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二章 生命之树

致命的毒雾很快弥漫了整座城市，一些体质较差，没有铠甲保护的士兵已经变成了一堆堆白骨，黏稠的黑色液体从他们的骨骸上滴下来，这些黑色的液体，曾经是他们的肉。那些稍稍会魔法的士兵则用魔法护盾保护自己的身体不受毒雾侵袭，可是斐伊斯的毒雾仍然能穿过他们的魔法盾，让他们感觉浑身难受，身体也在慢慢地溃烂，变成白骨也只是时间问题。

怪兽的情况也没有比人类好多少，新神制造的毒雾对怪兽同样有效，很多体质稍弱的怪兽也倒下了，他们的鳞片开始腐烂，很快肉和骨头也开始液化，那些尚未逃离城市的恶魔也遭到了毒雾影响，他们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然后哀嚎着死去。元素生物似乎能免疫毒雾的攻击，可是他们也不愿意在毒雾里呆太久，在毒雾即将扩散到整座城市的时候，他们已经悄悄地离开了这座城市。

海波已经没有能量生成魔法护盾了，他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黄奎就倒在他面前，他的情况更糟糕一些，虽然何之夜已经帮他疗过一次伤了，可是那些伤口在毒雾的作用下又一次绽开了，血流不止的黄奎不知还能活多久；康宸和王阳的情况好一些，他们虽然能用魔法生成防护罩，可是他们也已经受到了毒雾的影响，瘟疫骑士的毒雾几乎无孔不入……

何之夜没有受到毒雾影响，他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细胞已经变异的原因还是其他原因，那毒雾对他而言和普通烟雾没有任何区别。那些挣扎的生命让他感觉到心在滴血，战斗本来已经胜利了，可是斐伊斯的突然出现让抵抗组织已经到手的胜利变成了惨烈的失败，甚至可能全军覆没。

何之夜想起了自己刚成为牧师的那一天，他还记得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太阳无情地将毒辣的阳光洒在地上，仿佛要把大地烤至冒烟。何之夜那时已经在康宸的教导下，学习如何使用治疗法术，如何使用驱逐法术，今天对他来说也许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因为只要圣光愿意接受他，笼罩在他身上，他就能成为真正的牧师了，替大家服务。

太阳将他黑色的法师长袍烤得发烫，除了他以外，还有不少来自五湖四海的学徒聚集到大教堂前，准备接受圣光，他们在小镇的门口完成登记后，就组成了一只华丽的游行队伍，走在白色鹅卵石铺成的街道上，目标是距离友善城只有88公里的博爱大教堂，这座教堂在百年战争中曾被帝国摧毁过，可是现在得到了重建，他比往日更加恢宏壮丽了，他也成了东部大陆上唯一的一处圣光礼堂。

大主教阿隆已经在等着他们了，阿隆是东部联盟最出色的牧师，在百年战争救治过很多人，这位年长的牧师让何之夜想到了冬天里的老爷爷，雪白的长发就像积雪一样覆盖在身上，所有学徒都跪倒在地上，阿隆则打开了一本厚重的书，然后念诵起来。

“以圣光的名义，我们聚集于此，见证我们的兄弟，得到圣光的眷顾，在仁慈的圣光中，你们将焕然一新，圣光将赐予你们权威，让你们教化世人；圣光将赐予你们力量，让你们与邪恶作战；圣光将赐予你们无穷无尽的智慧，让你们能够引导更多的人，走向光明的道路，去获取天堂永恒的恩赐。”

教堂里还站着不少来自大陆各地的牧师，他们个个站的笔直，等待着有新人加入他们的行列，阿隆合上了书，问道“你们是否愿意发誓，将永远秉承圣光的仁慈，向你们的同胞传播他的智慧？”

“我发誓，我愿意。”几乎所有牧师异口同声地说道，这种仪式在正规的学院已经排练过不止一次了，阿隆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又问道：“你们是否愿意发誓，你们将竭尽全力，扫除邪恶与黑暗。”

“以我的鲜血与荣誉发誓，我愿意。”又是异口同声的宣誓，很多学徒在培训班里老师已经教过他们该说什么，得到圣光认可的可能性才更大一些，而这些人里，恐怕只有极少数人是真正发自肺腑的宣誓，很多人只是为了获得圣光的力量，进入大医院领高工资和高福利而已，至于是否真的要和邪恶作战，他们可从来没有认真地去想过这种问题。

教堂里陷入了一片沉默，汗水从那些学徒额头上落下来，圣光依然没有出现，难道是出什么问题了，一些学徒显得有些紧张，他们花了那么多钱参加培训班可不是为了到这里来出汗的。战争结束后，圣光仿佛发生了某些改变，他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会轻易地接受学徒了，毕竟这些学徒大多是利益熏心的家伙，圣光绝对不会接受这种人。

