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角力

第二百七十七章 角力

整个雷泽的天色，已经有了变化，天气由阴睛变得灰暗起来，头上的蓝天白云看不见了，风流加大，空气中满是潮湿的味道，那是雨季来临的征兆。

“密云不雨、密云不雨。”我口中喃喃说着，脑里却依然混乱。

坐在软草上想了好一会，自从进入山洞以后，环境不同了，心态也不同了，那时候一心只想着与小如去到神界，保住性命，但小如却不知道怎么想的，她在某个程度上抵制着我这种想法，我开始变得不解和愠怒，最后两人出现明确的分歧……

“我错了吗？既然不想留在现在的世界过着徐之和邵夫子一样的生活，那就只有离开这里到神界，这有什么不对的？”我苦思不解。

苦思之下，终于还是有了点感悟，“那是因为小如，甚至是徐之，他们还没有放弃原有的念想，简单地说，他们仍然依着原有的价值观和道德观去思考，他们的行动受到影响……他们不能抛开仇恨。只是，无论如何，我不能这样对小如，她跟我同生共死，无论去到什么地方，都会有一起！”

但如果她真的不肯离开，我该怎办？我真的放得下她吗？

一想到这里，又有些乱，不禁站起来，走到湖边，蹲下来低下头，将半个头埋进湖水之中，让自己清醒一下。

虽然峻山说这里叫做雷泽，但这里的确就是一个湖，湖水清沏，想到湖中的怪兽，不禁想到会不会游到这里，但想想如果真是这样，水中自然有动静。

一阵清爽之意生起，我觉得自己清醒了许多，抬起头来，擦去头上脸上的水，在水边就这样蹲着，又胡思乱想起来，却发现好象有什么不对。

“有什么不对了？”

抬头看看天，再看看湖，也没什么不对的，我苦笑了一下，正要站起来，却发现水中有一个人影，这个人影头脸尖长，头发散乱，隐隐还能见到嘴边长有胡须，但却是目光如电，就如在水中盯着我一样。

我心里一震，以为出现了错觉，但马上惊醒过来，此时湖面平滑，水中是我自己的倒影。

“我这是疑心重重，心神恍惚，自己吓着自己了，看水中倒影，倒真象一头怪物！”

我叹了口气，站起来，用手摸了摸脸庞脸颊，瘦得很，脸变得尖长了，唇上嘴角的胡须也不短，“如果眼睛长得小一点，估计现在的脸，就象一头黄毛老鼠了。”

“方山，湖边危险……”小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调很柔和。

我转过身去，只见小如正站在身后不远处，眼角带着泪光。

“小如，你怎么了？”虽然我比较反感她最近的反应，但这与我自己的语谈也有莫大的关系，一见她这个模样，心里便再也硬不起来。

我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水，走近她。

“小如，对不起，我知道最近有些心神恍惚，说了些令你伤心的话……”我伸手去抱她。

小如脸上一阵激动，身体好象有些发硬，但马上便软了。

“小如，真对不起。”我将她深深抱在怀中。

小如没有说话，只是在我怀中轻轻蹭着，忽然抬起头来，笑着说：“我知道你已经清醒过来了，但你现在的样子真滑稽，头发眉毛和胡子都贴在脸上，就象一头刚从水中爬起来的老鼠！”

说完，吐吐舌头，抬起手来将我脸上的水迹都擦干了。

我看着她，摸着她烧得乱乱的枯黄的头发，说：“你也差不多，被闳洪烧了一回，我们得要整理一下仪容，然后集中精神，想想该怎样对付邵夫子！”

小如喜道：“我知道你跟尧博与邵夫子有感情，心里一下子拐不过弯来，但我们不得不这样做，他是个妖怪，我们不杀他，他也会杀了我们，他将我们都骗到这里，只是想利用我们，只要没有了利用价值，就一定杀了我们！”

我心里又是生出一阵的抗拒，但口里也应着：“是的，我们控制了局面，就什么都好说。”

小如一听，欢快地拉着我，走到软草上坐下来。

“方山，你一向最擅长谋划，我们需要你的分析和策划，这事只有你做得最好。”

我静下心来，心中想着办法，不能让他们互相残杀，共赴神界仍是唯一目的。

“小如，之前我们所说到的办法，都基于邵夫子不可战胜的前提，所以务求一击必杀，但是，如果失败了，我们遭受到的反击也必然凶猛，到时反而被动。同时，我们几个能力参差不齐，很容易被邵夫子找到弱点，那时我们会顾此失彼，陷于疲于奔命的境地，能全身而退已是最好的结果了。”我冷静地分析着。

小如眼中闪出久违了的光芒，连连点头：“是的，还是你看得全面和仔细。”

