼呼喘着粗气,一脸愤怒的看着蔡宝成。

思忖片刻,蔡宝成才认真的点点头:“张总您说的很有道理,分析的也很到位。但另外一种可能也不是不可能没有,我们必须考虑清楚才是!”

“说说看!”点燃一支香烟,张庆一边吸烟一边冲着蔡宝成点点头。

“我们刚才的分析是在完全排除老首长没有问题的情况下做出的。但是,作为你我,怎么能断定老首长确实没有问题呢?现在的社会繁纷复杂,一些看似不可能或者我们认为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还不都发生在我们眼前了吗?我想,如果是魏新光特别是是陈静和在老首长那里‘做了功课’,那么他说出陈秘书所说的那些话就不足为怪了。如果真的是那样,我们应该怎么办?”说到这里,蔡宝成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脸上布满了愁云。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向孙局提出了这方面的质疑。但孙局毫不犹豫的否定了我的猜测。他说,按照他对老首长的了解,他不可能接受魏新光等人的贿赂,把执法的天平偏向与他。你可能还不知道,三年前,老首长和孙局一起办过一宗轰动全国的贪腐案,他们两个在一起工作了一年多的时间。所以,他对老首长还是十分了解的。我估计,他的说法没有错。”接着蔡宝成的话,张庆平静的说道。

蔡宝成点点头,然后眉头一紧:“难道真的是陈秘书和张昊出了问题了吗?如果是这样,这两个家伙就太可恶了,做事不地道!”说完话,他又转头看看张庆:“孙局说过没有,张昊当时的表现怎么样?难道他和陈秘书是一样的人吗?”

把手中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张庆又拿起一支烟叼在嘴里,然后笑眯眯的看看蔡宝成。

蔡宝成赶紧站起身来,一边点燃打火机帮张庆点烟,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张总,有话你就说嘛,看着我笑是啥意思?看的心里直发毛!”

“按照孙局的说法,你那位党校同学就更直白了,在领导面前直接帮魏新光等人开脱起来。老蔡啊,你也是老江湖了。为人诚实正直,办事公道勤勉,又特别讲义气,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呢?”说到这里,张庆笑着拍拍蔡宝成的肩膀。

“张总,我......”

“你别多心,我并没有责怪你甚至怀疑你的想法。这些年你跟着我张庆吃苦受罪,又没有拿一分钱的工资,你对我是忠心耿耿,我张庆心里有数。我刚才只是就事论事,你可千万不要多想。”张庆知道蔡宝成要说什么,赶紧打断了他的话。

“那张昊都说了些什么呢?”蔡宝成着急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