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岛上的房子不小,当年应该是管理灯塔的工作人员宿舍,并排三大间,右侧接出一个耳房做厨房,锅碗瓢盆一应俱全,但都锈迹斑斑,灶台倒塌,已不能使用。
房子外风吹雨淋,墙皮剥落,有几处已看得见土墙里夹杂的芦苇根。里面装修了半间屋子,一间卧室半间客厅以及直通向大门的门廊,大门外,尤缈然误以为的消防通道,是他们刻意挖出来的,顾门如果再多走几阶就会撞到土墙上。“真是煞费苦心。”尤缈然没好气地踢了一脚假门。
晚上看着很真切的一切,现在却像过家家的道具,除了床和床上的卧具和顾门清杨书房的一模一样,再就是那个消防通道的台阶,硬度花纹都与越秀涧的如出一辙。除此之外一切都只求得形似,看不见的地方还裸露着黢黑的断茬。
“他们也不敬业点。”尤缈然抱怨道,“要装就都装呀。”她拉着顾门清杨把屋里屋外看了一遍,又来到床边,噘噘嘴,“况晴还真是只关注你的身体触觉。”
门边放着三大箱水,一箱方便面,一箱火腿肠,一箱面包,和一盏酒精灯,一把壶,一只锅。
“想得不能说不周到。”尤缈然提起一桶酒精,“想吃凉的有凉的,想吃热的有热的。也不知这是他们发善心呢,还是出于某种关心。董事长,您觉得呢。”尤缈然斜睨顾门清杨一眼,又慌着跳开。她现在心情大好,原本况晴在她心里像塞着一团乱毛,理不顺拔不掉,这会儿却能时不时拿出来逗弄两下,也很解气。当然最重要的是顾门清杨的绝杀计划顺利实施,那么那么不可知的,难以预料的,正如他所说,都不是问题。
尤缈然眼睑下泛着青色,显得眼睛越发地大,但她整个人却毫不萎靡,青灰的眼晕一点不影响她坨红的小脸,甚至更加兴致昂然。
“好了。”顾门清杨把她直接抱上床,“你昨夜一晚没睡,伤了元气,快点睡一觉,等我们回去,还有一场仗要打呢。”
“是吗?!”尤缈然又蹭着床头坐起来,眼神一眨不眨地看了一会儿顾门清杨,开怀地往被子里一缩。“万事开头难,开局顺利,一切都不在话下。”
尤缈然的兴奋没坚持两分钟,顿时陷入那床崭新的还散发着布料味道的兰色条纹棉被覆盖的黑暗之中,最后的一个意识竟然是这床单被罩有刚拆开包装的味道,他们可不只是百密一疏,有好几疏了。
一觉无梦,再睁眼已是天黑,屋里漆黑一片,仿佛在越秀涧她突然从梦中惊醒。她侧头看看顾门清杨平时的位置,被子堆成一团,伸手过去,床铺沁凉,人早已经离开。她陡地一激灵彻底醒过来,跟着她一同醒来的还有咕咕直叫的肚子。
“顾门。”她摸着床,就着撩开的窗帘投射进来的朦胧月光往外蹭,手在墙上四处乱摸,也没摸到电灯开关或者灯绳之类的东西,这才想起白天她只顾着高兴,却完全忘记晚上面对的问题。
“顾门清杨。”她抬高声音。小岛四周是澎湃的海水,此时正汹涌地拍打着礁石,一浪高过一浪。她走到窗前,彻底把窗帘扯开,她记得这个位置正对着小岛的后身,高于海平面的崖边堆满了大块大块的礁石,否则高涨的海水几乎能舔到房梁。礁石挡住了往上攀爬的浪头,啪啪地声响令人惊惧。
月色朦胧,远处的海面也陷入昏暗之中,像一片巨大的沼泽地。尤缈然心头慌乱,跌跌撞撞地在屋里四处找了一圈,白日里显得阵旧衰败的一切,在夜色里有了不一样的强硬。
“顾门。”她尖叫着冲出房门。
“我在这里。”顾门清杨回应。前面的灯塔直入天际,一抹淡淡的巨大阴影倒扣在房前。尤缈然定晴一看,顾门正着急地攀过礁石,身后腾起的浪花几乎将他吞没。
尤缈然撒腿跑过去,把他连拽带拉地弄了上来,跟着他上来的还有一个大纸箱。再细看,跃出五米多高的巨浪其实还很远,但是张牙舞爪的模样让人恐惧。
