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关系
第二百八十章 关系
“等等！”我想阻止，但看两人神情坚决，特别是陈尧博认为能杀得了邵夫子，他们岂肯放过这个机会，于是，由口风一转，说：“我们还有些事要处理，那个三重八卦阵要分析，要有应对的方法……等我恢复过来，跟你们一起去，我们一起对付邵夫子！”
小如看了看我，脸色放松下来。
徐之想了想，说：“等方山恢复了，我们更有胜算。”
“我早就说过，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我们要合而围之，不要让他跑了。”我喘着气说。
小如连忙扶住我，“方山，你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多说话。”
大白也说：“我们不要打扰方山了，再好好讨论一下上次的计划。”
他们都走了以后，我稍为松了口气，躺在软草上，小如也躺了下来，我们两个人望着天，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小如，你是不是又怀疑我？是陈尧博陪着我去的，他总不会骗了所有人吧？”我觉得她对我还是不放心。
小如侧头看了我一眼，沉默了许久，才说：“方山，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自己的变化。”
“变化？什么变化，我有什么变化？”我愕然。
“准确来说，是从武夷山的污泥中爬出来后的种种变化！”小如一字一顿地说。
我听得心里一沉，也不接口。
“你算不上个嫉恶如仇的人，但一直富有正义感，聪明而好谋划，大学时遭遇复杂，毕业后受过挫折，对社会有点不满，但会站在别人角度思考，团体感极重，不喜欢伤害别人，后来，因为与丁有合作的事渐渐成功，对社会的一点不满也渐渐消失，转变为一个富有激情和上进心的人，这个就是我喜欢的雷方山，也是被埋进污泥前的那个雷方山。”小如缓缓说着。
“你要审判我吗？”我敏感地坐了起来。
“不是的，方山，我只是将你的事说出来，让你自己分析，论分析能力，你远比我好。”小如也坐了起来，拦腰抱住我，将头搁在我肩膀上，她这个动作，令我心里一软，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我们从武夷山的山洞中复活以后，陷入恐惧之中，我们两个一直没办法面对发生的剧变，最直接的反应，就是不敢回故地，不敢见故人，时刻想着要远远离开这个世界，或隐于深山，或隐于老林，这是我们那个时期想得最多的事，是这样吗？”她语声幽幽，轻轻的将脸在我手臂上蹭了蹭。
我听得不禁也叹了口气，“是的，的确是这样，我现在也还在这种状态，我害怕回到以前的世界，所以，请你谅解。我们一起走，小如……”
说到这里，不禁也低下头，与她的头并在一起。
小如没有接我的话，继续说下去：“这是很正常的事，因为我们身体发生了剧变，以前能驾驭的生存环境，变得荡然无存，同时，在原来的社会建立起来的荣誉感也不在了，会成为别人口中的怪物……这些，会令我们产生最原始的恐惧感，要消除这种恐惧感，只能离开原来生活过的世界。”
我听她说得越来越认真，越来越细致，不禁也凝神听着，毕竟，听另一个人说着自己的故事，感觉很特别，尤其是在这个时刻。
“但是，自从进入那个大山洞以后，你开始变本加厉，开始变得不近人情……我、我看在眼里，真是难受极了！”小如哽咽起来。
“变本加厉？不近人情？”我不由得坐直了。
“就在我们经过了那个大棺材一带，幸运穿过那个八卦阵，将要接近神宫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几乎就要弃我而去，然后在镇冥之岩前面说的‘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那番话，不但令我心寒，那时候，我们每一个人都震惊得不敢相信，只是你感觉不到……”
她说到这里，如果不是身体虚弱，我已经跳了起来！
“小如，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一心想着要离开，一心想着要进入神界，这样，我们就能活下去，我怕，我怕会成为另一个邵夫子，成为另一个徐之，我们，包括陈尧博，其实都是活死人，丁有身上发生了事，也差不多，若干年后，我们会变成他们，为了自己活命，不择手段，那才是生不如死！”我激动地辩解着。
小如见我激动起来，放轻了语气，“方山，你不要激动，先缓一下，喝口水。”她将水递给我。
我深吸了几口气，默念了许久没念的清心诀。是的，好久没念了，不知道为何忘记了。
