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出租车跑了约两个小时,在接近省城的一个岔道口,顾门清杨突然改变主意,想去辽然看看。司机二话不说向右一拐就岔了出去。、
辽然是省城直属市镇,是个有名的旅游景点,游客很多。司机应顾门清杨的要求,把他们停在辽然最热闹的街道上。两人站在一家家电商场的电视屏幕前,看财经论坛。
开盘仅两个小时,昨天涨了5个点,被多方资金看多的九龙壁突然出现连连抛盘,几次止跌几次被破,中午休市时被封在跌停板上。
顾问的旁白声音急促脆亮,“昨天有小道消息说顾门清杨的九重天项目将入驻九龙壁,并已与九龙壁方达成相关协议,出现暴涨并非意外。自九重天项目落户栾明,并与国外娱乐大鳄谈定合作协议后,它将促成一个暴股的诞生,这在资本界已是不争的认识,所以各方人士都在密切关注这一使命花落谁家,各种传说各种分析不绝于耳。尤其是前段时间耀辉科技的异动,更让这件事情犹如雾里看花。”顾问像说书先生一样,夹杂着阴阳顿挫的煽动蛊惑。
主持人配合地适时抛出一个问题,“那您说九龙壁为什么会脱颖而出呢,一点征兆也没有,栾明市的专家们预测的十大股票并没有它,是黑马么?还是它有什么特殊之处。”
“股市就是一个回声器,一点消息落下去,引起的回响就不可估量。”专家不卑不亢,“昨天我就对这个消息持保留态度,没有附和,在我看来,九龙壁并不适合九重天,虽然他们有一个字相同,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的股东过于分散,操作起来有一定的难度。”
“可有些专家却分析说,正因为股东分散,无一人独大,反倒利于操作。”主持人扛上去。
“正所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关键还是看市场的反应。”专家底气十足气定神闲地看着股票趋势。
“那您说说为什么今天会出现这样一种局面。”
“昨天的涨有没有因我不知道,但今天的跌必然有前提,你看我的微信群,小道消息漫天飞,你看这一条,说杨风投资被国家发改委调查,这一条,顾门清杨得了重病,这一条顾门清杨被绑架,还有一条说顾门清杨神经错乱。所以我们股民要擦亮眼睛,绝不能跟风。”
“这个专家还挺靠谱,没有玩命地忽悠。”尤缈然看着身边被人传说得了重病神经错乱却正一脸悠闲地指着路边一处写着活鱼现宰你钓我烹的红色标语大加称赞的男人,忍不住抛了个白眼。
“这个人我知道,永远站在中立的位置,不偏不移,永远没错,他是个明白人。”
“今天一个跌停,明天再来一个就差不多了。”他不轻不重地说。
“好像你很左右一样。”尤缈然心里却不由地哀叹,他已经在左右局势了。
“你还看不出来么,并不是我一味想左右,是他们非得把我当成一个左右局势的筹码。”顾门清杨很委屈的样子。
这个城市离省城只有五十公里,受高速发展的省城荫蔽,这里的居民有一种天然的慵懒和闲适。正是午时,阳光绚烂,来来往往的人都是笑靥如花。尤缈然落后几步,看着前面步履雀跃的男人甩着残留着白色碱渍的裤腿,在一众大爷大妈的包围下,向后伸出手来够她。
尤缈然心头一热,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他的手。
“带你去吃小吃怎么样?”尤缈然偏过头讨好地说,“听说这里的驴肉很有名,既来之,当然不能放过。”她有一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动。
正说着,他举起手机看了一眼,站住,凝神思考。瞬间把那半神半仙的顾门清杨拉回到现实之中。
“怎么了?!”尤缈然激灵一下,适才的阳光顺着屋脊嗖地一声掠过,整个街道灰蒙蒙得。
顾门清杨递过手机,“你应该知道。”
阿正发来一条短信,上写,尤小姐的父母正从栾明赶往省城一中心,据说前来探望尤小姐。
尤缈然一愣,才想起自己实际上正躺在省城一中心急救病房里被施救,那两只狸猫怎么能够骗得过母亲的眼睛。
“我……是不是该意思意思。”此去省城应该赶得上。
“意思什么。”顾门清杨低头盯着她,眼神陷在眼窝里晦暗不明。
“怎么也得装一装,把他们糊弄过去。”父母这么快就对这条消息做出了反应,她再想把这视作他们的舔犊之情,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别有用心。尤缈然尴尬地说。
“本来不想告诉你。”他牵着她往前走,“因为根本用不着糊弄,一中心没有尤缈然这个病人,更没有顾门清杨,他们找不到,如何探望。”
尤缈然顿住,“没有?!”
