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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 伪梁国灭
李弘益是第二天一早才入城的,自前一天傍晚打破西门,温韬领骑兵先行进入开封城内,李弘益将西门外能派出的军队全部派了出去,然后就耐心地等待着。
一直到后半夜,零星的战斗依旧时有发生,好在南门也被打开,曹用行的部队也跟着进入了城内,总算是控制了整座城市的局势。
骑着马,李弘益双眼通红,在周延鹤的亲卫营护卫下,自破损的新郑门进入了开封。城墙上战斗厮杀的痕迹还未消除,有被俘的民壮在大唐士兵的看押和指挥下,忙碌地将城头的尸体清理运送下来。
李弘益瞥了一眼,看到城门内的道路边跪倒了一地的伪梁投降官员,他注意到其中一位身材高大、低着头、头盔放在身前的将领,停了一停,什么话也没说,便继续向前而去。
贺德伦终究还是投降了,听到西门失守的消息后,朱友贞第一反应不是防守反击,而是惊慌失措地要化妆自汴河出城,顺着白河往郓州方向逃走。
他派人送口令前来,要求贺德伦领兵护送。贺德伦看着禁军营地内慌作一团的手下将官,长叹了一声,还不等他整合兵马,就又听到了一个更坏的消息:一支大唐骑兵朝自己的营地奔袭而来。
朱友珪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做出了弑父的疯狂举动,酿成的后果,就是满开封城内人心惶惶。虽然手中有八千精锐禁军,但贺德伦知道,自己必败无疑了。
城池已经被打破,再加上自己奉朱友贞的命令对禁军进行大清洗,他还来不及完全掌握这八千人,思前想后,贺德伦想要自己也是出身河西,一咬牙,下令全军弃械,打开营门投降了。
听到营中居然传来欢呼声,贺德伦颓然地将士兵名册和武器丢在一旁,老老实实地带着心腹部下跪倒在了营门外,等到温韬杀来时,却也没有难为他,只是将贺德伦等诸将控制了起来,连忙派人向李弘益报告。
消息陆续传来时,李弘益有些诧异,原本他以为贺德伦是不会投降的,哪知城内诸将,居然是贺德伦第一个投降,而段凝已经战死,王檀也坚持抵抗到了最后一刻,然后力竭自刎而死。
这让李弘益觉得有些可惜,他原本以为王檀是会接受大唐的劝降的,却收到了王檀自尽的消息,于是传令曹用行,好生收料了王檀的尸体,不得侮辱之。
朱友贞最终也未能逃走,原本在曹州方向围困济阴城的浑炜,接到李弘益的传令,命邓季筠领两营骑兵沿着白河西来,在昨晚后半夜冲近了开封东门外,拦住了仓皇出逃的朱友贞一行不足千人。
从朱友珪兵变到开封城陷落,前后不过半月有余,朱友珪当真是个疯狂的人,他明知道自己并得不到功臣宿将的拥戴,依旧自娱自乐,称帝继位改元凤历,不到十天就被朱友贞杀死。
朱友贞倒没有急着称帝,只是在众官员的拥戴下以皇子的身份监国,取消了凤历年号,追废朱友珪为庶人,然后以姐夫赵岩、表哥袁象先、张归霸之子张汉杰等为心腹,各自领兵。
赵岩是朱温的女婿,原为右卫大将军、大内皇墙使,但他没什么本事,故而朱温并未给他太多的实际统兵权。朱友贞监国后,任命他为户部尚书,等到城破欲逃跑时,派人通知赵岩。
哪知赵岩正在命家仆收拾金银财物,耽误了一段时间,却被温韬以骑兵拦住,斩其首级送往城外大营。
袁象先和张汉杰随着朱友贞自东北门出逃,然而随行将士大多无心继续跟随,一路私下逃走,出得城外时,他们身边就只有禁军数百,家仆百余人,尽数被邓季筠捉住。
原本张汉杰还想以故人之子的身份向邓季筠求情,邓季筠连见都不见,只是命手下营统领将人全部关押,然后与城内联系,将所有人全部押送了回来。
李振听闻大唐军队攻入城内,并未跟随朱友贞一起出逃,而是找到了敬翔,对他说:“梁国覆灭,不如去长安朝见新君王吧!”敬翔却说:“若新君问起昭宗故事,我等当如何回答?”李振哑口无言,转身便走。
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向李弘益投降了,哪怕卑躬屈膝,只要留得性命在,总归是还有机会。在李振心里,李弘益是不会杀掉自己的,他自觉得虽然当时在洛阳大肆杀戮唐臣,但也正好给李弘益的上位扫清了道路,李弘益如今在大唐一言九鼎,位及人臣之鼎峰,自己也是有功劳的。
他兴致冲冲地来投,却被丁会派昭义军行军司马将全家人都看押了起来,李振妄图一见丁会,也被拒绝了。至于敬翔,他也是心灰意冷,召集全家人闭门不出,等待着大唐对自己的审判。
然后半夜里便有一都大唐士兵闯入宅中,领队的都头倒也和气,也不去骚扰内宅,只是将敬翔请到了客厅之中,留了一什士兵看管了起来。
等到李弘益入城,所有未曾出逃的伪梁文武官员,都被收押,在士兵的押解下,前来迎接。
李弘益扫了一眼跪倒一地的诸人,看到其中一名官员热切地抬起头来望着他,他心思一动,再次停下马来,大声问:“你便是伪朝宣义军节度副使、伪司空、伪户部尚书李振么?”
