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回去的路上,尤缈然愁肠百结,刘姨现在不合适一个人待着,绑架者随时会联络她,失踪未及二十四小时,连案都报不上,更别说申请警察保护,可把她带回越秀涧也不合适,就如吴冕所说,越秀涧的戏都演到高潮了,怎么可能再横生枝枝杈,岔出新的戏码来。
谁知刘姨早打定了主意。“我还是回去,别躲了,他们看我在那里,自然就会把小冰放回来。”她镇定自若,“你放心我什么也不会说,看他们把我怎么样,杀了我于他们没有任何好处。”她顿了顿,“说起来,以前老董事长在的时候,门家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所以我也看出来了,那些个绑匪也不敢轻易杀人。”
“噢。”尤缈然无心聆听,答得心不在焉。车窗外绿叶落尽,枝头只零星挂着几片枯黄,摇摇欲坠,极目望出去已是一片萧瑟。“冬天到了。”她喃喃道。
她知道今晚应该陪在刘姨身边,可顾门清杨她更不敢离开,三岔路口就在前面,她心慌意乱地松了油门,轿车在马路中间踯躅不前,身后一片喇叭声。
“缈然,”刘姨左手摁在她握着方向盘上的手上,暖暖地,有些潮意,“你陪着清杨,我才放心,别担心我,我不是那么不担事的。”
“我……”尤缈然眼眶温热,“对不起!”
“清杨现在有你了,我很放心,”她迟疑着,“如果将来我有个三长两短,小冰这个累赘就交给你们了。”
“不,他们不敢。”尤缈然急忙把车停靠在路边,心微微定了些。“他们不敢,你等着。”她掏出手机。
晚上,吴冕站在402的窗口。正是万家灯火的时候,紫峰阁那幢他已经看得有些生腻的高楼只有几扇窗户散发着昏暗冰冷的幽光,唯一明亮之处正是顾门清杨家,像一个小小的舞台。顾门清杨刚进门,尤缈然神情疲倦,两人如往常一样在客厅远远地谈着话,神色淡然,像已进入七年之痒的一对夫妻,连争吵都已提不起兴趣。吴冕翘起嘴角略带嘲弄,顾门清杨背对着他,虽然看不见表情,但他身体前倾,像卸去了一天的疲倦一般,懒洋洋地晃荡着,是一副惬意逍遥的样子;而尤缈然,淡然地说着话,脸部肌肉僵硬,下颚尤其紧绷绷得,眼神已经撑不住,下一秒就会破功。一,二,三,他闭眼数了五下,再睁眼,两人已经从眼前消失,静默的客厅里似乎连空气都还晃动着。
虽然知道他们一直在演戏,但这些细微的变化却不知哪一天触动了他心底的某一个开关,两人的关系已不同于以前,他的心里微微地泛起苦涩。他强迫自己把望远镜扫向其它几个目标。
赫德宝家里已经埋伏进了五名年轻男子,平时从不出入,日常采买由一名小时工负责;许放和顾门清风关系暧昧,甚至有可能有男女关系;纪思南整日宅在屋里,很颓废,偶尔有小姐上门服务,这几天却突然精神大振,按照他以前的规律,稍有精神,他第一反应就会找小姐,可这一次他却始终按兵不动。
除他们之外,吴冕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况晴身上,所有的人都在异动,唯有她静若处子,没有丝毫异样的举动。租用502的薛白,把红山院所有能观察到顾门清杨家的房屋全部租了下来,有一家不租,他出了高价,威逼利诱地买了下来。
吴冕把陆小冰失踪事件向刘向前做了汇报。
“肖惠接触纪思兰,又威逼刘淑荣,目的都指向顾门清杨,”他摸黑在茶几上摆了四五个杯子。“这原本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渔翁得利的事情,渔翁却耐不住寂寞纷纷跳出来,为什么?”
