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会议前,栾明的华为秘书长亲自接见了两位外方项目经理高斯和杰森,又私下和顾门清杨在小会议室密谈了半个小时。
他说九龙壁是栾明不多的本地上市公司,现在被弄得证监会公安局都在查,又一直停牌,不知道将来会是一个什么情况,领导很头痛。
他与顾门清杨虽然交往不多,却对他却很是赏识,无奈道,“清杨不是外人,我就实话实说,现在红光的客户闹得很凶,市里即使不参与具体经济活动,市民闹事总不能置之不理,可这两件事情不能割裂开呀,所以现在很被动,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顾门清杨不置可否。
“现在小道消息满天飞,都说有人蓄意搅乱股市,栾明经济环境恶劣,本市其它几家等待上市公司的都被无故延后,你说……哎。”
“那市里的意思呢?!”顾门清杨明知故问。
华为看他一眼,“当然是希望利用九重天项目把一切都抹平了,我也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我为外方准备了三个壳资源,秘书长想必也知道,我把我的耀辉股份腾了出来扫庭以待,控股了矩阵科技,清理了青鸟,这些都是不错的资源,九龙壁……我也关注过,底子不错,也有可操作空间,可是,我也说实话,外方对九龙壁的研究报告有一尺厚,比我们做的深入客观得多。所以,现在这种局面,已经很难由我说了算。“
华为眼里流露出浓浓的失望。
“一会儿我们讨论的首要问题就是这三个壳资源,恐惧……”顾门清杨摇摇头,“我会尽量推,不过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到了这一刻,事情的发展已经由不得我们。”
“九重天,九重天,果真是九重天。”华为自嘲又无奈地笑笑,“我听说那些人还对你实施了……可是想到乔市长,我又忍不住想再使把劲,他对越秀区域的规划是违背了老领导的意图,拧着干出来的,原本在栾明的地位就形势不明,若这次不能有效控制局面……”
“这样吧。”顾门清杨站起来,“我也不说死了,但凡有一线希望我就做百分之百的努力,但……事情太杂,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你得……”
华为心知肚明,忙表态,“我明白,当然以稳固栾明经济大局为主要目的,其它的都要服从这一主要目标。”
高斯和杰森都是实干派,他们和顾门清杨都打过交道。也没什么客套,上来就把三个壳资源的情况摆在桌面上一一论起来。高斯三言两语就做了结束发言,三个资源都有瑕疵,矩阵是新上市公司,兼并重组有很多政策上的制约,虽然可以操作,但难免有些仓促;耀辉股份盘子太大,虽然从长远发展的角度看没问题,但做为壳资源运作起来投入过大。
“只有九龙壁方方面面都还可以,但是就因为它可以,现在反倒最不可以。”高斯碧绿的眼睛露着波斯猫一样清澈又略带戏弄的慵懒神情。
杰森笑着补充,“九龙壁最近发生的事也不是秘密,这一波入市的资金将近七个亿,同时同步入市,你不能不怀疑它们是同一个庄家在操作,有这么一个大庄家在里面……”他嘿嘿一声,“很难办哪。”他拖着声音,眼神却炯炯有神地四处观望。
顾门清杨心领神会地与之对视一眼,莞尔一笑。
华为一直在隔壁会议室静待消息,顾门清杨让助理把这边的情况过去汇报了一遍。华为心知肚明,外方的态度虽然含糊却很明确,他们看中了九龙壁是因为看中了这次事件中有便宜可占。
中间休息,华为直接问顾门清杨的意见。
顾门清杨喝着茶,抬手看看手机,尤缈然既没电话也没短信,想必不愿打搅他,不觉勾起嘴角。他把阿正叫进来,“一会儿看见缈然,告诉她这里一切都好,让她直接去休息,晚饭我去叫她。”
华为颇为诧异,想打趣几句,想想作罢。心平气和地等着顾门清杨又处理了几件公事。
“他们的意思很明白,这波资金只算大头加在一起已占3.8%的股权, 留下,他们肯定不会进来,只有出去,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出去,既能保证股市不会引起波动,平稳过渡,而且……您没看出来么,他们还想要点甜头。”顾门清杨并不热心,“耀辉和矩阵别看他们说这说那,在我看来,是两个不可多得的壳资源,他们这样乱踩,是在讲条件呀。”