“对,没有,只是阿正布的一个局,有时候假象会让人更加相信事情的真实性。找不我们只会让他们更加忐忑,方寸大乱。”顾门清杨悠悠地看着远方,两名小店的店家正在打嘴仗,外面围了一圈围观的人,时不时提点两句,拱拱火,吵得不亦乐乎。
顾门清杨说者无意,可尤缈然却清楚地感觉到他已经把自己的父母归入了他正苦心周旋对付的对立阵营之中。苦涩在口腔胸口蔓延,无休无止。
“他们能善罢甘休么?!”她小声说。
“我知道你担心你父母,为人儿女这是应该的。”顾门清杨发了条短信。“我让阿正把视频传过来,你看了也放心。”
顾门清杨略有些纠结,“我知道你很难办,可是如果他们不是你父母,这其实就是正常的商业行为,穷尽一切,探听对方虚实,你说的,知已知彼。”
“可他们是我父母。”尤缈然烦躁地皱皱眉,“他们是在利用我探听你。”
顾门清杨点开了视频,声音嘈杂,两人紧走几步躲到小巷子里。
视频晃动,院长办公室牌子闪了一下。
姚彬和尤北杰站在屋里,神情激动。院长不停地解释,声音压得很低,听不清楚。姚彬的声音震耳欲聋,拍着胸脯喊,“人在你这里怎么会查不到,不可能,你们要负责。”
“是不是用了别名。”尤北杰冷静许多。
“也不可能,我问过了,今天我们一共收住了五名急救患者,三名五十岁以上的男性,一名孕妇,一名中学生,只有十二岁,你说说哪个人和你们说的两个人相似,情况很清楚,所以我才敢打这个包票。是不是去了别的医院,一附属二附属名气都与我们齐名,且二附属的脑系科在全国都挂得上号,昏迷不醒的病人十有八九会送到二附属。”院长很客气。
姚彬激昂的脸渐渐变得蜡黄,尤北杰愣了片刻,摇摇头。“不对,有人看见救护车进了这条街,当时人多,拐弯时还呜哇叫了几嗓子。”
“哎呦喂,”院长拍着手,“我们这条街有三家医院,方山医院就在我们右边一公里处,方外医院在左边……”
“可有人看见顾门清杨的贴身保镖在这里出现过,而且不止一次,我知道那个人专门跟着顾门清杨,平时寸步不离。”尤北杰脸色僵住了,犹如在数九寒天里冻过了劲的腊肉,再改不了神色。
“那你们干麻不抓住他问问,何必这么费事。”院长不耐烦起来。
尤缈然哆哆嗦嗦的一根手指头杵过去,视频消失。与父母长久的隔阂这一刻变成了虚无缥缈的东西,缠裹着她,她两腿发软。
顾门清杨一把搂住她,很是内疚,“要不,我找个人提点他们一下,让他放心。”
“不。”尤缈然咬着牙关,颤声决绝道,“他们自找的。”尤北杰的字里行间表达得很清楚,他不仅知道甚至可能参与了顾门清杨和她的绑架,整个过程他也门儿清,一路跟踪到医院,不过是想亲自确认他们的死活。这让她无地自容,也倍感困惑。“他们……他们……这是为了什么?!”