小彦在这里趴了有一个多月,一直没有大的突破,不耐烦不敢写在脸上,“只能说明螳螂不给力,渔翁心里没底,只好自己上。”
刘向前弹了一个响指,“说的对,况晴最近和尤缈然频繁接触,对他们都是一个不好的信号,把肖惠放出来,权且做个补充或者打个掩护,他们的目标和我们的目标截止目前还都应该在况晴身上。”
吴冕不由自主地又把望远镜对准顾门清杨家那个空阔的客厅,嘴角抽了抽。以前顾门清杨和尤缈然还象征性地在在客厅里坐一会儿,现在连这个也省略了。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尤缈然的电话。
尤缈然把刘姨送到家,再安抚了一会儿,回到越秀涧已来不及煲汤,她只好熬煮了点稀饭,拌了些小菜。
顾门清杨看着一锅白生生的稀饭,挽起袖子,说要给她露一手。
尤缈然没有像以往那样甜蜜地贴上去,而是微微一笑坐在小吧台后静静地等着,努力克制住自己心底的不安,可憔悴却像破壳的鸡蛋,一丝丝地延展一丝丝地放大,再也掩饰不住。
“怎么了?看上去很累。”顾门清杨没有回头,在冰箱里取了若干个瓶瓶罐罐。
“没什么。”尤缈然走到他身后挣扎了一下还是贴了上去,“就是那个合同,我爸妈不相信我,很费神。”
“生我的气了么?”顾门清杨还是没回头,“这份合同等于离间了你和父母的感情。”
尤缈然呼吸一窒,又松开,蹙眉沉吟,“你的话提醒了我,我和父母之间的感情……尚可好像知道些什么……不行,我得找她问问。”
顾门清杨抢过尤缈然的手机,“尚可,你应该了解她,你越是追着问,她估计还得拿乔,看我的。”
他拨通无奇中介小肖的电话,“帮我在玲珑阁另找一套房子,下周我就派人去签合同办手续。”
“为什么呀?”小肖无力地应承着,“尚小姐那边都说好了。”
“这个人不行,我不想和她打交道,你只管帮我把她的房子退了,什么话也别说,你的损失我会补的。”顾门清杨不容质疑地放下电话。
“欲擒还纵呀。”尤缈然松快了些,戴上围裙给顾门清杨打下手。
“你知道杰彬起家时的三十万元是怎么来的么?”顾门清杨递了一把香菜让她摘。稀饭锅咕嘟咕嘟地小声翻滚着,温热的蒸气升腾上来包围着他们。
“我爸倒是说过,好像是卖了爷爷留下的房子,一共二十五万元,又从伯父那里借了五万元。”尤缈然说完顿了一下,疑惑地看着顾门清杨。
“你两个堂兄可不这么认为,”他捋捋她额前的碎发,“你们不认为是借款,他们认为是投资,而且那套房子现在的产权关系也起了争端,我听律师分析,的确存在漏洞,尤棋是干二手房交易的,他对这一块门儿清。我想他们是想把杰彬的整个股权结构全部推翻。”
“这么严重。”尤缈然惊诧地撑开顾门清杨,“难道这就是事情的起因,他们急着要从股市赚快钱。”
“现在还不得而知,多少有点关系。“
“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尤缈然喃喃地,原本空洞的心更像浸满了冰水一样扎得她直不起腰来,“有什么事情一家人不能坐下来商量的,还是他们真的认为我一无是处,只配做个富贵闲人。不行,我要去问问他们,他们太不把我当女儿了。”她嘤嘤地哭起来,扯下围裙往灶台上一甩。
“好了,”顾门清杨揽住她坐进怀里,“他们既然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你问也问不出什么,只会把事情越弄越复杂。”
“那……”尤缈然心急如焚地挣扎着想站起来,“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不做。”
“怎么没做?”顾门清杨腾出一只手把合同塞到尤缈然的手里,“不是做了么。”