“方山，你冷静听我说下去。你的心思，就是我的心思，我也一直想着要找一个地方与你共老，但是，你虽然也这样想，但没有了以前的团体精神，开始变得自私，不近人情，甚至不可理喻，我们担心你是不是跟峻山一样，中了邵夫子的邪术，迷失了本性，所以，我们一直在观察你，又不敢太接近你……”
“这怎么可能！我一直没见过邵夫子！”我心中发寒，她说的事，也不是捏造的，不但是她，还有陈尧博和大白，甚至是丁有，那段时间对我都有异于平常的反应，这是事实。加上她又提到邵夫子，我便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站在自己的角度，会看不清很多事。你觉得陈尧博是个怎样的人？”小如话风一转，提到了陈尧博。
陈尧博？
“他跟大白一样，是个半仙！”我张口而出。
“那你觉得自己有什么特长？”小如又问。
“我？我没什么特长，就如你们所说的，喜欢谋划，喜欢将所有的人和事揉合成一个合理而完美的整体。”我说。
“你觉得邵夫子又有什么特点特长？”小如忽然这样问。
这跟邵夫子有什么关系？
小如连续问到我和陈尧博，然后问到邵夫子，令我不由得专注起来。
“邵夫子，是个奇人，身怀各种绝技，又是个不出世的高人，就是有时候行事太冷酷无情，手段狠辣……他其实也很会筹谋的，精于计算……你是说，我有点、有点象他？！”我终于明白小如要表达什么了。
“不错，你和陈尧博，各具有邵夫子邵宏的两个最大的特点，一个是‘仙’，一个是‘智’！你们两个，宛如他的两个分身！”小如沉声道。
这回，我真的跳了起来，但说不出话来，小如说得不错，我和陈尧博的情况，跟她说得一模一样，我、陈尧博、邵夫子三人，有着不可思议，不可分割的联系！
小时候在南山陈家老宅的事又涌上心头，我们两个跟着邵夫子学习，不说陈尧博，单是我，就在那种环境也有几年之久，陈尧博离开南山后，邵夫子就埋在陈家老宅里，再次重返时又找上了我，同时带走邵夫子，于是，我们三人明里暗里又联系上了，后来在广州的２１号大屋，邵夫子躺在阁楼上，他一定是默默不动声息地看着我们，再后来，邵夫子以秦丹的身份出现，我们又在一起，直到他跟着峻山回到广州，我们还是在一起……直到现在，也还是在一起！
“我们三个人，从开始到现在，都在明里暗里在一起，这点没有变过！”我心里发寒，额头冒汗。
“不说他有什么邪法，我认为，在黄都这个小地方，你们在少年时期遇上一位世外高人，跟着他几年，在潜意识里已经被他深深影响，因此，在成长的过程中，有意无意地学习、模仿他的特长和优点，到长大了，由于你和陈尧博成长历程的不同，衍生出两个方向，一个‘仙’，一个‘智’，这就是你跟陈尧博了，在你们身上，各具有邵夫子的一个特点！”小如叹了口气，“这些事，如果我不说出来，你们自己是分不清的，是不是？”
“是的，你说得不错！”我颓然坐下，说不出话来。
“所以，你跟陈尧博两人，到了最后，是绝不会杀他的，杀了他，在心理上来说，几乎就等如杀死你们自己，这是你们的心魔！”小如道。
这番话，要是换了别人说出来，我心里一定有很大的抗拒，但小如不同，她毕竟曾经是个警察，眼光比一般人要独到。
“所以杀邵夫子这件事，就由我与徐之去做，你们其他人，谁也做不来！”小如凛然道。
我张口想要说什么，小如马上抢着说：“你是不是又在找不杀他的借口？正如陈尧博站在他背后，也出不了手一样？！”
这点我倒不妥协：“除去我跟陈尧博与邵夫子的感情不说，我们都要离开这里，进入神界了，为何非得要杀了他？”
“他害死我母亲，又令徐之灭族，这两个原因足够了！但是，对你和陈尧博来说，可能会想着化解我们之间的仇恨，这也很正常，只是，我一直觉得他还在继续利用我们，要伤害我们，这个原由很难令你相信，证据也不明显，但你既然已经预见了这里将要发生的事，你看到的情景中，可有我们这些人的存在？你只看到四个人站在火焰之上，被送往神界，那是不是说，我们现在这些人，早已被他杀光，或因他的冷漠无情而葬身此处？！”小如语气急了起来。
是啊，我好象没有预见我们这些人的存在，这个情形跟上次遇到我们两人会死有相同之处，因为我只见到了个片段，前后的变化不完整。
“我又是预见了人生‘最后’一个画面？那以后就没有了？！”我被这些复杂的逻辑关系弄得混乱起来。
“我预见的只是一个片段，并非全部，不能以此为凭去确定邵夫子要害我们。”我尽量令自己平静。
小如点着头，说：“好的，你说得也不无道理，我会说服徐之，如果我们两个找他寻仇，邵夫子果然没有害我们之心，我们就放过他！”
我听得大喜：“本来就应该这样，本来就应该这样！”
小如脸色如常，看不出喜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