顾门清杨无措地用手顺着尤缈然微微抖动的后背。“别问为什么,结局出来自然真相大白。这样吧,我们调整下,”他沉吟片刻,“如果是其它人前来打探,自然可以忽略不计,可是你的父母不管他们是否有别的居心,至少有一半是关心你。”他长长地叹口气,声音老迈拖沓,仿佛他自己是个父亲,被儿女辜负了。
“不,”尤缈然拒绝得很坚决,“别为我改变什么,那样……我会……惭愧,在你面前抬不起头来,我的父母和所有觊觎你的人一样,这让……”
“这只是商场的小把戏,只要你的父母和我是商场中人,这样的事情就少不了。”顾门清杨理理她额前的碎发,“前段时间为了九重天董事会成员一事,杰彬还买通我的秘书,我的手下也没心软,彼此彼此,你真不必过于当一回事。”
“真的?!”她凄侧地笑了一下。
“只要我们之间不变,什么都变不了。”他弯下腰盯着她躲闪的眼睛,“如果跟我在一起总让你这样,我也会……愧疚。”
尤缈然咧咧嘴。
“再说也不全是为了你,情况有变,我也会变,顺道满足你的儿女情结。”
尤缈然不太相信,但也动摇了,“好,说好了,就报个平安,其它的什么也不涉及,你安排吧。”她犹豫一下,悻悻地,“我正好也可以探探他们的口风。”
两人赶到方外医院时,天已黑透。
方外医院是区属医院,医疗水平和设施被省一中心压着,被市级三甲方山医院比着,地位极其尴尬。出租车一路驶来,一中心二十几层的高大住院部比写字楼还显喧哗热闹,而与它百米相隔的方外则门庭冷落,阴森森得让人不敢靠近。
下了车,有个人从暗处迎上来。
他戴着深色橄榄帽,帽檐压得很低,外套的领子遮住了下颚,几乎看不清面孔。
“董事长。”他低头招呼,然后头抬起一个小角,眼神向尤缈然闪了一下又匆匆低下。含糊地叫了声,“尤小姐。”
是阿义。
“怎么样。”顾门清杨拉着尤缈然往阴影处走。
“放心,这个医院几乎都是泡病号的病人,管理很松散。今天正好有一位急病进来的女人,下午又嚷着要出院,手续没办就走了,尤小姐正好可以顶上去,现在进去就行,内科12床,她叫刘孜,二十八岁。“
尤缈然叹服不已。
“好。”顾门清杨点头,“尤总他们怎么样。”
“在一中心折腾了三个小时,尤总还找了熟人通融,带着他们挨个病室找,现在去了方山医院,应该再有两个小时左右会过来。问讯处我都安排好了,会很自然地把他们引过去。”
“行,尤总离开时,注意看看是否留尾巴。”顾门清杨叮嘱道,然后虚揽着尤缈然往里走,走了几步,又踅身取下阿义头上的球帽扣在自己头上。
科室病区仿若无人之境,值班人员连眼皮都不抬,只有护士站的护士嘟囔一句,几床的?!