那是尤北杰已经签字的资产转让协议,空白处等着顾门清杨的签字,合同就会即刻生效。“你能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稳住杰彬。”
“可这能稳住么?!”尤缈然不解,“如果杰彬的股权关系发生变化,我的话语权还能有用么,说不定你那份资产我也保不住,趁着还没签字,你再考虑考虑。“脑子清醒,心却空着,尤缈然乜乜顾门清杨,“不用你当好人。”
“我也不仅仅是当好人,你要是懂我,就不会这么说。”他也不解释,手揽着他,却拉开距离。
“我当然懂你,”尤缈然忙把他拽回来,“我知道你是……要与威胁近距离接触才放心……哎,”她垂下头,“总之我也不懂,可是……我父母真让我不放心哪,别聪明了一辈子,这时候做出什么傻事来。”
“懂我就好,你说签不签,”顾门清杨额头与她相抵,“签了,你和他们的矛盾就摆到桌面上了,有借机侵占母亲股权的嫌疑。”
“不签不行,”她果断地打断他,“签吧,我答应他们到时候还给他们,他们如果懂我……会明白的。”
嘟嘟两声,尤缈然看看,挑起嘴角,“不佩服你佩服谁,尚可的电话。”
“先挂了,再吊吊她。”顾门清杨一手搂着她,另一只手伸到灶台上拖过腌制的小菜,“这是我跟严副总学的,他那天带了点让我尝,很有特色。”
那边,手机叫到第五声时,尤缈然接起电话,“喂。”极淡漠的声音。
“缈然,我是尚可,”
尤缈然把手机开成了免提,“有事么?”
“你在哪里,好象有咕嘟声,别是在家做饭吧。”她谨慎的哈了一声。
“有事么?”顾门清杨一边搅拌一边向她竖起大拇哥。
“没什么事情,你不是想找我谈谈么,我还一直在等你的电话。”她谨慎地试探。
“最近没时间,以后再说吧。”尤缈然不耐地真皱起眉,顾门清杨上手在她眉头上碾了碾。
“别,小然,我有好多事要告诉你……”尤缈然沉默着,“重要的事情,不说就晚了。
“说吧,我听着呢。”尤缈然放缓了声调,接过顾门清杨递上的茶抿了两口,含糊道,“我和你之间有什么重要的事。“
“找个地方吧,”她说,“流川医院不行,人多眼杂的。”、
“你什么时候怕人多了,”尤缈然忍不住讥讽道,“雷声大雨点小,你是什么人我能不了解。”
“小然,小然,”她慌着在那头喊,“是真的,关于姨夫二姨,你爸妈,你听不听。
顾门清杨示意打住。
尤缈然瞪他一眼,“好吧,哎,明天……算了,中午一点我们再联系,我去接你。”
“你这欲擒故纵的本事比我强。”顾门清杨摆好碗筷。
尤缈然有些恹。“你分析分析,碰到这么大的事,我爸妈为什么就不告诉我,我都二十五岁。”
顾门清杨啧了一声,“第一种当然是怕你担心,拳拳父母心,可是看他们直接把你顶在枪樘上,又似乎不完全是;另一种可能性就是怕你知道后会阻止他们的计划。”
“如果是违法的事情我当然会阻止……违法的事情,违法的事情?!”尤缈然忽地站起来,怔仲着,“不会吧。”
“说起来,我真要感谢你父母。”顾门清杨把勺儿塞到她手里,“他们就这么肯定我会上你这条小贼船。”
尤缈然心头窒了窒,脸上没显,“我也替你分析分析,第一种可能性是你就是个普通男人,稍能掀起点浪的女人就能把你搞定,比如况晴;”说完,她缩缩脖子瞄瞄顾门清杨,他叹口气却并没有异议,“第二种可能性有人对你了解得相对透彻,他觉得我可能是你的菜。但这个人不会是我父母,我了解他们,我爸喜欢和熟人打交道,陌生人一般不容易交心;我妈看人很主观很随心。谁对你这么了解,连女人都能替你掌眼,而且掌得不错。”尤缈然不怀好意地瞪着他。
“是呀,谁这么了解我呢,我真的好好谢谢他。”顾门清杨做出认真思考的姿态,“以后如果知道了,定要加倍感谢。”
“对不起,”尤缈然探手抱住顾门清杨的头,“我是有些焦虑……”她也知道他是在开解她。
“我知道,我没怪你,谁让我有历史遗留问题呢,”他拉下她的手在唇边吻了一下,“我说过有一天你会懂的,不过,”他撑开半臂的距离端详着她,小声问,“你懂了么?!”