华为低头深思。
“如果不考虑九龙壁,我根本不会理他们的胡搅蛮缠。”顾门清杨抬眼看着华为。
“依你看证监会会怎么处理这事。”华为试探道。
“可大可小,小,处罚一下中介投机机构,取消几个牌照,罚点款,可是如果这么处理,就与公安局的处理方向相悖,听说在九龙壁事件中,红光的董事长总经理包括下面的员工都已触犯了法律,公安局已经介入此事。证监会和公安局明明是协同查案,总不能互不干涉,各执一词,各自为政,所以证监会必定认为这种温和的处理方式欠妥。大,让违规资金退市,正好公安局那边理由很多,证监会乐得顺水推舟。”
“可……”华为迟疑不决。
“我知道您的意思,这些资金退出,仅红光就损失惨重,只怕那些红光的客户闹得更凶。”顾门清杨嘴角噙着笑,斜望着他。“红光的问题要分两个角度看。”
华为眼前一亮。
“一方面,红光有老鼠仓和内幕交易之赚,另一方面,红光有恶意欺骗客户,非法集资之实,更有劫持敲诈的事实,这些听说都有凭有据。证监会为难的是如果他们高举轻放不温不火,而公安局却据实处理高调破案,那时候证监会就会很被动,里外不是人。现在他们不过需要我们给个借口。”
会议重新开始。
主持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英文说得既快又风趣,中英文转换自如,听得高斯和杰森情绪高涨。
她直接让高斯和杰森说说九龙壁操作的可能性,两人一听心花怒放,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
天色渐暗,会议室依然灯火通明。
参会的尤向北已经完全失了方寸,大汗淋漓。
会议并不拘于形式,几乎是畅所欲言,再加上两个活泼的美国人,再严肃的主题也成了玩笑嬉皮的话题,与他之前设想的针锋相对剑拔弩张迥然不同。可是过了一天,他就发现,会议发言再无状,玩笑话再过分,各个环节却都井然有序,主持人巧妙地控制着每个人的发言节奏和方向,根本由不得他提出异议。
顾门清杨一只手撑在扶手上托着下巴,除了附和两句玩笑话,没有说任何有建议性质的,可越是这样,尤北杰越是感觉心头冷得发颤。
临近会议结束,主持人眨眨眼睛,说,“顾董今晚为大家准备了余兴节目,尤总,你一定会喜欢。”
“噢,什么节目?!”尤北杰强打起精神。
“高斯!”主持人示意道。
“是这样,”高斯语言天赋极高,两天时间说话间已经能夹杂上两句汉语,“尤先生,我们要打麻将,三缺一,希望你能来凑个热闹。”三缺一,他说得尤为清楚。大家哄堂大笑。
主持人递了张纸条给顾门清杨,阿正的笔体,上写,尤小姐失踪。
他松驰的心仿佛又松了几分,随着心弦弹了几弹,他手一捏纸条被揉进手里,又展开,从助理手里拿过笔,写了四个字。按兵不动。
门外,吴冕也在焦急地等待消息,阿正把纸条给他看了一眼。
“什么意思。”他眉头蹙起。
“董事长有安排。”阿正面无表情,压低声音,“你身份特殊,所以才告诉你,别四处奔走,打草惊蛇。”
“嘶……”吴冕倒吸一口凉气。
他安排好外围警戒后,和阿正商量要在十八层再加派几个人,阿正严厉拒绝,吴冕急于找到尤缈然,她应该明白现在事态的紧迫性,可问了几个人都说没看见,他这才意识到正在预防的事情已经发生,不过被劫持绑架的不是顾门清杨而是尤缈然。
按兵不动?!他看着顾门清杨的纸条,字迹狂放,却没有丝毫懈怠和潦草,下笔很重,收笔处力透纸背。
助理出来告诉阿正,打开手机屏蔽。
他这是在坐等别人的勒索电话?!好不悠然。吴冕屏住愤懑向刘向前做了汇报。刘向前正好在老强身边,两人一合计决定尊重顾门清杨的意思。
吴冕不同意,建议查封四方酒店,“我敢打保票,尤缈然还在酒店里。”
老强抢过刘向前的手机,嘿嘿一笑,“这一路走来,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现在拿着专业和他们斗法,这些我们都是门外汉。再说你忘了今早尤缈然的话了,那可能是事件的关键,这个时候只能尊重顾门清杨的安排。更何况尤缈然对顾门清杨的意义非凡,他心里会没数?!”