一听说是12床,不太高兴,“怎么现在才回来,该输液了。”
顾门清杨和尤缈然一愣。
也不知是阿义做了什么手脚,还是她的运气出奇得好,三个床位,只有她的床被子摊开,病号服零乱地堆在枕头上。
尤缈然松了口气,回身安慰他,“大不了挨上一针,然后再拨掉,这种事我小时候常干。”
顾门清杨把她扶到床边躺下,一时无语。棒球球帽檐遮住了病房屋顶投射下来的清凌凌煞白的光线,一抹阴影下鼻梁显得格外隽永挺拔。他抓住床上的病号服,旋风般出了病房。
床上的被褥是灰扑扑的白,地板是水磨石花纹,缝隙间是洗不净的污渍,脏兮兮的。
尤缈然走到窗前,向左看是一中心的醒目大楼,往右看是一片霓虹闪烁的街区,只有方外的门前异常沉闷萧条。她想着如果父母寻了来,她将如何应对。让她骗他们,她做不到,可事实上她已经在欺骗他们,最起码再做不到坦诚,正如他们一样。
“缈然,来换上。“一回头,顾门清杨抱着一套崭新的被褥和病号服走进来,“放心,不用输液了。”
“你求他们了?!”尤缈然好奇,平时他都是一言九鼎,和政府官员打交道都从不放下身段。
“我只说你的状况不好,明天我们想去一中心的专家门诊看看。”他瞪她一眼,“我也知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小护士比小秘书好搞掂,再说他们这个医院的人自然不愿承担任何一点风险,我签字画押,你的生死由我负全责。”
他把旧被褥撤下来,又催促尤缈然把病号服换上,一把把她抱起来搁到床上。“条件有限,你受委屈了。今天你累了一天,什么也别想,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养精蓄锐。”
“你呢。”尤缈然仰脸搂住顾门清杨的脖子,走廊寂静,房间无人,她突然很想他留下来。
“我就在外面。”他双手撑在床上,“为你站岗,时间差不多了,他们正在过来的路上,你酝酿一下情绪。”
“应该怎么说?!”尤缈然蓦然松开手,紧紧盯着顾门清杨的眼睛,希望在里面找到点蛛丝马迹的答案。离得很近,他帽檐的阴影也遮住了她的眼睑,外面的光影和声音瞬间远去,她看见他漆黑的眼底泛起了红血丝,他已经一天一夜未曾合眼。“我知道,”她忙用吻堵住他的嘴,“我知道怎么说。”
他啪关了大灯,只留下她床头的一盏小灯。
困倦在顾门清杨推门而出的那一刻嗖地没了踪影,她爬起来,推开一条门缝,右侧是休息区,两名陪护家属在地上铺了简单的褥子,已经合衣躺下。顾门清杨懒懒地靠在角落的椅子上,双脚抻开,脑袋耷拉着,羽绒服的领子遮住了半张脸,帽檐压得很低,似已睡熟。听见她的门响,他若无其事地晃了一下,一星眸光闪了过来,在她脸上流连片刻,又悄然收回。
尤缈然脸颊微热,环顾病房,想着一会儿父母走后,是不是有可能把顾门清杨拉到屋里来睡,反正床有富余,都是病号,男女混居估计外人也说不出什么。迷迷糊糊之间,她听见有人呼唤推搡,她猛一激灵,突然清晰过来,她暗暗懊恼,生怕露出一点蛛丝马迹。
尤缈然没有睁眼,只是眉头紧皱哼哼两声。护士被叫过来,拿着值班记录,煞有介事,“属于安眠药过量中毒,时间已超过六小时,需要输液加速血液循环,尽快排出有毒物体。病人状态相对稳定,你们看看吧,看完尽早离开。”
“安眠药中毒?!”姚彬突然瞪向尤北杰,“你……你是怎么说的。”
“我……”尤北杰张口结舌,“缈然,缈然。”他用手轻拍她的脸。“听得见么。”
尤缈然悠悠醒来。
“爸妈,怎么是你们?!”她眯着眼睛,不敢睁开,只能装迷糊。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姚彬抓住她的手,“没什么其它问题吧。”
尤缈然鼻头骤然柔软酸涩。
“没什么,就是没力气,也不知怎么的,和顾门清杨一起吃饭,再醒来就躺在这里,大夫说我睡了一天一夜。”她嚅嚅道。
“谁送你来的?”尤北杰问。
“不知道。”尤缈然揉着眉头,手臂遮住眼睛,“头很晕,不敢睁眼。”
“不知道?!”尤北杰坐在床沿,两手扳住她的肩膀,“不可能,你再想想。”
尤缈然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挪了挪,扭着肩从尤北杰的双手中挣脱出来。“我还想知道呢。”语气不由地生硬起来。
姚彬一把拉住尤北杰,“我们查了,送你进来的人叫纪浩,钱款全清,够你在这里住一个月的,这个人你认识么?”
