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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刘向前的提议下，顾问沈林把与顾门清杨相关的几个项目认真分析了一遍，今天邀请相关人员一起讨论碰撞一下。

这些案子吴冕都很熟悉，再加上同学卫斯敏的个案辅导，他对顾门清杨的欣赏几乎快到了崇敬的程度。特别是红山院的地块，他曾由衷地对刘向前说，不管是无心还是有意，洛河栽在他手里一点也不愧。

“四两拨千斤。”刘向前也很信服，“那么个小项目，估计如果真是尤缈然在做，也是报着玩票的心思，被他这么一弄就是一颗威力无比的炸弹，直炸得市政府人仰马翻。我听局长说，市政厅会议上，市长直接问规划局局长，栾明有什么地方最适合九重天项目。规划局局长随口说越秀涧的红山院。那就红山院了。他当即拍板，一切为它让路，有人有意见让他来找我。好家伙那个气势。如果顾门清杨有心，他真是把市政府那帮人吃透了，把栾明市也吃透了。如果他无心，他就是天才。”

沈林也是一脸钦佩，打开一张栾明市地图，越秀河横穿城市中心，像一道中轴线。越秀山在右上角，右下角是越秀区域。

“你们看，”沈林指指越秀河左岸，“现在奕明的发展都集中在这边，几乎百分之八十的人口都集中在这里，如果按照现在越秀区域的规划，那么整个栾明的一半就是富人区，山上是别墅山下是洋房，就会形成曼哈屯城市的格局，一边是高楼大厦，宽敞无比，一边是贫民区，拥挤丑陋。”

地图一放，一目了然，有人唏嘘有人怒骂。

沈林小声说，“咱们私下说说，全当闲白， 这个规划是马书记弄的，他可是三朝元老，当时请了不少学者论证吹捧，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被他横插一刀，既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乌七八糟的事情，用的心思全是正能量。”他啧啧地叹服不已。

“行了，回归正题。”沈林拍拍手上的资料，“最近杨风一直与外方在谈合作，昨天的采访我看了，虽然说得含糊，但大致我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九重天要成为上市公司才能和外资在合作上旗鼓相当，否则只剩下兼并的份了。而一个项目上市从审核到最终，它有时间限制，不是想上就能上，九重天等不了，市政府也等不了，最后只能选择借壳上市。那么……”他炯炯有神地扫视一圈，“怎么借，如何借，借谁，这就会涉及到上市公司的内幕消息，摸准了就能一夜暴富，这也许就是红光等待的机会。”

“嘿嘿，”有人先笑起来，“这话没假，我那大舅子一直玩股票，昨天饭桌上就听他说九重天了。”

吴冕异常兴奋，终于露出点端倪， 他侧目看看刘向前，他微蹙眉头，神情并不轻松。

“那我们现在来看看他涉及的几个上市公司，看能不能揣摩透他的心思，不过估计很难，现在人人都在分析他，要是这么容易，发财可太轻松了。”沈林呵呵地换着PPT。

青鸟。原名方泰新材料，研发生产碳素凝胶，一种极具潜力的高科技材料，可用于航天飞行器。“当初融资时，顾门清杨曾公开表态这个项目不错，所以他现在的女友尤缈然投了三千万元，占30%的股权。况晴和纪思白共同占19%，后来尤缈然和纪思白原价把股权卖给了一个外商，项目已在三板挂牌。这个项目如果背后推手是顾门清杨，他完全可以用九重天项目把原来的项目置换出来，再进行一系列的操作。”

“不会，我觉得不会。”吴冕冷冷道，“他怎么会带着况晴玩。”

“我也同意吴冕的这个意见，这个项目操作成功，他们的资产增长的何止十倍，这样的便宜他不会给况晴。”刘向前点头。

“那可不一定呀，”小彦反驳，“也许况晴是他的真爱呢。”

“你天天在那里看，难道看出什么端倪了？”有人问。

“抛开网上的八卦，反正我是没看出他对尤缈然怎么好来，女朋友做到那个份儿上，我都替她叫屈，她条件也不差，家里又有钱，标准的白富白，非得上赶着顾门清杨？所以呀，也许顾门还惦记况晴回心转意呢。”

“也有道理。” 有人点头，“要是这样，说明那个尤缈然很喜欢他，否则哪能受得了这个。”

“对了，刘队，小彦今早告诉我昨晚顾门清杨家里进了个男人。”吴冕示意小彦。

“对，夜里一点至三点，在客厅出现过，昨晚没有月亮，屋里也没开灯，看不太清，但的确是个男人，顾门清杨也出现过，没一会儿又没了。”小彦补充， “倒也没其它举动，尤缈然和那个男人一直坐着，没什么其它举动。”

“男人，”刘向前摸摸下巴，“这可是个新发现。”

“难道这个尤缈然是况晴2号。”有人咋呼。

众人不语，趁夜偷偷约见陌生男人，这是典型的偷情特征。

“别把尤缈然想得……那么简单……”吴冕沉着脸，“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对，”小彦插嘴，“白天我让消防大队的哥们帮了个忙，调取了越秀涧的监控记录，没发现三十六层有陌生人直接进出的痕迹，但也不排除有其它可能性，比如从其它楼层下电梯，然后走消防通道进去，好在紫峰阁是超大户型，一层就一家，排查起来较容易，基本确定那人是下午六点在一家家具公司的掩护下进去的，早上八点通过消防通道下到三十层，然后坐电梯出去。”他拿出一张照片，递给身边的老强，“这就是那个男人。“