李振连忙低下头:“罪臣叩见大元帅!”李弘益冷冷地说:“你的确有罪,如何定你的罪行,自有我大唐各司衙门判断。来人,拿下李振,好生看管,押送长安!”
李振顿时慌了,大声说:“罪臣已降,元帅要杀降吗?”他一边说着自己的罪过,一边不住地拿眼望着李弘益,希望得到宽恕,丝毫没有一点儿威风和骨气。敬翔在一旁听了,忍不住厉声喝止:“李兴绪,尔为先帝心腹,为梁王谋划,梁与大唐交战多年,如今先主已去,你便如此迫不及待地希望自己的罪行得到赦免么?你有何脸面,当真枉为大丈夫!”
敬翔的责骂,让李振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惨然一笑,也不再言语,只是幽幽地说:“死则死矣,可惜我一生所学,再也无处施展了!”熊乐玄和王贞白在一旁看了,都十分鄙视。王贞白说:“常闻听世人说李振乃天下奇才,如今看来,亦不过平常人而已!”
早有一队士兵上前来将李振从人群中揪了出来,李弘益已经懒得去看李振这个将死之人,跳下马来,站到了敬翔面前,说:“敬子振,咱们又见面了!”敬翔倒也光棍,他已经存了必死之心,也站起身来,周延鹤立即上前一步,抽出横刀便要让敬翔跪下。
李弘益伸出手来制止了,说:“朱温已死,公任伪朝,此非我大唐所能容忍的!”他话一说出口,周围的伪梁官员都担心了起来,却听李弘益说:“当年朱温弑君称帝,各位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却都是帮凶,我大唐自有法度,今日尔等既降,一应罪行,少不得要受到审判的。”
他不愿意恐吓这些已经开始瑟瑟发抖的众人,继续说:“是死是活,我说了不算。主动交代罪行,或许也不一定会死,只是少不得流放发配。”他见敬翔傲然站立,一脸决绝,叹了口气:“我一向佩服公之才干,你好自为之吧!”
敬翔顿时诧异了起来,李振不被李弘益接纳,他能够理解,只觉得自己也必死无疑,听到李弘益的话语,似乎并不希望自己送死,被李弘益所敬佩,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来。
李弘益继续说:“听说朱友珪弑父,朱温的尸体现如今还埋在皇宫之内,朱友贞能当监国,便连自己父亲的尸体都不知道照顾么?”他没有出言指责众臣,诸伪梁官员却个个冒出了冷汗。
李弘益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命令众人站起身来跟自己继续走,来到了开封内城朱温的皇宫前。皇宫是原节度使衙改造而来的,并不宽大阔气,反而有些低矮逼仄。
朱友贞一行人也被押到了面前,看着被反绑了手臂、披头散发跪倒在地的朱友贞一行人,李弘益问:“传国玉玺何在?”丁会出列,喜滋滋地捧着一个装饰华丽的盒子,说:“朱友贞这厮倒也晓事,临出逃前命符宝郎在宫内静候天兵前来,传国玉玺无恙。下官以为当是真的。”
李弘益身份不同,他不好直接察看,点了点头,说:“快马命人送往长安,请内阁并诸官验看,送呈陛下。”他看了一眼朱友贞,看到他被冻得瑟瑟发抖,大声说:“朱温身死,开封已下,伪梁国灭!”
身边众将都忍不住欢呼了起来,灭国之战,在李弘益的带领之下,实力最为强大的伪梁第一个被消灭,在平定天下的道路上,最大的阻碍已经被消除了。
只是大唐与伪梁这一番大战,颇有些虎头蛇尾的感觉。朱温不是死于大唐之手,而是被自己的儿子杀死,让有些将领颇为不满,这可是好大一件功劳,便这样没有了。
李弘益原本也有些懊恼,朱温没有死于自己之手,实在让人有些憋屈的感觉。但很快他就不再去想这件事了,朱温只要死了,对他来说,对大唐来说,就是一件好事,为唐昭宗皇帝报了仇,整个天下,还有谁是大唐的对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