“不知道。”她倚着床头坐起来。被父母俯视着,尤缈然觉得自己脸已经开始涨红。她揉了两把乱糟糟的头发,垂着头,语气恹恹。
“那……”姚彬回头看看尤北杰犹豫道,“把缈然接回去,这里条件实在是差。”
尤北杰没说话,还盯着尤缈然,神情晦涩。
“我不走。”尤缈然有气无力,“我要在这等顾门。”
“等……等顾门……”姚彬呛了一下。
尤北杰伸手把姚彬拦在身后。“缈然说的有道理,不能不管顾门清杨,再说她的情况虽然不重,却不能中断治疗,在这里也行。缈然,”他语重心长,“栾明那边正忙,我和你妈就先回去,明天让尚可过来陪你。”
尤缈然心关发紧,不由地闭上眼睛,原先仅是猜测,这一刻都成了事实。父亲是想瓮中捉鳖,把她当做诱饵。
“要不……我留下陪缈然。”姚彬犹豫着。
“别,妈,”尤缈然陡地睁开眼睛,看着漆黑无边的窗外,“你们都回去吧,现在栾明形势不定,爸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形势不定?!你怎么知道形势不定。”尤北杰拉住尤缈然的手,他的手心有一层冷汗,再不复当年那炙热温暖的感觉,她的手一僵,攥成一个拳头。
“顾门说的,”尤缈然甩开尤北杰,“他说如果有一天他出了事,栾明的情形一定会很复杂。再说,我跟着他这么久,好歹有点嗅觉,顾门若是遭遇了什么,九重天项目包括他们公司的其它项目就会有异动,你们要谨慎些。”她抬起头,头一次如此认真执着地与父亲对视,尤北杰的眼珠乱转,心神不宁,她心头狂跳,勉力稳住自己,“所以我想在这里等他。”
尤北杰的手机嘀嘀地响个不停,他看一眼,犹豫片刻,没有接,“你的手机呢。”
“电池没了,明天感觉好些出去买块电池。”尤缈然说。
……
尤缈然静静地躺着,窗外嘀嘀响了两声,车灯一闪,她熟悉的奔驰前置大灯闪过,屋外顿时陷入夜幕的冷寂之中。
门轻轻被推开,顾门清杨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病号服靠在门边,帽子压平了头发,乖乖地趴在头顶,额前一串毛茸茸的头帘让他像个单纯可爱的少年。
“你这是做什么,难道真想让别人来个瓮中捉鳖。”她没好气地嗔怪道,却长长地叹口气,“我爸肯定会留下人。”
“对,他们留了两人,一人守在住院大楼的大门处,一人守在医院大门口,反正也出不去,我干脆住下了。”
“好玩么。”她伸出手。
顾门清杨一把攥住,“难受了。”眉目间尽是怜惜。
“嗯。”她低声应道,“不让他们为我担心忧虑,这是我唯一能够为他们做的,其它的……我做不到,只望他们……好自为之。”她望着别处,不愿自己眼里的伤感让他感受到,“我说了几句警告他们的话,也不知他们听明白了么。”
“你是几号病床?”尤缈然拉他坐下。
“猜猜。”莞尔一笑,他喜欢与她这样的小碰撞,她的小狡黠透着灵动和睿智。
“这很好猜。”尤缈然左右看看病床的摆放。“一定是隔壁的十五号,和我头对头。”
“为什么?”他眼里大为称赏,毫不掩饰自己的诧异。
“你不会在一楼,现在天寒地冻,大门口那条尾巴肯定不会老实地呆在外面,定会时不时在一楼走廊晃;二楼是骨科,你老一看就四肢强健,也看不出骨头有什么隐疾;五楼是妇产科,四楼是心脑血管,您看着年龄不够数,所以只剩下三楼内科能让你钻空子。”尤缈然哂笑,情绪松快了不少。
“说得不错,那为什么是十五号呢。”
“说明你有一个有眼力劲的下属,刚才我看见护士把隔壁的人挪到其它病房,我就想这是要来哪个大人物呀。”尤缈然掀开被子,一跃攀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