“你去哪里了。”尤缈然心慌地扯住顾门清杨的衣襟。
“怕我把你一个人甩了。”顾门清杨气喘吁吁地靠着礁石坐下,“我可舍不得,看,”他推推纸箱,“我们有好吃的了。”
“什么。”尤缈然不解。
“你以为我们真的得在这里待上三天呀。”顾门清杨撑着她的胳膊站起来。“真是不中用了,搬个箱子就累成这样。”
“那,我们……可以走。”尤缈然看看远处的大海,和岸边最近的距离也有一百多米宽,那座损毁的浮桥若隐若现地在海水里浮沉,根本没有人敢冒险上去一试。
“你想试试。”虽然有些犹豫,并不是不可以,即使掉进海里,一百米也能游过去。这么想着,尤缈然不觉心头大定,拍拍胸脯诚恳保证,“放心,你要是没问题,我也没问题,游一百米不在话下,前年在香港湾……”
噗的一声,她脑袋上挨了一小掌。“想什么呢,冒这个险,即使百分之百的把握,不是让那些人笑话么。”看她还无反应,“是阿正阿义他们。”
“他们来了。”尤缈然跳起来。
“又走了。”顾门清杨无奈地抱起纸箱。“放心,他们一直跟着呢,听说,今天一整天渔民出海都被那帮人拦了回去,到现在,还有几个喽喽绕着几个出海点巡逻。”
“那阿正他们是怎么来的?”
“他们从别处放的皮筏艇,风大浪高,不太安全,我让他们今天凌晨再来,那时候人困马乏,哪来那么大的劲头。”
“万一被发现了呢,”尤缈然不安,“他们要是知道咱们脱险了不上勾怎么办。”
“他们已经上钩了。”他声音笃定,“今天下午收盘前,九龙壁有数笔大额资金入市,尾盘收在涨幅4.5%上。”
“真……真的?!”尤缈然咽了口唾沫,“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九龙壁是万千个股里一只不起眼的股票,我前期工作又做得格外保密,就是为了迎合他们的胃口。”顾门清杨说起来带出了难得一见的豪迈。
“要不等两天我们再出去,让他们心里踏实点。”
“别看他们给了我三天时间,我如果如他们所愿按兵不动,他们心里难免犯嘀咕,所以得给他们再加把柴。”
“你……可是……”
“放心吧,到时候放两个人在这里伪装一下,第三天再走。”顾门清杨沉着嗓音,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楚地落在尤缈然耳朵里。
“万一人家发现猫腻呢,又或者那些人实在不可靠呢。”尤缈然停住脚步,犹豫着,“细节决定成败。要不你走,我在这里。”她突然想到这样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顾门清杨放下箱子,上来揉揉她一头被风吹得乱了章法的头发。“你说的对,不是每个人都可靠,就包括杨风投资的员工也一样,并非人人都和我一条心,所以考虑问题时要把这些不安定因素都考虑进去,这两个伪装你我的人是从大学里找来的研究生,明年面临出国,国外的学校我只要出一纸推荐信,他们就可以拿到数额不低的奖学金,这样的条件一般人给不了,等有人想给了,事情也结束了。再比如,公司能源部的王小伟,心思很活络,但他能力很强,那么他可以来佯攻为别人打掩护……”
“好了,”尤缈然打断他,“知道你驭人有方,我……只是很怕……你知道薛白……”她突然缄口,除了他,还有她的父母和堂表兄弟。“不可控的因素实在太多。”
“放心,我的计划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真被困在这里他们也不相信,特别是况晴,她疑心很重,你如果不弄出些幺蛾子,她就放心不下。薛白,你不用太担心,他有他的利益需求,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很简单,就是知已知彼,我了解他。”