“你不是说最少一月最长一年么,这才多久。”尤缈然茫然道。
“是呀。”顾门清杨讪笑着,松了口气,眼里难掩失落。
“到底什么事,”尤缈然一把抓住顾门清杨,“你总说我会明白,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何必要等?!现在云山雾罩的事这么多,……”她顿住,“你别说,你别说,我刚来时你说过,只要我在你身边,一定会发现你的秘密,可秘密对我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带着秘密的你。”
“说的好。”顾门清杨下巴抵在尤缈然的额头上,哑着嗓子说,“可是我想让你知道,我可以提示你一下,是你我之间的事情,除了你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我等着你明白的那一天。”
尤缈然恍惚着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对你很重要么?!”
“对你我都重要。”
“那我好好花点心思,你再给我十天时间,我保证会明白的。”她拍着胸脯信心十足地保证。
“好,那我拭目以待,”他轻松起来。
“到时候你要好好奖励我一下。”尤缈然挽住他的脖子,煞有介事地无赖道。
“我想……”他仰起脸,灯光洒落下来,皮肤上潋滟着一层耀眼的光晕,“你会奖励我。
“噢?!这真的很有趣。”尤缈然托着腮,蹙眉沉思,可脑子里被刘姨和陆小冰的事塞得满满的,什么也掰扯不清,她无辜地讪笑着,“给我点时间。”
顾门清杨在脖子上揉了一把,回身打开锅盖。
尤缈然悄悄看看手机,刘姨既没短信也没电话,这结果让她的心又紧了几分。
“这是什么粥?”她知趣地抱住顾门清杨地腰,探过头。稀饭里加了肉松和巧克力果,肉松软烂,给苍白的白粥里添了几丝金黄,巧克力半化开,汤勺一搅,呈螺旋状,煞是好看。“味道不知道怎么样,至少色是有了,你上高中就单过了,那时候学的做饭么?”
“没做过。”他简短地说。
“我听刘姨说,外公明明让她留下照顾你,你为什么把老宅大部分人都遣散,把刘姨也打发走,自己单单出来住间破房子。”尤缈然对杨流的好奇与吴冕撞在了一起,更让她的心猫抓猫挠似的,可她没法开诚布公地问,也不可能像警察一样四处打探。“十六岁就独立!”她怅然若失。
没有父母的照拂,没有亲人的陪伴,独独地租了间破旧的两居室,想到这些,她油然对况晴当年的存在发自内心地感激,幸亏还有一个女人在他身边,无论她是不是占据了他少年时代的全部时光。
“也许是青春期叛逆,也许自视挺高,觉得自己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他有些怔仲。“外公临走是把我单独留下说话,大哥总想知道说了什么,”他苦笑着,“他说,要是再多活几年看着我走上社会就好了……以后就剩自己了……如果一无所有倒还好,拳打脚踢总能有个日子可过……可是我们不一样,我们生来就不一样,一旦走上社会就是铺天盖地的枪林弹雨。他问你可有信心。他的话我并非不懂,没钱,我是一个人,有钱,我就是商场就是江湖就是战场,我曾见过外公在商场杀戈决断,也见过他落入对手的陷阱断臂求生时的踌躇。门家的财产只要正式到我们手里,我们就成了众矢之的。”他看着像艺术品一样摆放有致的厨具,愣了会神,“那时候……真是感觉凄风苦雨,而且也真的没有信心,但我还是说我有信心。我看到外公似乎真的相信了我,眼里满是欣慰,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好像真的有了信心。”顾门清杨的手痉挛了一下,仿佛回到了那个生死离别细雨飘飞初春的晚上。