吴冕滚烫的心骤然冷却下来。是呀,那是尤缈然,不是别人,顾门清杨对尤缈然的态度,他作为旁观者也已经看得再清楚不过。
会议结束,众人有条不紊地顺序离开,吴冕没理由留下,只好撤出酒店,蹲守在车里。
顾门清杨回到他和尤缈然订的房间,房间里陆小冰把他们晚上要用的行李箱送了来,两件大衣放在桌上,一件是他为尤缈然买的那件白色长大衣,一件是尤缈然为他买的白灰格子相间的大衣,她曾抱怨他的大衣不是黑还是黑,人的心也跟着一块暗得像夜,还说明年冬天要给他买件红色大衣。
他拿起大衣,细腻的质感摸着心里发软,一股烦闷涌上心头,他这才知道他早就算计好的一切并没有包括他的心境,他的心境以一种无法控制的汹涌之势摧毁着他的冷静。他脱下西装,把大衣穿上,站在镜前,不觉抿嘴一笑,镜中的他,被尤缈然指挥着理发师修剪的头发有着一种深藏不露的时尚感,再加上一身灰白格的大衣,他平静淡然得近乎沉闷的面孔不自觉地生动起来。
他抬起头,慢慢向后仰去,身体重重地甩在床上,一种从未有过的失重空虚由内致外地扩散。时间太慢,慢得犹如凝固千年的黄沙,狂风肆虐之下才散落一粒尘埃。
“滴铃。”手机的短信提示音。他忽地跳起来。
“给你十分钟,让保镖离开四方酒店,别耍花招,我没那么好糊弄。”顾门清杨打开门,向阿正示意了一下。
十分钟后,铃声如约再次而至。
“看门口。”
也不知什么时候,门缝处推进了几张纸,顾门清杨冷笑着拿起来,果然如他所想,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他将无条件将杨风投资他名下的80%的股权转让给MASTER有限责任公司。
他回了个短信,“我想看看尤缈然。”
手指刚摁下去,画面就传了过来,一个穿着怪异的人搀着尤缈然站在楼顶,迎风而立,身后是漫天的星斗。顾门清杨的心一抖,尤缈然垂着头,双手被反绑,显然已失去了意识。
他以为计划之中的措辞信口拈来,可手指却如喉头一般被堵得动弹不得,
他直接把电话拨过去,等了好一会儿。
“说吧。”那声音像被靠垫堵着,含含糊糊。
“说吧,何必这么费事。”顾门清杨握紧拳头,镇静地浅笑一声。
“签吧,与她无关,她会没事的。”虽然含糊,却说得一字一顿,分外清楚。
“我可以签,放弃对我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你应该很明白。”顾门清杨终于恢复了淡然。
“少费话。”对方突然狠厉地一喝。
“我要确保她的安全,否则我不会签的,别想弄得我人财两空,现在天寒地冻……”顾门清杨的呼吸陡然急促。
“嘿嘿嘿。”对方倏地笑起来,“你这样我倒放心,说吧,你说怎么办,痛快点。”
“你也不用再捂着嘴,藏着掖着没什么意思,大家心知肚明,还用得着这一层窗户纸么,我不想跟你扯,你们过来可以用枪指着我,但我要确保她在一个安全的空间。”
“好,你出酒店,开上车,等我的消息。”对方关了电话。
顾门清杨抓过黑色的大衣,却突然改变主意,把灰白格的大衣往身上一披走出房门。
他的车停在四方酒店右侧的停车位上,此刻街面已经安静,街灯昏暗,几片雪花从天而降,却只在灯光迷离处一闪而过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顾门清杨一打方向盘,身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上面只有一个地址,竟然是越秀涧他的家。
他冷笑一声,加大马力向前扑去。
这个方向这几年他不知走过多少回,有迷茫有无奈甚至有颓废,一直到现在的不舍和依恋,他原本想卖了它,把所有与况晴有关的阴影和记忆全部抛在脑后,现在却真的舍不得,那间小屋,那间靠近门廊边的小屋绽放了他心底沉寂和甜蜜的爱情。
不过十五分钟,他的车已经风驰电掣地停在楼门前,保安追了几步又停下。电梯直达三十六楼,走出电梯,顾门清杨稍一停顿,抬脚就踹开房门。
陆小冰被结结实实地绑在冰箱上靠着,胶条从头缠到脚,只留了鼻孔和眼睛,看见他目眦尽裂,好似要瞪出血来,迎面墙上的电视屏幕里尤缈然歪靠在沙发上,双手被烤在沙发扶手上,看见他先是一愣,勉强镇定的眼里笑还未起,一行清泪已顺着脸颊流进脖子里。
顾门清杨登时心头的火四处流窜,他环顾四周,并无其它人,也没有什么枪口直对着他,但他知道那人离得并不远。
他一撩大衣缓缓在沙发上坐下。尤缈然突然晃动身体,不停地眨着眼睛,眼泪被不断翻飞的睫毛扬得四处乱溅,被屏幕放大,晶莹剔透。他气定神闲微笑地看着她。
突然一条绳子从后套住他的脖子,他依然不动声色,既不挣扎也不反抗。
“好。”对方撕扯开最后的伪装,声音清亮浑厚,“在这一点上我还真不如你。按规矩办事,你先确认尤缈然的安全。”声音从身后传来。
“屋里有其它人么。”顾门清杨的嗓音沙哑,他长吁一口气,勉强控制着节奏。
尤缈然已经平静下来,她摇摇头,眸光里泛着一点笑意,他再熟悉不过。
“你确认安全?”