“不知道你将来怎么评价我。”尤缈然嘟哝着,却忍不住心虚,她与他并不是淡如水,至少他需要拿出有油水的项目来安抚她这个尤家女儿的尴尬。
回到房间,顾门清杨点上蜡烛,拿出几个保温餐盒,又取出两件羽绒服。两人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换上羽绒服,简单收拾停当。子时最深沉的黑像一口倒扣的锅罩着天幕。
“还有两个小时,”顾门清杨和尤缈然站在外面,黑色掩盖了一切,连那一波一波的涛声都成了远山的回声。
他拉开羽绒服的拉锁,把尤缈然包进去,手伸进衣襟在她后背上反复摩挲,她的腰眼很明显,像一眼泉,手掌贴在上面,突突地跳,有一股热流从里面涌出,尤缈然的身体软软地靠在他身上。他的手掠过腋下,拇指在隆起边缘一点点摁,陡地手臂一紧,大掌就覆了上来。“两个小时,勉强够我们做点什么。”
“亏你倒还有那个心。”尤缈然娇嗔地吻在他的锁骨上,衣领摩擦下颚,她恨恨地扯开两粒纽扣。
顾门清杨仰着头,把喉结裸露出来,任她像个小松鼠一样细密地咬蚀着他一寸寸肌肤。
顾门清杨哗地剥开尤缈然的衣服,打开胸衣,饱满柔腻的胸房被他的粗鲁晃得直跳,他忙把自己滚烫跳跃的胸膛贴上去,“冷不冷。”他问。他的额角已经泌出汗来,涩涩的冷风惬意地吹拂着他滚烫的身体。
“进去吧。”尤缈然勉力撑开他,又被顾门清杨拉进怀里,原封不动地抱了进去。
屋里没有暖气,只比外面稍避点风,两人直接滚进被窝,把被子盖过头顶,窄小的空间瞬间成了暖炉。
从缝隙处正好看到窗外的天空,那浓墨重彩的黑淡了少许,有一抹湛蓝的亮透了出来。时间过得真是快。
尤缈然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出去,不觉微微叹息,远离尘世远离纷争,这样的时光太短暂了。
“想什么呢,”他的嘴巴在她的肩窝处拱,“时不待我,快点,别耽误时间。”
“说什么呢,”尤缈然嘟哝着,“你以为是吃饭呢。”不过还是听话地剥了他的外衣,又手脚并用蹬掉他的裤子,自己却扣好毛衫,严严实实地靠上去,穿着袜子的脚在他身上来来回回地肆虐。
“你大胆!”顾门清杨倒吸一口气,毛绒绒的袜子麻酥酥地刮擦着他的皮肉,引得他火烧火燎地难受。他伸手去扯她的衣服,她攥着襟口不松手,一只手不忘拉着打底袜的裤腰。
顾门清杨四顾无门,一张口咬住她的耳朵,包在嘴里吸得咂咂有声。
“唔,不行。”尤缈然摆着头反抗,被他的左颊抵着动弹不得,只好伸出一只手去扳,顾门清杨趁势把她的袜子退到膝盖,在她一愣神之际,右手一把扯开她的毛衫,两粒扣子崩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噼啪声,他的嘴已经含住那粒娇俏的殷虹,发出胜利者的哝哝的笑。
战栗随着他的笑声一波一波地荡漾开来,她摊开手脚配合着他退下衣裳,身子一拱把他全部包裹在身体里。他终于静了下来,掀开被头,抬高上身,隔着黑夜与她对视着,窗外的湛蓝涌进屋里,空气犹如果冰般剔透晶莹,她像个瓷娃娃般张着小嘴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让他的心既沉静又汹涌,像不远处那永不停歇的大海。
顾门清杨一把掀开被子,大力地伐跶起来,和着海浪的呤唱,一波又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