“所以你才独自出来住?!”尤缈然不忍再说,压了压心里的澎湃。
“对,想尝尝没吃过的苦,想换个没人认识我的环境重新开始。”他苦笑一声,拿起她的手掌,捋平,在她的掌纹上细细摩挲,“所以过去十年,无论我经历了什么,我都感谢,你明白么?”他殷殷地盯着她。
“我明白。”尤缈然轻声说。所有的孤单,懵懂,欺骗,背叛都是为了今天的他,她当然明白。
叮地一声,手机响了起来。两人猛然一震,讪讪地避开,两人都不是伤春悲秋的性格,适才的失态一面让人心慰一面让人尴尬。
“他还盯着你。”是吴冕。
“是呀,怕我让你祸害了。”尤缈然抓起手机,心虚地走到客厅,习惯性地往晒台走。
她抬眼看看对面红山院几乎没有一盏灯光的楼群。
红山院的搬迁非常迅速,没有出现一家钉子户,九重天项目与国外的合作方式虽然还没有最后落实,但项目已经得到国家批准,国外几家知名规划设计公司已经进驻栾明,开始做投标的前期准备。但她知道,对面的402警察还没撤离,薛白也日日蹲守,他们楼上楼下依然被严实地把守着。
她看着402漆黑的窗口,“吴警官,怎么样了?!”有些紧张,更多的是不安。
“放心,刘淑荣那里我安排了其它人,不会有事。”他安慰道。
“那……给你添麻烦了。”求到吴冕跟前时,他也很为难,陆小冰失踪还不到二十四小时,没有正式立案,也派不出人手。但他最后还是答应了。
“举手之劳,正好附近上周发生了两起入室盗窃案,只好把居委会的治安巡防员调动了起来。”
尤缈然噗嗤一声笑出来,顿住,问,“小冰呢?!”
“我们从交通部门调取的监控录像里提取到了陆小冰的影子,是一男一女把陆小冰带走的,果然是肖惠,男的目前还没有查到他的身份,不过他们对陆小冰似乎没有恶意,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我想问问你的意思,是现在进门要人,还是等等。”吴冕直截了当。
尤缈然想都没想,“等等吧,别……惊动他们。”顾门清杨走出厨房,像他们约定的那样,远远地注视着却不靠近一步。
“顾门清杨出来的,你慌张了。”吴冕像正站在他们面前,嘲讽之间明显。
她原本想即刻放下电话,听见他语气的不善,突然火起,“这跟你可没什么关系,你这语调有点调戏嫌疑人的嫌疑。”
“你可不是我们的嫌疑人,我申明,在某种意义上我们是同谋,我希望我们之间能信息共享。“他说的十分笃定,让她反感,却说不出否定的话来。
“顾门清杨生气了。”他提醒道。
尤缈然回过头,顾门清杨眼皮耷拉着。她莞尔,这个动作这些日子她已经烂熟于心,只要他犯起小脾气,眼里就抑制不住地显露出来,反倒是他动了大怒,却常常风清云淡,什么表情也没有。
她挂了电话,指指他的脸,“快收一收表情,人家要看出来了。”
“你们说了什么?”顾门清杨满脸不痛快地走上前,眼底隐含怒意,双手攥拳,在尤缈然诧异的瞬间扳过她的肩头,背对402,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原来你也知道,那你现在的表情可别松了劲,让对面看出点什么。”
“再保持几秒,他们估计要来救人,以为顾董有家庭暴力倾向。”尤缈然拼命往后挣脱,“我再发挥一下。”她又脚下又连连出击,擦着他的裤角飞过,“你快做出点痛苦的表情来。”她嘴角抿得紧紧的,一副视死如归的绝然。
叮铃,短信提示音。
“吴冕来短信了。”顾门清杨咬牙切齿。
趁着两人搏斗的间隙,尤缈然划开手机,刘姨说,“小冰回家了,一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