她点点头。
“你我都是君子,条款你已经看过,签字吧。”
顾门清杨接过文件和笔,嗤嗤笑出了声,“你是不是君子我不知道,但我却不敢自称君子。”
身后的人一愣,“你在挖苦我。”
“没有,我说的是心里话。这一路走来,被人算计那自不必说,我也是提防算计着别人才活到今天,但是被亲人算计,又去算计亲人……大哥……我们真有必要这么决绝么,你如果想要,现在我就把公证处叫来直接转让,你何必便宜别人。”
“哈哈,晚了。”顾门清风的手不由地一紧,套在脖子上的绳索死死地卡住顾门清杨的喉咙,他的身体一挺。“自母亲走后,我就成了外公和父亲争夺的对象,外公像宝贝一样地藏着我,父亲则像夺宝一样和他斗智斗勇,没想到最后外公抛弃的却是我,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就因为我和父亲近了些,可他忘了,我姓顾,不姓门。”
“到了这个时候大哥怎么还说些冠冕堂皇自欺欺人的话,我们之间好像不需要这层面纱了吧。你曾问我,你我与二十和八十对等么,起初我觉得不对等,可是现在我觉得很对等。”绳套松了些,顾门清杨清清沙哑的嗓子,说。
“你说什么?!”顾门清风嘶吼起来。
“我要谢谢大哥这么多年没有动手,一直留着我这条命和你周旋。”
“哼。”左边的酒柜玻璃上能模糊地看到顾门清风的影子,绳子在他的手腕处打了几个结,尾端结实地吊在身后的窗框上。
“MASTER公司一看就是开曼的离岸公司,控制操作并不简单,凭你的能力最后有多少能落到你手里,我还真是怀疑。”顾门清杨身体悬着,以希让自己的脖子松快些。
顾门清风的手不由地松了些。
“开曼的中介公司操作手法诡秘,现在那边正是白天,也许我签了字,他们就能以最快的速度马上备案,那边再同时几易其手,资产拆分,化整为零,再找不着踪影,即使我报警追踪也会大费周章,涉及外国公司合作,我单方面也无法终止合同,这些你们也许都经过周密的计算,可是大哥,你想过么,最后你不仅得不到多少,还是真正的替罪羊。”
顾门清杨哗哗签了字。
“你真的肯放手?!”顾门清风问得有些急切。
“怕了?!”顾门清杨眼神灼灼地看着尤缈然,“要不要我摁个手印。”
身后的人呼吸极不平稳。
尤缈然一眨不眨地看着顾门清杨,恐惧已经不在,她强挺着身子,仰着头,犹如一座美丽的人鱼雕石。
“不过我要申明,这份东西你只要拿走,我们兄弟从此就是陌路,再无任何亲情可言。”说完,他顿住,“别的我都不问,该知道的,我自会去查,我只问你,刘姨现在何处。”
“你以为我把她怎么样了?”顾门清风呵呵地笑起来,“她是谁,总在我面前自以为是,她知道又怎么样!她什么都知道又怎么样!杀她?脏了我的手。”
玻璃柜上人影一闪,只剩下几瓶昂贵的红酒绽放的璀璨。
顾门清杨倏地回过头,身后了无人影,门半开着,寒彻的风正一股股往里涌。这像儿戏一般的劫持绑架,他终是陪着他走了一遭,他尽了心。顾门清杨大汗淋漓,被冷风一吹,汗湿的衣服绞在身上透心得凉。
电视屏幕上,尤缈然再撑不住,沉重地倒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
顾门清杨拉着陆小冰冲出越秀涧。
他掏出手机对阿正说,“缈然在方正酒店,快去查。”
阿正说,“董事长,我正在你身后。”
后视镜里,一辆帕杰罗与他的车亦步亦趋,明暗交替的游离灯光里,驾驶座上正是阿正。
“吴冕悄悄查出了尤小姐的下落,就在四方酒店1807,与您正对门,他倒还懂事,没有贸然出击。”阿正说,“阿义带人守在越秀涧,按您的吩嘱,全部按兵不动,顾门清风目前还没有出紫峰阁。”
“好。”顾门清杨甩开电话,脚下油门一踩到底,劳斯莱斯犹如暴怒的狮子咆哮着呼啸而去。
四方酒店大门口,阿正的手下敏捷又恭敬地把门卡递到顾门清杨的手里,电梯门被强行停在一楼,值班经理颇为无奈。
咔嗒,门被悄然打开。
尤缈然仿佛一直撑着头望着门,眼里闪过一线水光。顾门清杨冲过去,一把揽住她的肩头,撕开她嘴上的粘贴。尤缈然大口地喘息,嘴唇颤抖,舌尖战栗,却又眼神灼灼。
两人对望许久,却默默无言。
顾门清杨猛地含住她的嘴唇,轻轻碾磨,等她气息稍平,风卷残云般地肆虐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