“既然不能寄希望于全力一击，那就试试围而攻之，发挥我们人多的优势。”我说，“徐之和尧博都是设阵的高手，我们何不也结阵围困邵夫子和峻山他们四人，就算邵夫子技高一筹，但破阵需要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就能寻找到机会，那时候才真正是全力一击的时机！”

小如听得跳了起来：“是啊，那我们就立于不败之地了，就算邵夫子拿出铜镜，也不能一下子冲过来对付我们，我们有机会脱身的！”

“好！”说到这里，几个声音同时响起。

周围传来一阵“悉悉”的响声，原来是尧博、丁有等人，他们早就藏在这附近，这才候钻出来。

“我就说方山只是暂时情绪不佳，他要是清醒了，一定能带着我们战胜邵夫子的！”丁有高声叫道。

大白连声应道：“起码方山会有办法保证我们的安全，他不会害我们的！”

他们几个微笑着围了上来。

我心中惊讶，一时无言。

陈尧博拍拍我肩膀，说：“方山，前段时间你的反应有些奇怪，所以我们担心你出了什么问题，现在看来你是清醒过来了。”

我看他们的神情，也不象藏着什么，便也放松下来。

徐之和汪其声没有他们那样兴奋，但也一副信任的表情。

“方山的想法比较稳妥，我与尧博、大白、汪先生四人，可以研究出一个复杂的八卦阵，先将邵宏困住，反客为主。”徐之道。

汪其声接口说：“这段时间不断看着那个三重八卦阵，我也有些感悟，可以用来对付邵夫子！”

他这话一出，我们更是兴奋。

只是他们不知道，我这样的计划，是为双方设立一个缓冲区，有一个缓冲期，到时候，再想办法化解双方的矛盾。

“还有一事，我想与尧博去见见邵夫子，毕竟相识一场，我们先礼后兵，看能不能说服他束手就擒，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要是他肯就范，首先交出铜镜，我们控制了局面，到时候什么都好说了。”我说。

我知道他们还是对我与邵夫子之间的关系有顾忌，要想撬动徐之和小如对邵夫子的愤恨，得要从陈尧博着手，要是陈尧博站在我这边，大白和丁有自然就好说了，至于汪其声，本来也不坚决，到了那时，徐之和小如很难坚持，只要找个台阶，相信两个可以软化的。

“去见邵夫子？”小如又叫了起来，徐之也警觉到看着我。

陈尧博却道：“我也早有此意，先存恩义，动起手来就不用顾忌了！同时，我们也可以探探邵夫子的虚实，知己知彼。”

小如和大白一听他的话，神情变得犹豫起来。

徐之沉吟道：“说得也有道理，只是怕他不会放过你们。”

陈尧博笑道：“除非他拿出铜镜来，否则只怕也不易困住我！”

我接口道：“邵夫子的目的，是利用我们，他要是想置我们于死地，尧博早就遭到攻击了，我也不能轻易回到这里，别忘了，还有峻山三人在，他们也不会让我与尧博受到伤害的。”

小如和大白明显软了下来，徐之也点了点头。

“方山，要不是将手枪带上？”小如还是放不下心来。

陈尧博笑道：“小如，还用不着这样，你与越王徐之跟邵夫子有深仇，看事情不免失于偏颇，反而方山有时候挺清醒的。”

小如看了大白一眼，不说话了。

“方山，走吧！”

——

“想到在黄都南山村的往事，真令人唏嘘不已，我们三人之间的事，也到了解决的时候。”陈尧博叹道，“方山，我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敢跟你说，我对邵夫子也有恨意，但要杀了他，心中还是不忍的，所以，我理解你。”

这时候，天上乌云渐渐聚了起来，周围很多小昆虫在飞着，给人一种压抑感觉。

“无论如何，我们得要问问发生过什么事，同时，我觉得邵夫子不会对你和我有杀意，他利用我不假，同时，他也利用许多人和事，要说他间接害死了冯婕也可以，但我想那并非他的本意……”

我说到这里，想起了阎王谷中的容家村，那是给邵夫子灭门的，心里又不安定了。

“我知道你想到了容家村，无论如何，跟他见上一面再说，真有什么不对，我们再想办法杀掉他吧！”陈尧博说。

我跟陈尧博最终对邵夫子都恨不起来，这大约就是人的感情作怪了，不但是我，还有半仙一样的陈尧博，其实我们还是活生生的人，这跟徐之和小如对邵夫子的恨，本质是一样的。

“方山，虽然你是个思维全面、大局感超常、会谋划的人，但是，有一点你忽略了。”陈尧博说。

我听得不太明白。

“你忽略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