就在这时，从天窗中射进大教堂的阳光突然缓缓地向何之夜移动过来，何之夜如释重负地呼出了一口气，这就是康宸和他讲过的情形，他还说过，圣光只会接受那些内心单纯正直的人，他们不会接受那些只会空喊口号的家伙。

当光芒照射在何之夜身上的时候，何之夜感觉到光芒已经渗透到了他的身体里，他不得不闭上眼睛来抵挡那可以让人失明的光亮，光线让他的身体变得更热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被烧空似得，可不就以后，圣光又渐渐消退了，阿隆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最近两年圣光已经没有接受过新的学徒，何之夜居然得到了圣光的认可，这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一些学徒甚至开始议论起来，何之夜不是什么名门望族，怎么可能会受到圣光的祝福？他们不知道，在圣光面前，所有人的身份地位都是平等的。

“这是你师傅让让我们转交给你的法杖，他叫虔诚之心，他已经得到了我们的祝福，愿圣光与你同在。”阿隆惊喜地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法杖，这是康宸让他帮忙转交给何之夜的。

何之夜感觉到无比的兴奋与喜悦，他也没有想到圣光会接受他这样没有多少天赋的人，他满脸笑容地站了起来，高高地举起虔诚之心，他能感觉到自己现在充满了能量。

此时此刻，虔诚之心仍然在何之夜手上，只不过他的手已经变成了扭曲的触手，即便是变成了怪物，可是何之夜仍然相信，圣光会救赎他，圣光会拯救他的伙伴们，他闭上自己的那些扭曲的眼睛，向圣光祷告，祈祷着圣光能救所有人。

“你愿意牺牲自己拯救大家吗？”一个声音在何之夜的脑海里响了起来，对何之夜而言，他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可是他不想失去任何一个朋友，于是他点了点头说“我愿意。”

一道金色的光芒，划破天空，落在何之夜身上，何之夜已经变异的身体里侵染着神圣的光辉，金色的能量也围绕着他的身体旋转，他那扭曲的身体组建变大，那些恶心的触手也纷纷变得坚硬，就像大树的枝干一样粗壮。

何之夜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教堂，又回到了被圣光接受的那一刻，他从来没有背弃圣光，圣光也同样没有背弃他，金色的能量形成了一场飓风，将毒雾吹得一干二净，然后又化作雨点落在地面上。

海波看到自己已经严重肿胀裂开的伤口居然愈合了，黄奎骨头开裂的地方也变得完好无损，其他人亦是如此，只要一息尚存，他们身上的伤口立刻完全愈合了。那些变异的恶魔亦是如此，神圣的光芒消除了他们身上变异的部位，让他们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当海波把目光再次投向何之夜的时候，何之夜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棵参天大树，那棵树还在不断地生长，在他面前，哪怕是身高超过100米的怪兽，都显得很渺小，大约过了半小时，整个龙骨城都笼罩在大树的树荫下，而阳光却仍然可以透过树枝，透到地面上。

“这是生命之树。”康宸大叫道，何之夜为了拯救大家，他牺牲了自己，将自己化作了生命之树。

大树终于停止生长了，海波仿佛听到了古神的声音，只不过和之前听到的那些恶毒的声音不同，这个古神好似在祝福着这棵大树，只要他屹立不倒，这个世界的文明将永远地繁荣昌盛。

康宸看着变成巨树的何之夜，眼睛里饱含着泪花，虽然康宸这辈子收过很多徒弟，可是只有何之夜，才是他倾尽全力想把一切知识托付给他的人，虽然何之夜比较笨，没有什么天赋，可是何之夜很善良，没什么坏心，这大概就是圣光为什么会选择他的原因，在战斗的东部大陆，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奔波着，很少能见到和何之夜一样善良的人。

虽然和何之夜不是同类，可是黄奎也很伤心，当年在帝国赌博差点把裤衩输掉的时候，是何之夜借给他钱，让他继续生活下去，他到现在都没有来得及还钱；石麟同样很伤心，何之夜帮过他不少忙，甚至还帮他创造相亲的机会。

烽也在感慨以后的酒吧里要少个人了，而海波，已经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他在战斗中几乎失去了所有能量，在见到何之夜化作生命之树的那一刻，海波感觉到自己的无力，要是自己能再强一些，何之夜也不用牺牲。

子桐走到了巨树前，她闭上眼睛，虽然她没有其他人那么强大的感知能力，可是她能感觉到何之夜依然存在。

“子桐姐，何之夜可能还活着。”王阳干掉了银河之泪，她把手伸向何之夜的树干，这时，一些藤蔓突然构成了何之夜的形状，那是何之夜没有变异时的形状，虽然浑身绿油油的，可是五官却刻画的很精致。

“你们好，我们的朋友，不要为我伤心，这是我自己的决定。”那树人说话的声音和何之夜一模一样“我永远爱着你们所有人……愿圣光祝福你们，愿圣光引导你们走向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