“和尤缈然还真般配。”有人啧啧地。

照片里的男人站在阳光肆意的街头，微仰着头，下颚清俊干净，镜片反着光，像两片焰火。

“他叫杨流，海归博士，城南的流川医院就是他的，和顾门清杨是高中同学，现在尤缈然的母亲在流川医院住院。”吴冕补充。

刘向前托腮沉吟半天，“这个事看着不是小事，会后我们再议，先继续吧。”

沈林抖擞起精神，“行，那我们再看一个。青鸟地产，是上市公司，虽然主业是地产，商业地产，工业地产都有，但近些年又介入了多元化的业务；它现在在栾明风声鹊起，买了一个二线国际品牌卡莲，由卡莲统筹了栾明的整个商业，方法简单又有实效，暂时看不到顾门清杨的影子。我们权且来分析一 下， 九重天项目他的战略很清楚也很宏大，他一定会找个干净的壳来操作，而青鸟过于复杂，且发展势头不减，不太合适。“

“有人说这是顾门清杨专门来料理况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有人问。

“不管是真是假，反正况晴的服装品牌NAZA已经被排挤出栾明市一线商业圈。”沈林拉出一页商圈分析，“反正不管这里面有没有私人感情在作祟，青鸟的操作都把栾明的商业拉高了一个层次。所以，哎，”他叹口气，“如果真是顾门清杨，他的初衷是什么已不重要。”

“你们别把顾门清杨想得那么简单， ”刘向前不满地瞪了起哄的人一眼，“还是那话，他要真这么简单，就好了，拿红山院地块来说，他绕了那么大一圈子，却落在九重天上……继续……”他怔了怔，喊。

“杨风手上的控股上市公司有七八个，我研究了一下都似乎不符合九重天这个项目的条件，估计他得另外寻找。”沈林一边收拾投影仪一边叹息，“从这一点也能看出顾门清杨的心思旁人很难猜透。”

人走了大半，只剩下四人，夜色渐浓，屋里反倒显得更加明亮，

“小组正在蓬勃发展，以前就我一个，现在有四个人了。”吴冕一边给大伙发盒饭一边说，“以前我一门心思让队长把我并到一号组去，现在说不定他们得并过来。”

“那还真说不定。”刘向前揉揉眉头，“老强就多帮帮这哥俩吧，姜还是老的辣。”

“哎哟，不敢不敢，”老强黑沉的脸上竟然显出了些笑模样，“我一个快退休的人，贡献点余热吧。”

“说说杨流。”刘向前正正脸色。

“这个人口碑不错，杨流医院的重点是疾病防治健康保健，听说不仅市里的高官富户对他倍加推崇，连其它省市的有钱人也慕名而来，时间短其它的还来不及摸。”吴冕扒了几口饭就搁下，”但我听到一个有趣的事情，可能和咱们的案子有关。”他扫视一圈，难得地卖起了关子。

刘向前也放下筷子。

“他上高中的时候和顾门清杨，况晴是同学，顾门清杨和况晴同居一室，杨流住他们对面。”吴冕异常兴奋。

嘶……茶水搁了没半小时已凉得沁牙，刘向前咚地一声把水杯敦在桌子上，“这个信息虽然重要，但现在的关键还是尤缈然为什么要秘密约见这个杨流，如果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两人完全可以找个隐蔽的地方见面，何苦煞费苦心，所以说，他们的目的一定是顾门清杨。”

“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杨流六点半进的门，始终没有在小彦的镜头下出现，想必尤缈然一定是把他藏在我们无法看到的角落，尤缈然既然知道402的猫腻，也一定猜测得到他们被人监控的可能性，她这样小心翼翼地回避着外人的窥视，杨流又是个大夫，是不是和顾门清杨的梦游症有关。”吴冕说。

“要是这样就说得通了，”小彦跳起来，“顾门清杨出来没一分钟，黑灯瞎火的，一男一女说得通，两男一女就说不通。”

“看样子，尤缈然也看见了顾门清杨的暗疾，她这是在向杨流求救呀。”老强刚刚介入案件，不便多说。

“顾门清杨，况晴，杨流，”刘向前哼了一声，“以前住在一起的三个人，现在又凑到一起，不是太巧，就是有猫腻。“

散会后，吴冕和刘向前走到警察局更深露重的大院里，各自掏出火机点上烟。

“时间不多了呀。”如果真如他们预测，九重天项目一启动，顾门清杨的计划就要开始实施。

“觊觎顾门的人虽然很多，但他是事件核心，没人会动他分毫，我倒是担心尤缈然的安全，她在顾门身边，知道的肯定不少，如果她和况晴一样倒还罢了，要是不一样，她就危险了。”刘向前面向小花园站着，秋天已接近尾声，将要入冬的花园早已枯败，夜色难掩，目力所及都是萧瑟的枯枝和坠落的残叶。

两人无语，烟盲猩红，透着灼热，一寸一 寸往前移动。

顾门清杨成功，红光就会完全崩塌，到时候那些基金购买者就会连本带利泥牛入海，上访的闹事的肯定少不了；顾门清杨不成功，他的九重天被会被搅乱，虽然损失多少钱是他的事情，可项目失败，对栾明的发展是个大的打击。

“左右为难呀。”刘向前苦笑着，“没想到警察也会被逼到这个份上。”

有几名警察嘻嘻哈哈地走出警局大楼，笑声在夜色里像一阵风一样散开。

“刘队，你说布这个局，顾门清杨真正目的是什么。”吴冕仰起头，夜风从脸上拂过，带走了最后一丝烟火的暖意。“如果就是为了教训红光教训况晴，我觉得没这个必要，你看他动动手指就把红光的老板洛河教训了，况晴更不在话下。我总觉得他另有目的。”

“问得好呀。”刘向前再没言声。